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国光也早就停下了和继国岩胜的交谈,只眨也不眨地盯着眼前瞬息万变的战况,眼角有略有湿意,不好说是因为太久没有眨眼,还是因为眼前的战斗让他有什么感触。
月之呼吸第九型以后的每一型,攻击范围都极广。比较起来,继国缘一的日之呼吸虽然灵活,但是攻击距离却月之呼吸那么远。
过去和鬼作战的时候,往往是鬼碰不到继国缘一,却反过来被对方欺身上前一刀斩首,但黑死牟和那些鬼都不一样,他和继国缘一之间一来一往,每当继国缘一冲进了攻击距离内,下一秒就会被重新推开,虽然双方战斗至今都没能给对手造成实质的伤害,但以白日战至黑夜这种长时间、高强度的对抗来看,如果不是鬼的体质,黑死牟早已经体力不支,而继国缘一仍然维持着悠长平缓的呼吸,脸上微微发红出汗,好像刚刚进行了一场温和的养生运动。
继国缘一又是一个扭身冲上前去,碧罗天直逼黑死牟的执剑的双手而去,被对方侧身躲开之后立刻顺势变招以烈日红镜横向拦腰续斩,被黑死牟以珠华弄月逼开,黑死牟这一次出招极为狠辣,要逼得继国缘一连下脚之地都没有。被逼退的剑士不得不跃至空中,势必要被大大限制闪躲的空间,继国缘一索性一个翻腾欲落向黑死牟身后,手中的刀也没有缓下来,一个斜阳转身就要对着脖颈而去。
继国光也抱着鬼兵的手不由自主的紧握,脑中似乎有一层薄雾即将被拨开。
上辈子他的呼吸法是继国缘一指导的,那时候的继国缘一已经将呼吸法教授给其他的几位柱,教给继国岩胜的时候,基本上已经像是精华版的重点整理那样,于是他很快的就学会了呼吸法,并且把自己的剑招与之融合,可无论如何他都达不到日之呼吸那样的威力。
这一世,继国光也受限于先天的体弱,不得不逼着自己从有意识开始就使用呼吸法强身,说他与呼吸法同生亦不为过,他隐约的知道自己平时使用的呼吸方式和过去所说的“全集中·常中”略有不同,可又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化作言语——就是一种没有那么奋力,很自然地、但又不同于普通的呼吸那样浅。
恐怕当初总结出来的“全集中·常中”也是在继国缘一与其他的柱们多番讨论之后能够模拟出最接近的呼吸方式。
而眼前继国缘一的招式,就像是他的呼吸一样,绵长不断。而黑死牟的月之呼吸大开大阖,反而像是大口喘气那样,每一呼一吸之间都有细微的停顿——这么名显的差别,为什么他过去从来没有发现呢?
继国光也回想着他和继国缘一的每一场切磋,总是他拼命的往前进攻、进攻、进攻,而继国缘一用看不出情绪的脸平板地接下他的每一次攻击,好像十分无聊似的。而他则会在又一次被击败之后,悻悻然地回到自己的空间,更拼命刻苦的训练。
如果那时候他开口拜托了,继国缘一会不会像这样把一招一式展示给他看呢?
大概会吧,因为那个家伙的脑子里根本没有“留一手”怕别人偷师的概念。肯定会一次一次地演示,因为被拜托了嘛。
无奈的牵起嘴角,继国光也和一旁的继国岩胜同时出手,鬼兵和日轮刀交错将一颗写着“肆”字的眼球钉在草丛里,眼球在抖动了一番之后爆裂开来,化作一滩血水。
“鸣女。”继国光也一眼就认出了当年的老同事,并且对于鬼舞辻无惨会派出鸣女毫不意外,毕竟这家伙当初也曾经疯狂地剿灭一切和日之呼吸有关的人。但是鬼舞辻无惨亲自来到现场,就不在继国光也的预料中了。
是谁给了鬼舞辻无惨勇气,让他单枪匹马来面对一个日之呼吸(本尊),两个月之呼吸(一个还是四百年强化版)的?
“精彩啊!继国缘一!”鬼舞辻无惨甚至鼓起掌来,自来熟的做派令在场的人完全摸不着头脑,“看到你的身手一如往昔,真是令我感到欣慰。”
继国缘一的眉毛不自在地抽动了一下,继国岩胜几番张口不知道该说什么。继国光也则是深深怀疑鬼舞辻无惨的五个脑子是不是全部发烧烧糊涂了。
鬼舞辻无惨好像感觉不到周边尴尬的气氛,还在一个人高唱独角戏:“如何,还满意我送给你的礼物吗?睽违了四百年的兄弟再会!无论过去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我相信都是可以解决的——亲眼看到你之后我再次肯定,只有你足够资格和我比肩,来吧!让我……”
“月之呼吸——第三型:厌忌月·销蚀”、“光之呼吸——第五型:幻日环”
再也听不下去鬼舞辻无惨的胡言乱语,继国光也和继国岩胜直接冲着那穿着最新潮的西服,一派绅士作派的恶鬼发难。
“比个屁的肩!我警告你!不要碰我弟弟肩膀!”
“送个屁的礼物!老子给你肝脑涂地就是为了让你当礼品的吗!”
被鬼舞辻无惨劝诱的继国缘一则像是找到了重大证据一般,一手抓着黑死牟一手指着鬼舞辻无惨朗声说道:“你自己听听!我就说鬼舞辻无惨馋你身子,你别不信啊!”
语毕,继国缘一分毫不留恋与黑死牟的对决,举刀就加入讨伐鬼舞辻无惨的战场。
“鬼舞辻无惨,你下贱!”
作者有话要说:无惨:大家好,有想念??(呜噗——)
继国x3:想你去死想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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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大正 17
当继国缘一提刀砍过来的时候,鬼舞辻无惨既没有躲也没有逃。
倒不是鬼舞辻无惨经过四百年的潜修后自觉功力大涨,想要和曾经重挫自己的老对手正面对决,单纯是因为他所有的脑子在那把熟悉的赫刀砍过来的瞬间一齐停止运转。
直到三把刀纷纷落在自己身上,吃痛的鬼舞辻无惨这才回过神来,狼狈地在刀光剑影中抱头鼠窜,闪躲的同时看到继国缘一和四百多年前一样,脸上云淡风轻,下手毫不留情,不由的心头火起——呿!谁还不是个老妖怪呢,端什么正义之师的架子。
“继国缘一你别太过分!”越想越气,鬼舞辻无惨干脆指着继国缘一的鼻子大骂起来:“我都已经把你哥哥送还给你了,没缺胳臂没断腿,硬要说起来我这边还多送了两双大眼睛!你还想怎样?”
“送还?”继国光也脸上的表情扭曲,像是早有准备,但心里又有压不住的火气似的,连带着说起话来也阴阳怪气:“你还真是大方,上弦之一说送就送,还是说你终于看破红尘,不满地找青色彼岸花了?”
不屑地瞥了继国光也一眼,又从眼角余光发现继国缘一脸色有些不善,鬼舞辻无惨心中大喜,越发觉得自己对于继国缘一的分析精准无比。
没错,继国缘一是看重家人的类型,当初砍伤自己的时候之所以神色自如,是因为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先一步下手使黑死牟成为鬼的缘故。
当年思虑不周的举动踩到了对方的地雷,在打定主意要和继国缘一化敌为友,甚至从对方口中探听出长生之谜的现在,鬼舞辻无惨当即缓和了脸色,好像没有听出继国光也语气中的讽刺,甚至以称得上和颜悦色的神情回答继国光也:“这么多年,连青色彼岸花的影子都没有见过,说到底‘青色彼岸花’不过是从医生笔记中的拼凑出来的线索罢了,我早就已经开始寻找青色彼岸花以外的方式来获得完美的生命。”
此话不假,在明治时期西学风靡全国的时候,鬼舞辻无惨也从洋人的医学和化学中看到新的希望,此后每当必须转换身份时,他除了选择那些富豪之家以外,还会刻意挑选与西洋有联系的家族,比如他最新的一个假身份,就是药厂社长的养子。
“虽然如此,但这些年来进展仍旧是十分缓慢,可想而知,当我看到你——继国缘一,仍旧是当年的模样时,我有多么震惊,但也想通了困扰我多年的事。你呼吸法,还有那威力无匹的剑术,都不是人类可以触及的领域——所以触碰了禁忌领域的斑纹剑士们都早早地死去了,而你却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因为你也是超越了人类的存在。”
鬼舞辻无惨不愧是在人间打滚近千年的资历,即使一身伤痕累累,仍然可以在造成这身伤痕的罪魁祸首面前,表现出满满的喜悦之情。
“你弄错了,我是人。”继国缘一的辩解在鬼舞辻无惨的耳中,不过是非人之物想要混迹在人群中不得不自欺欺人的谎言,而为了谋取长生之秘,鬼舞辻无惨从善如流地顺着继国缘一的话说。
“是、是。有你这样的能力,想不想当人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吗。哎,我知道我们之间有许多误会,黑死牟……啊,抱歉,是继国岩胜的事情,也是我太冲动了,不如这样,我帮你在全国搜集有继国家的后人们,以表示我的诚意,彼此化干戈为玉帛,你意下如何?”
像是在讲什么圈内人才知道的笑话,鬼舞辻无惨甚至意味深长地看了看继国岩胜和继国光也,神神密密地补充道:“不管你是想要多几个哥哥姐姐还是弟弟妹妹,甚至是父母叔伯,都可以教育的妥妥当当地,再给你送过去,一家人整整齐齐地,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