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乾装不下去了,道:“有意思吗?你敢说我晕倒跟你没关系?”
顾屿听完若无其事起身倒了杯水,递给项乾,把刚气冲冲说完话的项乾整的一愣。
项乾讪讪把水接过,舔了下起皮的嘴唇,仰着头猛喝了两口。
顾屿坐回去看项乾把水喝完,才面无表情道:“你他妈把我害成现在这样,我让你吃点亏也不过分吧!”
项乾“啊?”了一声,他刚刚是把水喝到耳朵里了吗,怎么听到这么离谱的话,项乾掏了掏耳朵,难以置信道:“我?害你?”
顾屿欲言又止,脸上居然露出少见的羞愤,项乾等了半天,也没见他憋出一个屁来。
就在项乾打算嘲讽顾屿说瞎话也不知道提前打草稿的时候,顾屿突然平地一声惊雷:“我硬不起来了!”
项乾张着嘴巴,话卡在嘴边,屋里诡异的安静了一分钟。
这事搁哪个男人身上都是生命不能承受之重,项乾带着怜悯悄悄往顾屿身下看去,小声道:“不可能吧,我前几天还看见你屋里有个女人……”
“那是我表妹。”
“可是……你下头那个,跟我有什么关系?”
顾屿掀起眼皮,道:“我出国后为了……”他顿了顿,“也尝试过和人交往,男的女的试了个遍,女的没感觉,男的刚脱裤子我就反胃,更别说有反应!后来辗转了好几个医院,做了不少检查,医生都说我身体很健康,可能是心理上的问题!”
“心理问题?那更跟我没关系了,别把这屎盆子往我头上扣,是不是你有什么童年阴影……”
顾屿哼了一声,冷冷道:“要不是遇见你,我的人生里哪来的阴影!”
“……”其实我的人生本来也挺一帆风顺的,遇到你之后全是狂风巨浪了,项乾心道。
两人沉默片刻,顾屿不知是想到什么,突然别扭道:“项乾哥,你没结婚吗?”
哪壶不开提哪壶,项乾冷笑两声:“托你的福,没结成。”
顾屿不大高兴:“那都什么时候的事了?这几年你也没找个新的女朋友?”
女朋友?他一个身上背着人命的怎么找女朋友?
项乾道:“谈了好几个,环肥燕瘦都有,没断过。”
顾屿冷笑:“就你?”
“没办法,我那块功能正常,闲不下来!”
顾屿不说话了,嘴角下垂,脸色阴沉,一双眼睛斜暼着项乾。
项乾没想到几年过去了,他还能准确分辨出顾屿的心情,比如此刻,他知道顾屿是真生气了。
正好,他也懒得再跟这个人闲聊下去,本来他们就是该分道扬镳的关系。
项乾起身下床,穿上拖鞋,提了提宽松的病号裤,打算去撒个尿,回来的时候顾屿应该已经知情识趣的走了吧。
项乾走到门口,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嗤笑,他脚步一顿,紧接着就听顾屿磨着牙一字一句道:“你要是真和女人睡过,我让你以后都只能蹲着撒尿!”
项乾脚一崴,差点尿裤裆里。
这话让人不敢深思,项乾顿在原地片刻,下定决心道:“顾屿,我不年轻了,没精力再陪你玩兄友弟恭的把戏,几年没联系,我认为以后也没有联系的必要,咱们当陌生人就挺好的,我不知道你现在是搞哪一出,你直说吧,你到底想干吗?”
顾屿站起来走近项乾,比项乾高出大半个头,居高临下俯视项乾,眼神很冷,嘴角却微微勾起:“我喊你哥,你不会以为我真把你当哥了吧?本来我也不想再跟你玩了,谁让你自己找上门来,让我一下就想起你在床上的骚样了!”
“项乾哥,离开我之后你的屁股应该挺痒的吧,不如回来我身边,我就勉为其难帮帮你。”
顾屿劈头盖脸一番脏话把项乾砸的一愣一愣的。
先不说那档子事他完全是被迫的,就说对那事的反应,项乾自认在床上他跟个木头没两样,也不知道顾屿怎么咂摸出“骚”味来的,反倒是顾屿总是兴奋的眼尾薄红,脸比花娇,看起来特别适合摧折,他估摸着顾屿是以己度人了。
项乾此刻无比感谢老天爷开眼收了这变态那处的神通,让他不至于一把年纪还要遭受“棍棒”教育。
不过也许正因为这变态生理上不行了,心理才这么扭曲。
项乾以前读到过一个民间野史,说某某皇帝自从不能人道就变得嗜血成性,滥杀宫女,手段十分残暴,当时他还觉得这野史真能扯淡,现在看来也不全然是无稽之谈。
项乾挺想问顾屿那地方都支棱不起来了怎么个帮法,又隐隐觉得答案可能会不堪入耳。
顾屿现在不是正常人,项乾不敢继续找死触顾屿的逆鳞,他略一思忖,道::“你让我考虑考虑。”
顾屿像是没料到他会这么说,脸上竟然闪过片刻的呆滞:“你真考虑?”
“真的。”项乾道:“你给我留点时间,我边上厕所边考虑。”
“……你去吧,我出去一趟。”顾屿穿着病号服脚步凌乱的走了。
项乾眼瞅着顾屿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厕所也不去了,拔脚就冲向衣服储藏室,医院效率很高,昨晚换下来的衣服,今天就已经烘干折叠摆放好了。
没有项乾想象中那么难找,因为他那抹布一样皱巴巴的衣服和顾屿连个褶都找不到的定制西装摞在一起,对比之下十分扎眼,项乾走过去伸手摸了下西装料子,真滑,苍蝇站上去都得劈叉吧!
他咬着牙拿起顾屿的衣服,心道你不仁别怪我不义,扭头直接就把那一整套规整的西装塞进了垃圾桶里,抱起自己的衣服鬼鬼祟祟往外跑。
一个护士见状伸手指着项乾,仰头挺胸怒冲冲喊道:“你哪个床的病人?!医院里不允许乱跑!”
担心顾屿去而复返,项乾不管不顾往外冲,要不是这医院不收精神病患,项乾极有可能当场被抓起来。
项乾虽然慌张,但还记得要到窗口付钱,前面排着几个大爷大妈,磨磨唧唧的,给项乾急得原地抖腿。除了着急之外,他还有一丝不知道能不能负担得起那个带着电视机、沙发的病房费用的心慌,想到这,顾屿的罪行又加了一条。
他担忧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你朋友线上帮你付过了!”
站在窗口前的项乾愣住了,工作人员瞥了他一眼,手上敲着电脑,不耐烦道:“别在这杵着,没看见后面排那么多人呢吗?”
项乾回过神,弯腰赔着笑脸道:“能把钱退给那个人吗,我自己付。”
“不能!”
“可是……”
这时有人拍了下项乾的肩膀打断了他的话,项乾吓得一哆嗦,回头发现不是顾屿才松了一口气。
脸颊凹陷的枯瘦老大爷身量不高,气势却是足足的:“只见过医院收钱,你见过医院往外吐钱的吗,你把你钱转给你朋友不是一样的吗,赶紧走,我等着回家看孙子!”
老大爷身后排着的人都往这边看,有人好奇、有人不耐烦,项乾尴尬的立在那,唯唯诺诺说了句“对不起”就匆忙离开了。
第4章 大祸临头
项乾有苦难言,要把钱转给顾屿,也得有顾屿的联系方式才行,当初顾屿把他全平台拉黑,他也把顾屿所有联系方式清空,谁能想到居然还会有交集。
现在他偷偷摸摸走了,还欠了顾屿的钱,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回家的路上,项乾的心七上八下,左眼皮突突直跳。
他安慰自己,顾屿欠他的根本还不清,这医药费就当顾屿良心发现主动偿还了,他相信顾屿应该也不会把这仨瓜俩枣看在眼里。
至于顾屿那些莫名其妙的话,项乾也没放在心上,顾屿不可能仍然对他有兴趣,大概是乍一见到他这穷苦的样子体内的恶劣因子又被激活了,就像猫天性爱逗弄老鼠一样,顾屿这些有钱人可能就喜欢看他这种底层人拼尽全力苦苦挣扎却又无能为力的样子。
没有穷人的衬托,富人上哪去找优越感呢?
像他这样平庸的人,遍地都是,顾屿没两天就会把今天的小插曲抛之脑后,然后去寻找新的有趣目标吧,到时两个人就又可以回到各自的人生轨道了。
就算顾屿把今天的事记在心里了,那又怎么样,几年前他不敢随便在老虎头上拔毛,但如今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事已至此,走一步看一步吧!
项乾迈着轻快的脚步回到了出租屋,而另一边,顾屿也拎着早餐回到医院。
他的手上提着的是项乾最爱喝的胡辣汤,虽然他不清楚一个咸汤而已有什么好喝的,但是听到项乾会考虑和他重归于好,他就鬼使神差跑去买了。
附近卖这个的仅有一家小店,离这边一两公里,不好停车,他是穿着病号服走过去的,热出来一脑门的汗,额头的碎发贴在了那张俊脸上,加上嘴角时不时上翘,路人见了纷纷扼腕叹息,挺俊俏的小伙子脑壳怎么会出问题。
卖早点的地方是一个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小门面,可能是心情好的缘故,顾屿对这种店的容忍度都提高了,不过门前排着的长队还是让他拧紧了眉头,顾屿一心想赶快回去,不得不发动钞能力,连他自己都没想到居然有一天会把钱用在插队买胡辣汤这种事情上!
顾屿特地嘱咐老板多放几勺辣椒,他记得项乾哥很喜欢吃辣。
这份胡辣汤他拎的很小心,走路上没撒出来一滴。
回到病房前,他心情莫名有些激动,踟蹰了片刻才伸手推开门。
病房内空荡荡的,床单被罩已经换了新,被子叠的整整齐齐。
空调应该关了有一会了,屋内一点凉气也没有,不知道是谁开了扇窗,唯有一阵阵让人心烦的热风吹进来。
顾屿敛了笑意,提着胡辣汤走进去坐在床上。
汤还热着,甚至有点烫手。
他面无表情静坐了半晌,突然低头看了一眼手表,自言自语道:“又骗我一次。”
时间过得很快,十分钟转瞬即逝,但十分钟也可以很慢,比如一个人在等待被宣判死刑。
然而十分钟终究只是十分钟。
无人回来。
“砰”的一声,顾屿把胡辣汤砸在了地上。
项乾还不知道自己即将大祸临头,他正跟工头掰扯薪水问题,工地的工作是不能做了,再干下去搞不好要出人命,项乾是很惜命的一个人,虽然他的人生跟一滩烂泥似的,但是他坚信活着就有希望!
项乾也不清楚顾屿在他的这个工作里充当了什么角色,他甚至做好了跟工头打持久战的准备,但没想到他才讲了两三句话,工头就把电话转接给了另外一个人。
“您好,项先生,我是许舟。”
“您好、您好!许先生,我的薪资是您负责?”
“对,您喊我小许就行。”
“这……我还是喊您许先生吧……”项乾一脑门子问号,电话是不是接错人了,哪有领导让下属喊自己“小许”的,这不是倒反天罡吗!
“都可以,看您方便。”
太有礼貌了,项乾好久没跟素质这么高的人打交道了,有些受宠若惊,他道:“那我的工资,您看……”
“薪资不是问题,其他人跟我汇报了您的情况,我听说您晕倒在岗位上大受震撼,该给的补偿金我们这边都会给到位,这个您放心。不知道您现在身体好些了吗?”
许舟这番话让项乾心里一暖,他感激道:“谢谢许先生,我身体好多了。”
“那就好,您注意身体,多休息,钱会在今天打到您账户上,有什么问题您再跟我联系,我就不继续打扰您了,再见。”
“好的,再见!”
许舟挂断电话,把手机扔在办公桌上,拿起项乾的履历又看了一遍,还是没看出来有什么特别的,这人居然是顾总的香饽饽!
早知道是这么个情况,他也不会把马屁拍到马蹄子上去了。
他把项乾的履历扔回桌子上,随手把钱给项乾转了过去,心道:这回顾总应该没什么意见了。
工钱很快到账,里面多了一笔医疗费和工伤费,项乾算了算,这比他顶着高温干一个月拿到的钱还要多!
许老板真大方!
没想到会因祸得福,项乾这一天的郁闷一扫而空,他颇有兴致的把屋子收拾了一遍,连鞋子都全部重新刷了晾在阳台上。
一个室友出来上厕所看见项乾忙里忙外,就顺便问了一嘴他昨晚去干什么了,项乾平常不爱跟人闲聊,再加上室友换的勤,他和室友们一直都是点头之交。这回项乾一反常态,拉着这个跟他搭话的室友聊了半天,从附近的吃喝玩乐聊到世界局势,又从工作家庭聊到个人爱好,把这个中年室友聊到两眼泪汪汪,握起他的手直呼相见恨晚。
中年室友张强初中就辍学了,也是个没有稳定工作的老光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干一个月能躺仨月,今朝有酒今朝醉,没钱了再想办法,最近正是他的躺平期。
“项弟,以后我这边有什么兼职需要人的,我第一个联系你!”
“谢谢张哥!”
就这么一会,两人已经称兄道弟,互相交换了联系方式。
自从项乾落入人生低谷,他见识到形形色色的人和各式各样的生活方式,有时候他挺羡慕张强这种人,丝毫不在意世俗的眼光,躺的理直气壮。
项乾做不到这样,他回屋打开电脑,桌面上是他最近在做的3D建模。
这几年他为了赚钱已经走了不少弯路,写稿子,不赚钱,直播,表达能力差,做自媒体账号,又跟不上潮流。直到一年前,他在网上看到有些人接单帮做建模,看起来还挺赚钱的,他就萌生了自学的念头。
坚持学习了一年,最近接到了一些小单子,就算不做外面的体力活,也能勉强维持生活了。
屋里收拾的干干净净,空调吹着舒适的冷风,项乾悠闲的靠在椅子上,一边看电脑上还在渲染的模型,一边吃着馋了许久的咸蛋黄披萨。
一杯清爽的可乐下肚,他不禁感叹,真是美好的一天啊!
晚上,项乾合上眼睛四仰八叉躺在床上,咧着嘴幻想着他的发财致富路。
今晚就做这个梦!项乾美滋滋的睡着了。
但很可惜,梦是潜意识的投射,他的梦里没有金银财宝,唯有不堪回首的往事……
在他们村子里,项乾是个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人物。
长得板正、老实孝顺不说,成绩还十分优异,小学跳级,初中以全县排名第一的成绩免费升入重点高中,高中毕业又考上了省内最好的大学。
一提到项乾,十里八乡的人总要啐一口唾沫道“老项家祖坟冒青烟了”,再补上一句“怎么项乾不是我家孩子”以此来表达羡慕。
他们教育孩子时通常要拿项乾举例,比如“你要以项乾为榜样,看看人家怎么学习的”,项乾就此成为村子里小孩的噩梦和公敌,他走路上被人扔石头,家里的自行车轮胎不翼而飞这种事屡见不鲜。
也有人去找老项取经,想了解看看到底怎么把孩子教育成才。
从没管过孩子的老两口尴尬的挠挠头,只能说顺其自然就这样了。
这还真不是项乾的父母故意藏着掖着不愿意告诉别人,他们是真的从未对项乾提过要求。
说到项乾的父亲—项国军,兄弟姐妹好几个,从小家里就穷的叮当响,一天学没上过,大字不识一个,项乾的母亲刘月文家里条件还好一些,起码上过几年小学,虽然小学肄业,但好歹常用字都认识。
两个人之所以能走到一块,纯粹是靠项国军的死缠烂打和他那还算不错的长相。
两人结婚后,乘着开放的东风,也到大城市闯荡过两年,可惜文化程度低的他们,只能做最底层的脏活累活。
不仅如此,没有自我保护意识和反抗能力的他们,总是反复被大城市坏心眼的人坑骗,两年拼搏,一点钱也没存下来。
钱没赚到,刘月文还被气得落一身病,两人一合计,大城市套路深,还是回老家种地吧!
后来就有了项乾和他的妹妹项媛,两个孩子的名字还是拜托当时村里唯一的大专生给取的。
家里条件本来还没有那么差,自超生项媛被罚了不少款之后,供养两个孩子上学变成了很艰难的事情,平常连肉都吃不起,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大摆一桌。
到了项乾填报志愿的时候,家里连个智能手机都没有,消息十分闭塞,夫妻俩虽然不清楚外面的行情,但从接触过的人来看,前景好又稳定的工作莫过于老师了,两人一拍大腿,项乾就在众多的志愿专业之中填上了汉语言文学。
好巧不巧,真就被这个专业录取了,老两口高兴地手舞足蹈,学校当年考上大学的红榜上,项乾排在前列,村里也拉起红色的横幅,项乾的名字被印在上面最瞩目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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