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德的同伙儿直接守在门后等他,一见到里德,那人立刻迎了过来:“嘿!皮亚斯,你已经考虑好了吗?”
男人挤眉弄眼的说:“狱警都是打工的,不可能和我们拼命,只要我引爆炸药,他们绝对没人会追过来。”
炸药伤不伤得了人是其次,只要让狱警们放弃追捕,他就能带着里德逃之夭夭。
这个计划听起来成功的可能性很高,但是里德知道,事情没那么容易。
其他狱警或许不会追,蔺言呢?
初生牛犊不怕虎,蔺言连霍华德都不怕,更何况是炸药。
“那你有没有考虑过,如果狱警们选择追上来,我们该怎么办?”
里德一问,同伙儿怔了一下,随即否定道:“怎么可能,他们又不是执法队抓不到人就要受罚,狱警只要混日子不就行了?”
里德忍不住冷哼。
“我不会陪你冒这个险的,要么你给我一个周详的计划,要么我去向狱警举报你携带炸药。”
同伙儿立刻急了,“你疯了吗?我们可是同伴,你把我弄进来有什么好处?”
里德翻了个白眼:“这不是你自找的?”
“桑德拉是你能胡来的地方吗?还劫狱,我要是被你炸死了,你的命赔给我吗?”
里德说着说着也生气了,他不是没考虑过越狱,但绝对不是用这种危险的法子,炸死几个狱警和犯人就算了,炸到自己算什么事?
“皮亚斯,”同伙儿表情凝重的喊了声他的名字:“你别想用这种借口糊弄我。”
大家都是刀口上舔血的,里德自己就是玩炸弹的,怎么会怕炸到自己?
“我知道了……”
同伙儿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你已经和狱警一道儿了,皮亚斯,你被狱警当狗养了!”
“少胡说八道!”
里德一巴掌呼在同伙的脸上,“我看你才是脑子抽了!”
一门之隔,蔺言已经看到了一切。
早在蔺言进入桑德拉第一天,杰森就告诉过他,除了浴室和审讯室,其他任何角落都有监控。
玻璃墙内,蔺言看着终端中的两人,屏幕最下方是一行AI字幕,将里德和他的同伙儿的对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蔺言。
【蔺言:他带炸药了哎……】
蔺言只在犯人的战绩照片里见过这种东西。
【夏娃:没事,跑得掉就跑,跑不掉就死。】
【蔺言:一般人工智能不是该在我遇难时为我出谋划策吗?】
【夏娃:那我陪你一起死。】
蔺言才不要死。
玻璃墙外,里德默数着倒计时,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桑德拉是个吃草吃土吃沙的地界,但不代表这里的人会因为经常吃草就变成草食动物。
天真的同伙儿只会害死他。
里德可不想进小黑屋,连S区罪犯都受不了的地方,换他进去还不得疯?
终于,里德下定了决心。
“砰——!”
第一声撞击是战争的号角,之后的一切都顺理成章。
抓着同伙的衣领,里德将他的脑袋狠狠的砸在墙壁上,男人的额头瞬间涌出了鲜血,顺着眼皮往下流。
“砰!砰!”
里德咬着牙,下手毫不留情,眼中闪过一丝狠意,揪着男人的头发,对准墙边突起的棱角撞了过去。
“额啊!”同伙儿痛苦的尖叫了一声后,彻底没了声息。
松开手,里德歉意的对着面色惊恐的犯人亲属们笑了笑,“抱歉,我有点情绪激动了。”
房门开了。
蔺言和另一名狱警并肩站在门口,那高个狱警哈了口气,快步走过去给了里德一棍子。
“你当我们这是火葬场吗?啊?要杀人不会出去杀?”
里德嬉皮笑脸的蹲下身,举起双手做投降状:“长官,我错了!我错了!”
见他还在笑,高个狱警气得又给了里德一棍子,“滚进去,今晚八点去审讯室待着!”
“好嘞,长官!”
听到是审讯室不是小黑屋,里德立刻屁颠屁颠的站起来,给高个狱警鞠了个躬才走。
蔺言拦在门口,一只手替里德拨开被溅出的血弄得黏糊糊的发丝,接着将手套一摘,扔到男人怀里。
里德呆愣了一下,只听少年说:“今晚审讯室由我负责,到时候再还给我吧。”
男人攥紧了指尖发红的手套,低下头应了一声。
“是,长官。”
B区探监结束后就轮到A区了, 在此之前,蔺言需要先把程北送进小黑屋。
作为他的临时搭档,高个狱警紧张的握紧了电棍,亦步亦趋的跟在蔺言身后, 干涩的唇已经起了皮。
“前辈, 你没事吧?”蔺言注意到了男人的情绪, 用手背在他的额头上碰了一下, “要不然我一个人去好了。”
“那怎么行?”高个狱警局举起电棍晃了晃, “无论什么时候 ,桑德拉都绝不允许狱警单独行动。”
两人组队不只是为了威慑罪犯, 更重要的是其中一人受伤时另一人能及时呼叫救援, 狱警的命也是命。
“那我走在前面?”蔺言伸出右手, 掌心向上摊开, 笑吟吟的说:“前辈,你牵着我好了。”
他的手套给了里德,露出白净的腕, 一颗小痣缀在腕骨突起处, 淡青色的血管藏在薄薄的皮肉下。
高个狱警迟疑了一下,将电棍换到左手,右手在裤缝上擦了两下,这才小心的握住蔺言的手。
从昨夜到今天, 温度骤降, 说话时都能吐出一阵雾气,但蔺言的手心很温暖, 握着像在握一团绒球。
小狮子领队出发!
遮天蔽日的风沙还没有散去,时不时有细沙飞进蔺言的领口,再被少年随手拨下去。
“程北, 出来。”
蔺言屈指在门板上敲了几下,里面的机械人立刻开了门,细长的机械臂钳住病床上的男人,“哗”的一下连人带被一起拖了下来。
“操!”
程北猝不及防,直接在地上滚了一圈,嘴里蹦出了句脏话。
一抬头,就对上了双湖蓝的眸子。
程北下意识噤了声,呼之欲出的骂声重新咽了回去,他扯开卷住双腿的被子,从地上爬了起来。
休息了一整晚,程北的体力恢复了不少,他规规矩矩的站好,将双手握拳背在腰后,干巴巴的喊了声:“长官好。”
蔺言也笑着颔首:“下午好啊,程北。”
没有什么寒暄的过程,少年指了指门外说:“既然你已经没事了,跟我们去小黑屋吧。”
蔺言一说我们,程北才注意到门外还有个狱警,他一看过去,高个狱警立刻高高扬起了下巴,像个即将进入攻击状态的火鸡。
程北一眼就看出了这人的色厉内荏,轻蔑的收回视线,双手举起,伸到胸前,“请问,您需要把我拷起来吗,长官?”
他刻意的重读了“请”和“您”,像是在展示自己的礼貌,又像是在挑衅。
比起高个狱警,程北的鸡冠更大更鲜艳,蔺言看得忍不住笑了声,“不用,你就这样挺好的。”
崔堂忍不住插嘴:“等进去就不好了。”
都是小黑屋的常客,崔堂和程北也算是半个舍友了,他从床上翻了个身,侧对着蔺言说:“长官,您要是感兴趣,可以在小黑屋多待一会儿,那里是整个桑德拉最有意思的地方。”
男人这话显然不怀好意,高个狱警当即厉声喝道:“闭嘴,崔堂,你想被提前关回去吗?”
崔堂阴冷的弯眼,“当然不,长官,这只是好心的建议,您不该这么大反应。”
蔺言不语,转身推了一下程北的肩:“走了走了,我今天很忙的,你最多只能占用我两个小时。”
崔堂更是一分钟都占不到。
三人离开后,医务室里重归安静,褚沙扭过脑袋,轻声笑了一下。
笑完,青年重新闭上了眼,没去看崔堂的脸色,反正不会好看就是了。
再次来到小黑屋,蔺言谨慎的打开密码门,冷气从中涌了出来,让门口的三人齐齐打了个寒战。
“早知道刚刚就让你把被子一起带出来了,”蔺言有些遗憾的推了一下程北的背:“进去吧,早点出来哦。”
程北皮笑肉不笑的说:“长官,什么时候出来不是我决定的,是你决定的。”
“哦。”
“那你努力祈祷我早点放你出来吧。”
蔺言双手捂着脸哈了一口气,声音都有些发抖:“放心大胆的进去吧,背后有我在呢。”
就是背后有你才可怕吧?
程北忘不了自己在深海中沉浮时的绝望感,血腥味引来的不止普通的肉食鱼类,甚至有异兽在他的身下徘徊。
如果程北没有及时恢复行动力,如果异兽提前发起进攻,如果那晚的海水再冷一点……只要丝毫偏差,他就会彻底化为一滩烂肉。
他是何等的幸运,从蔺言手里活了下来。
他是何等的不幸,在最嚣张的时候遇上了蔺言。
程北扭头瞧了眼被罪犯们挂在嘴边的少年,他和普通的大学生没什么不同,外表人畜无害,逢人三分笑,有些观点甚至天真的引人发笑。
谁能想到这样的一个实习生以一己之力拉高了了桑德拉监狱罪犯死亡率。
蔺言对着他弯起唇:“别看了,等你出来看个够。”
程北扯了下嘴角,上一个连关一周的出来时已经精神失常了,就算是崔堂这种硬骨头,不也为了离开小黑屋而故意攻击自己?
进了小黑屋,我从此不敢看狱警。
深吸一口气,程北在一左一右两名狱警的陪伴下走向了大门。
黑洞洞的门口像是异兽的嘴,水泥地板是它的舌,空荡荡的墙壁缺少几颗割开猎物的牙,幸好,狱警们满足了这一缺陷。
而走进这里的程北则是一盘长了脚的菜,牺牲自我喂饱异兽。
唯一不同的是这只异兽会反刍。
程北已经被吐出来五次了。
“有人来了?”
小黑屋里传来虚弱的男声,一根手指从黑暗中伸了出来,在空气中晃了两下后“唰”的收了回去。
“好多人,来了好多人、嗯…是人。”
男人藏在黑暗之中,任蔺言怎么睁大眼都看不清那人的模样。
程北倒是熟,对着男人打了个招呼:“你还在这呢?”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语气疑惑的问:“程北?”
他抬起头嗅了嗅,往黑暗角落缩得更深,“你身上的味道变了。”
男人笃定的说:“你换主人了,不跟着克里斯曼混了。”
“屁!”程北一进自己熟悉的环境,说话也没了顾忌:“不跟着克里斯曼我还能跟谁?克里斯曼难道会允许叛徒活着吗?”
男人摇了摇头,“不对,味道就是不对。”
蔺言举起手问:“哪里不对?”
男人抬起头,借着灰蒙蒙的光线观察蔺言,看着看着,男人低下了头,哑巴似的往角落里走去。
蔺言:“?”
怎么还区别对待啊?
高个狱警解释道:“他在里面待太久了,脑子有点转不过来,等出来休息几天就能正常交流了。”
“隔壁还有个以为自己是小蜜蜂的,每天用左脚踹人,说左脚是尾针。”
蔺言惊叹了一声,“那右脚呢?”
“是生-殖-器。”
“有人被他用右腿踹过,从此之后再也不和狱警唱反调了,让吃草就吃草,让挖矿就挖矿,坚决不愿意再回小黑屋。”
恐同了是吧?
蔺言不再问了。
怪不得崔堂说小黑屋是桑德拉监狱最有趣的地方,比起每天喊打喊杀的罪犯,小黑屋确实和平多了。
只不过他们的和平是用理智换来的。
【夏娃:不用惊讶,人在极端无聊的时候什么都做得出来。】
【蔺言:我觉得他应该还做不到产蜜。】
【夏娃:那说明关的时间不够长。】
不,关再长时间也不可能会产蜜吧,不可能的吧?
可是夏娃说可以。
变异了吗?
关上门,蔺言带着满腹的怀疑回到了A区。
有了里德的前车之鉴,狱警们对A区犯人看管的更加严格了些,恨不得直接在每个犯人身上装窃听器,以防这些人又给他们增加工作量。
高个狱警在犯人前来回踱步,中气十足的吼道:“都给我听好了,闹事者下个月禁止参与探监,关审讯室,严重违规者去小黑屋和程北作伴!”
蔺言站在他的身后,小鸡啄米似的跟着点点头。
牧闻高调的站在队伍第一排,双腿一岔占据了两个人的身位,“长官,一天不见,您好像长高了。”
“真的吗?”
蔺言欣喜的笑了起来,抬起手比了一下头顶的高度,“我快和你一样高了。”
牧闻笑而不语。
不涉及违规的情况下,蔺言很好哄,几句话就能让他心花怒放,比那些一句话十个心眼的客户好应付多了。
牧闻眼珠转了转,一张嘴就换上了关心的口吻:“我听说今天早上出事了,长官,您没受伤吧?”
他刻意的学习明秋阳的说话方式,却改不了一身吊儿郎当的气质,学得不伦不类的,像是路边搭讪的小混混。
好在,蔺言包容所有关心他的人。
“我没事,是里德,他和他的同伴闹了点小矛盾,”少年无奈的叹了口气,“明明一开始他们还聊的挺好的,里德突然就动手了。”
“里德?”
牧闻回忆了一下,问道:“是之前在医务室那个?”
“是他。”
蔺言有些懊恼:“早知道我就不让他单独见人了。”
牧闻笑了:“长官,他的同伴肯定也是一身案底的,狗咬狗一嘴毛,谁死了都不是坏事。”
“而且,里德肯定会受罚吧,这不就行了。”
拽了下小辫子,牧闻笑嘻嘻的低下头,凑到蔺言耳边问:“长官,你不知道,B区犯人普遍刑期不长,十年内表现好都能全须全尾的离开,他们很少会冒险在桑德拉杀人。”
“所以——”
暧昧的吐息喷洒在蔺言耳边,他下意识缩了下脖子,牧闻紧跟着贴了上来,继续说:“里德一定有必须杀了同伴的理由。”
“今晚去审讯室好好问问,说不定有惊喜…唔!”牧闻话音未落,后颈突然传来了一股拉力。
前襟卡在了喉结处,差点没把牧闻弄得干呕出来。
蔺言扯着他的衣领将人拉开,揉了揉耳朵小声抱怨道:“痒死了,你干嘛靠这么近。”
牧闻捂着脖子咳了一声,可怜巴巴的说:“长官,我才是差点被勒死的。”
“少吓我,哪那么容易死。”
蔺言捂着耳朵用肩膀轻轻撞了牧闻一下:“里德的理由不重要,只要他以后不违规就行。”
桑德拉根本不在乎犯人的犯罪动机,他们要的只是犯人们学会听话。
仅此而已。
牧闻当即遗憾的摇摇头,“长官,人怎么能没有八卦之心?这就像实习生不想转正一样,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好,闭嘴。”蔺言两指交叉,封条一样抵住牧闻的下唇。
牧闻抿着唇用眼神表达抗议,蔺言眨了眨眼,眼珠左右转了一下,再次驳回。
牧闻像根软掉的面条双手下压抵住脚尖,一百八十度对折,满脸悲戚的说:“长官,您真是令人心寒。”
蔺言被他逗笑了,双手抱臂靠在门边,肩膀一下一下抖动着,“你别这样,那么多A区犯人看着呢。”
“看呗,”牧闻无所谓的直起身子,“多看几眼也打不过我。”
素质有点感人。
蔺言失笑,拍了拍手说:“时间差不多了,都安静点,不要吵闹,一个一个进去。”
门一开,A区犯人们鱼贯而入,只有明秋阳做到了不要吵闹,其他人倒也听话,不遗余力的做到了要吵闹。
挨个找到位置坐下,房间内很快掀起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嚎声,蔺言吸了口气,双手捂住耳朵挪到明秋阳身后。
明秋阳的玻璃对面坐着一个眉目慈祥的老妇人,手里握着一串钥匙,一字一句的说:“这是一楼保险柜的钥匙,里面有十万星币,这是二楼冷库的钥匙,里面藏了一张星卡,大概五万吧,这是阳台紫鹰兰花盆里的小盒子的钥匙,里面有一块的能源矿,卖了也值几万星币……”
【蔺言:小明同学居然是富二代!】
深藏不漏啊你小子。
【夏娃:你怎么确定这是他的亲人?】
【蔺言:不是亲人是什么?】
待老妇人说完,明秋阳终于开口了:“这么多不够换你儿子,只能换半个。”
老妇人眼眶一红,“那就半个。”
什么半个?
蔺言对着老妇人笑了笑,双手压住明秋阳的肩,将男人转了过来,“小明同学,你在说什么?”
明秋阳没有一点做坏事没抓的心虚,老老实实的说:“谈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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