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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寄君(山河寄君)


这场单方面的厮杀持续了半炷香,等到所有的人都变成一堆肉末,奇形怪状的倒在地上的时候,无情从笼子里里走出来,小心翼翼的靠近主人,正想扑到主人脚边蹭一蹭,却瞧见自己脚下一大串血迹,赶紧跑了出去。
等到他洗干净回来的时候大殿里已经被整理干净,主人依旧睡在软垫上。
无情乖乖的敦促在主人脚边,只要待在这个人身边,不管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即使去杀害人类也没关系。
潜意识里他还是知道那些人和自己是同类,但主人的命令胜过于一切,他选择性的抛开了那些人类的道德枷锁,只听命于眼前这一人的命令。
平时的时候他很难见上一面主人,基本上都是五六天才能见上一面,而且每次相处的时间都很短,等无情回过神的时候,主人已经离开,只留下他一个人在笼子里默默观望。
像今天这样能够在主人身边静静的等待这么久还是第一次,他靠在脚边静静地等了一会儿见主人没有醒来,小心翼翼的探着脑袋,主人的头歪向内侧,眼睛闭着发出浅浅的呼吸声。
无情很喜欢看着主人睡觉,主人的头发很长,他小心翼翼的梳理着主人的头发,放在鼻尖闻一闻,冬雪融化的味道更加的浓烈。
只不过一回头就与醒来的眼睛对视时,无情害怕的心口一僵,半响硬是没有回过神来,直到一双手将他抱进怀里,无情才回了神。
时笔把小孩抱进怀里一同躺下,一只手支着脑袋,一只手轻轻地拍打着小孩的后背,哄着:“快睡一会儿,晚上可还有更加好玩的。”
无情最喜欢看主人笑了,主人笑起来的时候非常好看,嘴角红似滴血,一双单眼皮眼睛看人时总带着一股凌厉,但却非常的美,一瞬间就会被偷走魂魄的那种。
“主人身上好香。”无情傻愣愣的说了句,惹得时笔发出侃侃的笑声,“那无情觉得我漂亮吗?”
无情马上就点头:“主人是无情见过最漂亮的人!”
时笔将手指放在小孩子粉嫩的嘴唇上摩擦,这双黑色的眼眸,只有仔细看的时候才会发现带了一点点淡蓝色,也只有仔细看的时候才会发现这孩子的头发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渐变成了白色,特别是刘海间的几株发丝已经开始变色了。
恐怕不久,这孩子就会觉醒,神兽一族的血脉,到时候可有的好玩了。
他要把这孩子培养成自己身边的一条狗,永远离不开自己的那种。
“那无情将来可不要背叛主人哦。”时笔侧躺着,一双冰冷的眼眸紧盯着小孩的眼睛看着,“不然下场可是很惨的?”
无情摇摇头,眷恋的靠在主人的怀里,蹭了蹭,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胆子大了一点揽住主人的腰,“不会!主人去哪儿无情就去哪儿,主人要无情干什么无情就干什么,绝对不背叛主人!”
“你这张小嘴可真甜,就是不知道你这颗心有没有那么红呢?”
无情不太明白主人话里的意思,但却非常享受主人看着自己的眼神,闻着冬雪消融的味道,渐渐陷入沉睡。
无情睡着后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他梦见自己长了一条蛇尾,被人发现后,大家都厌恶的看着他,拿着刀驱赶着他。无情四处躲闪,东躲西藏,转眼间,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主人,他拼了命向主人跑去,却只听见主人冷冷的说。
“走开,你这个怪物!”
“啊!”无情一阵惊醒,额头上全是被吓出来的汗珠,他抹了一把汗,身旁的位置已经空荡荡的没有了人。
“主人?”
无情赶紧爬下床,天还没亮,大殿里安静的可怕,温柔的烛光忽闪忽闪,纱帐随风飘动,影子四处晃悠,安静的让人心里发慌。
“主人?”
无情迈着小腿在大殿里转悠,屋外下着绵绵的小雨,有些冷。
他一路来到后院,闻着空气中残留的主人的气味来到了竹林里,边走边小声的呼唤,随后便听见了主人的声音。
主人在和谁说话?
无情鬼使神差的降低脚步声,躲在草丛中,一双小小的眼睛窥探着。
不远处是一座喷泉,无情看到的却是浑身赤裸的主人正被一个看不清面相的男子压在身下。池塘的水随着两人的动作溅出水花,听着那即痛苦又压抑不住享受的声音,无情整个人都懵了。
他像疯了一样窜出去,一把跳到那个男人的后背上,张开獠牙一口咬了下去,惨叫声中顿时鲜血四溅,男人的脉搏被咬断,不得不惨死在湖中。
时笔冷冷的看着无情,平静的擦掉眼角的血,将身子在水中洗干净,抬起悠闲的步子上岸穿好衣服,顺便把某个湿漉漉的东西从水中捞出来。
小家伙极其低落的低着头,身上也湿透了,还沾染了不少那个男人的血,“怎么,我还以为你杀了他会高兴点呢?”
无情情绪低落的低着头,目光一直注视着时笔下身,抿着嘴唇,最终心疼的说道:“他欺负主人!”
“呵。”时笔发出一阵轻笑,“他没有再欺负我,不过是解解闷罢了。”
无情不懂,但却知道主人并没有受伤,顿时心情好多了,一把扑到主人脚边蹭了蹭,却闻到了那个讨厌的男人的味道在主人身上缠绵,十分不爽。
“主人身上有他的味道,我不喜欢……”
“那你就多陪在我身边。”时笔弯下腰把这小家伙抱在怀里,刮刮鼻子,带着人离开了后竹林。
“殿下!!!”
王果果像一阵飓风,横冲直撞,从走廊的另一头飞奔而来撞到了不少仆人。
二十好几的王果果一把扑到彬鸢怀里,怀念似的蹭了蹭,发出一阵舒服的感觉:“殿下果真一点都没变……”
海泊忍无可忍,最终将这人从师傅的怀里提了出来:“不得无礼!”
不爽的王果果瞪向海泊,理直气壮的说道:“你谁呀?我可是江阳第一大盗,你知道我吗?”
海泊正要拔出剑和这人比试一下,彬鸢赶紧一只手拦截两个人,他要是再不出面阻拦这两人恐怕要打起来。
“好啦好啦,别闹了,听我解释。”
王果果乖乖站好,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一脸英俊帅气的模样被他糟蹋了个透。
海泊不削背过脸去,要不是师傅要在这府上呆上一些时日,他可一点儿也不想和这些愚蠢的凡人打交道,真是愚蠢至极。
王果果同样内心十分的厌恶海泊,他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拽拽的模样给谁看呀?要不是他是殿下的三徒弟,他当真会立马揍死的人。
“好了你们两个,都吵了一个上午了,安静些,听我说。”
王果果:“好的,殿下!”
海泊摆正了脸色:“师傅请说。”
“王果果,说说看那村子里的症状?”
王果果回想着,便觉得遍体生寒,若不是着急赶路,他当真会在四周考察一番,看一看到底是何种野兽所为,竟然把一个村子的人都给杀的片甲不留,横尸遍野。
“整个村子的上空都盘旋着乌鸦,腐臭的味道铺天盖地,不像是钝器所伤,倒有点儿像野兽所为,内脏什么的全都从肚皮里翻了出来……”实在是说不下去,王果果憋屈的捂着嘴,只要想起那场景他就想吐,更别提去回想了。
“可有报官?”
王果果点了点头,脸色发白:“都安去附近的镇上报了官,不知进展如何。”
彬鸢琢磨着这事情颇有些蹊跷,但他不可插手凡人之事,把目光投向正襟危坐的叶九:“你可有看法?”
叶九将茶喝掉,看着空空的茶杯,心思百转,早年跟着殿下在沙漠上横闯,也不是没有见过那些没有水喝而被晒成干尸的尸体,却实打实的没有见过王果果口中所描述的那种死状。
“洞河村属于朱雀城管辖,恐怕得跑一趟朱雀城,询问当地的官府才有情况。”
楚由同样琢磨着,但其实他并不想管这些事情,每天死的人多了去了,他们要见一个救一个,哪忙得过来?只是碍于殿下,心里的想法也不好发作,轻飘飘的说了句:
“恐怕是山中野兽所为。”
这话王果果就不赞同了,当即反驳道:“哪有野兽有那本事,将整个村子的人都给屠杀了?那些村民是傻吗?看到野兽来了,不知道逃跑吗?”连续问了几个问题,把楚由怂的脸色微怒。
王果果是想好了,好不容易碰见了殿下,他也不会再跟着楚由,从今以后殿下去那他就要去那。
“的确不像山中野兽所为……”彬鸢想起了五年前的烟柳城中发生的事情,眉头微皱,紧抿着薄唇,叹息一口气说道:“五年前也曾发生过这种事情。”
所有人都看向彬鸢。
“那时我还在北国雪山上修炼,附近山中的妖怪也曾向我禀告过山下的异状,我几次下山巡查,却没有发现那总是频频袭击凡人的野兽……”
王果果一脸震惊地合不拢嘴:“殿下还认识妖怪!”
彬鸢报以微笑,“山中精怪本性纯良,不会平白无故伤人,可这伤人的东西就很难猜测了……”
“对了!”彬鸢突然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情,“墨野在比城,儿子恐怕已经有叶紊差不多的年纪。”
“什么!墨大人已经结婚了!”王果果又是一脸震惊,“殿下你这消息还当真吓人,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墨大人……”
因为在王果果眼里,他始终无法相信这个事实。墨大人曾经对他们说过,一生追随彬鸢,即使得不到回应也无所谓,能够相陪在侧就好。可谁曾想?短短五年过去,对方就已经生儿育女,当年的誓言就像一瓢水一样泼了出去,什么都收不回。
彬鸢同样脸色不是很好,沉闷的说:“墨野他失忆了……”
原来如此,众人恍然大悟。
叶九见殿下如此伤心,很想安慰却发现自己是最没有资格开口说话的那一个,楚由接收到叶九不断投来的眼神,没办法一口饮完杯中茶,开口道。
“殿下也不必伤心,人各有命不是。”
叶九恨不得一巴掌拍死楚由,这都说的什么鬼话?像安慰人的话吗?这根本就是风凉话。
彬鸢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对待事情他一向都看得很开,不然早就郁郁而终了。
又是呵呵笑笑,关于洞河村的事情被忽悠过去,所有人都以为殿下肯定忘记了这件事,但其实彬鸢一直将这件事情记在心上耿耿于怀,他怀疑是那怪物又出来作恶了。
办完事情回来的都安直接来到了后院,见亭子里坐满了人,欢欢喜喜的跑过去坐下,挤在王果果旁边。
彬鸢朝着已经变成一位帅小伙子都安笑笑,都安也朝着殿下回礼,却不敢直视殿下的容貌,他怕自己看上一眼心口就会慌乱,到时候弄出丑态可就不好了。
本来就很融洽的气氛,王果果突然叹息一口气说道:“要是巴满和阿维库在就好了……”他由衷的一句感叹,说完之后却发现殿下的脸色十分的奇怪。
彬鸢大脑一片空白,以为自己已经忘却了过去的种种,却在听见这两人的名字时心口疼的让人无法呼吸。
他死死地抓紧茶杯,面色僵硬,耳朵鸣鸣作响,听不见周围人的说话声只能看见王果果的嘴巴一张一合不知道在说什么。
“闭嘴!”彬鸢一阵怒吼,将手中的杯子砸了出去:“闭嘴,不要说了!”
王果果赶紧闭嘴,看着殿下疯狂的样子他也吓了一跳,知道自己肯定说错了什么,一脸的后悔和无措。
“殿下……”叶九想要靠近彬鸢,在迎上那双鲜红色的瞳孔时赫然止步,“殿下你怎么了?”
“家里只有阿姆和哥哥。”
“哦,阿维库的哥哥叫什么?”
“哥哥叫阿拉耶,在王城给贵族喂马。”
那个有着棕色头发的小孩给他的记忆造成太多的障碍,太多的噩梦是关于那个孩子的,如果不是因为他,不是因为他,自己怎么会失去双眼,怎么会吃了那么多苦?
彬鸢想起自己承受的一切和遭遇眼泪止不住的掉了下来,他一方面渴望与熟悉的人相见一方面又害怕听见那些让自己害怕的名字。
“师傅!”海泊防备的看着周围的人,把师傅揽进怀里,擦掉师傅眼角的眼泪:“师傅别怕,徒儿在这里。”
彬鸢只知道自己大脑一片空白,宛若在深寒的冰渊,一双带着温度的手,将拉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他紧紧的依偎着这个熟悉的怀抱,将头紧紧的埋着,颤抖地身躯才安静了下来。
等到双眼复明,耳边也听得到声音的时候,醒来便在自己的房间里,周围安静,只听得见仆人的脚步声匆匆走过。
彬鸢不记得自己晕倒前的事情了,其实不记得也好,心口的刺痛还在,他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坏事。
另一边书房里,几人聚集在一起商讨着。
叶九脸色严肃,只要想起殿下在庭院里晕倒时的表情,就害怕得心口发慌。殿下听到那两人的名字反应这么大,肯定经历了一些事情,是他们不知道的。
“你们几个如何看待?”
楚由这么几年一直没有待在殿下身边,也不敢乱猜测,但是知道这两人必定有一个是让殿下比较害怕的存在,不然,怎会听到名字后闻之色变。
“或许应该找到两位当事人,询问就知道答案了。”
这话说的轻巧,王果果皱着眉头:“那两人的行踪,你还知道吗?几年前就已经没有联系了,何况是阿维库,自从那场大火后,我就没有再见过他。”
都安也赞同的点点头:“王果果说的没错,那日大火以后,宅院里乱的不行,我确实没有见到他的身影。”
叶九想起了一些事情,但不知道该不该说,殿下没有挑明,应该就是不希望他把这件事情公布出来。可是,叶九觉得这对于殿下太不公平了。
握紧的拳头一点点松开,叶九最终还是说道:“没有见到是好事。”
几人刷刷的看向他,楚由皱着眉头,不太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叶九也不管他人的表情,往身后的椅子上一躺,疲惫的揉着太阳穴解释道:“早些年殿下跟着土匪一起,那时候我依然跟在巴曼身边。若不是殿下将整件事情挑明,恐怕我还一直被蒙在鼓里。”
“发生什么了?”王果果眨巴眨巴眼,一脸的好奇和担心。
“浮桑国一天之内被攻打下来,你们如何看待?”
国与国家之间的事他们这些小老百姓可不好插嘴,王果果闭了嘴巴不发一言,不是他不想说而是根本有心无力。都安为人比较憨厚不了解这方面的事情,只能当一个见证的旁听者。
楚由却知道得比所有人都还要仔细,因为草药的涨价,触怒了其他泱泱大国,遭到了几个国家同时的攻打,即使浮桑国有再厉害的兵,可与几个国家的比起来无异于以卵击石。
“朝廷的事情,我们又怎说得上?”楚由沉着脸说,显然不太想接触这方面的事情。
他们常年从商,打仗什么的真的是没有半点瓜葛,所以间接性的忽视掉了这方面的重要性。
叶九声音沙哑的说道:“可就是因为巴曼,浮桑国才在一天之内就沦丧了……是他将浮桑国的地图献给了南蛮国!”
轰隆一声,这消息无异于是一条惊雷洒在每个人的头顶上,轰得大家耳朵嗡嗡直响。
楚由脸色阴沉沉的,不可置信的看着叶九:“你说的可当真?”如若这些事情是真的,那日后碰到的巴曼岂不是仗着自己被蒙在鼓里,肆无忌惮在他的面前晃悠,还拿走了殿下的产业“月”铺。
“若有半分虚假,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叶九竖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眼神决绝。
这样的消息实在是让所有人都难以相信,楚由有点难以消化,借着不舒服的理由匆匆告辞。
王果果和都安也同样告辞了。
回房后,楚由一个人静静的沉思着。
“风”“花”“雪”“月”四个铺子其中“风和花”就在他的手上经营着,“雪”一直有叶九打理,而“月”则一直在巴曼手中。
前面三个铺子要不就是药草服装首饰和吃食,卖的东西都非常的接地气销售范围较广,可最后一个铺子卖的却不是那么简单,都是一些兵器,其中还包括了一些殿下所说比较危险的东西在里面。
楚由瞬间感觉自己苍老了好多岁,后悔当初自己为什么不把铺子的契约拿回来,当初巴曼明明把契约退还给了自己,自己却带着人追出了城外又把契约还了回去,现在懊恼的恨不得拍死当初的自己。
只希望那小子千万不要把殿下研究的武器用在攻打浮桑国上,不然他这一辈子都无法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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