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首页男生小说女生小说纯爱耽美

当前位置:趣书网 > 纯爱耽美 > 全文免费阅读

连术老矣(放三焦)


“啊!”杨疏乙打开盒子,里面躺着的正是那枚刻了SHUYI字样的钻戒。
“这谁的?”柯让不解。
“我都忘记了!”杨疏乙惊道。
“哈?”
“被乌鸦叼走过!”
柯让挠着头,不懂年长的恋人又在打什么哑谜。泽野夏喜得逞地咧着嘴笑,他回去的时候看到这个盒子,觉得可以趁这个时候把它送走,于是自作主张地拿过来了。反正在那儿放到天荒地老,屋主人也不知拿它如何是好。
今天外面下着淅沥沥的小雨,把这几日的炎热短暂地赶走了。病房内,众人围着茶几在打“跑得快”,这是杨疏乙教大家的一个扑克牌游戏,但玩起来赢最多的却是泽野夏喜。
正在放暑假的Allen刚刚看完两集动画片,现在是他吃乳酪麦芬的时间。他用嘴叼着麦芬纸杯,手脚并用地从病床一侧爬了上去。他一直觉得这个可以调节的护理床很新奇,床下面的机械构造他认真研究过了,现在他要看看床上又是怎么回事。如果各方面都满意的话,他希望妈妈也帮他买一台放在家里,这样他可以按下按钮就坐起来,吃吃喝拉撒看电视都在床上,那是相当方便的。
Allen沿着床上那具耸起的躯体四处拍打翻找,看看都有哪些机关暗门。然后他骑在躯体身上,一会儿让床左翻、一会儿右翻,自己也跟坐游戏车一样跟着摆动。
最后他整个人都骑在人胸膛上了,他才发现面前这个脑袋的眼睛居然睁开了。
“噢,你醒了?”Allen嘬着手里的麦芬,故作老成地问道。
“……”
“饿吗?”Allen把麦芬递到连术嘴边,上面的口水沾到了他的下巴。
两人之间还未形成一句完整的交流,只听旁边那群人突然爆发出一阵声响,有人大笑有人哀怨,泽野夏喜蹦起来大叫:“一对二!走完了!我又赢啦!”
“哎呀!!他‘报双’了,你怎么能出对子呢!笨蛋!”杨疏乙拿扇子敲了敲柯让的头。
“噢噢,他说了吗??我没听懂!我想着出了对A我就只有一张K了啊!!!”柯让捂着头大叫。
“我看你俩内裤都要输给夏喜了。”萧荷嗑着瓜子点评。
“再来!!”柯让把牌一薅,重新洗牌。
仿佛隔了堵空气墙的另一边,Allen旁若无人地从床头拿过来一只制作很精巧的模型,右腿膝盖还在连术脸上不轻不重的蹬了一记,正好帮人活动活动筋骨。
然后他幼稚的声音埋在屋里的嘈杂声中,用带着炫耀的语气对连术说:“你看,我有破冰船。”
喧嚣大概是生命永恒不变的主题曲,连术面无表情地又闭上眼睛,心中讷讷道:“吵死了。”
当大家围着他开始惊喜尖叫之时,连术一时恍惚自己到底是在灵堂诈尸了、还是真的没死。
可自己现在一定像个鬼一样,根本不想跟众人见面。但一个四肢无力、翻身都难的倒霉鬼,又有什么办法呢?等他搞懂自己的意愿完全被泽野夏喜这个突然杀出的变量漠视了,已经是几天以后。
病人苏醒后恢复的势头相当喜人,章院长站在病床前非常满意地点头:“我早就说没问题的。”
“心脏的功能也不影响?”“不会再昏迷了吧?”“定期复查就可以了?”旁边的人七嘴八舌地问,章院长笑眯眯地一一解答。
“连先生,你的家人朋友都很关心你嘛!祝贺你,再休养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章院长走后,被剥夺权利长达三个月的连术冷着脸提出第一个要求,便是让所有人都滚蛋。
送走欢天喜地的大部队后,泽野夏喜笑着留到了最后。
“你还不走?”连术虚弱地问,毫无气势。
“嘻嘻,我是不是又成了你的救命恩人。”泽野夏喜没皮没脸地撅着屁股趴在他床头。
“……”
“Lenn桑,你这三个月有意识吗?你听得到吗?你真的不想醒过来吗?”连珠炮一样的问题发射过来。
连术不太想说话,一个是嗓子用着还不顺畅、一个是他真信了意识和肉体是可以分开的。
他确实听到了、看到了、也想到了。病榻上的人濒死前,搞不好能听到在座所有人的心声,有些人在祈福、有些人在诅咒、有些人在埋怨,这些情绪会给未来结下因果也未可知。
而连术很庆幸,他听到的都是让自己意外又惊喜的心声。连那个豆丁一样的小家伙,也在自己尚不成熟的小脑瓜里做着独立的思考——比如稀里糊涂地祈祷这个老男人快醒过来,自己有好东西要炫耀。
那些大家没有说出来的心声,他都听到了。
连术突然双眼湿润,努力地忍住了自己不争气的眼泪。
沉默了会儿,连术择重就轻地问:“你把我的戒指送人了?”
泽野夏喜眨眨眼,伸出自己的左手:“没有啊。”
“……家里那只。”
“见鬼!隔着墙壁你都能看到?!”泽野夏喜大吃一惊。
“刚刚蓝盒子就放在桌子上,被他们带走了。”
“噢,我还以为真这么玄呢。那Lenn桑也没听到这些天我说了什么?”
“……没听到。”连术口是心非地说。
“啊……太好了,哈子卡西呢。”
连术自知现在战斗力奇弱,便也不再下逐客令,只专心致志恢复自己的机能和体力。
两人心照不宣地一个继续细心照顾、一个继续安心接受。泽野夏喜在他泡澡的时候,为他好好洗了个头。
“Lenn桑的头发在长了,一定是营养到位了。”
“你怎么也剃成劳改犯一样?”
“夏天凉快么!Lenn桑剪这么短,倒显得年轻了。”
“也年轻不到哪里去。”
冲掉满头的泡沫,泽野夏喜在那湿漉漉的黑头发上“叭”了一大口,浴室里发出清脆的响声。
连术故作镇定,不吱声。

第67章 琉璃光如来
一周后,连术穿上久违的日常装扮,在众人的迎接中,光鲜亮丽地出了院。这重生一般的经历并没有让他如释重负,要强如他,反倒觉得自己亏欠别人更多了。
“你赶紧回去工作吧,别在我这儿耗着了。”连术对着泽野夏喜发号施令,后者正背着他硕大的背包站在台阶上,像个刚刚登山露营回来的人。
“噢。”泽野夏喜乖巧回答。
见对方突然听话,连术反思自己可能说的太薄情了,于是又多问了句:“你父亲的病没关系吗?他年纪大了,你要多敬孝。”——别拿出柜惊吓老年人,连术吞进半句心里话。
“嗯,他挺不高兴的。”
“……”连术无语,对方也没在跟他客气。
“他知道我喜欢你,很怕我就此不回去了。”
“……”
连术听完气得想再回医院躺着,意思还怪我?他只是想客套两句而已,谁要听这些?
“他说他也活不了多久了,他可不想带着遗憾去死。”泽野夏喜继续说道,神情除了认真、再没别的。
虽然知道日本人对死亡是不忌讳的,但这么直截了当的说出来,让他怎么接?连术心想自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那你赶紧听他的,该干嘛干嘛去。”连术不耐烦地挥挥手,心中嚷嚷——你不是要入籍吗,去祸害别人吧。
“Lenn桑,我父亲过两天会去青市,他很喜欢这个地方。他说想让你过去聊聊,这样他心里才踏实。”
“聊什么?聊我想你赶紧走?聊我才不喜欢你?”脾气不好的病人突然口不择言。
听到这话,泽野夏喜抿了抿嘴,没说话,看起来像是被狠狠打了个耳光的样子。
连术霎那又不忍心了,在这人面前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做自己了,于是叹了口气,道:“行吧行吧,我会说得委婉点,让他放心。”
泽野夏喜朝连术深深鞠了个躬,“麻烦你了,见面的时间地点我晚点发给崔小姐。”
“说真的,我死了不是更好?”连术忍不住嘴贱又问。他真是不明白这个日本人脑子里在想什么,在这儿做什么苦情戏呢?碰上这两父子,是历劫不是?
“那恐怕我会记你一辈子。”
“……”
“父亲说万一成了生死羁绊,就永远都放不下了。”
“……行行行,我让你放下。”
太阳晒得人心烦,两人话不投机半句多,压住心中离别的怅然,各自离开了医院。
连术回到暌违的山中别墅,发现每一个角落竟然都留有抹不去的印记,不是他和杨疏乙的、而是他和Natsu的。那段时间他确实很惬意,现在想想,好像是生造的幻境。
连术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开始怀疑那些自以为听到的声音,搞不好都是自己骗自己。怎么可能每个人都在心中留恋自己,怎么可能泽野夏喜无怨无悔地照顾自己,他越想越觉得离谱,自己这半条命虽然捡回来了,但好像还有一些名为“勇气”的东西不见了。
曾经他是不惧寂寞、不惧衰老的,但真正经历过这番考验后,他才明白在漫长的人生面前,42岁的自己仍是天真的。他有过人的财富和智慧、他比得过万万千千庸碌之人,那又怎样?在无数轮回的生与死、寂与灭中,他甚至不如无知无觉的的肉虫。到底什么是真实、什么是快乐、什么是苦难、什么是结果,他发现自己原来一无所知。
连术决定什么都别去想之后,开始整理他的书房。
房间里的东西奇多,许多是他和杨疏乙在博物馆、艺术展或者文娱活动上收集的物件,回家后就随手扔在了书柜书架上。他一边收拾一边回想这些物件背后的时间节点和故事,有些能想起、有些简直毫无头绪。
等他打开其中一格玻璃门时,连术惊奇地发现里面放着一尊20厘米左右高的漆身佛像。连术根本忘记了是从何时开始这尊佛像就坐在这里,而现在他认得出来,这个结跏趺坐于莲花宝座上、手持药钵的正是药师佛。
“药师琉璃光如来”,连术拿起佛像放在手中摩挲,嘴里念叨着。
他想起自己在调侃“临时抱佛脚”时,Natsu说药师佛并不是只管身体上的病痛——虽然人们以为如此,但实际上世间的病痛皆来源于贪、嗔、痴三毒,当真正理解并免于这三毒之苦,人才会再无烦恼和病痛。而药师佛的本愿既是让众生能脱离身与心的痛苦,获得真正的智慧与安宁。
“那正在遭受痛苦的人是还不够智慧?”连术反问他。
“智慧可不是指的普通意义的学识、智商,它是世间的大道理呢。哪怕只是悟到了一点点,人都会少很多烦恼。”Natsu如此说道。
连术听完不置可否,但记在了脑子里。
这会儿,他突然想起应该问问养父母最近的情况,自己突然消失这么久,也不知芳阿姨的病情如何了。
他在昏迷中时,曾梦见过对方一面。他梦到芳阿姨给十二岁的自己织了新毛衣,过年那天还特地给他开了一罐那时候非常稀奇的午餐肉罐头。还梦到芳阿姨活泼地小跑在前面,让连术慢点,别跟过来。梦里她把自己当亲生孩子一样照拂,自己也完全相信对方的一片真心。说起来,昏迷中的他好像初生的婴儿一般,对世界是全然的信任和依赖。
他失神地想了想,所谓的智慧和大道理应该是简单、天真的,然而世间规则繁多、人心相隔,在自作聪明的警惕和伪装后,人就像被墨水染了的白纸,再也记不得最初的道理了。也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习惯于将自己的喜怒哀乐都藏在背后,久而久之,竟连自己也搞不懂真正的欲念是什么了。
电话拨通后,得到的消息既令人遗憾又在他的预料之中。两个月前芳阿姨就已撒手人寰,但此时健康的他,听到养父哽咽着说:回来就好,回来了就好好的活着吧。
连术想对养父说点推心置腹的话,但嘴巴像被浓稠的胶水粘住了似的,心里想的却是一句也说不出来。也许养父依然觉得他无所不能、顶天立地,此时说点不痛不痒的,就当他们还是各自原来的模样吧。
三天后,连术收到了崔助理转发的消息。他所在的地方离青市并不远,车程一个半小时,也不知对方为何选在这里。但若是约定地点在东京,他是决计不会坐飞机过去的。
连术觉得这场会面是十足的荒谬,但荒谬归荒谬,他也想赶紧做个了结,免得……免得什么,他懒得去想。
这天,他穿着亚麻混纺的薄衬衣和长裤,来到这个滨海的夏季避暑圣地。泽野家给的地址在一个相当气派的旅游区。说是旅游区,但游人集中在有名气的几个景点,除此之外,这里多是一百年前修建的独栋别墅,如今仍然保持着良好的外观构造。整个街区弥漫着老钱的低调奢华,沿途的百年大树见证着这里一代又一代人的更迭。
连术乘坐的专车,将他送到了其中一栋房屋,这里建造在地势稍高处,往下看便是蔚蓝的海湾。
进得门厅,里面均是木制的构造。地板看起来是上了年头的好料,但维护保养地相当好。
到了里屋,连术还没来得及细看,总之是间装饰成和风的卧室,在卧室木地板的正中间,一个布团铺在上面,而要见他的人正规规整整地躺在布团上。
哪有这么见客的?连术心中不满。遂一念想,该不会是病到坐都坐不起来了吧?
“连先生,你来了。”泽野敏郎的声音不再是两年前那沉稳的低音嗓,听起来像漏风的风箱。
连术没想到他也会中文,只是口音略重。

泽野敏郎缓慢而吃力地说:“抱歉,以这种方式跟你见面。”
连术见地上只有一个方垫,于是盘腿坐了下来。
“为什么选在这里?”
“很奇怪吧?但选在这里是必然。”
“噢。”
“这是我妻子出生长大的地方,这座房子也是她家里留下的遗产。”
“噢。”连术无意多问。
“连先生,两年前初次见面,我就知道连先生是人中龙风,我有心与你结交,你我双方的合作也如预想之中的顺利愉快。”
“嗯,泽野先生,往事就不用再提了。今天叫我来,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连先生为人还是那么爽利,呵呵,”泽野敏郎干枯地笑了两声,“小儿夏喜,给连先生添了很多麻烦,我心中甚是过意不去。”
连术不做声,想说你现在也是在给我添麻烦。老子大病初愈,身体情况与你相比也是不遑多让。
这些话泽野敏郎自然听不到,于是继续自说自话:“夏喜说啊,他和连先生是两情相悦,连先生对他很是不舍。可此事于理不合,我始终想不明白,连先生,两个男人真的可以情投意合吗?”
“……”连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难道因为说的不是母语,这个泽野老头就感觉不到言语里的肉麻吗?
他很不走心地回道:“世界很大,泽野先生不妨多了解了解。”
“噢,那连先生真的和小儿情投意合?”
“……”
连术说是呢,觉得很尴尬;说不是呢,又显得很残忍,于是干脆不说。
他想泽野夏喜就算是喜欢自己,但两人中间有这么大个泽野敏郎,而这个老头比杨肇还老,应该比杨肇还难搞,他认为自己还是走远点好。
“连先生,我活不了多久了。”
“……你……我很遗憾。”
“夏喜出生时,我已经是半个老人。中国有句话说,父母之爱子、为之计深远,我接下来的要求,连先生应该能答应吧?”
“能啊。”连术了无生趣地回道。
“连先生,我还没说呢……”
连术冷笑一声,搞得好像自己是个被名门望族嫌弃的灰姑娘似的,他完全可以想象泽野敏郎接下来要说什么废话——狗血连续剧怎么演他还是知道的。
于是他先不客气地说:“赶紧给泽野夏喜找个媳妇冲冲喜,说不定泽野先生的病会好些。”
“还有,真的爱他,就好好听听他的意见和想法,别把自己的执念强加到他身上。你妻子不也离开你了?结婚什么的,也不是必然的好事。找对人很重要啊。”
这时窗外突然刮过一阵海风,把树枝刮到了窗框上,摩擦着咔嚓咔嚓地响。
屋子里突然安静了一阵,连术看着老人卧榻的靠墙侧,有一道精细编织的屏风。屏风上是送子观音图,线条流畅、配色瑰丽,想必非普通画家绘作,看起来很是贵重。但放在这空旷的房间里,委实有点怪异。
泽野敏郎抚了抚身上盖的薄被,和气地说:“连先生,你很生气?”
连术没有说话。
“生气说明你很在意。”
“在意什么?”

首页推荐热门排行随便看看 阅读历史

同类新增文章

相似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