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哥说好,然后上前拿起赵微凉书桌上的水杯去接了一杯温水,又把赵微凉桌上的感冒药一并递给了宁双。
宁双看了看药的名字,就是简单的预防感冒药,喝了也不见有什么危害,于是他叫醒了赵微凉。
“赵微凉,喝了药再睡觉。”
赵微凉目前的状态没有陈鹭严重,喊醒后还能坐起身来,“宁双,你怎么来了?”
“过来看看你,你咋感冒得这么严重?”他将药和水递给了赵微凉问。
赵微凉:“昨晚吹了夜风吧……”
他说完把宁双递给他的药含在嘴里,就着水咽了下去。
喝完药后,宁双把自己的手帕递了出去,赵微凉拿他的手帕擦了擦被水打湿的唇。
手帕里的清香从鼻腔钻进去,很快就在脑海里荡了一圈,赵微凉当时就觉得脑子清醒了不少。
“嗯?”赵微凉努力嗅了嗅宁双的手帕,随后递回去说,“你手帕咋这么香?”
“有吗?”宁双不以为然,把手帕装回了口袋,“洗衣粉香吧。”
赵微凉:“我感觉我好多了,这个药还是挺管用的,等我今晚再睡一觉,估计明天就好了。”
宁双心道我要不来,你再睡几觉就可以与世长辞了。
“好多了就行,我给你替了一节课,回头可得给我替回来啊。”宁双看着赵微凉状态是好了很多,这才端起空水杯,扶着床沿走下了梯柜。
“宁双!”赵微凉趴在床的扶手上喊他,宁双抬头看向赵微凉,“干嘛?”
“我怀疑我不是被风吹感冒了。”赵微凉一脸坚定地看着宁双,说。
宁双眉头一皱:“哈?”
赵微凉信誓旦旦道:“真的!”
“我昨天晚上看见了会发光的地板,还有很多人在楼上说话,我真的听到有人和我说话了,问我的愿望是什么,我把我脖子上的黄金给了他,说让我这学期脱单,他就说他收到了,然后什么都没有了,等我回来就不舒服了,今天一整天我都在做奇怪的梦。”
宁双垂下眼皮,眸珠转了转,随后抬头看赵微凉:“我看你现在才是撞鬼了。”
“赵微凉,你烧糊涂了?吃了药再睡会儿吧,说话都神志不清了。”老余是寝室里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一听见别人说什么鬼鬼神神就烦。
上学期宁双在他们寝室睡觉,大晚上他们讲鬼故事,老余就在一边打假讲原理。
赵微凉躺回了床上,“好吧,我可能真是烧糊涂了。”
宁双叹了一口气,“睡觉吧睡觉吧,估计你明天就好起来了。”
“谢谢你还来看我,你这一来,我感觉我都神清气爽了。”赵微凉说。
宁双被逗笑了,他问:“昨晚除了你,还有人去那里许了愿吗?”
“有啊,好几个人呢。”那些人和宁双并不是很熟,现在是什么情况宁双也不知道。
不过要是都和赵微凉的情况差不多,他难道要挨个去看吗?
想想就很烦,到底是谁在捅篓子啊?他轻叹了一口气,“算了,我回去做饭吃了,饿了。”
“走吧,季淮之,我们回去吧。”他走到季淮之跟前说。
听到宁双的声音,赵微凉又爬坐起来,一脸八卦地看着两人:“宁双,这就你昨天和我说的你那个很帅的室友吗?”
宁双赶紧装傻:“什么?我说什么了?谁很帅?你烧糊涂了吧?”
他一脸心虚,推着季淮之赶紧离开了宿舍。
离开了他们寝室,宁双深吸了一口气,对季淮之解释说:“他瞎说的,毕竟还没退烧呢。”
“我们回去吧。”
季淮之唇微微翘起,温柔地回了一个字,“好。”
下楼的电梯就没那么拥挤了,两人顺利出了宿舍,又一起往学校外面的公交站牌走了去。
这个点刚下课不久,路上有很多来往的学生。
这下就能看出宁双的人缘有多好了,就这么段距离,宁双就和不下十个人打过招呼了。
“好像有很多人喜欢你。”出了学校,在往公交站牌方向走的时候,季淮之突然出声说。
宁双知道季淮之的这句推断是怎么来的,他笑着回季淮之:“我在学生会嘛,和他们见面的机会多,所以认识我的人就多。”
“你这么好看,以后认识你的人也会越来越多的。”宁双由衷道。
季淮之却冷淡道:“我并不想和他们认识。”
“嗯……我不是那个意思。”宁双知道季淮之不是主动和人说话交朋友的性格,也不相信有一天季淮之真能像他那样交很多朋友,“我的意思是你很好看,所以会有很多人想要认识你。”
“你不知道吧,我们学校论坛,已经有很多人在捞你了。”
“捞?”很显然,在季淮之的认知里,他对这个“字”的理解只在浅层。
宁双忍不住笑,季淮之分明留着长发,打了耳钉,可言行举止却又像是一个古板的人,“意思就是有很多人喜欢你,想要你的联系方式。”
季淮之眉头拧紧了许多。
宁双这次直接笑出了声,他现在觉得季淮之未必是看起来那样冷淡疏离,相反,竟然也有点可爱。
“好了,我不说了,说多了你都想不过来了。”他们前后上了公交车,宁双拿乘车码扫了一下,季淮之在身后投了两枚硬币在收银箱里面。
宁双坐在了后排靠窗,给季淮之留出了空位,季淮之挨在他身边坐了下去。
宁双有些拘束地搓了搓膝盖,车窗外面的风吹进来,宁双的头发都被吹掀起来了,“对了季淮之,你还没吃晚饭吧?”
“还没。”他忙完自己的事后就去宿舍楼下找宁双了,所以还没来得及吃晚饭。
宁双偏过头看他:“那晚上我下厨吧,一会儿你先回去,我去超市买点菜和一些日用品。”
他话音刚落,季淮之就跟着说:“我也想去。”
宁双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开心,“真的呀?也好,你去的话,你还能选一些你也爱吃的菜。”
“嗯。”季淮之点了下头。
几站过后,公交车到了站点,两人又先后下了公交车。
下车后,一阵很大的风吹过来,宁双打了一个喷嚏,季淮之眸色凝深了一些,他看着宁双问:“要先回去拿一件外套吗?”
宁双身上穿着短袖,裤子也很单薄,风全都灌进衣服里面去了。
“不用,我身体好得很。”宁双带着季淮之过了马路,往商场走了去。
这个点超市的人还是有很多,宁双推着购物车,直奔了蔬果区,他们运气很好,水果蔬菜刚刚上了一批新鲜的,完全够宁双慢慢挑拣。
“你吃茄子吗?”宁双问。
“嗯。”季淮之轻声回。
“玉米呢?明天早上我们煮玉米吃吧?”
“可以。”
“那就再买一些鸡蛋,还有番茄,我晨跑回来可以煮番茄鸡蛋汤。”
“好。”
“蘑菇也买点,怎么样?”
“行。”
怎么说呢,季淮之虽然没有主动挑选过买什么,但对于宁双却是句句有回应。
察觉后,宁双停下来脚步,身后跟着的季淮之差点贴了上去。
“季淮之,你想吃什么?别老是让我选啊。”宁双转身看着身后的季淮之说。
“我都可以。”季淮之说。
宁双:“那水果呢?你有想吃的水果吗?”
季淮之:“还好。”
真是话聊不到一起去,宁双觉得有些自讨没趣,又推着购物车往前逛了。
买完菜回家正好六点半,宁双系好围裙开始准备做晚饭。
季淮之主动在一边打下手,他将长发用一只木质长簪挽了起来,鬓边落下的碎发显得他这个人意外的温和。
大概因为空间狭窄,宁双兀地又闻到了熟悉的味道,是在废弃实验大楼前面闻到的,这么久了味道还没散却,季淮之说不定去到里面过。
宁双切菜的手停顿了一下,突然偏头对季淮之说:“季淮之,你有什么一定要实现的愿望吗?”
季淮之长睫掀起,冷水冲着他的手指指尖和白菜叶,顿了几秒钟,他突然偏头看向了宁双,他的目光像是沉静的死海,没有波澜,瞳仁伸出晕开暗紫色的光,睫毛掩出的阴影像一汪沼泽,有着深不见底的幽深。
宁双察觉到了季淮之的沉默和目光,也偏头看向了季淮之,季淮之却别回了头,这时才开口说:“有。”
季淮之为了这个愿望,去到过那栋房子里面。
但季淮之这几天夜里没有出去过,所以他才没有中蛊,要是哪天季淮之晚上去了那大楼里面,可就不好了……
宁双思绪飘远,他得去一趟那里,搞清楚到底是什么人在搞鬼,最好把这件事解决了,毕竟是和苗疆一族有关的事,如果闹得让长老们过来处理了,说不定还会牵连到自己。
而且趁早解决了,还能保护好季淮之。
“宁双?”
宁双先是不明不白地问了那么一句话,而后就盯着他开始发呆沉默,季淮之只好出声将宁双唤回神。
“嗯,没事,我就是问问。”宁双不打算多问,他又笑着岔开了话题问:“我做风味茄子,吃吗?”
季淮之点头:“嗯。”
“那就再炒一个牛肉芹菜,紫菜蛋花汤,可以吧?!”
两秒后,季淮之说“好”的声音又响起。
晚饭很快就做好了,还是宁双掌的勺,他很小的时候就会做各种各样的菜了,如果不是时间赶,宁双还能做一些饭后糕点。
饭桌前,宁双打好了两人的饭,又将筷子递给了季淮之,“吃饭吧。”
他一坐下,宁敦敦就支起上半身,前爪趴在宁双身上,吐着舌头,“汪,汪……”
“不是给你吃过饭了吗?”宁双夹了一块茄子放在了桌角边宁敦敦的碗里。
宁敦敦吃完后又趴在了宁双的腿上,一个劲地在宁双怀里拱,宁双照着它的脑袋敲了一下,“呜汪!”
宁敦敦把前腿从宁双的腿上拿了下来,乖乖蹲在了餐桌下面,宁双:“不许吃了。”
季淮之看着他们,察觉自己心情也好了很多。
“好了,不管它了,我们快吃饭吧!”宁双将手边的菜往季淮之那边推了一些,“尝尝牛肉小炒。”
季淮之拿起长筷,听宁双的,夹起了一块牛肉。
“怎么样?味道还好吧?”
季淮之点头。
“那就多吃点,今晚把这些菜吃完,明天早上我煮八宝粥吃。”做饭的人就是这样,被肯定两句就更来劲了。
“好。”客厅没有开灯,现在照明的是餐桌上方一盏昏黄的等,黄色的光落在宁双身上,为他这个人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光,头发丝,眼睫毛都被染成了金色。
季淮之看着眼前的人,有一瞬间的恍惚,长睫一颤,随后垂下头没再说一句话。
晚上十一点左右,整个房子都安静了,楼下宁敦敦睡得昏天暗地的。
和季淮之互道晚安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但宁双身上还是穿着白天那套衣服,外面多了一件黑色薄外套。
他房间很暗,只靠着床头的台灯勉强照明,他坐在床边的地毯上,身边全是各种瓶瓶罐罐。
族里已经规定不能再养蛊用蛊了,但宁双早之前做的东西没地方放,也就一起带来上学了,没想到现在还有用得上它们的时候。
宁双翻看了半天,因为是个半吊子,宁双自己都分不清有一些蛊的名字和作用了,贴在瓶子上的标签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区分了半天,宁双好歹是分清了大半。
“嗯……”宁双打开瓶塞,闻了闻。
bia——
好臭。宁双眼泪都给熏出来了。
“瞌睡蛊。”宁双将标签写好字,贴了上去。
又闻了一瓶,很香,很淡的花香,“情蛊——”
宁双继续贴标签。
就剩下一瓶没了标签的蛊了,他拿起来闻了一下,和上一瓶的味道很相似,也是淡淡的花香,但是花香比较浓郁,其中好像有淡淡的血腥味。
嗯?也是情蛊?宁双使劲吸了两鼻子。
那上一瓶应该不是情蛊,宁双记得有两种蛊的味道极为相似,但作用却大不同,许是这瓶和上一瓶了。
想了想,宁双把上一瓶的标签扯过来贴到了手中的瓷瓶上,又写了“真言蛊”的标签给上一个瓶子。
把所有的蛊分好类后,宁双伸了个懒腰,把好多种解蛊的药装在了随身的挎包里。
明天是周末,宁双今晚去实验大楼忙完,明天白天拿来补觉就很合适了。
等抓到那个背后的始作俑者,宁双真要给他几拳,使劲教训一下他,叫他只会给他们苗疆族人惹麻烦,害得宁双这个支系后代都不能独善其身。
穿好衣服后,宁双又从抽屉里拿了一条手帕出来,倒了一些清醒的药汁在上面,放在口袋里装好后,就小心打开房间门偷溜了出去。
他将拖鞋脱下来,光着脚下了楼,狗窝边熟睡的宁敦敦突然支起脑袋,“呜汪!”
下一秒,宁敦敦跑过来扑到了宁双身上,宁双赶紧捏住宁敦敦的嘴巴,“别叫!”
宁敦敦瞪着双狗狗大眼,困惑地看着宁双,“我出去给你打猎。”
“安静点,知道吗?”宁双压低了声音说。
这下宁敦敦听懂了,宁双松开手后,它果然没有再出声了。
宁双蹑手蹑脚去玄关换了鞋子,拿上钥匙就出门了。
身后,宁敦敦吐着舌头望着紧闭的房门,随后,它回头看向了楼上。
二楼季淮之房间的门被慢慢打开,一双阴暗的眸珠出现在门后,夜色在他的瞳珠上凝成了一层晦暗的光,暗紫色的光亮从中晃过。
虽说现在淮安市白天的天气很热,但晚上却却又和秋天一样冷,宁双庆幸自己出门还带了一个外套。
宁双在门口扫了个共享单车,骑着自行车去了学校。
学校不会关校门,门口的保安是二十四小时轮班,宁双现在进去还给对方看了学生证才被放进去。
其实这事如果和他们苗疆没关系的话,宁双压根不会来蹚浑水,但是没办法,这些事怎么看都和他们苗疆脱不了关系,宁双只要流着苗疆一族的血,就不可能独善其身。
何况赵微凉,还有学生会的那几个人,都是自己的朋友。
宁双叹气,还是钻进了竹林小道里面。
夜色正浓。
月光从翠竹竹叶间隙透射下来,落在地面,像是一段段铮铮白骨,脚下枯萎的竹叶被踩得“咔嚓”作响,夜风阵阵,月光盈盈。
越靠近实验大楼,宁双越觉得不适,这种不适倒不是身体不舒服,只是单纯觉得抵触。
他外套拉得严实,浑身上下都是黑的,融进了黑夜里,一时也看不见有这么个人。
走到大楼之前,宁双忽然看见大楼里面晃着几道手电的光,那所谓的“守护神”要保持神秘,肯定不会弄出这样的动静,就说明这些光亮或许又是有学生前来许愿了。
宁双拧了拧眉,抬脚跨上了台阶,传说中二十层台阶,若是多数出了一层,那就可以继续去到大楼里面许愿。
宁双两手叉在腰间,一步一步地往上数。
“一,二,三……”
“二十。”宁双跨上平台的瞬间,二十这个数字也脱口而出。
恰不说明这里的台阶本来就是二十级吗?
至于为什么有人会多数出一级,宁双其实也猜到了。
他们无非就是太想要被实现愿望了,所以在紧张中数错了,或者就算数出了二十级台阶,他们也不愿意承认,还是抬脚跨进了大楼里面。
而一旦进入到大楼里面,就开始中了人家的圈套。
宁双太懂了。
他打开了手机手电筒,照亮了脚下的路,宁双一步一步走进了大楼里面。
刺骨的寒风在大楼里无孔不入,宁双头发被吹得掀起来,一股浓郁的蛊香扑面而来,角落四处传来虫鸣。
宁双关了手电筒,踩上了上楼的台阶,台阶上果然留下了荧光蓝的脚印,仔细听的话,宁双甚至能听到“萤”被踩碎时的破裂声。
他拿出一瓶驱赶蚊虫的药水,倒在了台阶上,不一会儿,密密麻麻的虫子争先恐后离开了台阶。
到了二楼,他终于看到了刚刚在楼里打手电筒的人了,是两个男生,一胖一瘦,胖的那个要高一些,两个人在各个废弃的房间里面来回窜。
宁双的出现反而吓了他们一大跳。
“你也是来找守护神许愿的?”调整好了心情,胖的那个男生质问宁双。
宁双撅了下眉,“是。”
“那二楼你不用看了,我们在这里转半天了,屁都没看见。”两个人并肩站在了一起,手电筒的光在宁双身上上下晃了晃,宁双抬手挡住了刺眼的光。
“能收收手电筒吗?”宁双眉头皱得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