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驰!”陆景朝盯着被姜驰紧紧握在手里的碎瓷,摔出的形状不规则,足够锋利,抵在姜驰的皮肤上,压出一道细细的血痕。
他立即起身想要夺下,姜驰却如惊弓之鸟,靠近一点就后退一点。满地的碎片,姜驰还赤着脚,陆景朝顿时不敢再动,放软声音哄:“小驰,什么事我们好好说,你先把手放下来。”
“好好说你听吗?!”姜驰情绪更加激动,手上的力道也重了几分,“陆景朝,我们结束了!就这样结束不好吗?还是你一定要逼死我才肯罢休!”
“不是,你先把手放下来好不好?”
“我要走!”
“好,你先放下来。”
陆景朝答应得很快,姜驰却一个字都不信,想让陆景朝走开,把路让出来,他现在就要出去。陆景朝让开了路,姜驰低头看路,就在他低头瞬间,陆景朝健步过来,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夺过瓷片远远地扔开了。
“王八蛋,陆景朝,你王八蛋!”
“我是,我是。”陆景朝将挣扎的人紧紧抱住,带离了满地的碎片,抱到床上。
姜驰被他压着,恼到了极点,张嘴狠狠咬在陆景朝肩头。陆景朝感受不到痛一样,只管抱紧他,“小驰,你听我说,我今天去见了陈荣海。”
姜驰松了牙,也停止了挣扎,抬眼望着陆景朝,眸中的怒气丝毫未减。
陆景朝稍稍松开怀抱,眸光扫过他颈间的血痕,生怕他还要乱来,抱着去楼上拿药箱,留在了楼上的卧室。
姜驰不让他碰。为了转移注意力,陆景朝一边准备消毒的棉签,一边说:“我去见了陈荣海,当年的事都知道了,包括这些年陈荣海对你做的一切。”
“滚…”姜驰这会儿穿着睡衣,反而觉得自己一丝不挂,被陆景朝看得彻彻底底,不论身体还是灵魂,一览无余。他握紧拳,又松开,颤抖着指着门的方向,“你滚出去!”
陆景朝充耳不闻,迅速消完毒把创可贴贴上,握住他的手,放在手心里细细摩挲,“我保证,这个人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他不再会是你的阻碍,可以不用怕了。”
陆景朝语气温柔,如同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兽,望着他的眼睛,耐心地顺着毛,“你放在盒子里的信我看过了。小万去取的时候我就察觉不对劲。”他捧住姜驰渐渐苍白的脸,“都过去了,小驰。从今往后,他再也不能伤害你了,我保证,我和你保证。”
“你……”姜驰纠结了许久,大力甩开他的手,“你不是早就有吗?那些照片,那些关于我的文件,你通通都有,就放在你桌上,我都看到了。你早就知道,憋了这么久,是不是你也觉得我是烂人?所以才用包养的方式把我养在身边,什么时候想睡都可以,因为我贱…”
姜驰想起了最初的帖子,密密麻麻带羞辱的字眼涌入脑中,他失控一般,“我是贱,谁都可以睡,只有给钱,只有给得钱够多,怎么样都可以…我是——”
陆景朝连忙捂住了姜驰的嘴,不容分说将人揽回怀中,任由姜驰如何挣扎也只是更紧地收拢手臂。
姜驰太激动了,激动地咳嗽干呕,陆景朝揉着他的脊背,“慢慢呼吸,不着急,小驰你听我说。”陆景朝语速慢了下来,“我是很早就知道,但我从来不认为你有哪里不好,这件事是陈荣海的错,不要怪到自己身上。当年陈荣海来找我,给了我这些东西,也说了许多不好听的话,但我都没信。那次后陈荣海坐了三年牢,是我慢了一步,没想到他出来还会第一时间用照片来威胁你。我不对,都是我不对。”
姜驰没说话,他在消化陆景朝的话里的真假。如果是真的,也就是说,陈荣海坐牢是陆景朝的手笔?
陆景朝说:“我们之间有太多误会…我和你道歉,小驰。关于梁安白的事,是我对不起你,你打我骂我,我都认。”
听到那个名字,姜驰的眉头蹙紧,手指指节捏得发白。
“不要说了。我说过很多次,你和谁在一起是你的事。”姜驰偏过头,脑子被陈荣海的事儿搅得发昏,又多一件事掺和进来,太阳穴一圈隐隐作痛。他有气无力道:“陆景朝,我再说最后一遍,以后都不再说了。你和多少人在一起,我都不想知道,也不需要你的道歉!”
“没有。只有你。我从来没睡过梁安白,别人更没有。我不该用梁安白来逼你,这个决定简直大错特错。”陆景朝深深吸了一口气,捧着姜驰的脸,让姜驰看着自己的眼睛,“当年你来吉隆坡碰见了梁安白,那的确不是酒店的失误,是梁安白有意为之。我现在已经知道他都和你说了什么,我完完整整把事情给你说一遍,好吗?”
姜驰没有拒绝,却也没有丝毫期待。
陆景朝不容他逃避,陆将他转过来面对面禁锢在自己腿上,一手牢牢扣着他的腰,详细叙述了梁安白如何买通工作人员进到房间,编造了什么样的谎言,最后又如何被保安带离现场。
“他是故意的,小驰,错的源头在他。”
姜驰怔怔地听着,脸上看不出情绪,唯有眼中深藏了一抹痛楚。仿佛又一次置身于那天夜里,所有仓惶与心碎都重新涌上心头。那一夜,他恨透了陆景朝。
“我们不该这样。”陆景朝仔细端详着他,“我当时不清楚你经历了什么,只知道你突然要和我分手,解释也不听,你铁了心要和我分手,我恨你狠心,说放手就放手,说离开就离开。我怨你不考虑我的感受,我以为你年轻,你变了心,对我们这段感情腻了,你只是想找个借口抽身…”
他抵着姜驰的额头,“小驰,我们不该是现在这样。一个梁安白让我们越来越远,不该这样。是我的错,不该用梁安白逼你低头,不该放任他出现在你面前,让他欺负你…最不该用你母亲作为要挟强留你在身边。小驰……我错得彻底。”
姜驰很久都没有说话。这些话既没有让哽在胸口的烦闷冲散,也没有让他感到解开误会后豁然开朗的轻松。有的只是疲惫,没有尽头的疲惫。
这种感觉就像刚被他扫到地上摔碎的碗碟,就算全部捡起来,拼凑好,上面的裂痕依然存在,再用来盛汤放菜,汤水还是会从缝隙里漏出来。即便再喜欢,也该丢了。
姜驰冷漠道:“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娱乐圈大瓜,姜驰上了热搜。白峤吃了半天瓜,被梁安白的事儿惊掉了下巴。
这么大的事儿,处在漩涡中心的受害者姜驰竟然无动于衷?
白峤坐不住了,吃饭不香,上班也没劲儿,下午胃病犯了,金玉安来医院接他。
坐上车,白峤迫不及待地问陆景朝那边到底什么情况。金玉山却只关心他的身体状况,到家提前熬的中药好了,白峤死活不肯喝,一会儿嫌烫,一会儿嫌苦,最后嫌难闻,一番折腾下来,金玉山就知道,他装的。
白峤一骨碌从沙发上坐起来,“你给我句准话,姜驰是不是在陆景朝那里?”
金玉山放下药碗,“不确定。”
“你打电话给他。”白峤凑过来,抱着金玉山,从他兜里把手机摸出来,双手捧在他眼前,可怜巴巴道:“姜驰如果在他那过得好,那这事儿我就不纠结了。可是金玉山,如果一个人在另一个人身边过得好,怎么会联系不到呢?没有自由怎么算过得好?难道姜驰只是不想理我吗?我真有这么差……”
“停。”金玉山真受不了他,蔫儿巴巴的,看得人心软。他把手机拿过来,点开通讯录翻找陆景朝的号码。
白峤偏头,脸贴脸帮着一起找,“你上次问了相当于没问,结婚这么大的事儿姜驰不可能不和我说。”
“你怎么知道人家就是和姜驰结?”
“百分百是!”
“那结婚证也不见得是真的。”
白峤笃定:“绝对是!”陆景朝这种人,不可能拿假的和金玉山炫耀。
“好吧。”金玉山坐下来,白峤知道金玉山是心疼自己跪在沙发上辛苦,所以舒舒服服窝到他怀里。
电话拨出去了,白峤贴着手机另一端,屏住呼吸等,直到对面传来陆景朝冷冰冰的,甚至有点不耐烦的‘喂’。
金玉山问:“有空吗?”
“什么事?”
冷漠。白峤皱眉,怀疑他们俩到底是不是朋友,是朋友的话平常见面怎么相处。就这还能是朋友,金玉山人缘真差!
金玉山说:“四毗药业的桥给你搭好了,来不来?”
“今天?”
金玉山觉得今天有点晚了,临时组局不算礼貌,道理说这种谈判应该提前两三天约时间。他权衡了一下,想说明天上午。
白峤看表情就知道他心里打什么主意,不乐意,抢话道:“就今天。”
陆景朝冷笑一声:“前妻也在?”
金玉山:“……”
白峤对着手机翻了个白眼,抚了抚金玉山的胸口,觉得不太行,又在金玉山脸上亲了一口。金玉山这才搂着白峤的腰,“今天,六点。”
“今天不行。”陆景朝淡淡地说:“我没在公司,资料还在审核,六点送过来来不及。”
金玉山生怕白峤又抢话,立刻道:“行。明天九点,地址一会儿发给你。”
“嗯。”
陆景朝挂断电话。微信消息有一堆,他挑了几个重要的回复,然后把手机放回桌上,视线重新回到姜驰身上。
姜驰今天穿的是黑白条纹的睡衣,窝在沙发上捧着平板看电影,但视线直直的,也没什么表情,像在走神。
陆景朝坐过来,把他怀里的平板拿走了,“去花园里转转?”
姜驰不理他。平板被拿走了也没什么反应,保持着歪歪靠着沙发的姿势闭上了眼睛。
陆景朝摸摸他的脸,接着手滑下来握住姜驰随意垂在小腹上的手,细细摩挲他柔软的手背:“你想去哪里,我带你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姜驰还是不理他。陆景朝看了他好一会儿,把人搂过来。这几天姜驰身体越发柔软,这是不好的征兆,本身免疫防御能力就弱,又是换季,姜驰换季就要轰轰烈烈地病一场,遭罪得很。
陆景朝说:“你如果不想在这里住,我们回青荟湾?”
“不要问了,你知道我想怎么样。我不要你陪,我要回家。我妈妈在哪里我的家就在哪里。”姜驰睁开眼睛,“陆景朝,你给我一个希望吧,怎么样才肯放我走?”
“你也给我一个希望,怎么样才能原谅我?”
“不。永远。”姜驰推开他,赤脚踩地。他知道自己该回哪里。他该回负一层了,楼上守着那么多人其实完全没有必要,他已经不想跑了,跑也是徒劳,跑不掉的,陆景朝时刻防着,不给一丁点机会。
陆景朝看着他单薄的背影,心中涌起深深的无力。放他走吗?不可以。绝对不可以。他起身要跟过去,手机再次响了,这次不是金玉山,他接起来,那边立刻道:“陆先生,您已经快半年没来了。”
给他打电话的是一位心理咨询师,陆景朝差不多要把这个人忘记了。金玉山半年前推荐的。
找不到姜驰那段时间,陆景朝的情绪以及精神状态都不对。金玉山调侃完,不忘给他推荐心理咨询师,金玉山说,他现在的状态特别需要心理疏导,否则就要碰违法犯罪的事儿了。
陆景朝虽不屑金玉山明里暗里的揶揄,也不觉得自己需要什么疏导,魂不守舍浑噩一段时间后还是去见了咨询师,见了两次,之后再也没有去过。
“陆先生,您在听吗?”
“嗯。”
“是这样的,我们根据您的情况制定了新的治疗方案,您这几天有空吗?”
陆景朝想了想,犹豫要不要就此算了,可又想到这段时间对姜驰的束手无策,他确实需要一个高效的旁听者指点迷津。
陆景朝说:“后天下午两点,我抽两个小时的空过来。”
陆景朝一边下楼,一边挂了电话。姜驰又坐在鱼缸前的沙发上,望着一缸的游鱼发呆。
这缸鱼很娇气,照料得再好也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翻白肚,仰泳一段时间,慢慢地彻底没了生气。
姜驰会在看到的第一时间用网把死鱼捞起来,埋在树下。前前后后处理了五六条,天窗下那株枫树越是茂盛,死的鱼越多。陆景朝会偷偷补缸,保持缸里始终有二十条,别有一天真死光了。
“今天太阳不错,它们看起来很活泼。”陆景朝走过来。
姜驰淡淡瞥了他一眼,重新看着鱼缸,太阳光把玻璃缸的水面照得波光粼粼,鱼在水中来回穿梭,海草珊瑚摇曳,画面很美,但姜驰却说:“都会死的。这里太小了,他们应该在海里。”
“海里弱肉强食,有可能对它们来说这里更安稳呢?”
“弱肉强食那是自然法则,不是剥夺自由的借口。”
陆景朝听出了他在含沙射影,但并不介意,坐下后说:“我会还它们自由,等养到它们拥有自由也不会想着离开我的时候。”
姜驰蹙眉,又看了陆景朝一眼,不像平常淡淡地看,而是带着不满地瞪。
陆景朝把他抱过来坐在自己身上,抬眼看着姜驰垂落的眼睫,找话题和他聊天:“既然喜欢看鱼,抽空我们去海洋馆?”
“不喜欢,最不喜欢。”
姜驰再一次想推开他,陆景朝直接勒住了他的腰,不让他动一下。姜驰窄窄的腰身像被一根粗赖的麻绳圈圈绕绕缠在了身上,他挣扎了一下,徒劳地抬起眼。
姜驰沉默地和陆景朝对峙,他最擅长这样,特别是没有任何顾忌的情况下,谁也别想让他低下头颅。
彼此间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从前是姜驰服软,现在是陆景朝,他一秒也不犹豫,亲上去,把强硬的人重新亲软回去,“不喜欢就不喜欢,不看鱼,也不去什么海洋馆。那再看会儿电影?”
“不!”身体软了,嘴还硬着。
陆景朝没辙了,想抱他回房间,姜驰不愿意,去书房看书不愿意,出去走走不愿意,满口只会让他滚。
陆景朝听了心里刺疼,却不遂他的愿,他不回滚的,说一千遍一万遍都不会。远离对他来说是何其难的事。姜驰不愿意,他也不愿意。所以陆景朝坚持要把人抱着,抱在怀里活像抱了只不情愿被抱的小猫,怎么都按不住,挣扎不开就挠人、咬人。
陆景朝的胳膊被他咬破了皮,咬出两排白里透红的牙印,这种牙印累积起来还不少,脱光了衣服没吻痕,全是牙印。
平时偶尔还要吃几个巴掌,今天姜驰是被捉住了手,否则明早的生意陆景朝只怕要肿着脸去。
“除了离开,你可以随心所欲,想怎么样都行。”陆景朝松了口,“你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别离开我,天黑了知道要回来,电话要接,信息要回。如果你能做到,我就把手机还给你,让你出去。”
“好。”姜驰回答得干脆,那双漂亮的眸子里可没有半点喜悦和期待。有的只是重获自由马上就走,绝不回头的决心。
陆景朝不说话了,在沙发上慢慢剥开了姜驰的睡衣。姜驰不拦他,躺在沙发上,任由他看,任由他摸,安然地将赤裸的自己展示给他。
陆景朝的心又一阵隐隐刺痛。
姜驰藏都不藏了,他又想睡一觉就跑。
这无疑触碰到了陆景朝心底深处最致命的痛楚。他不要这种用离别做交换的温顺。这感觉就像饿了好几天的肚子,终于被通知可以去吃丰盛的,最后的晚餐。
饿急了想吃,但他还不想死。
“小驰,你给我一个重新靠近你的机会好不好?”
姜驰偏头,将第一口呻吟压在喉咙里,只能听到微弱却十分性感的喘息。他吃痛地抓住了毛茸茸的沙发垫,尽量完全放松吃下庞然大物。
陆景朝推到一半不动了,捧着姜驰的脸让他看着自己。这事儿要说清楚,不说清楚事后小猫要挠人的。
“手机可以给你,去哪里也随你,但得有人跟着,是跟着,不是监视,外边现在乱,有人看着我才能放心。”
‘外边乱’这话并不是陆景朝胡诌来骗姜驰的。
如今梁安白负面新闻满天飞,整容黑料实锤,爆出了整容细节,削骨磨骨、垫下巴,开眼角、丰唇,能做的项目差不多碰了个遍。天然美人形象崩塌。
再有之前《夜雨》的花瓶事件,爆出梁安白故意伤人,完整监控画面被放了出来,从小万说录到梁安白骂人的那一段开始一直往后,都是梁安白主动在挑事儿。
这段视频其实早该放出来,当初只要姜驰肯和他开口,哪怕语气软一点陆景朝都会立刻放出来。可姜驰没有,姜驰很有骨气,或者说,姜驰太能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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