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第一次开公司,还没有成功的经验,贸然用温家二公子的钱,不合适吧。”
温言玉用奇特的姿势拉住叶修明那只包住石膏的手,说:“可我相信他,‘信任’本身就价值昂贵,难以估量。”
苏廷:“温二公子,我再提醒你一次,叶修明没有任何做生意的经验,成功率为零,你还是要义无反顾地帮他吗?”
温言玉说:“当然,谁让我喜欢他呢。”
叶修明眼透皓洁,在温言玉的脸颊上落了个轻轻的吻,然后道:“谢谢玉哥!”
苏廷的视线从那个吻开始就脱缰了,他好像在那个无限模糊的视野里看到了自己无偿支持顾见清的样子。
不也是这么的奋不顾身、飞蛾扑火吗。
他颜色沉暗的眸子里内容难辨,恐怕内容最多的,是豁然开朗——
叶修明为了不让自己给顾见清的公司注资,不惜拉着温言玉来演这出戏。
不得不说,这戏挺成功的。
他现在确实对顾见清的那个白手套开始持保留意见了。
顾见清是个好的推销家,成功的兜售者,只是没有内里的公司,恐怕还不如叶修明这种靠人脉和关系打造的公司。
苏廷突然笑着问叶修明:“给你的公司起名字没有?”
叶修明毫不犹豫:“明庭。”
苏廷立刻就暗笑了一声,也对温言玉的毫无反应感到可惜。
本来演的好好的,怎么就试探不得呢?
“温言玉,晚上有时间吗?我请你吃饭。”
“啊……有的,有的。”
苏廷:“这次我给你开黑桃A,预祝你跟修明的合作成功。”
叶修明:“小爸,不带我去吗?”
苏廷睥睨他一眼,问温言玉:“要带这个小家伙吗?”
温言玉当然想跟苏廷单独约会啊!所以他断然道:“修明肯定还要忙公司筹备的事,咱们就先不打扰他了。”
苏廷一笑:“我也觉得。”
叶修明怔怔地看着二人走远,也不知道这个计策有几分成功的可能。
希望温言玉的牙关紧些,不被撬开吧。
没想到苏廷把温言玉喊出来吃饭一点都不想套他的话,却问了憋在他心上许久的事。“修明的胳膊是车祸造成的,他是你从小就认识的人,那想必他的身世、仇家你都一清二楚,能分享一下吗温公子。”
“呃……”温言玉说,“修明没给你说过的话,我说会不会不大好。”
“可他的安全受到了威胁,今后随时都有可能再出现意外,你敢承受吗。”
温言玉垂下头去,他当然不愿意,叶修明这小子当助攻可是一流。
所以他将富商叶淮安的困窘,与郑力明牌上的闹掰等等,都分享给了苏廷。
“他关在什么地方?”
“叶淮安。”
“这……”温言玉觉得口中价值千金的酒都不香了,“你难道想找叶淮安?你不知道他是……”
这不是苏廷第一次听见叶淮安的名字,当年他还在创业的时候,叶淮安的大名就已经鼎鼎有名,是众人仰观的存在。至于他与郑力的牵扯,苏廷也算有所耳闻的。当年叶淮安被控制,都说他会把背后的郑力也供出来,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叶淮安竟然真的做到了闭口不言,宁肯自己多做几年牢。
究其背后的原因,是什么呢?
“温言玉,你帮我这次,说不定我真的会答应你什么。”
温言玉眼睛直冒金光,立刻道:“在和平港监狱。”
苏廷甚至连酒都没喝完,就留下温言玉一人。
他中途拉着律师,迅速驱车去和平港。
那里据说戒备森严,是安全系数最高的监狱,但前些年也闹过狱中暴-乱,律师说,当年叶淮安差点在暴-乱中死掉,就给了他更高安全级别的监房,总体来说,那的日子是不好混的。
苏廷交口称赞:“你知道得不少。”
“我通过几个公检法的朋友侧面打听的。”
和平港很快就到了,夕暮里的高墙下,诡秘而安静。
在征求叶淮安本人的意见后,苏廷终于在半小时后见到了叶淮安。
他戴着银框眼镜,长相极为斯文,但是花白的头发和监狱的制式服装,显得格外憔悴和沧桑。
叶淮安声音也很好听:“你是苏廷。”
苏廷有些诧异:“你怎么知道我?”
“钟祥五年前给我说的,说你领养了修明,对他很好。”叶淮安突然饱含热泪,“你为什么是苏廷,如果你仅仅是个普通人,不做抛头露面的事,修明也没有被人发现的危险,说不定我就能把他们全都拉下水。”
苏廷:“我会保护好他,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你保护好他?那他的骨折是谁害的?”叶淮安道,“敌人都杀到眼前了,你却在跟以前的初恋打得火热。”
他见苏廷惶惑了,说:“对,发生在你身上的所有事情我都知道,这就是你领养叶修明的代价。”
“但是淮安兄,修明已被发现,做与不做已经有答案了。”
叶淮安:“那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苏廷:“意味着什么?”
“我会树敌更多。”
“但是修明安全了。”
一路从监狱回家,苏廷都显得心事重重,他给顾见清发了个消息。
——注资的事情,就算了吧。
顾见清回:是股东大会不通过?我可以说服他们。
苏廷:是我一票否决。
顾见清:为什么?
苏廷:没那么多为什么,突然想开了,顾见清,我们到此为止吧。
天色还未完全暗沉,层云迭起,极目尽头有一盏不甚明显的弯月,辽远宁静。
经过一天情绪上的大起大落,苏廷内心麻木地进了家门。
却不知厨房里已冒出菜品的醇香。
叶修明从三四点忙到现在,终于成型了几道西餐,主食是西班牙海鲜饭,小食则是炸了几个蔬菜团子,还有马赛鱼汤,对于苏廷这种饭量小的人来说足够了。
苏廷好像忘记还要吃饭,径直走到客厅,勾着长腿做出思索的样子。
连叶修明开了个起泡酒的声音都没注意。
苏廷在想怎么才能不让叶修明抛头露面,顺利熬过郑力进去前的这段日子。
叶修明则在反省自己跟温言玉演得太过,连脸颊吻都出来了。
“修明——”
“小爸——”
苏廷看他好像有心事,“你先说。”
“再不吃饭该凉了。”叶修明道,他穿着件黑色衬衣和同色系的裤子,衬得身材修长,如同寒云冷雾,苏廷第一次像这样好好看他,发现他确实是长大了。
都可以想亲谁亲谁了。
叶淮安一定不是从领养叶修明的第一天就知道的,否则叶修明不可能为了吃顿肉还想投胎。
一定是叶修明去探周叙白的监开始,才动用了叶淮安的关系。
也就是从那时起,叶修明有了“信托”这个底气,远走他乡。
之后的决裂、异国生存……都在叶淮安视线的掌控范围。
本以为能够风平浪静一段时间,结果周叙白那个混蛋在郑力面前提了叶修明的名字。
相信叶淮安心里也清楚,唯一的破局之术只有供出郑力了。
不出三天,一定要有好的结果。
否则,叶修明还在刀尖上跳舞。
“修明,你在家陪我三天。”苏廷下令道。
三天?这三天他就完成对顾见清公司的注资吗?
叶修明:“你就那么爱他。”
这前后文放在一起简直不搭,连苏廷都有些困惑了,心说在家待的这三天不纯粹为了你吗,要说爱,爱的是你叶修明才对。
可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说“我爱的是你”,也总有点怪怪的,所以苏廷露出狡黠的笑脸,犹如月出云间,问:“我到底爱谁啊。”
“顾见清。”叶修明说,“你不是想趁这几天给顾见清投资吗。”
哦,原来这样。刚才没在一个频道上。
苏廷用极为稳重的口吻说:“我爱的是过去的他,现在——”
“现在还喜欢他对不对?”
“你那么关心这个问题干什么。”
叶修明突然道:“你喜欢他还不如喜欢我。”
如同明丽的清空突然向下劈出一道惊雷,清澄的空气中顿时连火石的气味都乍现了。
苏廷反应过来,叶修明嘴里的“喜欢”恐怕不是野马喜欢奔跑的那种……喜欢。
而是始于情欲,长于品性,终于相濡以沫的“喜欢”。
擅长回避的苏廷切了块蔬菜丸子送入口中,再赶紧用起泡酒的甜来盖住那股怪味,一来二去的,自己就这么大脑空空地喝了起来,好在海鲜饭在水准之上,苏廷很快酒足饭饱了。
叶修明用叉子戳着圆球状的海鲜丸子,面露难色,对苏廷道:“小爸,能喂我吗,我手不方便。”
苏廷接到了指令,就严格执行起来,先是用刀叉把丸子切成小块,再一点一点地给叶修明喂到嘴里。
叶修明是微微仰起的头,他的舌尖是怎么卷动的,喉结是怎么上下移位的,都在苏廷的眼里一览无余。
他们距离得极近,细微的喘息声都能轻松自如地分辨,所以当叶修明的喘息声越来越大之后,苏廷突然感觉自己的耳尖变热了。
苏廷放下叉子,说:“修明,你自己吃吧。”
叶修明活动了下手腕,疼得“嘶”了一声,说:“小爸,刚才我做饭可能伤到了,完全使不上力气。”
苏廷顿时心软难耐地看了他一眼,再次走近身来,微躬着身体,站着喂叶修明。
一口一口,吃得两人都是一身的汗。
叶修明伸手将苏廷的腰向里靠了点,自己的左腿伺机环着他,微微用力,把苏廷向下一带,竟坐在了他的腿上。
苏廷立刻像热锅上的蚂蚁,下意识地想站起来,可谁想到叶修明用那只据说做菜做坏了的左手紧紧地箍住了他的腰部,并用理所应当的语气说:“小爸,坐这正好,你就别跑了。”
“这样成什么体统,要抱也是我抱你啊。”
“那……你是想让我坐你大腿上?”
“不用了,修明,就这样吧。”省得扭扭捏捏,显得自己心里有鬼。
叶修明吃得开心极了。
不由地说:“这三天你都这么喂我。”
苏廷怔怔地放下叉子,再拿起来轻轻凿了叶修明的脑门一下,“这几天我给你做pasta,叉子用不来,就给我吸。”
说着,叶修明的手环得更紧了些,“可我这顿还没吃饱,也吸不了。”
苏廷简直没话可说,不得不继续用奇怪的姿势“哺育”叶修明。
“修明,还有谁像这样喂过你啊。”
“坐我大腿上的,只有你一个。”
“我是说喂过你的。”
叶修明稍加回忆:“有一个叫小秋的女孩,她是妈妈特地从外地请过来照顾我的。”
“你的妈妈……她从来没喂过你?”
“没有,她忙着斗我爸的正妻,没空搭理我。我也不过是她立足于叶家的工具罢了。”叶修明安然道,“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我有了你,就像叶子找回了它的树干。”
苏廷的心像被叶修明慢慢地掐软,柔和的目光落在他的嘴上,“你慢点吃,我还有时间。”
“小爸,你真的不投顾见清的公司了?”
苏廷就知道这事还没完,眉峰拧紧,说:“真的,顾见清这次来的目的我也清楚,甚至都不是来叙旧的。”
“那你当时为什么要答应他?那可是你半个身家。”
“就当我一时犯糊涂吧。”
“不对,”叶修明紧紧地搂住苏廷的腰,“即使犯糊涂,也不可能给他一半。”
叶修明孜孜不倦地问道:“小爸,你到底是为什么?”
苏廷深深地叹气,摸着叶修明胡乱垂下的额发,说:“这就是我苏廷爱一个人的价格,就算一切都过去了,就算当时没有一个人体面。”
叶修明愕然不绝地愣了半天,眼前的苏廷在外人看来是个乖僻阴郁的人,可只有在他俩构筑的世界里,苏廷才那么地明雅淡泊,也难怪会成为别人的焦渴。
有个毫不光明的念头正在叶修明的心头盘踞,逐渐破土而出——他也想得到苏廷明码标价的爱。
再看看自己的价值几何。
苏廷的面部有着无懈可击的线条,俊美似玉,带着恹恹的贵气,纵使年深日久地看下去,也只是增了些似真亦幻的韵味,与初见无异。
还有他线条紧颀、匀直修长的身材,叶修明在外见得多了,才知道苏廷从一开始就抬高了他对同性外表的认知,其余不过是乏善可陈的瑕疵品。
叶修明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苏廷那细小的鼻尖痣,嗓子像是卡了碟,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体内有极为模糊的欲念正逐渐成型,缓缓变成了苏廷的形状。
他想用苏廷来填补身体的某处空白,填补他心里的亏空……他想撕破与苏廷这层养父子的身份,触碰到苏廷最滚烫的灵魂,并在他的心坎刻下自己的名字。
他还想……用力吻上怀里的苏廷,看看他会不会如自己所愿地热烈回应,迫切地想要更野蛮的纠缠。
只是与自己的这番缠斗无人知晓罢了。
叶修明维系着面上的温恭,身上却在不住地冒汗,浸透衬衣。
苏廷见他情况不妙,人也在微微颤抖,忙站了起来,从衣领处伸手进去摸着叶修明的脊背,说:“你哪里不舒服吗?”
叶修明决定将计就计,做出一副浑身不自在的样子,说:“我浑身冷,可能发烧了,小爸,你抱着我睡觉。”
他们同床只有叶修明小时候发烧那次,如今叶修明已有男人的筋骨,苏廷觉得实在不成体统,直接否了:“不行。”
叶修明这次直接软绵绵地用双臂挂在了苏廷的脖子上,说:“不行了不行了,我要晕倒了。”
苏廷只好半扶半抱地把他弄上自己的床,满脸焦黑地给周叙白打去电话,可他一连打了好几个,对面都是无法接通。关键时候掉链子,苏廷腹诽道,那个橙色的药水到底叫什么来着?
“小爸,我没什么大事,你陪我睡一觉就好了……好冷……抱抱我行吗。”
苏廷回身看着形似虚脱的叶修明,真让人心急如焚,正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轰”的一声整栋楼停电了。
苏廷的爸妈很忙,常年不着家,经常把他一个人扔在家里,正常的时候还能忍得住,一到打雷停电就怕得不行,四肢都会麻木。
每次停电,苏廷都会独自把自己蒙在被子里,与外面那些鬼影幢幢隔离开来。
在停电后苏廷眼前一黑的时候,他想也没想就爬上床,抢过盖住叶修明的被子,钻了进去。
叶修明这才看懂苏廷还有惧怕的时候,出声召唤:“小爸,别怕,我在你旁边。”
他伸出胳膊搭上被卷,也不知摸的是不是苏廷的脑袋,“我以为你什么都不怕呢。”
苏廷:“我怕电影院暗下来电影却没开始,起泡酒一点都不甜,害怕所有会蠕动的动物,还有……”
苏廷摸着自己的内心,最怕的还是叶修明出事。
他滚着被子慢慢朝叶修明的方向转动,只露出脑袋,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行尘世难,黑暗孤寂,可是叶修明还在。
他终于还是舍得伸出双手,缓缓抱住叶修明,细微的震颤立刻从指尖传来。
“小爸,发烧的是我,你抖什么。”
第60章
他怕叶修明被黑暗吞噬,也怕叶淮安减刑出狱后,失去叶修明,失去与叶修明之间他极为珍视的感情。
所以这几天,就算次次都喂他,他也接受了。
这世上那么多大道理,但坚守得越多,却还是拼拼凑凑都得不出一个完整的叶修明,所以要那些道理有用吗。
“修明,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五年前的那个午后,我和周叙白在安埔河捡到你,那应该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刻了。”
叶修明口气严峻地勾了下苏廷的鼻尖:“那是我这辈子最饿的时候,你们当时竟然没带我吃东西。”
苏廷的字句好像称量而出,重于千斤,“我错了修明,你想怎么罚我。”
“小爸,我想咬你一口。”
空气里寂无声息,连呼吸声也是伪装好的。
就当叶修明觉得唐突的时候,苏廷却道:“咬吧,小畜生。”
叶修明缓缓移动自己的位置,直到与苏廷密不可分,他首先掐住了苏廷秀美的脖颈,捏着那腻细的皮肤,听到苏廷闷哼一声,再比量着在哪里下嘴比较合适。
就在苏廷以为他会手下留情的时候,一阵入骨的刺痛从他咬合的部位传来,令苏廷感到头皮发麻,低哼声不断,倒像是怂恿他英勇行为的鼓励声。
直到他疼得说:“你咬我干什么?”
“罚你饿坏了我的肚子。”
“那你也去咬周叙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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