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现代的时候看多了创业经历,梦多了如果自己有本金后会如何如何,现在好不容易有钱有势了,不去赚钱发财都对不起他穿越的这个身份。
家里有一个当官的就够了,毕竟当官真的需要天赋,不管裴度怎么想,沈溪年就是觉得自己没有那种一句话藏着十几层意思的弯弯绕天赋。
小鸟就是直肠子,弯弯绕不了一点。
赚钱多简单啊。
钱袋子是多重要的事儿!
沈溪年现在每天揣着他那把象牙珠子的算盘打得啪啪响。
谢家的主场在金陵。
当船停靠在金陵码头的时候,裴度和隋子明就感觉到了这句话的含金量。
在姑苏的时候,谢家就已经算是行事顺畅,毫无阻塞,如今到了金陵,更是……
简单来说,谢家在金陵说话的份量之重,几乎盖过了金陵当地官员。
隋子明从前也没见过这种阵仗,咋舌道:“你这……土皇帝啊?”
这话能从隋子明口中开玩笑般得随口说出,足以见如今大周皇权之弱。
裴度抬手轻挑起竹帘看向马车外。
沈溪年给两人倒了茶,笑吟吟回:“哪就那么夸张了,不过是大家关系好,谢家是做生意的,算是给饭吃的主家,百姓们自然便给几分敬重而已。”
隋子明纳闷:“既然谢家势力如此之大,当初棠姨为何会被吴王那老匹夫逼到那般田地?”
沈溪年笑了下,看向裴度。
裴度放下竹帘,与沈溪年对视几息,也明白过来,哑然失笑。
隋子明抬手在裴度和沈溪年面前用力晃了晃。
沈溪年没好气地拍掉隋子明的手:“娘亲出事时,正值吴王势强。”
那个时候,就连裴度都还算不上大权在握,皇帝年少,太后没什么手段,吴王的势力之强可想而知。
“谢家虽在金陵根基深厚,却的确只是商贾之身,镇国侯府的那点名头在吴王这种实权亲王面前根本不够看,自然只能选择最能保全谢家的法子尽可能避开。”
“后来,谢家交到了我手里。”
沈溪年朝着隋子明一挑眉。
裴度在旁边发出一声轻笑。
隋子明:“这题我会,叫……哦,想起来了,官商勾结,私相授受!”
当时他看着沈溪年一天到晚地扒拉那把算盘,还以为是府中的账目有多难算,原来那会儿的沈溪年人在京城,手却已经伸到了金陵。
沈溪年把隋子明面前的几盘点心干果一把挪开。
“不许吃了!”
隋子明连忙伸手去够:“我错了我错,是强强联合,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行了吧!把那个荷叶酥给我——”
江南的点心都讲究一个精致,荷花酥的味道清香酥脆,却也不大,不过本就是马车上垫垫肚子解馋的茶点,倒也足够了。
“我好奇一个事哈。”隋子明往嘴里塞了一个荷花酥,“你现在在江南,能做到什么地步了?”
此话一出,一直没有插手沈溪年行事的裴度也看过来,眸光颇有些感兴趣。
沈溪年的表情谦逊,笑容如同邻家公子一般温润亲和:“也就是你人在北疆,哪怕朝廷下旨不给北疆粮饷,我也能养你们五年的地步吧。”
隋子明瞪大眼睛,嘴里的荷花酥都忘了咀嚼。
裴度也是一愣:“当真?”
“倒也不是仅谢家一家之力啦。”沈溪年显然憋着这个等两人问很久了,语调扬起,“朝廷势弱,又有吴王盘踞江南,原本按照朝廷条例,商贾名下不得有地产。”
“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天高皇帝远的,挂田产在家奴或是信任的掌柜名下,这种行事在江南已经是屡见不鲜了。”
“不过,江南商贾们的粮食税收交的比较……嗯,敷衍。”
“吴王想要拉拢江南商贾,手下官员自然不会在这方面多加难为,毕竟少个一两成的,朝廷那边也好糊弄。”
“再说了,商贾们年年上贡吴王的珍宝无数,这些粮食税收留在商贾手中也能避开朝廷的耳目,在吴王看来,待到日后他起事,也方便调用粮草去往各处。”
五路商会的聚会可不是白开的,商贾们字里行间透出的讯息,只要能听得明白,稍加整合,字字句句都是重点。
沈溪年在想明白的当时也是倒抽一口凉气。
在他以为大周已经足够烂的时候,现实总能戳出一个更烂的窟窿给他看。
“怎么样?”沈溪年看向裴度:“有没有那种,嗯,女娲补天的无力感?”
裴度悠悠开口:“还好,毕竟我身边有只衔着补天石的能干小鸟。”
沈溪年有些害臊地清清嗓子,低头倒茶水喝,嘴角一个劲儿地上扬。
明明马车就那么大,却莫名被隔绝到一边的隋子明无奈撇嘴,把桌上两人都没心思吃的点心盘子拉过来仔仔细细品尝。
沈溪年回金陵的这趟如他所说,的确没什么大事,但却是每天小事不断。
隋子明在谢宅舒舒服服当大少爷,每天吃饱了睡睡饱了吃,在太阳下面被晒成了一滩,舒服得不得了。
裴度不用每日出门上课,但偶尔也会出去走走。
唯有沈溪年每日早出晚归,虽然忙碌,但繁琐诸事却被捋得妥妥帖帖,也发落了一些生了旁心的掌柜亲信,偶尔出门回来还不忘给家里人带点酒楼尝着味道不错的酒菜。
又过去半个月,沈溪年将金陵杂事全部处理妥当,留了可信任的、被敲打过的亲信时刻注意吴王势力和商会其他商贾的动向,准备启程回京。
姑苏那边的消息,泰安县主见江南已然无法争取,已经先行一步乘船回京了。
这次回京,一行人坐的是谢家的私船,吃穿用度都是提前备好的,比之来时不知舒适了不少。
隋子明刚跳上甲板,转身对身后的裴度和沈溪年正准备说什么,便听谢家的小厮来报,说是柳承求见谢家主。
“他之前商会聚会时也曾来求见过我,说是想涨涨见识,也的确是一言不发,只安静听了全程。”沈溪年问裴度,“你知道什么情况吗?”
林家和文人那边的事儿都是裴度负责的,沈溪年的确想过想把柳承这个原著中龙傲天男主的外置大脑也打包带走,但柳承亲眷从前与郑氏有过间隙,恐怕很难为他们所用,沈溪年之后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不过……倘若柳承最后还是选了郑闵做效忠之君,依照原著中他的心性手段,柳承的性命是当真留不得的。
裴度的目光掠过远远走来的长衫文人,道:“外祖说柳承辞去了书院先生一职位,只说已然有了日后的打算,其他的不曾多言。”
沈溪年打哈哈道:“日后的打算?那他现在不应该去京城投靠郑闵或是泰安县主么?跟着我们来金陵,这会儿又来求见我,难不成他想跟着我……”
裴度眸光微动。
沈溪年抬手指指自己:“啊?”
不能……吧?
他就是个商人啊,柳承一个读书人来找他干嘛?
当掌柜吗?
沈溪年挠挠脸颊,语气笃定:“来找你的吧。”
裴度束手而立,悠悠开口:“打个赌吗?”
沈溪年警惕:“你先说赌什么。”
“你输了,便陪我看七日奏折。”裴度笑道,“我输了,便陪你打七日算盘。”
沈溪年琢磨了两圈这赌注,觉得实在是简单,很难有什么坑,便一口答应了。
并且姿态十分谦卑地说是想在京城谋求一个谢家掌柜的活计。
沈溪年是真的觉得很离谱,但柳承既然主动且自愿跟他们走,沈溪年当然一口应下,让人上了船。
但……赌约是输了。
算了,不过是七日的奏折而已,小事。
问题不大。
沈溪年没怎么往心里去,反而有些好奇柳承的想法,他的确是能去问裴度,但因为赌约输了,沈溪年多少有点赌气,便在某一天拦住了难得走出船舱房间的柳承。
现在沈溪年的身份可是不同了,作为拿东家银两的柳掌柜,柳承十分放得下身段,看上去半点没有读书人的傲气。
这也让沈溪年越发好奇,所以他拦下柳承后寒暄了两句,便直接问了。
柳承也不意外沈溪年的问题,想了想,回答:“其实很简单,因为我自认手段计谋不如裴大人。”
沈溪年:“嗯?”
“家主,我的选择其实很少。”柳承并没有任何隐瞒或是避讳的意思,说话甚至是带着些对自己的揶揄,“如今还不到天下大乱的地步,落草为寇刀尖舔血的生活,对我这样体弱无力的读书人而言实在是有些太辛苦了。”
“泰安县主有自己信任的幕僚,即使投奔效忠也很难有出头之日;吴王世子身边如今倒是的确缺少幕僚,并且十分礼贤下士,吴王又与江南天然亲密,算起来,可以说是我最好的去处。”
“说实话,我之前一直认为你会选择郑闵。”沈溪年抬手握住甲板边的护栏,在江风中微微眯起眼,“你这个时候去到他身边可谓是雪中送炭,一定会得到重用。”
“嗯……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即使如今流言四起,但吴王世子想要成为吴王并不困难,此时投奔世子,的确有微末相携的情分在。”
柳承笑着长叹了口气。
“若是此番裴大人与家主不曾南下姑苏,在下不曾与裴大人于书院论经谈策月余时间,在下一定会选择奉世子为主。”
沈溪年闻言,眉头高高挑起又落下。
怪不得,扶光会对柳承的到来并没有太多意外,还和他打赌柳承是来找他的!
合着这俩在文津书院教书的时候,已经私下里接触过许多回了。
“老师从前曾多次在我面前提及裴大人,言语间满是赞誉慨叹。”
柳承想起自己从各种渠道收集裴首辅事迹消息的日子,不由笑了下,缓缓摇头。
“都是自幼便有神童之名,文人相轻,我总是在想,倘若各为其主,我未尝不可与裴大人一较高下。”
“所以,你在和扶光接触过之后就认输了?”沈溪年语气诧异,“我本以为你是那种外柔内刚,甚至是往死里刚的性子。”
柳承哈哈大笑:“我的确是。但是家主,我奉吴王世子为主,为他筹谋划策,事情成与不成,计谋用与不用,皆非我一人之愿所能决定,而裴大人的上面,可是没有皇帝的。”
“倘若吴王世子是英明之主,倒也可以一拼,但……”
柳承态度轻松地叹气摊手。
“注定没前程的事,何必白费心血?”
“还不如来找家主谋个掌柜差事,好歹能攒下不少银两,换几身衣服穿。”
沈溪年总觉得柳承话中有深意,盯着人琢磨了好一会儿,冷不丁道:“你有参加科举的意思了?”
柳承不应也不否认,只是微微一笑:“不怪裴大人总说晞宁公子敏锐,是极适合入朝为官的。”
沈溪年顿时痛苦面具,抬手掩面。
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打消裴度的想法。
对这个时代的读书人来说,入朝为官才是光辉正途,是被旁人尊敬的康庄大道,不论商贾如何挣钱势大,到底是四民之末,旁人谈论起来也不免会带着些小觑鄙夷。
所以裴度虽说并不干涉沈溪年经商,却也总想让沈溪年入朝,起码身上担个一官半职的。
沈溪年也同裴度说过,他是当真心安理得用着裴度权势名利带来的便利,也不在乎旁人的目光议论,所以真的没有必要一定要入朝,更别说是入内阁——
但裴度有时候是真的很难沟通。
正因为这件事上两人一直没能达成一致,所以裴度才会用赌约诓骗沈溪年陪着他看奏折,估计是想着言传身教,想引起沈溪年对朝政之事的兴趣。
“……别说这个了,唉,我头疼。”沈溪年摆摆手,“我先回房休息了,柳先生随意便可。”
柳承拱手目送沈溪年离开。
穿着简单质朴的文人抬眸看向远处江天一色的画卷,呼吸轻缓,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叹笑逸出唇畔。
大周实在是很奇妙的存在。
皇帝示弱,几代不见明君,国力日渐衰颓。
可偏偏,就在岌岌可危之时,出了一个裴扶光。
而在裴扶光之后,是隋子明,是被皇室百般刁难薄待却仍旧恪守边疆的参狼军,是京城无数没能放弃救国之念的朝臣官员……
如今,又多了一个收拢各路商贾为其所用的沈溪年。
柳承想要去京城看一看。
亲眼看一看,这个在他看来早就无药可救的大周,究竟有怎样的魅力,让这些明明被薄待算计的有才有志之士前赴后继,坚定不移。
科举……
柳承垂眸,想到裴首辅曾经在交谈时露出的些许口风,眼角扬起露出笑意,捋顺袖间的褶皱,转身迈开脚步。
如若能官拜内阁,权柄在握,足以为昔年柳家冤案翻案,便是效忠大周又如何?
反正龙椅上到时候坐着的,也未必就是先帝血脉。
京城仍旧是表面风平浪静,似乎并没有人发现裴度和隋子明的无诏离京。
——或者说,该知道的人都发现了,而无能为力的人也只能装作不知道。
沈溪年不关心这些,他从早上睁眼就变成小鸟往裴度颈窝里一趴,大有“要人没有要鸟一只”的意思。
昨晚才说了希望沈溪年兑现赌约,裴度见沈溪年耍赖,也不意外,反而自顾自洗漱穿衣,捞着眼睛闭成两条缝的沈啾啾,迈步就往书房走。
沈啾啾瞅着情况不对,小鸟眼睛唰地睁开:“啾啾啾啾啾啾啾!!!”
你不会真的要揪着一只无辜可爱应该在院子里晒太阳的小鸟团子,在让鸟瞌睡的书房里听你讲奏折吧?!
裴度这会儿又听不懂啾语了,揣着沈啾啾一路穿过庭院,走过长廊,跨进门槛,反手关了书房的门。
沈啾啾翻了个小鸟白眼,往裴度的手心里一躺。
眼睛一闭。
鸟爪朝天。
躺得安详。
裴大人在桌后落座,第一件事先是把手里的小鸟放在桌面上。
闭眼识图逃避的沈啾啾总觉得脑袋下面好像被塞了个什么,软软的,高低大小都正正好,没忍住偷偷睁开眼睛看,就发现裴度砚台旁边原本放镇纸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摆了一个小巧精致的棉花布枕头。
沈啾啾一眼就认出来,这是之前娘亲给小鸟做的。
——也是沈啾啾现在枕着的这个。
沈啾啾动动自己的小鸟脑袋,下意识蹬了两下小鸟腿。
还怪舒服的。
结果腿蹬出去一半,沈啾啾反应过来了,猛的扭头看向裴度。
裴大人面上正笑意吟吟地瞧着小鸟团子:“醒了?”
沈啾啾不好再装睡,只能一副小鸟黛玉的娇弱样子,抬起一边翅膀搭在脑袋上,继续赖在小鸟枕头上不起来。
小鸟头疼。
小鸟脚疼。
小鸟……
沈啾啾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偷看裴度。
……反正小鸟一看奏折就浑身疼。
裴度喂了一颗肉粒给沈啾啾。
沈啾啾停顿了一下,觉得没啥,吃了。
眨巴着鸟喙回味了一下,居然觉得还挺好吃。
他这张小鸟嘴也算是身经百战了,居然还有没吃过的好东西!
沈啾啾还想吃,裴度却捏了荷包放在一旁,拿了奏折过来打开。
原本已经站起来了的沈啾啾立刻卧倒。
“这封是边境的消息。”裴度也不在意沈啾啾的眼睛是睁着还是闭着,闻声开口,“河东节度使奏报秋防事宜。”
沈啾啾蛄蛹了一下,小鸟眉头一皱。
这会儿都快入冬了,还秋防呢?
明明刚才还朝廷大事与鸟无关的沈啾啾脑袋朝着裴度的方向凑了凑。
上面写的啥啊?
裴度悠悠:“想知道?”
沈啾啾立刻抱着自己的小鸟枕头,往桌子的边缘一躺,留给裴度一个毛茸茸的后背。
裴度看着沈啾啾背过去都找不到脖子在哪的胖嘟嘟背影,眸中笑意更甚。
他将手中的奏折翻开一页:“朔方一带牧草渐丰,然大蛮游骑近日来常于界碑处徘徊不去,各村落百姓皆被其所扰……”
沈啾啾努力侧着耳孔听裴度念奏折。
“这奏折我在姑苏时已然批复,让边关将士加强防范,且令户部与兵部共同准备运往边境的粮饷。”
裴度将奏折放在一边,并没有和上,上面还有一行来自皇帝的朱笔批复。
“但陛下却命户部不急军饷,应先协助吏部准备开春的秀女大选。”
沈啾啾气的毛都炸了。
丢下小鸟枕头,气势汹汹的一只小鸡从桌边哒哒哒快步走过来,抬起一只鸟爪就按在奏折上,低头去看上面狗皇帝的御批。
【北疆如旧,诸事不急,尔等该尽心尽力操办朝廷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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