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红黑( plasmonn)

“蒂姆的伤差不多好转，”祖孙俩围绕着训练场散步，老头和蔼道，“对阵波尔图，他还会是曼联的一门。”
“那很好啊。”
莱恩笑起来，“蒂姆试探过我好多次了，一直问我踢不踢门将，我说‘不用担心，我只想抢鲁德的饭碗’。”
远处的范尼打了个喷嚏。
弗格森提起另外一个话题，他说：“罗伊想跟你道歉，说他在那天的态度太呛，让你别放在心上，你不欠任何东西。”
“他肯定不是这么跟您说的，”莱恩却道，“我了解他。”
“是不是都一样。”
弗格森哂笑：“你知我知他知就行……去吧，训练去，3月10号鲁德首发。”
莱恩点头跑远。
弗格森迎着夕阳眺望他的背影，老迈的双眼被风吹的有些刺痛，他用手揩揩眼角，却听见身边传来助教卡洛斯的疑问。
他问：“您怎么不跟他说，曼联想再租他一年？”
“何必呢？”
弗格森失笑摇头，“我们都知道不可能，这仅仅会让那孩子为难。”
他顿顿。
“我和他的缘分——”
弗格森反问：“难道只有这一层联系吗？”
3月10号，淘汰赛次回合。
很多人揣测，曼联这场比赛会让莱恩继续守门，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这次站在球门前的，居然还是曼联一门霍华德。
“他们什么意思？！”
霍华德愤愤道：“我守门难道很差吗？！”
“当然不差，”莱恩安慰他，“相信自己蒂姆，你还说要亲自踢奥谢屁股呢。”
奥谢：？
在众人快活的哈哈大笑声中，他们列队入场，莱恩穿着替补背心，远远地看向穆里尼奥，心里揣测他这时候有没有和阿布勾搭上。
穆鸟有所察觉地扭头。
他看向莱恩，唇边的微笑和酒窝像是在说“等着被我们打趴”；于是莱恩扭过头不看他，认为此人太过嚣张。
今天次回合地点在老特拉福德，外界人士普遍认为曼联能够成功逆转，但也有不少人感觉红魔要被波尔图这匹黑马击溃。
比赛开始没多久，范尼就成功扳回比分！
曼联和波尔图的总比分是2:2，后者暂时没有客场进球，一旦曼联将比分维持到最后，那么它将顺利晋级。
但可惜的是，这种美梦很快被打破。
就在最后关头，霍华德或许是因为太紧张，所以竟然出现了黄油手，让波尔图在最后关头绝杀曼联。
霍华德脸色一白。
比赛结束后，霍华德忍不住垂头丧气。
“抬起头来。”
弗格森说，“蒂姆，你老犯这种毛病。不稳定是你最大的缺点，联赛就先让卡罗尔上，你负责足总杯。”
霍华德只得点头。
他控制不住想去看看莱恩在哪儿，扭头找了半天，却发现他正站在那个葡萄牙教练旁边，俩人聊的热火朝天。
“BOSS…”
蒂姆霍华德迟疑开口：“你有没有觉得，莱恩和穆里尼奥有点太熟了？”
弗格森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旋即扬起眉。
那俩人正在畅聊——
穆鸟：“要签名吗？”
莱恩：“不要。”
莱恩：“祝贺你打败曼联晋级啊，呵呵。”
穆鸟：“谢谢你的祝福，但我觉得你可以先留着，等到我夺得欧冠冠军的时候再用，对了，我跟你说个事。”
他捂住嘴，“你有没有兴趣在外面多玩一年？”
莱恩：？
“米兰如今不差你这个前锋，”穆里尼奥诱惑道，“我下赛季应该不会再待在波尔图，你有没有兴趣跟我走？”
莱恩：“……”
“聊什么呢？”
弗格森巧妙插进话题。
他双手背在身后，笑眯眯的眼神里暗藏锋芒，“让我也听听？”
“没什么。”
莱恩头摇的像拨浪鼓。
他说：“穆里尼奥先生邀请我去葡萄牙做客，我说可以，下次带着克里斯一起去……说到这儿，克里斯呢？”
“草坪上。”弗格森努努嘴。
莱恩定睛一看，发现爱哭鬼小小罗又很不争气地坐在那失声痛哭，哭着哭着还不忘伸手去揪几棵草。
“我去看看，”莱恩找理由撤退，“再揪下去，梦剧场哪儿有钱搞修缮？”
等他离开后，弗格森才意味深长地留下一句话，他说：“一个苏格兰人无法拥有的东西，他也不允许英格兰人拥有。”
说完，他扬长而去。
穆里尼奥在原地微微一愣。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然后轻笑：“可我是个葡萄牙人啊，爵士。”
欧冠失利后，曼联的精力全部放到了足总杯和联赛上。
4月3号。
曼联去海布里球场做客，然后毫不客气用一球苟住胜利，抢走枪手的“保温杯”后扬长而去，可谓不要脸到极致。
紧接着，他们的足总杯决赛对手出炉——
米尔沃尔。
在所有角逐冠军的球队中，米尔沃尔最不出名，它被分到的对手是黑猫桑德兰，可它却成功战胜黑猫晋级，并且和史诗级强队曼联决胜足总杯。
弗格森感觉双冠王稳了。
4月8号。
这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训练日。
莱恩简简单单午睡，简简单单和小小罗同行，简简单单抢走（实际上对方默认）小小罗的芒果酸奶，简简单单走向训练场、并在中途谋划今天晚上参加聚餐时要对吉格斯实施什么恶作剧。
但当他走到训练场后，一切都变得不太对。
因为——
所有人都很同情地看着他。
莱恩：？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莱恩迟疑地问，“怎么都这么看我？我脸上有东西吗？克里斯……？”
“没有啊。”
小小罗认真答：“圣西罗现在又不住宿舍，能有什么事？”
吉格斯率先开口：“节哀。”
众人随即开始七嘴八舌地安慰：“是啊，莱恩，节哀顺变。”
“想开点，这种事难免的。”
“对对，不要为难自己。”
“……”
莱恩倒抽一口凉气：“大卫贝克汉姆出事了？他还活着吗？”
内维尔疑惑：“这和大卫有什么关系？”
“那你们为什么这么说？”
“哦，是这样。”
吉格斯抓着头发，“AC米兰刚刚被拉科鲁尼亚淘汰了，欧冠出局。”
“欧冠淘汰就淘汰呗，”莱恩有些莫名其妙，“我们不也是被波尔图淘汰……等等，不对，你说什么？AC米兰被拉科淘汰？”
他陡然变了脸色。
“不可能！！！”
莱恩瞬间拔高音量，发出土拨鼠尖叫：“米兰上场不是主场踢了拉科4比1吗？？？尼玛这种情况也能被逆转？？安切洛蒂干什么吃的，他在比赛的时候睡着吗？！！啊！！！”

莱恩很生气。
他不知道在安切洛蒂身上发生了什么, 但这种超级大失误是任何人都无法承受，假如他现在是名没有耐心的老板，安切洛蒂应该已经收拾包袱, 准备从圣西罗滚蛋。
这不是一件能轻拿轻放的事，莱恩忍耐着完成训练，回到宿舍后第一时间给威廉史密斯打电话。
“您先冷静——”
接电话的威廉小心翼翼安抚，“我跟您详细解释一下。”
他看着赛后复盘总结，说：“这次失败80%归咎于球员比较散漫, 没重视比赛。我们撤下了因扎吉，让托马森顶替他, 但后者表现不好；安德烈亚和里奇受到针对；后防线也不太好，保罗旧伤犯了，只有菲利普一个人，他还很年轻……”
威廉史密斯深刻明白该如何和老板打交道。
当错误已犯，最忌讳的就是将责任推给别人，然后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老实认错才是真理。
莱恩怒气稍歇。
他给自己倒了杯水, 说：“我可以忍受球队因为实力不行、伤病频发或者哪怕运气不济这种原因被淘汰，但骄傲自满绝对不行。”
“你明白吗？”
威廉史密斯连忙点头：“明白明白，您息怒。”
一杯冷水下肚，莱恩不断燃烧的怒火才堪堪熄灭，他弯腰打开电视机，迎面而来的就是最新关于AC米兰的报道。
电视上, 女主持人满脸遗憾：“潘迪亚尼和贝莱隆的爆发让拉科成功逆转，主教练伊鲁埃塔没有放弃自己的球队, 他针对米兰的巨星们制定了一套详细的针对方法……超级拉科的余晖仍然笼罩着这片土地。”
莱恩闭闭眼。
他不想听见这些刺耳的单词，于是准备关掉电视。
结果就在这时，他听见女主持说：“米兰太过轻敌, 主帅安切洛蒂甚至在比赛之前大放豪言，称米兰已经99%晋级——”
“哐！！！”
一声玻璃破碎的巨大响声让威廉抖了三抖。
莱恩看着远处地毯上的玻璃碎片，胸膛因为极致的怒火不断起伏，他此刻已经彻底怒火攻心，他冷冷道：“有些话我不方便说，你和加利亚尼帮我转达。”
“告诉安切洛蒂——”
莱恩：“AC米兰从来不是非他不可，名宿功勋可以代表这支球队，却也仅仅是代表，球队的灵魂绝对、绝对不是某一个人物。”
威廉史密斯悚然一惊。
莱恩平时脾气很好，也不介意队友们把他当小孩对待，但一旦触碰到底线，那就别怪他翻脸无情。
他可以脾气好，有些人却不能得寸进尺；莱恩可以在平时笑眯眯被人搓头发，也可以在夏窗毫不犹豫地将对方卖掉——威廉史密斯突然意识到这点，这让他冷汗直冒，也让他意识到：
实际来说，莱恩就是米兰的皇帝。
皇帝能跟你嘻嘻哈哈，你能对皇帝蹬鼻子上脸吗？
真不想混了？
威廉史密斯差点慌到当场立正，他连忙连声答应：“明白明白明白，您绝对、务必放心！我一定把话带到，不让您难做！”
挂断电话后，威廉擦擦脑门上的汗，长叹一口气。
“现在知道怕了？”
在他旁边，正在看书的安娜勾唇一笑，“你真以为被系统选中的老板能是什么好人？威廉，别怪我没提醒你，系统可就给了我们这一世重活的机会，一旦被米兰解雇……”
她翻了一页，轻飘飘道：“你就等死吧。”
威廉立刻唯老婆马首是瞻，谄笑着给她捶腿伺候，捶着捶着，这光头忽然想起一件事。
“我们家亲爱的看得清楚，”他撇撇嘴，“有些其他人可就不一定咯。”
“等老板回来，恐怕又是一阵腥风血雨啊…”
“你还好吗？莱恩。”
克里斯蒂亚诺敲响房门，“我听见有动静。”
当他敲到第三下的时候，门被拉开。
“我没事，”莱恩对他勉强一笑，“进来吧，刚刚我不小心把杯子掉在地上，没吵到你吧？”
克里斯识趣摇头。
他猜测恐怕不是“掉”在地上这么简单，但葡萄牙人没有选择追问。
莱恩转身重新洗杯子、切柠檬，然后给他倒上一杯柠檬冰水，温和道：“坐吧，我踢完足总杯决赛恐怕就要走了，我们聊聊。”
“这么快？”
小小罗一惊，“你不留下来庆祝冠军吗？”
“这个倒是留。”
莱恩喝下冰水，情绪好转不少，他说：“等我走后，你就得和鲁德培养默契，但克里斯，我有句话也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小小罗刚有些犹豫，就听见对方继续道：“不管了，我自己说爽就行。”
小小罗：？
“你虽然定位是中场、是右前卫，”莱恩娓娓而谈，“还穿着大卫的7号，但根据我的判断来看，弗爵以后肯定会让你转型成前锋或边锋，也许是明年、也许是后年，也许是说不清第几年。”
小小罗立正。
他竖起耳朵，听见好朋友说：“当你从喂饼人变成吃饼人，克里斯，你会发现世界开始变得不一样。鲁德会针对你、挤压你的空间，甚至会和你大打出手。”
曼彻斯特难得的阳光落在莱恩宿舍的地毯上，他们面对面坐在餐桌上喝着柠檬冰水，小小罗低头时，还能看见柠檬水里泛起的细微气泡。
似乎是夏天的味道。
就在这么好的天气里，他们聊的话题却并不轻松。
“资源是有限的。”
莱恩说：“把握住它，克里斯，抓住机会永不松手。”
19岁的克里斯蒂亚诺坐在23岁的莱恩·贝克汉姆对面，决定将这句话永远铭记。
英超联赛过的很快。
当5月15号，莱恩最后一次为曼联出战英超时，主场球迷们为他制作了巨型横幅，上面写着：“感恩你的出现，莱恩”。
莱恩微微一笑。
他毫不客气地梅开二度，踢了阿斯顿维拉2-0，场边弗格森看向他的目光中满是骄傲，他可以坦然告诉所有人——
这颗明珠，在他手中闪耀！
就算当年莱恩离开曼联青训、就算莱恩不是红小鬼又怎么样？他在米兰出道，却在他手中受到点拨，当珍珠表面的灰尘被拂去，全世界都将看到他明亮的光辉。
弗格森坚信，那天不会太远的。
比赛结束后，莱恩跟他抱怨：“我不喜欢第二名，也不喜欢英超银靴。”
“不错。”
弗格森意有所指道：“有人刚来曼联时，就连第二都不想要，相当没志气。”
莱恩讪讪一笑。
“阿森纳能拿冠军是他的本事，”弗爵神情平淡，“那个讨厌的法国人恐怕这会儿嘴都笑歪了……抬头挺胸！不准垂头丧气，红魔永远不会认输，未来的日子还长的很！”
这会儿，轮到莱恩立正了。
他们一起走向球员通道，看台两侧的曼联球迷正在大喊莱恩名字，后者抬头挺胸，笑着冲抬蜜打招呼，就在这时，忽然有一朵玫瑰从天上飘落。
莱恩一愣。
他不知道这朵玫瑰是哪来的，但这不妨碍他走上前弯腰捡起。
“莱恩——！”
有人撕心裂肺地大喊：“玫瑰送你，回去米兰以后，不准忘记曼联啊！”
莱恩抓着玫瑰嗅嗅，闻言欣然点头，然后抬手冲他们挥一挥。
联赛结束后，足总杯决赛倒没什么特别之处，曼联充分吸取米兰被拉科逆转的经验，非常严肃地重视起对手——名不见经传的米尔沃尔，并排上全部主力，以4-0成功取胜。
莱恩很高兴。
毕竟曼联米兰都是家，谁拿冠军都不错。
这种高兴的情绪一直持续到大巴游行庆祝，因为在大巴上，喝醉的吉格斯扯开嗓子大喊：“还好曼联不是米兰！”
莱恩：“……”
其他人：“……”
斯科尔斯也被王老吉蠢到别开眼。
他嫌弃地走开，并评价：“他要是哪天被mafia抛尸街头，我都不会感觉奇怪……莱恩，你那是什么眼神？你不知道大家都在猜测你的爸爸妈妈都是黑/手党吗？”
“我不知道啊…”
莱恩喃喃。
他穿着夺冠球衣、捧着气泡水，感觉瞬间被一道雷从头劈到脚，整个人被劈得外焦里嫩、口感焦脆、肉香漫溢。
莱恩没想到之前欺骗卡卡的说法，居然有一天真的被人当真。
“我爸妈…”
他苍白道：“不是mafia……”
无人理睬。
大家伙都在用力拍着大巴车庆祝双冠王，范尼甚至还开了一瓶香槟疯狂摇晃喷撒，兴奋地跳来跳去；无人在意的角落里，莱恩悄悄碎掉。
他决定转移痛苦。
于是他走到吉格斯身边，凑到他耳边说：“Giggs，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什么？”
醉眼朦胧的吉格斯捧着足总杯问。
莱恩轻声说：“别再和你的弟媳乱搞哦。”
吉格斯：？
吉格斯：？！！！
“我艹！”
人群中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有人大喊：“奖杯啊！我艹了，奖杯掉下来了！！！”
莱恩当即趴在小小罗肩膀上哈哈大笑，他笑的那么开心，让人一时都顾不上跌落的奖杯，而是呆呆举起相机拍照。
这是个幸福的夏天。
曼联的队旗到处飘荡，球迷们捧着啤酒杯痛快畅饮，做着明年三冠王的美梦；球员们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奖杯的情况，置身事外的莱恩却正在专心致志地朝小孩们放电，并送出自己的亲签夺冠球衣；拿到球衣的小孩兴奋蹦蹦跳跳，他们吹起了泡泡水。
泡泡飘到蓝蓝的天空上，被路过小鸟戳破。
小鸟俯身冲向地面，在即将撞到高楼时陡然腾跃，当它穿过云朵时，晴天已经变成夜晚。
此时，有一架飞机从它身边高速飞过。
莱恩坐在飞机里，他低下头，凝神看着米兰最新的各部门汇报总结；在他身边，威廉史密斯正小心翼翼觑着他的脸色。
“这一年，”莱恩突然开口，“咱们俱乐部内部员工流通性很高啊。”
一滴冷汗从威廉头上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