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的是,那个哥儿是这次被拐的受害者,把他安置在报社的地盘,若是他愿意,还能从他口中了解更多被拐的细节。
当然,若是那个哥儿不愿再提起,他也不会勉强,只当是给人一份普通的活计。
大安朝虽然支持奴隶买卖,但不支持死契。跟前朝不一样,前朝是一日为奴终身为奴。大安朝的平民可以自卖为奴仆,但却是有期限的,比较常见的是十年、二十年。
一般只有大户人家能买卖奴仆,像外面商户做生意招工,一般是签订工契,本身不入奴籍。只有一些重要的、需要保密的岗位,他们才会要求和人签订卖身契,但商人买卖奴仆限制更大,需要花费更多银钱,官府才会盖章。
谢明想想也是,母亲给宁哥儿陪嫁了几个铺子,放到铺子上,签份工契也不碍事,也就是多出一份钱的事儿。不过——
“你怎么突然要开新铺子了?新铺子卖什么东西?”谢明怎么不知道宁哥儿还对生意感兴趣了。
平日里干什么都嫌麻烦,只喜欢听书看话本练武,出嫁前母亲让他学着看账本都不乐意,还是被压着才学了几天。
莫非嫁人了,就懂事了?
那自然不是,谢宁现在对管理商铺看账本还是不喜欢,只是报社毕竟不一样,是他的兴趣所在。哪怕事情再繁琐,他也愿意去打理。
感受到二哥疑惑的目光,谢宁表情讪讪,他还没跟家里人说过办报纸的事儿。
谢宁思考了一阵,还是决定把办报的事儿告诉二哥。有了上次的教训,对于报纸的内容他们会更加严格地把关,确保不会再出什么事。
报社毕竟是设在他的陪嫁宅子里,即便现在不说,等报纸刊印发卖后,二哥稍一打听也能知道是他的生意。不如现在说了,也好让二哥的人巡逻时多照看一下报社。
“就是……卖报纸……”
谢明心中的疑问更大了。
“报纸?是什么东西?”听这名字好像是和纸有关,莫非是哪里新出的纸张?
“报纸就是……唔……跟话本小说差不多。没错,就是一张纸上印些文字,然后卖出去。”
谢明听得眉心有些紧蹙:“话本小说?那怎么又叫报纸了?”
谢宁解释:“现在卖的话本小说,是一本本出版,而报纸上的话本小说是连载的,比如一期报纸上只放一章,一本书能连载上百期呢。”
看谢明还是有些不明白,谢宁换了个说法:“就像一本书,有几百页纸,我们一次只卖几张纸,剩下的纸等下期再卖。这样就可以把价格降低,那些比较拮据的人,不舍得一次性花几百文买一本书,花个几文钱买一期报纸还是愿意的。”
这是陆川给他说的,把昂贵的商品分开来买,原本买不起的人也能买得起,扩大商品的受众群体,实际上大家花的钱还是一样多,只是时间拉长了。
这么一说谢明就明白了,不过——“只有几张纸,故事都不完整,人家会愿意买吗?”
“报纸上不是只有连载的话本小说,我们还会在上面印些短篇故事,一期报纸就能讲完。”
有三个版面的内容,话本小说吸引不到人,还能靠科举时政吸引读书人,再不济也有民间轶事,总有一个能吸引人。
现在给谢明说他也不懂,还是等第一期报纸的样版出来后,给谢明送一份,他一看就懂了。
谢明无奈道:“行,二哥不懂这些,就等着宁哥儿你的报纸,我倒要看看,你说得天花乱坠的报纸是怎样的!”
宁哥儿难得想做一件事,他这个当哥哥的当然要支持,到时候他得让下面的人多去买几份,不然销量太少,宁哥儿面上也不好看。
聊完这些,谢宁才想起他这次的正事,他是要找二哥了解拐子拐人的详情,好根据实情编辑出故事来。
听了谢宁的来意,谢明有些不解:“你了解这些干什么?若是无聊便去茶馆多听听书,这可不是什么有趣的事儿。”
察觉到二哥的抗拒,谢宁撒娇道:“二哥~报纸不是会有短篇故事嘛,我想把这些事儿印到报纸上去,这样看过报纸的人,碰到那些拐子的手段,就可以提前防范了。我这也是在做好事嘛!”
谢明本来想直接拒绝,却被谢宁的话打动,谢宁察觉到谢明在动摇,又说了一会儿,谢明才勉强同意。
能通过故事,让百姓提高警惕,少些被拐的案件,也是一件好事。
“二哥对那些也不太了解,这样,我找个熟悉详情的人去找你,有关拐卖的问题你都可以问他。”谢明只负责制定计划围追堵截,具体审问的事儿都交给别人,虽然有供词存档,但不能拿出来给宁哥儿看。
谢宁欢呼:“啊!谢谢二哥,二哥真好!等辣椒种好了,我定让下面的人给你做上十罐八罐辣椒酱,让你吃到腻!”
看着这样的谢宁,谢明无奈摇头,表示头疼,却不知自己的嘴角在不由自主地上扬。
谢明故作嫌弃道:“得了吧,你那辣椒还是颗苗苗,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成熟,就别给你二哥画大饼了。”
自从谢家人吃过辣椒酱后,皆被它的滋味给俘获了,知道陆川存了种子要种植,隔三岔五便要来问一下长势。
谢明更是偶尔巡逻经过陆家,都要进去看一眼。之前辣椒苗长到可以移栽后,陆川便把辣椒苗基本都移栽到庄子上建好的暖棚里,家里只留了几盘,虽然观察生长情况。
当时谢明还想抱一盆回去养,后来想想自己不会养,怕把辣椒苗给养死了,便只能作罢,经常来看几眼。
所以他对辣椒苗的生长情况了如指掌,一听就知道谢宁是在敷衍他。
谢宁嘿嘿一笑:“这不是二哥你什么都不缺,也就比较馋这口辣椒酱。”
谢明:“……”
他承认自己是比较喜欢辣椒酱,但也没到馋的程度吧。
谢明吃完饭就开始赶人了,他已经两天没睡觉了,人一吃饱就开始困顿,没那精神搭理谢宁。
被人赶谢宁也不生气,达成了他的目的,现在心里开心着呢。
之后谢宁回到家没多久,果然有人来找,他从那人身上得知了很多拐子拐人的细节,以及他们常用的骗人手段。
当拐子可不像土匪抢人,他们一般会做各种伪装,降低周围人的警惕心。待大家相信他们之后,再把人骗到偏僻之处,用迷药迷晕,装入麻袋或者是伪装是别人的家人,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转移目标。
其中的行骗手段,是谢宁在书上从未见过的,也是他在生活中没见识过的,听得他一愣一愣的。
陆川回来后看了谢宁写下来的资料,也暗暗咂舌,原来古代的行骗手段都已经这么多样,跟现代相比也不遑多让。
谢宁决定这第一期的新闻稿,由自己来进行编撰,他是报社的主编,写新闻稿本来就是他应该会的。
而且他已经学习了一段时间,虽然还有些生涩,但在陆川的指导下,已经能写出吸引人的新闻稿了。
他以前练手的作品,给白玉荷花他们看过,也悄悄拿给陈掌柜看过,都说写得很不错,虽然直白了些,但更能让人看懂。
有了这些好评,谢宁对于写新闻稿还是有点信心的,加上陆川的支持,他便下了这个决定。
谢宁对第一期报纸很重视,因为这将是他们报社打出名气的第一步,写两篇新闻故事精益求精,改了又改,磨了十几天,直到报社的人员都招齐了,才终于定下稿子。
荣斋先生这段时间既要忙着编写《修仙传》,又要负责招聘人手,还要和翰墨书局的李掌柜打交道,谢宁再次见到他的时候,才惊觉他竟然瘦了好多,整个人的气质仿佛都清爽了不少。
谢宁若是知道什么叫中年油腻男,就知道什么叫去油了。
报社的时政新闻编辑在荣斋先生的努力游说下,终于定下了人选,是一个落第了十几年的举人,名叫林仁松。
报纸毕竟是新兴的东西,能钻研时政的人,哪里看得上一个小小报社的编辑位置,他们大多一心科举,或者一心教书。
这位林先生是白枫书院的夫子,一心教书育人。荣斋先生正是用“惠及更多贫寒书生和百姓”这个借口,才撬动了他。
因为时政新闻的特殊性,林先生不需要到报社坐班,只需要把稿子交上来就成,报社编辑这个身份,相当于是他的一个兼职。
由于第一期的八卦时事新闻定了打拐的主题,并且稿子谢宁已经写好了,新招进来的人便没有马上安排工作,而是被谢宁安排去学习如何编写新闻稿和做一名合格的记者。
至于学习资料,便用陆川之前为了教谢宁而编写的那些。
谢宁询问陆川时的语气小心翼翼的,一下被陆川抓到了机会,他写出来的学习资料,给谁看不是看,他一点儿都不在乎,能帮到谢宁就成。
只是谢宁的反应太过小心,陆川没忍住欺负他的心,提了一堆要求,谢宁为了给报社培养人才,虽然难为情还是答应了。
于是陆川过了几晚销魂日子,直到谢宁受不住一脚把人踢开,陆川才不得不收敛一些。
这也不能怪陆川,他白天在国子监被钟博士折磨得不轻,只有晚上睡觉那点时间可以放松一下,放松的最佳方式就是释放压力。何况他已经开荤了,想和夫郎多亲近亲近怎么了!
其实谢宁也是挺舒服的,否则不会答应陆川的要求,他一向以自己的感受为先。
只是陆川太不知节制,加上他白天改稿子心烦,经常耍大刀练剑,体力消耗不少。一连串的事情压下来,他自小练武的身子,都快要受不住了。
陆川也是疼惜谢宁的,每每完事后,都会给谢宁按摩,让他睡个好觉。
其实他是知道谢宁最近的压力大,才拉着他做那种事缓解压力。
《修仙传》小说已经编写出一部分了,足够连载二三十期,林先生的时政稿子也交了上来,内容简洁、解读犀利,不失为一篇上乘的稿子,就差谢宁写的新闻稿了。
在陆川和荣斋先生的反复肯定下,谢宁才定下最终稿,三个版面的稿子都齐了。
至于第四个版面广告区,因为还没有广告,暂时被裁撤掉。
谢宁和荣斋先生做出了一份样版,给翰墨书局的李掌柜审核,只有他同意了出版,他们的报纸才能正式发行。
在荣斋先生的牵线下,三人约在了以前荣斋先生说书的茶馆见面详聊,也是陆川第一次见到谢宁的茶馆。
值得一提的是,茶馆里和陆川关系比较好的来福小哥,张掌柜的亲侄子,在荣斋先生的鼓动下,来应征报社的记者,并成功成为了报社的一员。
来福本来就比较喜欢八卦,对京城里的八卦有一颗敏锐的心,之前陆川在茶馆当账房时,空闲时间大多是听来福讲八卦,才慢慢对京城有所了解。
来福自己读过一两年书,识得点字,爱八卦消息又灵通,正是做记者的好苗子。
第80章 通过
谢宁和荣斋先生走进茶馆时,茶馆的张掌柜正好也在,荣斋先生一进来,便被他幽怨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
两个合作了好几年的老伙计,愣是一句话都没说,荣斋先生就这么顶着张掌柜的视线,故作淡定地和谢宁走上三楼的茶室。
大安朝对已婚女子哥儿的限制会少一些,因为她们成婚后大概率要操持家事,不得不外出面对各式各样的人。
之前谢宁还未成婚,不好和一个男子单独相处,哪怕这个男子是个四五十岁的小老头,年龄能当他爹了。
未婚的女子哥儿对名声更为重视,因为她们需要一个好名声,才能寻到一个好夫家。
现在谢宁成婚了就不一样,只要有下人在场,和荣斋先生在茶室喝茶还是可以的,也可以大方地和别人谈生意。
一进茶室,谢宁就忍不住好奇地问:“张掌柜这是怎么了?眼神这么……幽怨!”
以前谢宁不说经常来茶馆听说书,一个月也有两三回吧,每次都是在二楼的雅间,来的次数多了,张掌柜为了留客还经常给谢宁送些小吃。
一来二去,谢宁对张掌柜也有点熟悉,知道他是个随和的人,至少他当掌柜的时候展现的是亲和的一面,很少见到他这么冷淡的一面。
荣斋先生有些不自在地咳了一声:“这不是把他侄子给拐跑了,生我气呢!”
“拐?!!”
对上谢宁震惊的眼神,荣斋现在就知道谢宁想岔了,最近他因为写了那两篇拐子主题的新闻稿,看谁都像拐子。
荣斋先生赶紧解释:“不是拐卖,是把他侄子忽悠到报社来当记者了。”
原来如此,谢宁松了一口气,为自己刚才想岔朝荣斋先生歉意地笑笑。
谢宁找了个位置坐下,跟在一旁伺候的荷花给他倒了一杯茶,荣斋先生在他对面坐下,荷花给他也倒了一杯。
谢宁端起茶杯,试探了一下茶水的温度,感觉可以入口,便喝了一口。
“张掌柜的侄子是谁啊?”
见谢宁喝茶了,荣斋先生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那个叫张俞白的年轻人,嘴皮子特别利索,为人挺机灵的。”
来福的大名叫张俞白,以前在茶馆当小二,为了吉利,大家都叫他来福。
谢宁回忆了一下:“我记得他的学习进度还不错,让他练习的新闻稿已经写得有模有样了。”
荣斋先生笑道:“来福从小就喜欢各种八卦传闻,也喜欢听我说书,经常一边上茶水一边听说书,偶尔听到起劲的地方,连茶水都忘了上,跟着客人一起喝彩。”
“好在客人不在意,他自己还是老张的侄子,不然早被骂得狗血临头了。”哪有小二为了听书,连正经活计都忘了干的!
“老张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一个哥儿,都嫁人了。便想培养这个侄子,以后接他的班,没成想半途被我们给截胡了。”
说这话的时候,荣斋先生也有点不好意思,把人家精心培养的后辈拐到一条不知未来的路上。
尽管陆川和谢宁说得天花乱坠,荣斋先生对报纸这个新兴的东西,还是不太自信的,所以面对张掌柜这个合作了好几年的老伙计,难免心虚。
他自己受陆川蛊惑答应当这个副主编,主要原因是他儿子已经长成,虽然没有科举去当了商人,但也能够撑得起这个家。
荣斋先生身上的担子轻了不少,恰巧陆川谢宁找他来编写《修仙传》,并邀请他当报社的副主编,若是成功了,可比当一个说书先生有名望。
他投身报社是没有什么负担,但来福不一样,老张对他的期望可不小。
谢宁笑眯眯地劝慰道:“那也没办法,人各有志,说不得当咱们报社的记者,以后会比当一间茶馆的掌柜更风光。”
都已经是他们报社的人了,当记者的好苗子,谢宁当然不会再让人跑了。
之后谢宁和荣斋先生又闲聊了几句,翰墨书局的李掌柜就到了。
李掌柜因为常年与书籍打交道,虽然是书局的掌柜,没有商人的市侩,反而有种文人的儒雅气质。
他一进茶室,见荣斋先生和谢宁已经等在里面了,忙告罪道:“李某来迟了,请二位多见谅。”
谢宁坐着没说话,这种打交道的事情,基本是由荣斋先生出面。
荣斋先生笑道:“哪里是李掌柜你来迟,是我们早到了才是。请坐!”
李掌柜也不矫情,直接顺着他的话坐下。然后对着谢宁说:“这位便是谢主编吧?”
谢宁含笑点头:“李掌柜。”
李掌柜来之前,荣斋先生已经说了是为了什么事,给他介绍了一通报社,以及永宁侯府的小哥儿是报社主编的事。
他知道谢宁是陆川的夫郎,上次没能抗住梁王府和珍华公主府的威压,差点把陆川是不息先生的事说出去。若不是陆川岳家有本事,求得圣上下旨,这时想必早已被万人唾骂,再不能科举了。
李掌柜对陆川还是有点愧疚的,这次来赴宴,除了荣斋先生的关系,更多的是看在陆川的面子上。
听说报纸这东西是陆川想出来的,主编是他的夫郎,永宁侯府的哥儿,上面连载的第一本小说是他的最新力作。
他虽然想给陆川补偿,也得考察过报纸的内容才能决定要不要出版,上次被人围住书局门口的事情,他可不想再来一次。
李掌柜接过报纸样版,第一眼略过了陆川的小说版面,小说他打算留到最后再看。
首先看的是时政文章,林先生不愧是研究了十几年的时政,写出来的文章一针见血,由浅至深,引人深思。对政令的解读很到位,即便是普通百姓也能看懂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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