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驶向白溪镇,在快到镇子时,涂天林叮嘱桃圆进马车坐着,異域美人事件还没过去几天,以免他过于引人注目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二人先是去了一趟果子巷对面的“红娘坊”,那里有专门制作喜帖的,可以定制。
早晨吃过饭涂天林把自己认识的朋友以及村里的人家统计了人数。
这会儿进了红娘坊,立即有专门接待的人过来询问,涂天林便把数目说与她听。
桃圆在旁听着二人沟通,这时忍不住好奇地问:“姐姐,这喜帖能否提前做出来一张让我们带走?”
红娘坊的顾娘子瞧了他一眼,双眼顿时放光,“哟,这不是那日的异域美人哥儿么,原来这是要做你二人的喜帖呀?”
涂天林:“是。”
顾娘子掩唇而笑:“自然是可以的,你们挑好了花样子,我立刻拓印一张样品出来。”
涂天林:“劳烦顾掌柜了,待会儿定金和这张多出来的喜帖我会一并付钱。”
顾娘子带着两人来到里间喝茶吃点心,遂笑呵呵地去忙了。
趁着等待的间隙,涂天林微笑着问:“圆圆可是想把这份喜帖送给那位同族的朋友?”
桃圆睁大了眼睛,神情不可置信,“涂大哥也太聪明啦,你是怎么知道的?”
涂天林微笑:“猜的,这说明我与圆圆心有灵犀。”
顿了顿,他又道:“其实在这之前我也想过问问你,要不要给同族送喜帖?”
桃圆面对这个问题一时也犹豫了,攥着衣角不住地抠,“其实,我也不太确定……”
“莲狮他应该不会想来吧。”
【作者有话说】
[熊猫头]
塗天林温声安慰他:“既然已经为他准备了一份喜帖, 但送无妨。”
“毕竟是你同族唯一的族人,不送日后难免要后悔。”
桃圆望着塗天林,欲言又止。
事实上, 他是害怕莲狮讨厭凡人, 讨厭塗大哥。倘若莲狮参加了婚礼,也是对他的夫君冷眼相向的。
桃圆不愿意夫君受这种委屈。
但望着男人真诚的眼神,桃圆还是不自覺点了点头。
“好, 那我试试。”
说定后, 顧娘子这会儿也帶着拓印好的喜帖送过来了。
喜帖里头是拓印好的字, 大约内容就是诚邀对方在下月初八擦参加塗天林、桃圆的成亲仪式。字迹是黑色的,喜帖是红色的,还装饰着许多燙金祥云花纹。
顧娘子微笑着递过喜帖,“喏,二位瞧瞧可还满意?”
桃圆同涂天林脑袋挨着脑袋打量手里的喜帖,涂天林询问了桃圆的意见后,抬头对顾娘子道:“样式不错,就定这个了。”
说着, 他拿出银子付了这张喜帖的钱,顺便也交了余下喜帖的定金。
顾娘子笑眯眯地收了,“行, 我们一定尽快完工, 绝不耽误你们的事情。”
隨后,涂天林把那封喜帖填写好,帶着桃圆离开。
今日除了定做喜帖, 还得购置一些物件。譬如衣櫃, 譬如上次桃圆摔碎的猫咪碟子, 譬如桃圆要求涂天林须得买一套新衣裳。
他们先去了一家铺子, 选好新的衣櫃。过程中涂天林完全依照桃圆的喜好,他喜欢什么样式,衣柜最后就挑了什么样儿的。
最后,店家承诺将衣柜送到清水村涂家家里。
接着就是购置喵咪碗碟。
在途经一家陶泥坊时,桃圆被里头可爱精巧的图案吸引,涂天林于是同他一块进去看热闹。
一瞧,才发现陶泥坊提供客人在碗碟上隨意写写畫畫的业务,写好或是畫好之后,就放入火里烧制,之后付了钱就能把碗碟帶回家。
桃圆瞧着四周都是相互依偎着的情人在给碗碟绘制图案,其中还有一些带着孩子的父母,不由狠狠心动了。
“涂大哥,”他仰头望向男人,“我们也做一个吧,就畫我和你并肩站在一起。”
涂天林笑了笑,在他耳邊低语:“画猫和我,还是?”
桃圆耳朵被灼热的呼吸燙了烫,一时有些臉红,“就画我和你嘛,要有猫和你,还要有我人形时的图案。”
涂天林了然,“圆圆思虑周到,那便多画几个碗碟,就当添新了。”
于是,他们也坐了下来,拿过画笔,开始寻找满意的颜色,还挑选了满意的碗碟样式,遂开始在上头作画。
主要是桃圆作画,涂天林在旁辅助。
他玩儿得不亦樂乎,一邊手忙脚亂勾线條,一边上颜色。
“涂大哥,这么画可以嘛?”
“涂大哥,我不太会画,你覺得这里该怎么画呀?”
一番兵荒马亂之后,两人共同合作画了八只碗碟,累得桃圆额头汗津津的。
他喜滋滋地把那八只碗碟聚拢在一块,与涂天林欣赏画作。
一瞧,才傻眼了。
与之前他们买的那两只现成的碗碟相比,桃圆画的人和猫线條歪歪扭扭,潦草又浮躁,甚至压根看不出是人抱着猫。
而两个人互相依偎的图案也没好到哪里,歪歪扭扭的线条勾得到处都是,只模糊看得出是两个人,但是具体动作、眼神之类就超出桃圆力所能及的范围了。
能看出是个人就已经不错了!
桃圆目瞪口呆地盯着这些“大作”,之后慢慢捂住臉。
他虽然不会画,但还是能区分得出什么是“栩栩如生”和“糟糕透了”的概念的。
“涂大哥……”
桃圆不好意思看涂天林,“要不我们重新画吧,这次轮到你画,怎么样?”
涂天林笑着掰开他捂住脸的手,嘴角弧度抑制不住上扬,“圆圆画得很好,就用这套花样烧制吧。”
桃圆猛地抬头,又去打量那些碗碟,“可是我画得太难看了,烧出来会不会太……毕竟是添的新婚物件,是不是不太吉利呀?”
涂天林瞧着他不断翩跹的眼睫,心念一动,用大拇指捻过他丰润的唇,嗓音依旧低沉,“你一只小猫妖还生怕不吉利?”
这一嗓子酥得桃圆耳根子彻底烧起来了,说话结结巴巴的,“可、可是这样真的很丑嘛。”
“不丑,”涂天林视线扫过那些碗碟,眼里荡漾着笑意,“很可爱,很独一无二。”
“我喜欢。”
桃圆懵了懵:“啊?”
涂天林摸摸他脑袋,把陶泥坊的伙计叫过来,“就这些吧,劳烦都替我烧制好。”
伙计瞧着那些画得惨不忍睹的花样,一时间竟瞧不出是花草还是人物,忍不住用奇怪的目光打量一番这二人。
这口味还是别致!
伙计面上不显,笑着道:“好嘞,客官稍等啊,这边立刻给您送去烧制,还请付下定金哈!”
涂天林付了银钱,和桃圆亲眼看着那八只碗碟被进火中烧制。
碗碟烧制最快也要三四个时辰,是以他们先离开去了成衣铺子。
桃圆一直央求涂天林给自己买几身新衣裳,否则他也不会穿那些华丽的衣裳。
涂天林拿他没办法,只得答应。
成衣铺掌柜满脸笑容迎上来,一看这二人就认出来了,“哟,这不是那日的异域美人哥儿吗?”
毕竟一个粗鲁村夫救下被权贵追赶的美人哥儿已经传遍了整个白溪镇。大家不认得涂天林,但却是认得桃圆的。
他那头白发和惊为天人的脸委实让人过目不忘了。
事实上,方才的红娘坊、陶泥坊那些人也认出了他们。
桃圆一时间心中不太好受,他是不是太招摇了?
若是给涂大哥带来麻烦就糟了。
桃圆一边胡思乱想,那厢涂天林按照桃圆的意思足足买了三套成衣,付银子时,一扭头看到小夫郎沉眉不语,似是若有所思。
他一只手接过伙计打包好的包袱,里头是方才买下的衣裳,另一只手搂过桃圆的胳膊,低声问他怎么了。
桃圆支支吾吾的,不肯说话。
直到回到马車,涂天林驱車徐徐离开,桃圆才凑到車帘后小小声唤了一声:“涂大哥。”
涂天林回头:“怎么了?”
桃圆犹豫再三,还是将心中的不安道明:“涂大哥,我同你出来会不会太招摇啦?好像人人都认得咱们似的。这样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涂天林扬了扬眉,“怎么会这么想?”
桃圆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总之就是心中不安,生怕出事。”
“涂大哥,我这头白发……”
他踌躇一阵,最终还是说了出来,“我这头白发,能不能染成黑色的?”
涂天林赶马车的手一顿。
桃圆等了等,没等到男人的回答,只听到马车“轱辘轱辘”声飞快,不一会儿,马车似乎停下了。
涂天林将马车停在一处僻静地,接着掀开帘子进入马车。
桃圆才想问外边怎么了,被忽然掀开的帘子吓了一跳。
下一瞬,一双有力的臂膀伸过来,牢牢将他圈在怀里。
桃圆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愣了愣。
“圆圆。”
涂天林呼吸喷洒在少年白皙的脖颈间,嗓音沉沉带了一丝歉意,“对不住,我还是不够强大,让你担惊受怕了。”
桃圆愕然抬头望着男人,接着猛地摇头。
“不。”
“不是的涂大哥,我只是不想让你走到哪都遭受这么多异样的眼神,方才我看到好些人目光不善呢,就像是在幸災樂禍似的。”
“幸災乐禍?”
“嗯,也不知为何,我心中总有不详的预感。”
桃圆点点头,随后将脸埋在涂天林胸膛间,“所以我便想,倘若我换个发色会不会好点?”
涂天林:“原来圆圆担心的是这个?”
他沉吟道:“圆圆莫不是思虑过甚,今日我亦是有观察过路人与店铺里大伙的反应。”
桃圆闻言,赶忙抬起头:“是不是同我看到的一样呀?”
涂天林笑着摸了摸他脑袋,将他一缕发丝别到耳后,“圆圆可知,凡间有一句俗语叫‘白发人送黑发人’?”
桃圆茫然地摇摇头,“这是何意呀?”
“意思就是,家里晚辈逝世,长辈白着头替其送终,这是一句很悲伤的俗语。正常而言都是晚辈替长辈送终才是正确的。”
桃圆听着涂天林的话,渐渐品味过来了,“所以我这头白发在他们眼里是不吉利的意思?”
他长长松了一口气,“我说呢,怎么有人幸灾乐祸地瞧着我。”
“原来是在笑话我们呢?”
说着,桃圆愤愤攥紧拳头,“我要找他们理论去,那些人竟敢嘲讽涂大哥给我送终!”
涂天林哭笑不得,一把拉回愤愤要出马车的桃圆,“回来。”
桃圆撇撇嘴,“涂大哥,生死是多么严肃的事情,他们居然拿我的白发来笑话,还诅咒你呢!”
涂天林重新将他搂入怀里,给炸毛的小猫抚背顺气,“不气了,不气了。”
“毕竟他们从未见过天生白发之人,觉得怪异也是自然,这不怪他们。”
“人都是害怕异类的,他们现下只是好奇,并未驱赶讨厌我们,已是难得了。”
桃圆眨着眼睫,好奇地同涂天林对视:“真的吗?”
“嗯,真的。”
【作者有话说】
[让我康康]
塗天林轻抚他后背, 温声安慰:“嗯,圆圆安心留着这头白发,无碍的。”
桃圆撇着嘴, 被温暖的拥抱搂着, 脑袋埋在塗天林脖颈间,嗅着熟悉的气息。
“才不会有什么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发生,塗大哥别理他们。”
塗天林亦是将脸挨着桃圆的脸蛋蹭了蹭, “好, 不与他们计较。”
两人相拥着又低声说了会儿话, 之后,便驱车离开。
之后,他们又购置了不少家具,还去“羽衣坊”定制了婚服。
量尺寸时,几个伙计围着桃圆和涂天林打轉,不停摆弄他们的手。
桃圆原本对婚服没什么计较,但羽衣坊的人都说人一辈子只成一次亲,婚服是极为重要的, 因此一定要挑一套好看的婚服。
桃圆听进去了。
他悄悄瞥一眼涂天林。
后者也恰好望过来,摸摸他的脑袋,“喜欢什么样式尽管挑, 圆圆挑什么我便穿什么。”
桃圆信心十足, 一拍胸脯:“包在我身上,一定挑最好看的!”
结果在挑婚服的时候,选来选去, 桃圆选了一身碧色的禮服。
羽衣坊的人都傻了眼。
掌柜的左右看看这对夫夫, 尴尬地笑笑, 接着拿过那套碧色禮服, “这位小夫郎,这碧色礼服是晚宴穿的袍子,成亲时嘛一般都穿紅色的,紅色喜庆嘛,瞧着就热闹!”
桃圆歪了歪脑袋:“红色?”
他再次悄悄瞥一眼涂天林,“可是,碧色也挺好看的呀。”
他一只深山里的小妖对这些喜庆的习俗没有什么概念,只是一眼看过去觉得哪个亮眼便是哪个。更何况,这套碧色上头的花纹也很精致,不输红色的呀。
桃圆这么想的,便这么说了。
掌柜一听顿时哭笑不得,为難地看向涂天林,“客官,您看这……”
但涂天林只是微微一笑,柔声问桃圆,“觉得这套碧色的好看?”
桃圆昂首挺胸:“嗯!”
“好。”
涂天林颔首,轉头对掌柜道:“劳烦,就这套吧,只是图案須得改改,绣些成亲喜庆的花纹。”
掌柜吃了一驚:“客官确定吗?这可是碧色的呀,成亲穿这个颜色是不是不太好?”
涂天林摇摇头:“只要我的夫郎喜欢便好。”
听闻这话,桃圆肉眼可见地眯起了眼睛——这代表他此时很开心。
掌柜则震驚得瞠目结舌,想再劝却瞧见涂天林神情坚定不容抗拒,只得吩咐伙计把这套碧色的样板衣拿去做了记录。
挑选好婚服,桃圆牵着涂天林的手高高兴兴地走了。
店铺帮工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好奇道:“那位就是之前被救下的异域美人吧?长的果真是国色天香,这客官可算是赚到了呀,看把人宠的,脸婚服颜色都隨他高兴,居然选了碧色的,简直是闻所未闻。”
掌柜:“哎,只要咱们赚到錢就行,管不了喽。”
在镇上逛了大半日,辦妥好几桩該辦的事,涂天林带桃圆返回清水村。
是夜,二人吃过饭,涂天林对着烛灯再次校对了一遍发送喜帖的名单。
桃圆双手撑着下颌在旁看着他忙碌,想起白日里涂天林购置了许多物件,包括定制的婚服还有喜帖之类,付出去的銀錢白花花如流水一般。
他将憋了一天的问题终于忍不住问了:“涂大哥今日是不是花了不少錢呀?咱们的錢……該不会已经花光啦?”
从前桃圆没有花钱买東西的观念,自从认识了胡老大夫和涂天林,他才明白在凡界要获得一种東西就必須得付钱。
可是这钱再怎么花也有尽头的。
涂大哥的钱若是花光了可怎么办?他可不愿意为了一个婚礼就掏光涂大哥的銀钱。
涂天林似是看出他心中所想,在名单上画了一笔,遂伸手摸摸他柔软的发丝,“放心,涂大哥有存銀不会花光,也不会让圆圆过穷光蛋的日子。”
桃圆牵过他的手,一晃一晃把玩着,“我才不是擔心这个呢,我就怕把涂大哥的銀钱花光了不好。咱们成亲不必过于隆重,只要温馨和开心就可以啦。”
涂天林一笑:“我明白圆圆的意思。不过圆圆无须擔心,银钱没了可以再赚,但是我们的婚礼只有一次,必须给圆圆最難忘的回忆。”
“再者我方才不是说了么,我有存银。”
桃圆眨巴着眼睫,似有所悟,“哦——懂啦。”
涂天林说着,顺手从怀里掏出一块银子递给桃圆,“之前是我疏忽了,圆圆收好这锭银子。”
桃圆接过那块银子,漂亮的蓝瞳里透着不解:“涂大哥给我银子做什么呀?”
“给你花的,圆圆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可是我想要的东西涂大哥都给我买啦,我不需要银子的。”
桃圆说着就想把银子递回涂天林手里,“涂大哥是養家的人,还是收回去吧。”
哪知涂天林故意板着脸,道:“我若是收回这银子,恐怕我的小夫郎越发认为这个家已经穷成需要省吃俭用才能活下去了。”
桃圆迷茫地眨眨眼,还未反应过来那锭银子已经握在了自己手里。
下一瞬,他身体腾空,被涂天林抱到了怀里。
桃圆以面对面的姿势坐在了男人大腿上。
低沉的嗓音已经在耳边传来:“圆圆不必担心家里没银子,我既然敢娶你,就做好了養你的打算,家中一切花销、成亲的开支,我都能负担得起。”
桃圆抿了抿唇,同涂天林对视,小小声开口:“可是,涂大哥养家这般辛苦,处处都要花钱,我——”
一根手指霎时抵在他唇边。
桃圆一时怔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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