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没动静。
出了一身冷汗,看时间一到任清远立马把体温计拿出来,他不敢置信,“23度!”
声音都吓变调了。
“卧槽,裴安宁!”
任清远心底咯噔好几下,他手都有些麻。可前几次的经历证明裴安宁这种情况都没事,后来也都活过来了。
可他只有23度!
任清远默默又把体温计放回到自己身上,五分钟后,“37度2,没烧。”
37度2临界发烧,可他没烧,体温计也没坏。
任清远不承认是自己的问题,他又把体温计放到裴安宁身上,“22度!”
还比刚才低了,怕裴安宁冷,任清远转身开了空调,他接着喊,“裴安宁,裴安宁!”
任清远没打救护车,他预感这次打了120会和上次一样,而且人都22度了,救护车有什么用?
脑子根本转不过来,任清远爬上床把裴安宁被子扯下来给他盖上,他慌乱间从枕头底下抖出来一个红木盒子,盒子翻滚几圈嘭的一声撞在木头护栏上。
这种上世纪的储物盒看得任清远一愣,但他现在没空管这个。
看着裴安宁的脸,任清远静坐半个小时,他正神游着,“咔!”熄灯了。
任清远一个激灵,“这么黑。”等两分钟适应光线后任清远又去摸裴安宁的手,他嘀咕,“好像热了点?”
不管是不是心理作用,任清远又把温度计塞了进去。
“25度!”
任清远大喜,他连忙去摸裴安宁的脉搏,脉搏还是没有动静,任清远打算再等等,说不定等体温上来就好了。
太阳穴隐隐作疼,任清远狠狠闭了几下眼。他拉着裴安宁的手靠在墙上,刚才的退烧药让他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不一会,任清远靠在墙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在梦里他竟然梦到裴安宁体温只有22度,任清远被自己蠢笑了,人的体温怎么可能只有22度。
没靠稳,一阵强烈的失重感让任清远瞬间睁开眼,“我靠!”他一把扶住护栏。
几秒钟混沌,任清远发觉自己正坐在裴安宁床边,手里握着裴安宁的手和一支温度计。
体温22度不是做梦!
面色严肃,任清远摸着裴安宁的手又暖了些,连忙又把温度计夹进去,“30度!”
凌晨四点的窗外时不时传来鸟叫声,和任清远哐哐跳个不停的心脏连在一起,震得他耳膜生疼。
半小时后,31度。
一个小时后,33度。
又一个小时后,34度。
天色昏沉,又过了半个小时,任清远把体温计从裴安宁身上拿出来,“36度!”
他眼底迸发出光亮,连忙把手放到裴安宁鼻子前,一股温热的气流打在手上,任清远又去摸他的脉搏,沉稳的心跳由轻变重,裴安宁的手也变得和平常时一样。
睫毛轻颤。
又“咔”的一声,昨晚没关的灯在七点钟通电时乍亮,晃得两个人用手挡脸。
裴安宁身上盖着被,他听着空调发动机的声音拧眉,“好热。”
然而刚一起身,裴安宁和坐在床边的任清远面对面。裴安宁吓了一跳,他咽了下口水强装淡定,“早。”
任清远面容呆滞,他手里捏着体温计,“早。”
“怎么坐在这儿?”裴安宁扯着被,他出了一身汗想把被掀开,可刚扯动被子他突然想起来自己还穿着运动鞋,他动作僵硬转头去摸手机,发现手机还不在床上。
裴安宁干咽口水,手上一分钟八百个假动作。
任清远怔愣,语气慢半拍,“我昨晚叫你去洗澡,你没动静。我过来拍你,发现你手是凉的。”
“我刚好买了温度计,给你测了一下,只有22度。”
裴安宁悬着的心“啪”的一声就死了,他强撑着嘴角,“……哦。”
任清远眼下的黑眼圈能伪装熊猫,他拧眉伸手揉了揉额头,“我还是再给自己量一下,我应该没退烧。”
裴安宁松了口气,“今天请假吧,你好好休息。”
任清远没说话,他腿麻了,用手锤了好一阵小腿才起身,刚站起来差点踩到裴安宁的被,“我靠!”
裴安宁忙用手一扯,“小心。”
被子猛地缩回去一截,裴安宁那一双白色运动鞋还穿在脚上。
任清远眨眼,“……”
裴安宁,“……”
任清远装作没看见,他去洗了把脸,坐回到位置上撕了一袋面包机械咀嚼,吃完他立马吃了退烧药。
裴安宁默默洗漱,他盯着任清远的背影脑子里无数借口转了一圈,全部删掉。
“裴安宁。”
裴安宁心跳一沉,他绷紧神经,“怎么了?”
“你说我是不是有精神病,幻想症?”任清远念叨着,他把体温计从自己腋下拿出来,刚好37度,他没发烧。
可怎么会没发烧?
任清远皱眉,现在他脑门能夹死一只蚊子。
裴安宁这周要去实验室,“好。”
如同行尸走肉,任清远骑上车把宿舍门钥匙插了进去,拔了三四下才拔出来,他劫后余生,“我靠,还好没断。”
脑袋晕晕乎乎,想问题都想不明白,任清远干脆到教室就睡了。他现在管不了点名不点名的,几乎一晚上没睡,任清远一觉睡到下课。
“看你这样子,烧还没退?”李旭转头过来,“我摸你额头还行啊,怎么困成这样?”
任清远一本正经,“旭哥,你觉得我精神状态怎么样?”
“你?气血足,精力旺,妥妥高能量人群。”李旭收拾他的包,“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
“我昨天……”任清远捶头,“我也没吃菌子啊,但又不是做梦。”
“咋啦?你说清楚。”
“你说,一个人可能体温降到22度后过了几个小时又恢复到36度吗?还醒了。”
“噗嗤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围人一个个离开教室,像看傻子似的看着疯狂大笑的李旭,但这不包括任清远。
是个人听到这句话都抑郁不起来。
李旭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他胡乱伸手抹掉,“22度?没睡醒呢吧你!27度就已经是尸体了,你还22度?谁,你说你?”
“不是我。”
李旭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形容词,表示安慰。
“我说你就再请两天假,你都烧得神志不清了。”李旭全当他在开玩笑,“22度?你去写小说吧,恐怖灵异类。”
灵异这个词让任清远浑身冒了一阵冷汗,他嗓子发干,伸手拿起水瓶喝了几口水往下压,“走吧,吃饭。”
平常任清远和李旭在一块两人有说不完的话,可今天李旭发现任清远怎么不搭理他,“唉!跟你说话呢!这一学期都没过感情就淡了。”
“发烧把你舌头烧没了?”
任清远恍然,“什么?”
“你也没烧啊,到底怎么了?”
任清远如同嚼蜡般咽下嘴里的饭,“下午帮我跟教练请个假,我去医院挂个号看看。”
李旭被他说得云里雾里,这都退烧了还看什么看,一声冷哼,“终于打算去看看脑子了?”
“嗯。”
李旭没当回事儿,“去吧去吧,好好查查,左右脑都查一下。”
吃完饭,任清远出门直奔二院。毫不犹豫选了四楼精神科专家号。
医院里的消毒水味儿铺天盖地,明明已经入秋,医院里的空调还这么足,任清远一走进去就打了个冷颤。
诊室外,来来往往的人神色各异,能来精神科的都不是什么正常人,任清远心想,他这症状应该还算轻的吧?
【请任清远到1号诊室就诊!】
任清远听见呼唤铃弹射起身。走得太急,他左脚绊右脚踉跄两下差点摔倒,给路过的小护士吓了一跳,“慢点,慢点!”
“哦,谢谢!”
任清远长呼一口气,他推开诊室大门。
不愧是专家号,电脑前坐着一位权威专家,专家看着上了年纪,头发只有一半,笑得一脸慈祥,“坐。”
任清远开门见山,“医生,我觉得我有幻想症。”
专家从容,“说说你的情况。”
五分钟后,诊室一阵沉默,专家推了推眼镜,“你是说昨天晚上你室友的体温只有22度?”
“对!但人的体温怎么可能只有22度?”
“他醒了?”
“嗯,他去上课了。”
专家和身后助理对视一眼,“最近吃什么东西了吗?”
“昨天发烧吃了退烧药。”
专家点头,“那行,你去把这几个检查做一下。”
任清远拿了单子立马就去做检查,等他再回来后医生皱着眉看了单子。
任清远紧张得手心直冒冷汗,“医生很严重吗?”
“还好,还好。”专家手握钢笔在诊疗单上大手一挥,落下一行字,“先吃两天。”
“好!”
任清远郑重点头,他接过单子连忙开药去。
白色大门一关,专家摘了眼镜揉揉太阳穴,他“啧啧”两声,“现在这帮孩子压力太大。对了小张,你觉得我给你压力了吗?”
助理笑嘻嘻满脸快乐,“导师这是哪儿的话?我可喜欢干这活儿了。”
“行,那就行。”
江大医学院实验室内。
能进实验室的大一学生没几个,像裴安宁这样能一边辅助研究生做实验又一边能独立开展研究的,几十年来也就他一个。张教授每次看到这孩子都要感叹,“后继有人了!”
裴安宁和张教授打了招呼走进实验室,他看着有心事,一旁的研究生学长开口问他,“怎么了?”
裴安宁沉默,“没什么大事。”
“那就行,实验的时候集中精神。”牧高轩朝他仰头,“继续做你的吧,我今天不用你帮忙。”
裴安宁点点头,“好。”
勉强打起精神,裴安宁把进度推进了几个点,再一抬头已经过去了4个小时。看着窗外天色逐渐昏沉,裴安宁停下了手上动作,他纠结到底该怎么跟任清远说?
体温27度以下人就死了,他昨晚体温22度,堪比用冰箱保鲜。
“小裴,我先走了。”
“嗯,学长再见。”
牧高轩笑笑,转身出去了。
在水池边想了半个小时,裴安宁记录下最后一组实验数据,他也打算走了。
要不就实话告诉他?
一路思索到宿舍门口,裴安宁推开门见任清远已经回来了,他犹豫,“回来了。”
任清远游戏暂停,他笑得没心没肺,“我买了奶茶,校门口那家新出的口味,你快尝尝。”
他这是不打算追究了?
这样最好。
裴安宁长舒一口气,木了一整天的脸终于有了笑意,“谢谢,很好喝。”
裴安宁借机挑起话题,就像在聊天框刷表情包一样,把不想看的话题顶上去,“你吃过饭了吗?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
“我吃过了,我刚开的药得饭后吃。你去吃吧。”
裴安宁转身放下包,“烧还没退吗?要不要再去吊个水。
“不是发烧的药。”
任清远语气轻快,“我今天去挂了二院的精神科,医生说我最近压力有点大,也不排除是幻想症的前兆。给我开了点药,吃几天就没事了。”
任清远被这声吓了一跳,他扭头去看,“草哥,包掉了。”
裴安宁走过来拍拍任清远的肩,他面色复杂,“任清远,我有事说。”
“行啊,你说。”
任清远摘了耳麦转身跨坐在椅子上,他拿了学生会送的玩偶垫在椅背上趴着,抬眼却看到裴安宁关了门后又去关窗,他还爬上床把那个木头盒子拿下来了。
任清远震惊,“这么神秘!”
裴安宁忙活一通,在他面前站定。
“嗯。”
见裴安宁神情严肃,任清远面色一凝,“裴安宁,你说。”
裴安宁点头,他把凳子拉过来坐着,“你没有做梦,也没有幻想症,我昨晚体温确实只有22度。”
表情严肃,可裴安宁说起话来还是那副淡然模样,任清远傻了,“啊?”
“我八字虚弱,大师说我非常容易被阴差勾魂。于是给了我这种符纸,一旦手链震动感觉到周围有阴差靠近,我把符纸揉碎吞下去,就能暂时封闭灵魂。”
任清远感觉像在听书,可裴安宁昨晚只有22度,“那……”
“暂时没有别的办法能化解,道长便先给我画了符纸,和我手腕上的红绳。”裴安宁说完把袖子拉上去,露出左手腕,上面确实有一条红绳。
任清远一直以为那是保平安的。
“我把符纸吞了暂时封闭魂魄,体温会下降,呼吸也会暂停,等阴差走了我会恢复醒过来。”
沉默很久。
任清远椅背上的玩偶掉了他都不知道,任清远猛咽了口口水,“所以之前你没有呼吸都是因为吞了符纸?”
“对。”
红木盒子里的符纸还剩五六张,黄纸红符看得人头皮发麻,任清远暗自琢磨,“……没呼吸、没脉搏……”
“那你离魂后人就像死了一样?”
“嗯。”
裴安宁把东西收起来,他低头整理,“你信吗?”
“我信。”
裴安宁猛抬头,“你信我?”
任清远紧闭双眼,狠狠点头,“我信。”裴安宁都在他面前“死”了六次了,眼见为实。
任清远原本是不信这些怪力乱神之说的,但他现在要是不信,他就是真的有病。
精神病。
唯物主义了一辈子,现在不得不唯心了。任清远迅速接受,他立马兴致高涨,抓着裴安宁问:“所以说真的有阎王和黑白无常?”
裴安宁一顿,“可能有。”他心底一块巨石“嘭”地落地,“药就别吃了。”
“看来电视剧也不是胡编乱造,说不定还有大圣呢。”
任清远转头看着桌上的胶囊面色复杂,他伸手拿过来,“不吃了,我正好看看这些药里面是什么。”
裴安宁把红木盒子放回到床上,转身再看任清远已经把胶囊拆了。
胶囊里什么都没有,纯空气。
任清远,“……”
裴安宁,“……也挺好的。”
“不愧是专家号。”任清远哈哈笑了好一会儿,“我外婆也懂一些神啊鬼啊的,小时候还住在一块的时候经常有街坊邻里来找她看病。”
任清远拿过奶茶来喝,“我记得在我六七岁的时候,有一次就坐在沙发上看他们整。”
“来看病的婶子躺在床上,外婆把三根筷子放到她头顶装满水的碗里,嘴里念叨着婶子过世的亲朋,等念到哪位亲朋名字的时候筷子不动了,就是说那人来看婶子了。”
“外婆让婶子晚上的时候在十字路口给那人烧点纸钱,说这样病很快就能好。”
吸了两粒珍珠上来,任清远若有所思,突然他心虚一笑,“我小时候总以为我外婆是故弄玄虚骗人钱的,跟电视里的神棍一样。”
“看来有空回去得跟老太太道个歉。”
“是得道个歉,”裴安宁失笑,“我饿了,陪我去吃个饭?”他眼神真挚,脑子里把原本就处于好友位置的任清远圈进亲密的关系范畴。
“也行,我应该还能再吃点儿。”
“好,我请客。”
任清远套了个外套跟在裴安宁身后出门,他信誓旦旦,“草你放心,你死的时候我负责帮你把尸体扛回宿舍。”
裴安宁关门的手一顿,“……谢谢。”
【作者有话说】
玄学部分来源于网络,多方杂糅,切勿相信。
不要封建迷信,提倡科学哦[狗头叼玫瑰]
第18章 首次搬尸
“认识这么久了,还这么客气。”任清远上前搂着裴安宁脖子,“你怎么还抖一下?还行啊,我外套不凉。”
裴安宁淡淡开口,“好像有什么东西扎我一下。”
任清远把手拿下来拍拍,“可能是我那个玩偶掉毛。”
裴安宁点头,“可能是。”
坦白后裴安宁整个人都舒坦了,他原本还纠结要不要说,可说完发现就是一件小事。
但这件事变成一件小事的前提是任清远相信他,且没把他看成异类。
十二月气温一路下降,几天的工夫直接跌到零度。任清远刚买了一件羽绒服,他羽绒服里面穿了一件短袖,黑色羽绒服敞开怀,冷风呼呼往怀里吹,裴安宁皱眉,“当心着凉。”
教室在二楼,门还没开。一行人挤在教室门边的长椅上聊天。裴安宁没跟他们挤,他面对着任清远靠在栏杆上,头往下低在书上打下一片阴影。
“没事儿,我有点热。”
裴安宁不理解,零度的气温怎么会热。但任清远向来火气旺,裴安宁把书收起来,“复习得怎么样了?”
他们今天上午是纲要课结课考试,从他们这届开始开卷变成闭卷,任清远向来最烦这些文绉绉的东西,他闭眼长叹一口气,“应该能及格。”
那边齐岩和陈越越刚好走楼梯上来,齐岩幸灾乐祸,“那我就厉害了,我应该能考80。”
相似小说推荐
-
低级情感(你爸爸) [网游竞技] 《低级情感》作者:你爸爸【CP完结】长佩VIP2025-09-25完结20.56万字2.22万人阅读1,098.60万人气3...
-
隐婚(不吃姜的胖子) [近代现代] 《隐婚[娱乐圈]》作者:不吃姜的胖子【完结】晋江VIP2025-09-20完结总书评数:985 当前被收藏数:55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