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怀孕的时候,一直盼着他是个女儿,名字都取好了,就叫玉香。谁想生下来是个男娃……顿时失去兴趣,连名字都交给他爸想了。
他爸爸翻遍《诗经》和《楚辞》找到一句“我行其野,芃芃其麦”,就给他取名叫楚芃麦,希望他像田野里旺盛的麦子一样健康。
而他妈妈考虑到寨子里教育资源不好,就让他随了爸爸的城市户口能在城里读书。
这农村户口是转出去容易,转回来难。他母亲去世,他没有直系亲属是农村户籍,再想拥有农村户籍,就只能搞乡村振兴,带领乡民发家致富,经村民集体投票成功才能拿到农村户口……
楚芃麦头秃,盯着《华国户籍管理条例》喃喃道:“只能先用阿奶的身份办农场了,等我十年以后振兴乡村再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系统控制不住吐槽:“你可拉倒吧,你不完成任务,一年后就死了,还振兴什么乡村。”
楚芃麦挠挠耳朵,只当耳旁风吹过,继续关注办农场相关的事宜。
除了户籍要求,开农场还需要参加农业生产技术培训,考一个证书,然后需要至少几十亩的经济用地和十万以上的流动资金证明。
唉,明天去村里问问吧。
清晨,阳光把大地染成金色,榕树上的鸟儿已经叽叽喳喳鸣叫起来。楚芃麦一出门就知道他奶这个大嘴巴把他要干的事传遍了整个村寨。
扛着竹篓正要赶集的远房表大娘,拍拍他的肩膀:“香香,听说你要开农场?你们文化人就是有想法。”
榕树下遛鸟的三大爷吹着口哨:“香香加油,大爷等你振兴乡村!”
村口抽陀螺的年轻人见了他,更是起哄道:“香香冲,哥儿几个到时候给你投票,保证你全票通过~”
楚芃麦:……
莫名感到有一丝丢脸,怎么破?
狠狠瞪了抽陀螺那群人一眼,楚芃麦闷着头往他们猫猫头寨寨主的房子走去。
传统竹楼看起来好看,住起来却不如现代建筑舒服。寨主家已经修了几大间的砖瓦房,只是外观上依然沿用传统民居的造型。
村寨的中心是寺庙和佛塔。寨主家就在佛寺边不远的地方,楚芃麦越过白色佛塔,穿过种在寺庙周围的芭蕉林和贝叶棕就到地方了。
他们这儿都不兴敲门的,楚芃麦张口就喊:“咪曼,寨母,村长!”
不一会儿,二楼的窗户就由里向外推开,探出一个看起来颇严肃的老妇人。对方一见楚芃麦就笑了:“香香啊,来还钱吗?”
楚芃麦无语凝噎:…………
系统偷笑:“哈哈哈,别忘了,你还有118万的债务。欠最多的就是村长家,还差四十多万。”
用在外打工练出的厚脸皮顶着,楚芃麦挠了挠头说:“那个,钱过段时间我就还,今天我来咨询租地的事。”
寨母的表情恢复严肃:“哦,那你上来吧。”
楚芃麦硬着头皮上楼,在火塘边的竹席上席地而坐,小心翼翼询问:“寨母,村里有没有人愿意出租土地?大概是什么价位?”
“你要租橡胶林,还是玉米地?”寨母戴上老花镜,从旁边拿过一本册子翻阅起来。
现在天然橡胶不值钱,种粮食作物更是靠政府补贴过活。楚芃麦低头:“那个,我想租经济用地,草莓地、蔬菜田或者种茶树的地,面积最好大一点,有个几十亩最好。”
“他们说你想开农场,原来是真的啊。”寨母皱起了眉,表情不太认同,“香香,一亩林地租一年只用几百元,经济用地一年却要一千五到两千五百元。租五十亩地一年就要八到十万,你现在有这么多钱吗?”
“咳,还不一定有人愿意出租,毕竟你家还欠着这么多债。要是有钱,还是尽快把债先还上,我女儿这段时间找了个对象,都要办婚事了,手头也紧。”
资产实际为负的楚芃麦微笑:“嗯嗯,有钱一定还。谢谢寨母!再见寨母!我先告退了!”
双手合十鞠躬,楚芃麦行了一礼,灰溜溜地下楼往家的方向走去。他还是先把债还上再说别的吧。
流转土地需要钱,资金证明更需要钱。开农场后引进果苗,雇佣农民,搭建基础农业设施,也都是钱钱钱!
目前财产仅8000元的楚芃麦:呜呜呜,系统评价的没错,我真是个穷鬼,好穷……
走在路上踢着石子,他嘀咕道:“我还是先参加农业技术培训好了,这个是政府办的,不要钱。”
系统恶魔低语:“118万,118万,118万,还不上债,没有人愿意把地租给你。”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楚芃麦掰着指头数了数,“现在只剩103万了!新手任务奖励10万,还有我的n+1也有4万多,剩下的钱很快就能还清。”
系统冷笑:“你就嘴硬吧,我看你怎么还。”
楚芃麦冷哼:“你帮我还。”
第二天,系统问:“钱呢?”
瘫在床上吃草莓的楚芃麦:“再过几天。”
一周后,系统又问:“钱呢?”
买了个喷灌机,财富进一步缩水的楚芃麦:“快了,快了,等我参加培训的时候顺便就赚了。”
半个月后,系统死鱼眼:“你什么时候参加培训?”
坐在田边玩手机,看着喷灌机喷水的楚芃麦:“等天气……”
系统的机械音冷硬如铁:“你再拖!再拖我就发信息和你的债主说你有钱了!”
楚芃麦轻咳一声:“那什么,我明天就去。”
系统冷笑:我就看你怎么短时间赚这一百万。
于是它看呀看,就见参加完培训的楚芃麦离开服务站,骑着小电瓶转身去了城里的一家玉器店,拿出一个它极眼熟的瓶子问老板值多少钱。
系统:???
这它丫的不是装生子丹的玉瓶吗!!!!!!
“你怎么能把这个东西拿出来卖!就算这是修真界最劣等的玉,也是人间珍品,便宜卖了暴殄天物啊!”系统气得爆炸,在楚芃麦的脑海里疯狂尖叫。
太久没受到系统噪音的冲击,楚芃麦面容扭曲了一秒,继续问玉器店老板:“老板,你们这儿回收玉器吗?能不能给估个价。”
“有的收,有的不收,看品质。”柜台后的玉石店老板拿起放大镜,一看楚芃麦手里的玉瓶就眼前一亮。
好东西!
以他几十年的经验看,这瓶子可是用极品羊脂玉制成,这质地,这色泽,说不得还是个什么古董呢!
心里大为激动,玉器店店老板面上却不显,微笑着接过玉瓶:“我先看看货。”
玉瓶一过手,他就知道自己捡到宝了。虽说不是什么古董,价格大打折扣。但只要会编故事,还怕骗不到冤大头吗?
什么清朝水衣村寨女头领,和远道而来的江南贵公子相恋,对方送的定情信物一直保存数百年,后人难以维持生计,才不得不将传家宝出手。
至于贵公子为什么要来他们这穷乡僻壤,定情信物为什么是玉瓶?这不重要。
等会儿他就去翻翻历史书,找找有没有这样能沾上边的历史人物。玉器店的老板心思百转千回,嘴上却问:“你这是现代工艺品,年头浅,有证吗?没证就不值钱,我只能出一万块。”
楚芃麦怀疑老板是不是在宰他。
不过他还没生气。系统先生气了,音量再次扩大一倍,直接逻辑混乱:“这老头在蒙你!玉瓶起码值上百万!他这个不识货的奸商,准备便宜收货,编个故事再倒卖出去,难怪这么大年纪就阳痿了!!!”
楚芃麦:……
他行动如风把玉器店老板手里的玉瓶抢回来,诚恳道:“老板,我也是懂行的,你给个实诚价。”
没办法,他们这边流行翡翠,回收玉器的就这一家店。
玉器店老板睁着眼睛说瞎话:“实诚价,没蒙你。”
单手支撑在桌子上的楚芃麦,从转椅上一屁股站起来,掏出手机开始摇远房亲戚。
不一会儿,二十多个穿着水衣族传统服饰,腰佩大刀的壮汉就把玉器店的大门围堵起来。
为首的是一妙龄女衣,五官姣好,皮肤是健康的麦色,头戴鸡蛋花,上着蓝色无领窄袖短衫,下穿彩色统裙,气势汹汹走了进来。
楚芃麦冲她喊了一声:“玉章表姐。”
女子站到楚芃麦旁边,把腰间的佩刀砸在柜子上,用水衣族话说:“老板,你可不要欺负我们寨子里的人。我们寨子穷是穷,别的不多,就是人多。”
玉器店老板瞳孔一缩,后退一步:卧槽,怎么还有刀?
这是哪儿的寨子,法律都不懂,这么原始!那么长一把刀,吓死个人了!!他要报警!!!
第6章 回乡种田第三天
玉器店老板擦擦额头上的冷汗,忙说:“误会,都是误会。我再仔细看看,刚刚可能看走眼了。我看翡翠比较多,玉器看得少。”
说着,他慌张地又瞧了瞧玉瓶,动作一看就不仔细:“哎呀,上好的和田羊脂玉,我出四十万收了。”
哼,等会儿他就报警,举报这群混蛋携带非法刀具!
玉章表姐听到40万就眼放精光,狠狠掐了楚芃麦一把。好多钱。
楚芃麦还没说话,系统又开始嚷嚷,撒泼打滚:“不卖不卖!卖了就亏了!!不给百万,就是对我的侮辱,侮辱!!!”
头快要炸了的楚芃麦,痛苦地呲着牙说:“一口价,一百万,低了不卖。”
玉器店老板心下了然,楚芃麦确实懂行,但他也有自己的难处,当下便掰开了说:“小伙子,你这玉瓶虽小,要是找到懂行的,大方的,也真心喜欢的,卖个一两百万也不为过。”
“但这年头哪有那么多懂行的藏家,我从你这收了货,要放到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卖出去。我是生意人,时间成本也是钱,还要冒着万一哪天玉价崩盘的风险。一百万,确实高了。”
知道老板说的是心里话,楚芃麦又舍不得贱卖,便拽了拽玉章表姐的衣摆说:“算了,下次去别的地方的玉器店问问。”
听到二百万,玉章表姐却上头了,表情癫癫的:“怎么能算了呢!我们再威胁他一下,二百万卖给他。”
玉器店老板又后退一步:……
报警!他要报警!!告到中央!!!
“表姐,真的算了。”楚芃麦汗颜,“你们怎么还带着刀?小心被举报。我看你怎么比我还心急……”
“你还欠着我家5万块钱,我能不心急吗?”玉章表姐听出楚芃麦确实没有强求的意思,“唰”的一下将刀拔出刀鞘,只见里面的刀片明晃晃亮闪闪,看起来就像……涂了亮纸的塑料一般。
“哎呀,这是我们景区的道具,不是真刀,游客就喜欢看这个。外面那几个伙子也是我们景区的向导,姐够义气吧,给你全带来了。”
玉器店老板:…………
正准备去仓库打报警电话的他,又默默把手机放了下去。真打的话,莫名显得他有点蠢。
“走了走了。”楚芃麦拖着玉章表姐走出玉器店,就看到外面不少游客三三两两凑在一起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仔细一听。
“哇!云省人真的出门随身带刀唉!”
“好想知道他们家里有没有养孔雀。”
“可惜骑的是小电瓶,不是大象。可能重要场合才骑大象吧。”
楚芃麦:……
不是啊!他们云省人不是这样的!真是对不起,他给家乡抹黑了,又加深大众的刻板印象呢。
拖着表姐来到无人之处,楚芃麦忙向对方道谢:“今天谢谢姐来给我撑腰了,过几天家里草莓熟了,请姐吃草莓。”
家家户户都种着草莓,玉章表姐不是很感兴趣,摆摆手说:“客气什么,吃草莓就不用了,你帮我点小忙才是。”
楚芃麦挤出一个笑,立刻表忠心:“什么忙?我一定义不容辞。”
“我不是在景点做向导吗?也算小有名气,是社里的优秀向导,好多女孩子喜欢点我配行。一周后我阿妈过生,偏偏社里给我分了个任务,推不开,只能接下了。所以……”玉章表姐说到这有些不好意思。
楚芃麦:“所以让我陪你阿妈过生?”
玉章表姐急了:“当然是让你替我顶岗了,千万别让游客给我打差评!”
楚芃麦嘴角抽了抽:“那个,姐,咱性别都不一样,一看就不是本人,游客还能不打差评?”
玉章表姐踮起脚尖,揽住楚芃麦的肩膀:“但是你长得帅啊!使出你的美男计,妹子一看你就心花怒放,还能给我打差评?”
楚芃麦默默评价他表姐:真是异想天开。
但对方今天帮了他的忙,他又欠着对方的债,也不好意思拒绝,只能点头同意了。
希望他早日遇到一个懂行的,大方的,也真心喜欢的冤大头,把玉瓶卖出去。
他好穷,真的好穷,呜呜呜。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便决定各回各家。玉章表姐骑着她的电瓶车,带着二十几个壮汉走了。楚芃麦也又去客运站坐大巴回寨子里。
接下来几天,楚芃麦除了定时参加政府开设的农业技术培训班,就没有再出远门,只围着家里的草莓田打转。
毕竟要不了多久,草莓就可以卖给收购商了。草莓皮薄不易运输,若是等它彻底成熟再卖,就卖不出去了,一般七八成熟就要出售。
他就指着这两亩草莓再卖个大几万钱,可不能有什么闪失。或许因为生子丹的缘故,结那么多果,他们家的草莓依然很好吃。
以至于都有贼来偷了……
绕着田地转悠两圈,楚芃麦蹲在田边,伸手拨弄着仅剩的垂挂着的草莓蒂,眼神很犀利:到底是寨子里哪个熊孩子干的?
“香香啊!你家草莓结得可真好,又大又红不说,还又香又甜,比其他人种的都好吃。”
浑厚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楚芃麦站起来一看是阿罕大叔,无比震惊,难不成偷草莓的是阿罕大叔?
他眨了眨眼问:“叔,你怎么知道我们家的草莓又香又甜,比其他人种的都好吃?”
阿罕大叔涨红脸:“我孙子和我说的,然后我也没忍住……偷偷尝了一颗,额,几颗。哈哈哈哈,我已经骂过我孙子了,让他别干这偷鸡摸狗的事。真想吃,直接找你说。”
楚芃麦:原来大叔你也知道,想吃直接说啊……
感受到楚芃麦的无语,阿罕大叔又尴尬地笑了两声,转移话题:“香香,你们家是种了什么新品种?还是用了什么高科技?没疏果,味道都不一般。”
热带地区全年可种草莓,但味道却不及温带或亚热带地区的草莓好吃。温差是其中的关键。
半瓶子水的楚芃麦上完培训班后有了一点基础常识,也不敢再乱说,摇摇头道:“没,和你们种的是一个品种的草莓。至于味道好,可能是因为最近我都没有浇水,这样有利于糖分转化。还有最近温差也挺大的……”
“真的没用别的技术吗?”阿罕大叔寻思着楚芃麦肯定没有说实话。这些他也懂,他也是上过课的新时代农民!
估计还是那生子唑的威力。要他说这生子唑真厉害,又能催花爆花,还能让果实变好吃,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科学原理。
怕阿罕大叔寻根问底,楚芃麦迅速摘了几颗草莓企图堵住对方的嘴:“大叔,来吃草莓!”
阿罕大叔嘴里顿时溢满了草莓香:甜,真甜!比他吃的那个什么从小日本进口的高档红颜草莓还好吃!!!
他还是学习不到位啊!等到对方种下一批草莓的时候,他一定全程认真观察,仔细学习。
咳,现在让他先吃点草莓。吃一口,就是赚一口,进口高档草莓贵着呢!
用草莓把阿罕大叔打发走,楚芃麦松了口气,心道:对方教育过熊孩子了,他的草莓应该不会再少了吧?
谁想,第二天楚芃麦发现田里的草莓又少了,而且偷草莓的贼还被他当场抓了现行。
一只黄白相间长得酷似比格,垂着两只大耳朵的狗子正在草莓田里啃草莓……
比格犬体型有那么大吗?楚芃麦感觉这狗的肩高已经接近他膝盖,算得上中大型犬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他都不太敢冲上去把狗赶走。
无奈这狗越吃越多,还有了啃草莓苗的迹象,楚芃麦忍无可忍。他去旁边林子折了一根竹竿,站得远远的,把竹竿敲在地上敲得哗哗作响,试图吓走这只狗。
结果,这狗转头用它那略显睿智的蓝眼睛看了他一眼,又继续埋头苦吃起来,一边吃还一边摇尾巴……
楚芃麦:???
这眼睛真眼熟,好像哈士奇。他顿时失去敬畏之心,走上前拽着狗脖子上的项圈,把狗拖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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