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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山归远(红蕖)


他们又往前走了几步,齐雨峰忽然道:“其实,我们虽未能查到什么他和韦澹明的来往,却发现乔家可能和京里什么人有些联系。”
“京里?”谢白城讶然,他脑海中倏地浮现出左辞的脸。
齐雨峰点点头:“乔家门下有人在前段时间颇为频繁的出入京中……明面上好像是宣称准备在京城做生意,但谁不知道他们向来是有意避开我们屿湖山庄的……总之,应该有些古怪在里面。”
谢白城沉默了好一会儿,好些影影绰绰的念头在他心里浮动着,七上八下,一时间,却又怎么都理不出个清楚的头绪。
“……说起来,我刚才正好遇见了左辞。”他最终还是决定把这件事说出来,随即把和左辞交谈的经过告诉了齐雨峰。
齐雨峰脸上露出一点意外的神色,低低地“哦”了一声。
又走出十来步,他才开口道:“左辞这个人……我这两年也留心看着,真要说起来,他和赵君虎,乃至晋王似乎也不是完全一条心。这个人很难看透……不过我想他应该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乔青望会不会做些什么,我们也早有猜测,并且一直在注意提防,谢公子你也不必过于担心,”他说着笑了笑,“乔青望都输给过庄主三次了,他总不能搬出他爹来吧?”
他这么一说,谢白城也不禁笑了起来,也是,屿湖山庄所能掌握的情报和体量非他个人所能比,怎么可能没有防备呢?左辞或许就是讨厌他,故意说些让人不舒服的话?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眺望着远方的山峦,这才注意到之前的阴云不知何时已经攀爬到了他们头顶。
“哟,这天气怕是要下雨。”
齐雨峰跟着他一起抬头望了一眼,也点头附和,随即又道:“这秋雨淋了可容易生病,咱们不如就此回转去。”
想问的事情也问得差不多了,谢白城对他的提议也深以为然,二人一齐转身,向着来路折返而去。
道行未及半,豆大的雨点就噼里啪啦从云端坠了下来。他们两人干脆提起轻功,贴着小道一路飞驰。
“我说,谢公子,”齐雨峰一边抬起衣袖遮住脑袋,一边侧头向他搭话,“你功夫这么好,头脑又聪明,真的很适合来我们山庄啊!”
谢白城在雨里眯着眼,只笑道:“我们家已经赔上了一个谭玄,还要把我也赔进去才行么?”
齐雨峰愣了一下也笑了起来:“是了是了,就开着东胜楼也挺好,弟兄们还有个好打打牙祭的地方!”
眼看理事的小院已渐渐出现在道路尽头,谢白城忽然想起一事:“对了,你们空下的那个掌事的缺,可有补上的人选了?”
齐雨峰道:“庄主去找了常喜公公,想叫他老人家推荐个人。喜公公似乎是准备引荐个江湖上的年轻人。估摸这次大会结束后,我们回京,也就该有消息了。”
谢白城点点头:“那最好,免得又让别人安插什么人手。”
齐雨峰笑了笑未再答话,身形三晃两晃间,他们已经站在了院门口。
齐雨峰本想留谢白城坐下喝杯热茶暖暖身子,等雨停了再走,谢白城却不欲打扰他们办事。毕竟他并非参与理事的人员,坐在这里,容易惹来非议。齐雨峰便命人取来一把油纸伞给他,让他好在雨中回去。
待他回到寒铁剑派暂居之地时,雨势也渐渐小了。晴云伺候着他换了衣裳,又擦干头发,刚坐下吃一口点心,秋鹤就气喘吁吁地回来了。
秋鹤也淋了一身的雨,顾不得擦换,一见他面就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有点皱巴巴的信封,一边递过去,一边道:“公子,爷的信我带回来了!”
谢白城接过来,就感到这封信还带着秋鹤的体温,他衣服湿了大半,这封信却是干干爽爽,不由笑道:“难为你了,把这信护得这么周全。”
秋鹤接过晴云递过来的干手巾,胡乱擦着脸,口中道:“那可不是么!公子您千叮咛万嘱咐要我盯着爷写回信,这肯定是顶重要的东西呀,跟这宝贝比,小的淋点雨又算什么呢!”
“就你这张嘴会说!”谢白城笑着佯踢了他一脚,“快去换衣裳吧,待会儿过来领你的赏!”
秋鹤喜滋滋地答应一声,退下去了。
谢白城坐下来,小心地拆开信封,从里面取出信纸展开,上面几行隽秀峻挺的字迹确实是他熟悉的谭玄的笔体。
他匆匆扫过信上内容,谭玄只叫他不必担心,他们已经有些进展,信上不方便明说,让他想知道可以去问齐雨峰。他身边有时飞,而且带了二十个庄里的好手,且有当地官府照应,一切都很周密。他会在明日起身前往慈航寺,在慈航寺暂住一晚,后日一早,和慈航方丈净尘大师一道前往青竹谷。
看到这里,谢白城不禁暗自松了一口气,慈航寺乃是正道巨擘,当年从龙有功,就算借乔青望八个胆子,他也不可能敢在慈航寺上动什么歪脑筋。净尘大师更是当世绝世高手之一,谭玄到了慈航寺,可以说就真的没什么好担心的。
他又接着往下看,剩下的却是谭玄专写给他的两句话,一是说“后日便可相见”,二是叫他“务必替我照顾好你自己”。最后的落款是一个“玄”字。
谭玄的字向来写得颇为秀气,唯有这个落款,写得很有些笔走龙蛇的潇洒。
谢白城看着最后的两句话,手指下意识地轻轻抚上那个“玄”字,来回温柔地摩挲了片刻,就好像看见了谭玄带着满满自信笑容的、神气活现的脸浮现在眼前。
一丝笑意悄悄攀上他的唇角。
是的,他是真的,有些想他了。

第106章
这场雨下到傍晚时分就停住了。风吹了一夜,吹散了阴云,到了初七中午,太阳重新挂上天空,把和煦的阳光洒遍山野,前一天的潮湿从土地上渐渐褪去,想来明日的大会不会受到什么影响。
青竹谷中已是热闹非凡,来参会的各门各派都已到达,关系好的呼朋引伴,关系差的横眉立目,空气中都浮动着快活又紧张的气息。周围的村民也很有经商的脑筋,早早挑了担上山来,摆摊设点,卖起酒水茶饭,生意也俱是兴隆。
谢白城这一日从早上起就应酬了几个相熟的朋友,过了晌午后稍微清闲下来,恰好大姐和大姐夫又带着梁恒之过来,在登上新秀擂之前不放心,又来找外祖父指点指点,他这个做舅舅的自然也不能作壁上观,也亲自下场陪大外甥走了几招。
待送走大姐一家人没多一会儿,秋鹤又跑来汇报说,三小姐打发人来给他传话。谢白城见了来人,那人说华城请他过去一趟,三少爷现在正好家来了。
陈溪云回家了?既是回家,那乔青望必定不会跟着,这倒是个跟他单独接触的好机会。虽然谭玄让他照顾好自己就好,但他既然已经涉入如此之深,终究也是按捺不下,当即便换了身衣服去了陈家。
百川剑门来的人比他们要多,不过这个来传话的小厮相当机灵,带着他左绕右绕,尽量避开其他人,直接进了谢华城夫妇居住的小院。
华城见他来了,便起身相迎,陈江意则坐在一把竹椅上,低着头,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谢白城向他二人问过好,低头小声问华城:“陈溪云回来了?一个人?”
谢华城点点头,又往陈江意努努嘴,同样压低声音:“叫你来是他的意思。”
白城抬眼觑了觑陈江意,看来这位三姐夫还没打消让他来劝劝自家兄弟的想法呢。
……可这种事他这压根不受陈溪云待见的人怎么开口啊!三姐夫这是当真病急乱投医了?
他真想扶额叹口气,不过现在不是时候。正打算堆起些笑容,向陈江意搭话,屋外却传来了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与此同时,一个清冽的男声响起:“二哥,你找我?”
谢白城回头,就正好和刚跨进门里来的陈溪云打了个照面。
陈溪云顿时愣在原地,脸上原本轻松的表情也在一瞬间紧绷了起来。
谢白城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么快就和陈溪云打上照面,也是他没想到的,只好努力笑了一下,微微颔首,叫了一声“三少爷”。
还是华城走上前来,对着陈溪云温声招呼道:“老三,进来坐吧,杵在门口干嘛呀!”
陈溪云动作僵硬地挪进了屋里,勉强笑了笑:“原来二哥二嫂这里有客人,早知道我便待会儿再来了。”
谢华城拉着他坐下,又让白城坐,口中道:“也不是什么外人,彼此都认得的,客套什么呀!”一边说着,一边走过去推了陈江意一巴掌。
陈江意这才抬起头来,看了陈溪云一眼,却没说话。
屋里气氛一时有些尴尬,谢白城决定眼观鼻鼻观心,绝不先开口。
“……二哥,你找我什么事?”还是做弟弟的先说话了。
做哥哥的又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大嫂说的事,都是真的?”
陈溪云脸色一僵,故作轻松道:“大嫂说了什么事?”
陈江意忽然一脸怒意道:“你还装什么样子!你忘了大嫂有个表妹嫁在乔家吗?你现在真是能得很,自己有家一年到头也不见得着一下,都跟在人家后头像个鞍前马后的跟班!你说爹和师伯师叔们花那么多心血栽培你,是干什么的?”
陈溪云脸色先是一阵铁青,有些尴尬的僵硬,但随着他哥把话说下去,他眼中的愤然之色却是愈燃愈烈,最后竟“嚯”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对着他哥叫道:“我倒是想问,你们是把我当作什么呢?花那么多心血栽培……你们又何曾问过我想要的是什么?”
陈江意神色一滞,随即也站了起来,紧绷着脸喝道:“你还有理了?打小家里什么不是最好的都紧着你?!你在外面闯祸的时候,爹都想方设法替你摆平,处处宝贝着你,你那时怎么不说你要的不是这些呢?”
陈溪云也愣了一下,然后梗着脖子喊:“谁能从小就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再说了,就算我说了,有人会听吗?有人愿听吗?爹说起来叫疼爱我,其实只不过是把我、把我当个神兵利器似的看待,不能按他心意去使用,就、就没有价值了!”
陈江意颤抖地抬起手,指着他的鼻尖,气得满脸通红:“你、你怎敢这样说!”
谢白城完完全全没料到他们兄弟俩会就这样吵起来,这是真的很不适合他在场。他眼观鼻鼻观心都快觉得坚持不住了,在脑海里默默地背东胜楼的菜单——却也背不下去,吵架太好听了。
他偷偷瞄了一眼谢华城,心想这兄弟俩吵架,三姐作为嫂子,怎么说也该上去劝劝吧,结果就看见谢华城低垂着眼一副仔细研究自己手指甲的样子,眼角余光却不住地往那边瞟,亮得很,都晃眼。
看来爱看热闹实在是人之通病,难以改之。
谢白城悄悄踹了华城一脚,华城才如梦初醒,连忙起身走过去拉住陈江意:“好好说话,怎么刚见面就乱吵呢!老三也是好不容易得空回来一趟,他在外头也是做的正经事情,爷们大了,出去历练不也是正理该当的,给你说的那么难听。”
陈江意却恨恨甩开她的手:“不用替他说话!他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陈溪云冷笑一声:“你这么看不上我,怎么待你那小舅子却亲切得很呢!”
陈江意却道:“乔青望待你若是如谭玄待白城一样,那我倒也罢了!”
陈溪云就犹如忽然被人往嘴里塞了一只死老鼠,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一阵红,精彩纷呈得很。
谢白城作为一直在努力假装自己是空气的围观群众,突然被点到,还是直接点到这么一个有些敏感的话题,不禁也是一惊,心叹自己这三姐夫的笨嘴拙舌真是名不虚传,哪有这样谈话的,这样谈,什么话不能给他谈死了。
他撩起眼皮觑了陈溪云一眼,只见他的脸色最终定格为铁青,面无表情地坐了下来,双拳紧握地放在腿上,把脸偏过去,不看任何人,像一尊沉默又倔强的石像。
平心而论,陈溪云长相还是非常出众的,俊秀而不失英气,从眉宇间又透出一丝忧郁,江湖上对他芳心暗许的年轻女孩并不少,只是他从未正眼瞧过她们。
这个时候还保持沉默就不合适了,会让人觉得像是在看热闹。
于是谢白城缓缓开口道:“三公子,我一直觉得很好奇,你对你三叔的死,当真一点疑惑都没有吗?”
他这一转开话题,屋里紧张的气氛顿时稍有缓解。
陈溪云抬头看看他,面色不虞道:“都这时候了,你还问这个做什么?”
谢白城好脾气地微微一笑:“说了,好奇而已。听闻你和你三叔感情很是深厚,我以为你应该很关心他的事才是。”
陈溪云脸上浮现出明显厌烦的表情,但大约是衡量了一下,觉得聊这个话题总比再听他哥叽歪强,便冷着一张脸回应道:“我自然是关心三叔的,但是他死于魔教余孽的暗算,这是大家都已经知道的事,还有什么好说的。”
“难道你就不觉得这件事情中有蹊跷?没有相熟的人在,你三叔怎么会深夜给可疑的人开门,还命人奉茶?”
陈溪云目光阴沉地盯着他,似乎在考虑着什么。他抿着嘴唇,牙齿轻轻来回磨着,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是乔青望跟着他们一起?”
谢白城没有说话,但这种时候,沉默就代表着肯定。
陈溪云有些扭曲地笑了那么一下,沉着声音道:“不错,当时他确实没跟我们在一起。事后他对我们说过,他是有事回了一趟家。并且他有提到,屿湖山庄很可能会把事情往他身上扯……因为一些他现在还不方便说的原因。他很坦率的说,我们要是不愿相信他,也是我们的自由,但他发誓他说的都是真的。谢白城,谭玄要是对你说这样的话,你会不会信他?”
“信。”谢白城毫不犹豫地给出了回答,“不用他发誓我就会信。因为我足够的了解他,了解他这个人。我认识他已经十四年了,甚至可以说我们是一起长大的,我对他,差不多能称得上是知根究底。你呢?你能这么说吗?”
陈溪云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他用力咬着下嘴唇,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道:“……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相信某件事的理由。我虽然认识他没有十四年那么久,但我对他的了解……肯定是比你们都要深。”
“韦澹明亲口承认了乔青望跟他们合作。我没猜错的话,孟远亭的消息是他告诉你们的吧。你就没问过他怎么能查到的?为什么要交给你们?他是不是说赏识你们,要栽培你们?”
陈溪云抽动一边的脸颊有些古怪地笑了笑:“韦澹明?他这种人什么胡话说不出来?他自是恨极了乔家,自己身陷囹圄了,还要往乔家泼脏水……你们有什么真凭实据吗?总不能就凭他一句话?”
谢白城在心底深深叹了口气,看来乔青望确实已经预料到了这一步,早就做好了准备。他深信自己没有留下半点真凭实据在韦澹明手里,所以有恃无恐。韦澹明也有足够的仇恨乔家的理由,说是故意陷害,那也很合情合理。
人总是愿意去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东西。事实就在这样的人为选择中越发扑朔迷离,难以辨认。
“三公子,你还这么年轻……经的事,见的人都不够多。咱们说到底还是沾着亲的,既然孟家的夫人和两个孩子都不是你们下的手,那你们对这件事所涉就并不深,我只想以亲戚的身份,或者托大些,一个前辈的身份劝你一句,能抽身而出最好。这件事内里,远比你了解的复杂,牵涉到很多前尘往事。”
陈溪云干涩地笑了一声:“我也没想牵扯深啊,不是你们抓着我不放吗?好像我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一样。”
谢白城竟给他说的语塞了一下,半晌方道:“那,我只有最后一件事情想请教三公子。”
陈溪云沉默地等着。
谢白城沉吟了片刻,最终下定决心般地开了口:“乔青望……有没有在谋划什么要对付谭……要对付屿湖山庄的事?”
陈溪云朗声笑了起来,末了狠狠盯了谢白城一眼:“谭玄心虚了?他该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事吧?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江湖人,却桩桩件件都是在替朝廷做事,做朝廷忠实的走狗!现在又要代朝廷来……来割武林中众兄弟的血肉,供养他自己邀功请赏!别以为偷偷摸摸的别人就不知道,这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我看他与其担心乔大哥做些什么,还是担心担心全体武林人一人一口吐沫能不能淹死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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