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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毒万人嫌他真的不想爆红(一枕孤舟)


但不得不说这位新助理的拍照技术堪称一流,照片传过来的时候林知屿自己都有些不可置信。
他不喜欢拍照,还是头一回在别人的视角中见到自己这么鲜活的模样。
“发吧发吧。”助理嘚啵嘚啵地催促道,“我帮你发也行,我超会排版超会写文案,保准这套图一发出去就引爆热搜,黑粉都要偷偷保存。”
林知屿:“……有点夸张了朋友。”
这么说着,还是悄悄地把手机往助理那里推了推。
助理接过他的手机,叼着筷子,登上微博三下五除二地编辑完毕。
随后炫耀似的把手机还给林知屿,低下头把所有的肉都扫进嘴里。
林知屿一刷新,就被突然暴增的微博评论数量吓得不轻。
他缓缓地往下一滑——
【宝贝你等一会我前夫还差两铲子就埋好了……等等宝贝我怎么感觉你就是我那死去的前夫???】
【要复出了准备改走纯欲小白花路线了是吧?】
【笑死了楼上让我脑补出磷脂鱼拍照前疯狂搓嘴企图展现出天生丽质楚楚可怜的形象,虽然但是我承认你有那么一瞬间把我勾引到了男人。】
【本来还想说嘴巴好口口像是要被我口口口口结果一看名字谢邀养胃了不会再爱了,磷脂鱼我恨你我的赛博黑历史因为你又多了一项】
林知屿:“……”怪我?
与此同时,满脸不爽的牧云霁正在开车回主城的路上。
手机屏幕发出的幽幽白光映照在后座牧绥的脸上,牧云霁从后视镜偷偷瞄去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光线问题,他还是头一次见到牧绥用这样的表情在看什么东西。
“怎么,公司又有大项目?”牧云霁阴阳怪气地说,“能让我们牧总这么目不转睛地研究,看来给的不少啊。”
牧绥的手指在屏幕上一动,似是无声又缓慢地蹭过了什么东西。他掀起眼皮,借着后视镜和牧云霁对上了一眼,后者被他盯得汗毛直立,骂了一声脏后就撇开视线。
“赚那么多钱舍不得多雇几个生活助理,也不知道刚才在楼上磨蹭那么久是在干什么,害我差点在车库撞上那谁——”
“等等,你今天说要来看影视城的项目,不会是故意……”
牧绥没有回答,他低下头,视线重新落到照片中被辣得通红的唇上。
确实像评论说的,很适合亲吻。
“牧云霁,你这么在乎,我会怀疑是你对他有不可告人的心思。”

江逾白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林知屿,是在《创造青春》的初评级舞台上。
为爱勇闯娱乐圈的小少爷浓妆艳抹,身上穿着半透明的深V衬衫,衣服上坠着的金属链丁零当啷地响。
只可惜他最想吸引的那个人老神在在地坐在导师席上,对他提前三个月准备的舞蹈和vocal没有丝毫兴趣,甚至连一句点评都欠奉。反而在江逾白那组表演结束后,那人破天荒地开口夸赞了他得天独厚的嗓音条件和无师自通的vocal天赋。
小少爷在旁边咬碎了一口白牙,一等到晚间分完宿舍结束录制,便开始摔盆子作妖,在房间里破口大骂。
江逾白和他同一评级,宿舍也在一块,大冬天的他和一群人被拦在门外,看着节目组的人劝了好一会都无济于事,只好在安排下连夜换了宿舍。
但是现在想起那样尖酸刻薄的林知屿,都好像是上辈子的事。
尤其是在看到他顶着一脸疲惫的困意瘫在钓鱼椅上,一口气喝完了大半杯冰美式,然后瞬间像是充满了电一般满血复活时,这种陌生而诡异的感觉更甚。
像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逾白,不好意思,那我们再来一条?”
江逾白摇了摇头,温和地说:“好,没关系。”
林知屿打了个哈欠,偏着脑袋看向不远处的监视器。
他今天第一天进组,通告排在上午十点,是后期谢琢玉回忆篇中相对正式的戏份。
剧组为了省钱,学宫的场景只租了这几天,还得算上重新布景的时间,所以他这几日的通告排得跟医学生的课表一样满。
不知道是不是昨晚睡前都还在背台词,后来梦里都是密密麻麻的剧本,他翻来覆去醒了一次又一次,今早蔫得像是霜打的茄子。
林知屿又嗦完了剩下半杯打工人续命水,感觉整个灵魂都要升华了。
只是——
“这都几点了,不就是男主被炮灰找茬的戏码吗,怎么还能拍这么久。”助理陈辰不满地凑在林知屿耳边小声说道。
深秋的早晨,阳光并不热烈,暖融融的,催人犯困。不过大概是因为影视城依山而建,冒犯了蚊虫的大本营,时不时地就有一大家族的蚊子过来侵扰,陈辰在旁边拍得心烦气躁。
林知屿撩起眼皮看向摄影棚外,落在江逾白旁边那张熟悉的酷似格格巫的脸上。
江逾白的演技并没有问题,表现基本都在他的正常水准。只是那位饰演学宫弟子的不知道是怎么进的剧组,单是一段简单的挑衅就都能NG五六七八次。
“我甚至都觉得他是故意的了,不是针对江逾白就是针对林哥你。”陈辰继续说道。
林知屿茫然地问:“和我有什么关系?”
除了试戏那天,他好像和这个人没什么交集。
陈辰四下张望了一会,凑近了说道:“他叫温逯,我听说他本来也是冲着林哥你的角色来的,他后头有人,所以一开始对谢云策这个角色势在必得,结果没想到半路杀出了程咬金。”
林知屿恍然大悟,难怪他那天说话那么夹枪带棒。
可是连他一个半吊子都演不过,林知屿想不通这人有什么不爽的理由。
果然还是生活太容易了,才能滋生出这种狭隘的情绪,到设计院里多加几天班还拿不到钱就老实了。
这一场戏足足NG了十次,才终于勉强通过。副导演和几个场记正围着赵瑾瑜给她顺气,江逾白也被助理接去了保姆车休息。
温逯的助理又是给他擦汗又是给他递水,他本人毫无耽误了剧组进度的愧疚,张扬地往监视器那一杵,说:“赵导,我刚演得怎么样?我想了想有些细节好像还可以再精进一下,就我刚才嘲讽谢琢玉那里,是不是情绪应该再大一点,表情再狂放点比较好?”
赵瑾瑜都懒得理他。
“对了,我还想看看刚刚那条拍的怎么样……”
陈辰偷偷和林知屿说:“他还嫌自己刚才那个瞪眼噘嘴的表情不狂放吗?已经可以算得上狰狞了吧。”
“之前总听人说林哥的演技不行,和他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林知屿:“……”小伙子,你这话在别人面前说是会被炒鱿鱼的懂不懂。
温逯在那纠缠了赵瑾瑜半天,只得到了一句“有这个时间不如把下场戏的台词看一遍”,气得一个人在棚外生闷气。
然后一转头,就和刚把椅子往外挪了一点,打算出来晒晒太阳的林知屿对上了目光。
温逯顿时也不气了,抱着臂盯着他看。
“你来的时候我已经开始拍了,都没来得及打招呼。”温逯说,“恭喜你啊,网上吵得热火朝天,居然没有被换角。”
林知屿敷衍地笑了笑:“是啊,这是为什么呢?”
温逯翻了个白眼。
“那天要不是我排在你后面,谢云策这个角色还不知道是谁的。”他的嘴角微微上挑,脸上的不屑像是从骨子里长出来的,“林老师,聊聊,你是靠着哪条路子才上了这个位子的?”
他刻意把“路子”咬得很重,生怕林知屿听不出来他的言下之意。
“我不清楚呢。”林知屿抬眸,眸光平静得像一潭死水,但平静之下藏着刺骨的凉意,“但大概是因为比某人少了那么点烂泥扶不上墙的劲。”
他笑了笑,语调如常,却莫名带着刀锋般的嘲讽:“不过前几天剧本围读的时候怎么没见过你,这个角色的饰演难度也高到需要精挑细选的份上吗?”
蹲在一边的陈辰十分配合地戳了戳林知屿的腿,提醒道:“林哥,我听说剧本围读有时候为了效率,不会请这种镶边角色的演员。”
温逯眼角狠狠一抽,脸上顿时像被抽走了血色。
“难怪,我就说有些配角的台词怎么都是工作人员顶替的。”林知屿漫不经心地回道。
温逯的眼皮抽了又抽,僵硬的苹果肌顶出两条不自然的沟壑。他刚要发作,就听到场记在不远处喊道:“林老师,温老师,下场戏可以来准备了。”
林知屿故作惊讶:“这么快啊?NG了那么久,我还以为要到下午才能拍呢,助理都差点要去帮我买午饭了。”
温逯瞪了他一眼,一字一顿地说:“精益求精啊林老师,太急于求成只会拍出3.0分的校园剧。”
林知屿“呵呵”一笑,像是没有听见温逯的话。他一边捧着自己的衣摆朝拍摄场地走,一边用温逯能听到的音量对陈辰说:“你大学小组作业的时候有遇到过那种人吗——”
“就是那种,连个ppt都不会做但非要自告奋勇,问进度的时候永远装死,拖到ddl终于交上一坨不知道从哪复制来的丑得惊天动地的勾史,却还要哭诉自己做得多不容易的。”
“卧槽,那太常见了林哥!”
林知屿揉了揉他的头,语重心长地说道:“没事,进了这行,以后还会遇到很多的。”
温逯气得在后面直跺脚。
工作人员给他们穿戴好了威亚。
林知屿拍摄的第一场戏,并不是剧本中谢云策出场的第一幕戏。
谢云策在学宫声名远扬,少年天才引得不少人艳羡追随的同时,自然也会招致无数的嫉妒与仇恨。
与他同入学宫的世家弟子沈修明在当年的校考中被他三剑击败之后,自觉颜面扫地,心生怨恨,暗中谋划复仇。
然而谢云策的修为精进的太快,远非常人能及,眼看着双方的差距越来越大,此时谢云策的弟弟谢琢玉也进了学宫。
与谢云策温润如玉的性格不同,少年时的谢琢玉是个嚣张恣意的主,初到学宫第一日就顶撞先生,招惹同门,拉了一票仇怨。
是以在沈家旁支弟子找上沈修明哭诉时,他兴奋地意识到自己心里的那口气终于有了出头之日。
教训不了谢云策,还教训不了初出茅庐的谢琢玉吗?
这也是今早那段NG十次的戏的开端。
可谢琢玉哪里会任人欺负,他与沈修明一言不合就要动手,却不想后者因为年纪较长,早已把学宫的婆娑剑法修炼炉火纯青,加之被谢琢玉反怼时的冷嘲热讽激起凶性,一出手就直逼谢琢玉命门。
正当此时,争鸣出鞘的拨雪剑寒光一闪,谢云策一剑破风而来,挑开了沈修明的剑。
谢云策这个角色定得晚,加上开机时间紧,林知屿只训练了一天。
江逾白看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威亚机器看,还当他是在害怕,于是凑过来轻声安慰道:“没关系,你把它想象成蹦极的话,有时候还是挺好玩的。”
林知屿道了声谢,抓紧了手上的剑。
在没有人知道的地方,他手心的汗都要湿了一片,心扑通扑通地疯狂跳动着,浑身所有的细胞都在跃跃欲试。
好玩,吊威亚比上班好玩。
很快,他被吊在了半空中。
赵瑾瑜一声即下,温逯瞬间抬剑直刺江逾白。
林知屿从半空中纵身一跃,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他肾上腺素飙升,灵魂都在叫嚣。
层叠的衣袍随风而动,他身姿灵巧,宛若惊鸿掠影。
他手上挽起一道剑花,轻盈稳当地落了地,一剑荡开温逯的剑,将他击退了数十步。
“琢玉剑法不精,沈兄既然想找人切磋,云策愿意代劳。”
林知屿举剑的动作并不复杂,但就是这轻飘飘的一剑,谢云策表面柔和内里锋芒的人物弧光仿佛跃然眼前。
他垂眸时的眼神像是困了一层霜,抬眼的那刻却将所有的攻击性悉数隐藏。
温逯握着被震得瞬间没有知觉的手臂,恶狠狠地瞪着他。
可心底却止不住地隐隐发寒,相隔这么远,他竟不自觉被压制地难以喘息。
副导演看着监视器里的林知屿,不禁低声赞叹:“这居然是只训练了一天的成果!以前总听人说他只是个庸俗花瓶,现在看还真是以貌取人了。”
赵瑾瑜收起手里的剧本,罕见地笑了笑:“虽然动作稍显生疏,但戏感不错。再打磨打磨,会是一块璞玉。”
沈修明本就气在头上,被谢云策表面谦和却绵里带针的嚣张语气一刺,更是怒火中烧。和谢云策的那些差距被他彻底抛诸脑后,两个人从廊下打至屋顶,最后甚至惊动了祭酒,双双被罚。
地上的戏份简单,加上仙侠剧对打斗的要求不高,很快就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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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问题就出在后面的戏份上。
再次被吊起来的时候林知屿的心跳已经平复了许多,他脑袋里回忆着训练时武行老师教授的动作,面上的情绪始终沉浸在谢云策的设定中。
直到踩上屋檐——
旁边的温逯忽然脚上一滑,剑脱手飞来,直冲林知屿!
林知屿下意识地扭身一躲,手上动作却被剧烈的牵拉感打乱,身形不稳地向后倒去——
半空中,他条件反射地反手一抓,扯住了温逯的手腕。
“放手!”温逯脸色惨白,话未说完,威亚的钢绳忽然发出刺耳的声响。
两人一齐坠下!

“林哥!”“林老师!温老师!”
一阵惊呼瞬间炸开,工作人员迅速冲上前,威亚操控师手忙脚乱地试图拉住绳索,但突然的受力和剧烈的摇晃让一切都失去了控制。
林知屿只觉得天旋地转,后背传来的刀割一般的痛感让他脑子嗡嗡作响,五脏六腑都要被甩得移了位。
等他反应过来时,就看到温逯已经被吊了下去,此刻正痛苦地哀嚎道:“啊!我的手!快帮我看看是不是骨折了!”
医护人员已经推着担架赶了过来,简单检查之后,两个人被双双送去医院。
被抬上车时,林知屿似乎听见了赵瑾瑜在摄影棚内大发雷霆:“吊威亚的基本规则都不懂吗?脚滑了就稳住身形,非得把别人也拖下水!?”
林知屿还不忘回头看了一眼跟着过来的副导演:“之前那几条应该还行吧?这能报工伤吗?”
副导演被他搞得哭笑不得:“林老师都这样了您还关心这个干嘛啊,快点去医院吧!”
“工伤……”
“肯定是剧组出!”
林知屿放心躺下了。
几个小时后,陈辰开车把林知屿送回了家。
检查结果显示,林知屿的后背腰腹都并无大碍,只是威亚的过度牵拉导致的软组织挫伤,需要静养几天。
但温逯却没有那么好过了。
他因为惯性驱使撞上了房檐,左手手臂骨折,经纪人已经给他办了住院手续。
林知屿离开医院的时候,他还在病房里闹个不停。
“还好工作人员拉得及时,不然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不死也去半条命。”陈辰愤愤不平地说道,“这事必须得算在温逯头上,他也太离谱了!”
林知屿转了转自己的手腕。
“现场所有人都看到是他拉的林哥,他还好意思在那里说要不是因为你扯了他一把,他根本不会骨折,这都什么道理!”
林知屿艰难地抬起手拍了拍他的座椅,他现在除了静坐和躺卧,动哪里都觉得腰疼。
“好好开车。”他提醒了一句,又说,“我当时……只是下意识地怕他会摔下去,所以才拉了一把,我是不是不应该这么做?”
“根本不关林哥的事。”陈辰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点,“但凡是个正常人看到别人摔下去都得拽一把。要不是为了他,林哥你也不可能会伤成这样!”
“我刚刚在医院里给徐哥打电话他没接,所以发了消息跟他说明了情况,等把林哥送回去我再打几个说说,剧组那边也要联系一下……”
林知屿突然觉得这实习生比他那经纪人靠谱了不少,傻小子此刻的形象都变得光辉伟岸了起来。
谁想他还没来得及欣慰,下一秒陈辰猛然提高的音量就打破了他的形象:“林、林林哥!你真住这啊!?”
林知屿看着他从主驾上转到和后面来的这张目瞪口呆的脸,揶揄道:“收着点,下巴要掉了。”
然后摇下车窗,和上前询问的保安沟通了起来。
五分钟后,联系完户主的保安终于给他们开了门禁。
然而直到林知屿开门,陈辰都像是丢了魂似的。
林知屿抓着他的胳膊一瘸一拐地回了卧室,咸鱼似的往床上一趴,转头见他还是一副呆愣愣的模样,手足无措地站在床边,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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