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杯这种东西,一旦理解其构造,制造它也就并不称其为难事了。”
“曾经的愿望,是烧却人理吗?”
所罗门风轻云淡地微笑着,口中却吐出锋利的话语,让人不寒而栗。
盖提亚吓了一跳,平和到甚至有些旖旎的气氛顿时被打破了。
怎么一个个都知道我想烧却人理似的,那是黑历史,黑历史啊!现在我不干了行不行!
“那已经是曾经了。”
桀骜的暗红对上神圣的金色,彼此之间毫不相让。
“的确。”
所罗门伸出手,自天垂下的月光仿佛化成了银色水波,缱绻地在他刻满神圣印痕的指掌间流淌。
“我原本想回应抑制力的召唤,以冠位灵基而下降。但在即将被你召唤的时候,我得到了‘启示’。”
“所以王现在是以普通灵基展开的冠位魔术师,在我的克制范围之内。”
在心惊之余,盖提亚也不由为对方主动转换灵基的体贴举动而感到了一丝丝温暖,不站在敌对立场上,那就意味着所罗门王不需要以抹消所有痕迹为代价,来使他在这世上消失。
心中那点因所罗门迟到而产生的不快、懊恼,随着他的解释,也消散无踪了。
“对。”所罗门微微笑着,“因为你已经开始有了明悟,而逐渐脱离‘兽’的范围了。”
第8章
“你比我,更适合成为王。带领人类前进的重担,也许以后要放到你的肩上才是。”
所罗门直视着盖提亚,金色的双眸映出魔术式桀骜而野性的面容。
你让我去烧却人理,去南极当个没良心骂死他也还行,带领人类什么的……
他真的做不来啊!
盖提亚在心里默默吐槽。
难道拥有人王的资格,就一定得去带领人类吗?人类需不需要他引导还是个问题,如果仅仅是为了人类存续的话——就算什么也不做,人类也能苟到钢之大地口牙!什么黑枪,什么斩击皇帝,连uo都会击坠好吗!
你说他一个区区魔术式,弱小可怜又无助,怎么就被钦定了呢?
“我拒绝,七十二柱魔神是为您而生的,没有为人类服务的必要。”
盖提亚木着脸,总感觉所罗门看过来的眼神,像是老父亲看中二熊孩子突然不熊了,但又走向另一个极端的无奈目光。但认真去看,又只会发现所罗门眼中一片虚无。
是错觉吧?
“如果这是你的意愿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所罗门依旧如故地微笑着。
既然提议被盖提亚否决掉,那么也就没有继续强迫他的理由。
饭要一口口吃,步子也要一步步迈,能脱离beast阶就已经在进步了,没必要一下子就达成目的。最差的结果,也只是回归盖提亚的本质,作为魔术式而存在。
毕竟,无论是在人类手中辗转流传的《所罗门之钥》及《所罗门小钥》,还是由他亲手编纂的魔术式?盖提亚,其本质都是概念上的,无善无恶的东西。之所以转化为beast,还是受了人类很严重的影响。
盖提亚被他的目光看得有点发毛,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原盖提亚”对所罗门有这样扭曲而复杂的感情了。
诚如传言中所说,所罗门是神单纯为治理国家而开发出来的装置,他什么都知道,也什么都能做到。只要有民众跪在脚边祈求,那所罗门王一定就能达成他们微渺的愿望。
所罗门包容一切,所罗门宽容一切,所罗门行于地上,如神行于人间。
只有日夜陪伴着所罗门的魔神们知道,所罗门是个不懂人心的王,他之所以表现得那样完美,不是想要做,而是应该这样做才对。
民众向他诉说自己的罪孽,所罗门悲悯地举行祭祀将罪孽消除,心中并未哀叹半声;民众向他进贡物品,他微笑着照单全收,实则没有半分收获的喜悦……
何等冷血,何等无情。
存于他的阴影、他的血肉里的魔神们怜悯着、悲叹着人类,同时也日夜不停地指责着他,但所罗门也只是云淡风轻地接受了,并无半点辩驳。
感觉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让人郁闷得想吐血。
越是如此,魔神们就越是锲而不舍地诋毁着他,期待着哪怕一点点,所罗门的心湖能够荡起波澜。
受到责骂也好,被他毁灭也好,他们都能毫无怨言地接受。
因为,这正是所罗门拥有个人意志的明证。
但是王让他们失望了。
“咳。王,我并不想干涉人类的自由发展,我们现在还是谈谈其他话题吧。”
盖提亚不自在地左看右看,就是不去看所罗门。不知道为什么,对上所罗门,他总有种怂怂的感觉,无关真假,而是某种说不出的气场压制。
“比如王你是怎么看见我会烧却人理的?”
“启示。”
所罗门简短地回答道,这真是个万能的借口。
就在盖提亚准备怂怂地问英灵座上还有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星星点点的魔力反应从冬木市各处传来,就像是黑夜里点起了一支支蜡烛。
本次圣杯战争,正式开场。
另一方面,位于冬木市灵脉汇聚之地的远坂宅。
“什么?!”
远坂家族第五代当主,本次圣杯战争担任吉尔伽美什御主,冬木本地灵脉的管理者——远坂时臣几乎不敢相信那个人类最古英雄王说出的话。
“灵脉被夺走了?!”
开,开玩笑的吧?
明明为了保证足够多的胜率,他刻意把整个冬木市的灵脉都检查了一遍,灵脉的流动也好,走向也好,都完全是从前的样子,没有任何被动过的痕迹,远坂宅的供魔也相当正常,怎么可能被夺走了?
要是有人告诉他这个消息,远坂时臣一定会相当仔细地分辨信息真假。但是,从遥远的英灵座降下的吉尔伽美什本来就和现世不存在任何利害关系,其眼光也是远远超越现代魔术师,由不得他不相信。
如果说连赖以依仗的灵脉都被人夺走了的话,那么远坂家的优势将会荡然无存。而且……一瞬间就把灵脉从他手中夺走的实力,已经不能说是很强,而是相当可怕了。
面对着这个残酷的事实,远坂时臣的心情相当复杂,以至于连优雅镇定的表情都无法保持。
是……caster吗?
“真是无聊,原以为会遇到像那家伙的人,结果是个废物吗。”吉尔伽美什凉薄地看了一眼强作镇定的远坂时臣,那目光让红衣的魔术师甚至产生了一种被毒蛇或猛兽盯上的错觉,“算了,对方看来是个有意思的家伙,暂且就用那家伙来打发时间吧。”
哼……■■■■■这家伙,一声不响就斩断契约,就这么想消失在这世上吗?竟然还让他被这种杂种拉下来,是想死吗?
吉尔伽美什明显心情不佳,远坂时臣一时也不敢让他去做使魔应当做的侦查情报之类的事,只能眼睁睁看着英雄王灵子化,不知道要去哪里闲逛。
“王,你要去哪里?”
王者灵子化的身形陡然一顿,看向魔术师的眼神不带丝毫感情。
“哼,做臣子就要有做臣子的样子,王的行程,需要向你通报吗,时辰?”
“……是,王,请随意欣赏这个世界吧。”
在送走那个强力难以掌控的从者之后,远坂时臣擦了擦不知什么时候不满额头的冷汗,甚至顾不上和言峰绮礼交流情报,就马不停蹄地赶去检查宅邸里布下的魔术。
其结果让远坂时臣毛骨悚然。
因为灵脉归属权的更易,许多建立在灵脉之上的魔术已经失效了,不得不让他大费周章地重新布置。
“时辰,有情况需要报告。”言峰绮礼的声音从留声机模样的装置传出,更是让远坂时臣的精神紧张了起来,“有从者的魔力反应消失了。”
坏事真是一件接着一件。
远坂时臣头疼地揉着太阳穴,召唤出来的吉尔伽美什不受控制也好,还是灵脉被夺走也好,本来好好的优势竟然在一个晚上就变得不可确定起来。
“消失了?”
远坂时臣感应了一下,连通着archer的魔术回路并没有被抽空的感觉,也就是说吉尔伽美什并没有发生战斗。
那么……
“绮礼,消失的从者有类似气息遮断的技能吗?”
“不可能。”言峰绮礼平淡到近乎死板的声音从通讯装置里传出,“因为我召唤的从者就是assassin百貌哈桑。”
这就有两种情况了。远坂时臣停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细细思考着。
一种是从者或御主遭到攻击,一方死亡。这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直接排除掉就行了。
还有一种就是被隐藏了起来,当做杀手锏使用,等到所有人都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给出必杀一击。这是相当卑劣,但又行之有效的策略。
总而言之,现在得到的消息太少,完全无法判定。
还有那个夺走灵脉的家伙,不知道是不是caster,也是个需要注意的对象。在必要的时候,他是不介意暴露一些手段,将背后捣鬼的家伙清除出局的。
但是,远坂家失去灵脉控制权这种事,绝对不能公之于众,就连绮礼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