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怎么样啊?”宁母继续问。
宁双:“室友很好,我们相处特别愉快!”
“那就行……”电话那头,宁母宁父一齐松了一口气,能和自己儿子聊得起来,看来性格估计也和他差不多,还好他们两人回家了。
两人闲聊了几句,宁双突然说:“妈妈,你要和我的室友打招呼吗?他是一个很好的人哦!”
他说着就往厨房走了去,听到声音的季淮之立马警觉了起来,他低埋着头,很显然不想自己进入到宁双的镜头里。
好在宁父宁母两人也是不愿意和陌生人打招呼的人,两个人争先恐后地拒绝着宁双的请求,看着宁双往厨房走近了,他们二人干脆直接挂了电话。
宁双:?
还真是。
那以后他带对象回家怎么办?难道他们也不愿意和他的对象认识一下?
社恐是病,得治。宁双心里如是评价。
他重新回到季淮之身边,才发现他脸色好像比平时要更白一些,额角泌出了薄薄的一层汗渍。
“哎?季淮之,你很热吗?”他赶紧去摸了摸季淮之的手,还是那么的冰凉。
“不是的。”季淮之松了一口气似的,说,“我以为你要让我和你的父母打招呼。”
“才不是呢!他们很社恐的,我就知道他们不会愿意和你打招呼的,你别怕,就算他们想见见你,我也会征得你的意见的!”宁双当季淮之也和自己的父母差不多,不太愿意和陌生人进行沟通什么的。
“嗯……”季淮之轻应了一声,然后说,“你父母他们会回这个房子吗?”
“不知道,或许会吧……”宁双确实不太确定,他们可就是因为季淮之要来才决定回老家的,就算要来看自己也会趁着季淮之不在家的时候吧?
“如果他们要来,请提前和我说。”季淮之说,“我会给你和你的家人留出空间。”
宁双:“……啊,行!”
看来真是和家里人一样,不愿意和陌生人的人有太多接触。
不过也不能一直这样吧?
他半开玩笑问:“季淮之,如果,我是说如果哈!如果我们俩在一起了,你不见家长吗?”
现在的话,其实不见也可以,反正他们也未必想见到自己。
不过宁双的话他还是要好好回答的,他点头说:“要见的。”
宁双笑了起来,像是很满意季淮之的这个回答似的。
他继续摇头晃脑地揉搓起了面团。
最后他们做了一个四寸的小蛋糕,刚好够两个人吃,宁双还大展身手做了好几道菜。
餐桌前,宁双关掉了墙壁上的开关,餐桌顶上的灯光立刻就熄灭了。
只余蛋糕上的几根蜡烛在照明,房子里不知道哪里窜进来的风,吹得蜡烛的小火苗左右乱晃。
昏黄的火光映在两个人的脸上,有一种别样的温和感和……暧昧感。
宁双用手护在蛋糕的两侧,小心翼翼对季淮之说:“你快许愿吧,然后吹蜡烛。”
季淮之却静静看着他的脸,突然说:“宁双,你好像在发光。”
橙色的蜡烛火苗倒映在宁双的眼睛里,亮眼的光芒像是给宁双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富有神性的光芒。
宁双赶紧摸了摸脸,不觉得这句话有什么暧昧的,他冲季淮之嘿嘿一笑,说:“是烛光啦!这么说的话,那你也在发光。”
他以为季淮之的意思是烛火照亮了他。
季淮之唇角慢慢扬起了一个弧度。
宁双催促着:“好了好了,你快闭上眼许愿。”
季淮之听话地闭上了眼,宁双又要求他十指交叉握起来许愿,说这样许愿才比较诚恳,才容易实现,然后他自己在一边唱生日快乐歌渲染气氛。
客厅开了空调,外面的冷风进不来,里面的热气也溢不出去。
许完愿,季淮之吹灭了蜡烛,双方的视野瞬间黑暗了下来。
宁双赶紧摸到墙上的开关,打开了餐桌顶上的灯光,视野突然明亮起来,季淮之还有一些不适应,他眯了眯眼睛。
“接下来就切蛋糕吧!”宁双又将塑料小刀递给了季淮之。
季淮之给宁双切了满满一大块,却只给自己切了一小点,宁双立马道:“你再切点,你是寿星,怎么可以吃这么一点?!”
季淮之解释:“我想要你多吃一点。”
宁双哎呀哎呀地从季淮之手里拿过了塑料小刀,又从盘子里切了一大块蛋糕在季淮之的盘子里,说:“我又不是饿死鬼,要吃这么多干嘛?!而且还有这么多菜呢!”
“我最近已经疏于锻炼了,你不知道吧,我胖了整整六斤!”宁双比划了一个数字六,用夸张的语气说。
季淮之回忆了一下那次不小心看到的宁双的上半身,他瘦得背骨都凸起得那么明显了,为什么还说自己胖呢?
季淮之抿了一口奶油想,但对于宁双的话却是这样回应的:“你不胖,身材很好,也很有力量,不需要为这个担忧。”
被喜欢的人这样认真夸奖,宁双就算反应再迟钝也是知道脸红心跳的,他赶紧打着哈哈地转移了话题,“对了对了!生日礼物!”
他把手伸进口袋里摸了摸,最后摸出了一个黑色丝绒小礼盒,像戒指盒一样。
“给你!”宁双将礼盒送了出去,“生日快乐!”
季淮之显然很意外宁双突然变出来的生日礼物,“你,什么时候买的?”
“今天上午。”宁双挠了挠脑袋,脸颊很红,还有些不好意思。
是今天去市中心的时候吗……
玄雀没跟着宁双进去,所以他还以为宁双是进去和别人见面,或者……做别的事情了。
所以是那个时候去给他买的吗?
季淮之眸色比平时要更明亮一些了,他伸出手接过了宁双递来的生日礼物,打开盒子一看,是一对很漂亮的耳钉。
“怎么样?”
季淮之点头:“很好看。”
宁双笑着说:“对,我也是觉得很好看,很适合你才买回来的。”
“谢谢你,宁双。”季淮之看向他认真说。
宁双摇头:“不用谢,既然是你的生日,那我们要不要喝点酒啊?”
“我不太会喝酒。”不明白宁双怎么突然又想喝酒了,季淮之还是解释了一下。
宁双起身去置物架前将最上面的一瓶红酒拿了下来,走回餐桌前对他说:“就喝一点点!我也喝一点点!”
他喝酒是为了壮胆,抿一口的话应该没什么事情。
今天无论如何也要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季淮之没再推辞了。
宁双拿了两个玻璃杯过来。
因为知道自己喝醉了酒是什么德行,宁双不敢给自己的酒杯里倒太多葡萄酒,他甚至还掺了很多雪碧在里面。
季淮之接过了宁双给他倒的葡萄酒,只有半杯,他酒量其实还可以,至少比宁双要好很多。
“不管怎么说,祝你生日快乐。”宁双举起了酒杯。
季淮之配合地举起酒杯和他干了杯。
宁双只抿了一小口,雪碧的味道早就盖过酒精的味道了,宁双松了一口气,心道这次应该不至于一口就醉了吧。
“吃饭吧。”宁双说。
“好。”季淮之盯着他有些泛红的脸颊的耳尖,“你还好吗?”
“还好啦,这么一点还是不至于喝醉的。”宁双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季淮之好似看透了宁双藏在眼睛里的想法:“你看起来有话要说。”
宁双立马警觉了起来:“有这么明显吗?”
季淮之颔首:“你说吧。”
宁双张开嘴,可话到嘴边又被硬生生咽了回去,不行不行,酒劲还没上来,根本就问不出口,他拍了拍自己的脸。
然后赶紧端起手边的酒杯,将剩下的葡萄酒一饮而尽了。
“算了,先吃饭。”宁双怀疑自己喝了假酒,或者说雪碧掺得太多了,现在还十分地清醒,于是又给自己倒了半杯葡萄酒,仰头喝了一小口。
季淮之皱起了眉,伸手将他手里的酒杯抢了过去,“别喝了。”
他知道宁双酒量不好,葡萄酒都是后劲很足,他现在没什么感觉,不代表后面不会上头。
宁双看着季淮之,一本正经地说:“我觉得我家可能买到假酒了。”
“……”季淮之看着宁双红得快滴血的脸和耳朵,立刻对他的话持了怀疑态度。
果然,几秒钟后。
“砰!”宁双脑袋一低,趴在了桌面。
季淮之:……他就知道。
“宁双?”他喊。
趴在桌上的人发出闷闷的声音:“嗯?”
季淮之轻轻碰了碰宁双的手,关心:“你还好吗?”
宁双把头抬了起来,“太好了!我就没这么精神过!”
他感觉自己头有些晕,舌头也变大了,脑子里的那点清醒也快被吞噬了。
“我说过不喝酒了,你饭也没有吃。”季淮之语气间更多的是无奈。
宁双摊开手:“我没醉,我只是有点上头,还是吃饭吧。”
他拿起筷子,神色自若地夹起了菜,如果他不是在一个劲地夹蛋糕吃,季淮之可能真的信他没有醉了。
明明喝不了酒,为什么想要喝呢?
他叹了口气,放下筷子,起身走到宁双身边,将他手里的长筷拿走了,然后扯了一张纸巾,掐着他的下巴,轻轻帮他把嘴角的奶油擦干净了。
宁双其实没有很醉,至少他现在还能思考,俗话说男人三分醉,演到你流泪,宁双趁着这点醉意,仰着脑袋,巴巴地看着季淮之。
“季淮之……”他轻轻地喊了对方一声。
季淮之:“嗯?”
宁双鼓起勇气:“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季淮之:“有。”
“喜欢谁?”语气有些急。
……季淮之没说话。
宁双现在酒劲上头,脑子根本转不过来,他眼圈一红,委屈道:“你怎么就有喜欢的人了呢?”
“你可以喜欢喜欢我吗?”宁双眼角滑下了一滴透明的泪珠。
所以他的喜欢难道不够明显吗?季淮之困惑地看着宁双想。
随后他将宁双搀扶起来,往楼上走了去,“你喝醉了。”
“可能吧。”宁双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醉没醉。
回到房间,季淮之轻轻将他放在了床上,宁双顺势勾住了他的脖子,季淮之措不及防,手快地撑在了宁双的身两侧,才没有让自己压在他的身上。
他的长发全部滑下来落在了宁双的身边,香气馥郁过来,本来不是特别醉的人现在更迷糊了。
宁双稍微一偏头,长发就从他的唇上划了过去。
宁双愣了一下,伸出舌头含住了一缕季淮之滑落下来的长发。
没有味道,可是很香。
这个无意识的举动,却令得季淮之眸珠一颤,心脏甚至停止了跳动。
“宁双……你还清醒吗?”季淮之发现自己说出的每一个都在颤抖。
宁双呆愣愣地看着他,喃喃:“喜…欢……”
说完他就搂着季淮之的脖子,含着他一缕长发就抬起腰要去吻眼前的人。
季淮之侧首躲开了,唇从他耳侧擦了过去,他一偏眸,便看见了宁双后颈上的那个印记,现在颜色又变深了许多。
他看宁双确实是醉了。
季淮之将脖子上的手拿开,蹲下去将他鞋子脱掉后,就把他塞进了被子里面。
最后他关上房间的灯就离开了房间。
回到楼下后,他一个人默默将桌上的狼藉收拾了,又把客厅上下打扫了一遍。
外面下着很大的雨。
他站在窗边,目光望了出去,在玻璃的倒影里,季淮之看见了自己那张阴冷的脸。
随后季淮之低下头,将衣袖挽起了一些,他取下了手表,在表带下面,和宁双后颈一模一样的印记,颜色也加深了不少,他知道自己是卑劣的,他能拿得出手的所有都是卑劣的,宁双喜欢的,只是他想给宁双看见的。
其实他远不如宁双看到那样好。
包括宁双对他的喜欢,那都是他想办法争来的,争取来的,就很缥缈,很虚浮,抓不住,也握不紧。
可宁双不会知道,他也不会让宁双知道。
这晚季淮之没有回房间睡觉,他在沙发上将就着睡下了。
宁双本来不是很醉的,但躺上床后还是莫名其妙睡了一觉,直到半夜饿醒他才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边也没有人,睡前的点点滴滴开始往脑子里钻。
他不是没醉吗?前面试探的时候发挥得挺好的啊?怎么回到房间又是吃头发又是想接吻的?!!!
他的试探也没有得到回应,季淮之没有说他喜欢谁,也回避了自己的吻。
虽然但是……宁双捂住脑袋,那些话和那些事不喝点假酒还真是做不出来。
简直是骚扰人啊!!
宁双泪目。
难怪季淮之都不回床上睡觉了,这不是被吓到了还是什么?可是他明明没有喝醉啊?!!
他跪在床上抓了抓脑袋,万分后悔自己这么冲动。
他穿上外套,甩了甩不太清醒的脑袋,慢慢走出了房间。
楼下客厅电视柜前的小夜灯照亮了整个沙发区,季淮之正睡在较长的那个沙发上,身上披着一件薄薄的毛毯。
外面正下着大雨,担心季淮之在那里睡感冒了,他回房间从衣柜里抱出一床加厚的毛毯,小心翼翼下楼走去了沙发边,将手里的毛毯轻轻盖在了季淮之身上。
季淮之没有醒来。
睡得很沉稳。
餐桌上的残局已经被打扫了,宁敦敦也正在熟睡。
宁双小心坐在了茶几一角,静静看着沙发上的人。
所以季淮之是真的不喜欢自己吧?
不然昨晚他哀求季淮之喜欢喜欢自己的时候,季淮之为什么没有一点表示?现在还睡在了沙发上……
宁双敲了敲自己脑袋。
宁双啊宁双,我看你是色迷心窍了,想出了那么个办法去试探人家,现在好了,真出事了……
这个家宁双暂时是不好意思待下去了。
他回到楼上,给陆宇洋发了消息过去,陆宇洋果然还没睡。
【宁双:求收留……】
【陆宇洋:哟,这是怎么了?】
宁双把昨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给了陆宇洋。
【陆宇洋:你喝醉了酒和人家说的话,人家当然不会往心里去了啊,而且你会和一个醉鬼挤在一张床上吗?】
【宁双:总之我现在真的很不好意思和他待在一起了,国庆剩的这几天你暂且收留一下我吧,求求你了】
【陆宇洋:好吧好吧,你现在换好衣服,一会儿我让我家司机来你门口接你】
【宁双:好滴!】
聊天结束,宁双迅速给自己换了一套衣服,然后又蹑手蹑脚下了楼。
坐在了玄关处换鞋子的矮凳上,换好鞋子后他就规规矩矩坐在矮凳上等陆宇洋给自己发消息。
没过多久,宁双收到了陆宇洋发来的消息。
【陆宇洋:出来吧】
宁双赶紧打开门,做贼似的离开了家。
关门的瞬间,沙发上的人突然睁开了眼,他站起身,走去了窗边。
看见宁双撑着伞上了一辆名贵的车。
不过一会儿,车子带走了他……
季淮之拢了一下身上的毛毯,倚在床边,眸色晦暗不明,装着浓浓的幽怨。
他就这样,站在窗边,直到天色蒙蒙亮,他的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是宁双发来的:【朋友突然有事找我,我这两天大概率都不会回家!】
【宁双:拜托帮忙照顾一下宁敦敦,会好好报答你的[拜托拜托.jpg]】
季淮之握紧了手机,所以偷偷离家四个小时后,宁双决定给他发来一条精心编制的谎言。
宁双,骗子。
此时另一栋别墅的一个温暖的房间里,宁双和陆宇洋坐在地毯上,面前是一个巨大的电视机,连接着他们的手柄,电子屏幕里是一款双人游戏。
宁双一边打游戏一边把这几天的事都告诉给了陆宇洋。
“我以为他是喜欢我的,可是昨晚我装醉问他,他却什么也不说……”宁双吸了吸鼻子,端起手边的果汁喝了一口。
陆宇洋打了一个哈欠,跟个判官似的,中肯评价:“那就是他的错。”
“唔……嗯?他有什么错?”宁双显然没懂陆宇洋为什么会这么说。
陆宇洋:“你想啊,你每次邀请他出去玩,他没有拒绝对吧?你牵他的手,你和他一起睡觉……这么多暧昧的事情,你心动了,他呢?”
“他不但不心动,还回避了你的试探。”陆宇洋掰着手指说,“那就说明,他可能是在养鱼,而你……”
他端起果汁,丢了一块糖块进去,“就是他养的鱼。”
“长得好看的人,从来就不缺追求者,如果他真的是不想和任何人有交集,就应该拒绝一切对他的示好,可是对于你的示好,他却全然接受,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