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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前世忠犬找到后(莫寻秋野)


余良平神色凝重。
“果然如此,”他说?,“事情有些难办。”
“怎么说??”祁邕问。
“这种情况,就是有人动了邪术。”余良平说?,“对他的坟墓做手?脚,就能影响到鬼魂。毕竟鬼魂还留在现?世,平常人看不到。而唯一,也是与现?世链接最大的东西,就是坟墓了。”
“如果是七窍流血,心?口空洞的话,大概是被用了剜术。”
“这种术法……我就先不说?是怎么做了。用了这种术法,就会让鬼魂迷失心?智,放大心?中恶意恨意,并且会不自知地失控。”
“就相?当于是被魇着了,有关情义的事,一点儿想不起来的。”余良平说?,“不仅如此,剜术之后,这只鬼的命门就被这道邪术钉住了。”
“剜术一散,他就会被心?中恶念和一直以来的罪业反噬,像这样倒下?去?。他这样的还算轻的了,至少还在这里。严重些的,就会魂飞魄散,找都找不回来。”
“具体会严重到什?么程度,就要看他的恶念和做下?的罪业到什?么地步。越严重的,就被反噬得越厉害。”
祁邕往后靠了靠,翘起一条腿说?:“这孩子?不至于,还是一身正气的,做不出什?么太邪性?的事儿。”
余良平哈哈笑了声:“所以他并不严重。看这样子?,是不会魂飞魄散的。”
陆青泽松了口气,又揪心?道:“那这么让他休息下?去?,可以恢复吗?”
“就是这里难办啊,大少爷。”余良平说?,“剜术的反噬,不会自行恢复的。”
“剜术,是在他的墓碑上钉下?血钉子?,形成阵法,才能做成剜术。”
“只要钉子?不下?来,他就没办法恢复。”余良平说?,“所以,得有人去?一趟了。”
余良平走到柜子?跟前?,双手?拿起骨灰盒,转身继续道:
“带着他,找到他的坟墓。”
“把上面的钉子?,都拆下?来。”

第45章 上路 “他不是答应你了吗。”
余良平双手捧着骨灰盒, 把它?慎重地放在了陆青泽面前的床上。
“如果你不带着它?,就把它?放在这里?的话,对?他用了邪术的人会找上你。”
余良平语重心?长, “这个人城府很深,心?机不少?。既然用了邪术都达不到目的, 那他一定很快就会有下一步的动作。”
“他一定很着急,急着能找到你。之所以找不到你, 就是因为?你身?边有它?。”
“所以他用了邪术,就是想让它?从你身?边消失。它?消失了,这个人就能抓住你。”余良平说,“所以,你一定要?带着它?。”
陆青泽哑然。
“邪术失败,这只鬼虽然并没有从你身?边消失,但也受到了重创。邪术算是把它?锁住了,它?暂时无法出?来保护你。”
余良平说,“这也算是给了要?找你的人一个机会。这只鬼在你身?边立下的结界毁了, 它?能趁虚而入。”
“所以,你要?带着它?, 尽快去找到坟墓。”
陆青泽说:“可您刚刚说,他在我?身?边立下的结界消失了,那,做邪术的人不还是能够找到我?吗?”
“这个你不必担心?,我?会在骨灰盒上画一个符。有符咒作抵,他暂时找不到你。”余良平说, “但符咒能撑住的时间有限,大约只有七天。”
陆青泽闻言,看?向祁邕。
祁邕也看?了看?他。
“七天够了。”祁邕说着, 又看?向余良平,“钉在墓碑上的钉子,应该不是要?满足什么条件才能拔下来的吧?比如必须是什么什么人才能拔,其他的人根本拔不下来。”
余良平笑了笑:“有的啊,程总,必须是那墓碑所葬的人才能拔下来。”
陆青泽一愣:“啊?”
祁邕脸色也黑了黑:“你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是由所葬下的人亲手拔出?来?这邪术不就是让葬在里?面的人魂飞魄散的吗?”
“所以才是邪术啊。”余良平说,“被害的人早已魂飞魄散,死无葬身?之地,无法进入轮回。这世?上哪儿还有人,能帮他拔钉子?”
“无人可救,无人能救,无法逆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为?邪术。”
祁邕无言以对?。
陆青泽面色难看?:“那既然得是葬下的人才能拔,我?去了也……”
“当然只有你能去。”余良平说。
陆青泽不解:“为?什么?”
“贫道说的是,被葬下的人,不错吧?”余良平眯起两眼,笑了起来,“可我?从来没说,那坟墓只下葬了一个。”
陆青泽怔了怔。
祁邕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陆青泽,似乎明白了什么,脸上缓缓浮现出?了然的神?色。
片刻,那了然又变作难以置信。
余良平说完该说的,就朝他俩拜了几拜,出?去了。
他没离开,在屋子里?又转了几圈,在墙面上贴了几道黄符,又回到卧室里?,嘱咐陆青泽说东南西北都已经摆好了什么,叫他千万别动弹。
余道长原来出?去看?风水了。
陆青泽心?里?嘀咕。
余道长最?后又来到陆青泽床头边,对?着骨灰盒做了套法,把一张黄符交给了陆青泽。
余道长嘱咐他,决定动身?的时候,就扎一点指尖血,滴在黄符背后,把它?贴在骨灰盒的盖子上。
从那一刻起,七天的期限开始生效。
嘱咐完所有的事,余道长最?后朝着陆青泽拜了拜,拍拍屁股走了,临走前还把祁邕叫了出?去。
片刻后,祁邕回来,跟陆青泽说:余道长说李无已按捺不住,陆青泽如果要?去拔钉子,李无已随时可能会出?现。
这道黄符只是能保他们不被李无已算出?身?在何处,如果李无已留在那里?守株待兔,还是会被找到。
所以余道长让祁邕自己?想想办法,他只能把能说的都说了。
“是吗。”陆青泽没多意外,两手捧过床上的骨灰盒,把楚樾抱进怀里?,一拧眉就朝着祁邕抱怨道,“话说回来,你这不是身?边就有靠谱的人吗,干嘛还让我?去东跑西跑地找和尚?”
“他知道也不多说。我?看?他那样儿,肯定知道李无已是谁。”祁邕说,“我?让你去,也是去碰碰运气?。我?发给你的那些只是一部分,我?自己?这几天也在到处跑。脑袋都跑晕了,也只找到这一个愿意多说两句的。”
“他说的多,可你细品,他也没说多深,只说了现在发生在眼皮子底下的烂糟事儿。最?关键的那件事儿——‘李无已’到底是谁,他说了半个字儿没有?”
还真没有。
陆青泽撇撇嘴,不再多说,手上给骨灰盒顺了两下毛,哪怕它?根本就没毛儿。
“最?关键的,还得我?们自己?去查。”祁邕搓了搓下巴,“既然拔钉子这件事儿只有你能去,那就你去……我?本来想陪你去,但余道长不让我?去。”
陆青泽一怔:“你不能去吗?”
陆青泽还想叫上他一起去的。
祁邕摇摇头:“他说你能解决,我?跟上去反倒会坏事,不让我?去。”
……陆青泽并不觉得他自己能解决。
“他是说,如果活人跟过去的太多,那道黄符会盖不住,所以我?不能跟着。”祁邕说,“你路上遇上的路人,毕竟都跟这件事没关系,所以不会影响。但我?命里?贵气?太重了,当过皇帝,阳气?重的不是一星半点,黄符压不住我?。”
……他说的很对?!
陆青泽重重叹了口气?。
“那我?就自己?去吧,”陆青泽说。
“我?本来还想要?给你安一队保镖,让人开车带你去。”祁邕说,“可是这也不行?,余道长说我?什么都不能给你安排,这注定是要?你自己?一个人去解决的事。”
祁邕声音渐沉。
好似渐渐没了力气?,他声音越来越低。
陆青泽没说话。
祁邕的脸色越说越不好看?。他眉头紧蹙,脸上几乎灰暗无光,笼上了一层阴霾。
他那张脸上,除了无能为?力的无奈,还有对?此的不甘与烦躁。
陆青泽却忽然心?情很好,他笑了笑:“那我?就自己?去呗。”
祁邕偏头瞥了他一眼。
“他既然敢这么跟你打包票,就是知道会没事。会没事的话,我?就自己?去嘛。”陆青泽说。
陆青泽笑得灿烂,真跟个没事人一样,仿佛说的就只是出?去玩一趟。
就像根本不知道前路有多凶险似的。
但祁邕知道,他绝不可能不知道这一遭会有多险。
祁邕沉默很久,陆青泽一直笑吟吟地看?着他。
于是祁邕叹了口气?,点了头。
“祁烽的墓陵那边,我?已经谈下来了。”祁邕说,“既然姜明仪说你去了就能懂,那就证明我?也能懂。你是我?教的,你能看?出?来的东西,我?不会看?不出?来。”
祁邕站了起来,“你去诸子庄,我?就去下墓陵。总之是能为?你做点儿事,我?会去一趟。”
“有什么事,我?就会告诉你。这几天不急着动身?,你先把身?体养好了再说。”
陆青泽说好。
祁邕走了。
陆青泽的烧病养了三?天。
三?天时间,日升月落,日落月升。
B市郊区有座山,山上是全国有名的一座大寺庙——雾隐寺。
雾隐寺寺庙里?供着一尊大佛像,和几尊观音像。
香火不断。
这寺庙虽然山高路远,但却是出?了名的心?诚则灵。
所以这几年来,游客络绎不绝。
凡是真心?来拜的,大多有求必应。
要?入夏的时节,寺庙门口和院里?的大树枝繁叶茂。
第三?日,来拜佛的欢欢喜喜的游客们一到山门口前,就瞧见几辆价值不菲的劳斯莱斯大马金刀地停在门口。
一群戴着墨镜西装革履的保镖站在车边和山门前,把地方守得严严实实。
游客们正要?被这架势吓退,就有工作人员立刻笑眯眯地上前来:“是来雾隐寺参拜的吗?实在不好意思,我?们老板今天包场了。您理解一下,我?们实在是有工作上的需要?。”
“十分不好意思让您白跑一趟,还请您改天再来。当然,我?们这边有作为?道歉的补偿!”
“这里?是七千元代金券,在我?们名下的购物APP平台全部通用——顺便一提,我?们是衡留照公司的,XX平台和OO平台以及OX平台都是我?们的,请您务必要?用。”
“也不用起疑心?,这是为?了给我?们这次的要?事冲喜!如果您怀疑诈骗,可以给相关部门打电话咨询,反诈中心?那边也可以确认,这次活动我?们都有登记在案,完全合法合规!”
“还有这里?,您可以随意挑选一套商品带回家!”工作人员又递来一张清单,“新款家具、最?新推出?的神?仙护肤品、最?新菠萝手机、顶配台式机——您可以随意挑选一件带回家!如果不需要?,还可以选择将三?千元一同加入代金券或折现为?现金!我?司现在就可以为?您转账!”
工作人员特别热情,游客眨巴眨巴眼,迷茫地与同行?的同伴对?视片刻。
山顶,雾隐寺寺庙中,大佛佛像前。
皇帝祁邕——程放跪在佛像前的蒲团上。
凡人的惨叫传不到真神?明的耳朵里?,行?走在路上的人看?不见脚下被土掩埋的死尸,转世?的活人看?不见还在为?自己?流亡的鬼,所以山底下的热闹声音也传不来山上。
程放一言不发地跪坐在佛像跟前。
他身?边,还有一个身?影。
这是个女人。
女人身?形窈窕漂亮,长发泼墨一般垂到腰间。尽管只是背影,但远远瞧过去,便有一种江南春水般的柔和之意。
佛像威严,两人相顾无言地继续跪着。
片刻,他们身?后,一个老和尚手捻着佛珠,跨过门槛,走了进来。
老和尚对?着他们拜了一拜。
“二位,”老和尚缓缓开口,“到时间了,可以不必跪着了。”
女人低手摸了摸膝盖,又用掌心?揉了揉。
她的膝盖的确很酸了,酸的有些动都动不了。
她已经在这里?跪了三?天三?夜,没合过眼。
和身?边的程放一起跪的。
她抬起头。
那是一张和温皇后一模一样的脸。
她偏头看?向程放:“要?起来吗?”
话是这么说,她脸上却十分平静,没有一点儿要?起来的意思。
程放沉默片刻,如她所料地摇了摇头。
“再跪一会儿吧。”他说,“跪得更久点,就更心?诚吧。”
“我?没法跟着他去,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求求佛了。”
“再跪一会儿吧。”他说,“没准就这一会儿的空,佛祖就看?见了。”
“温皇后”看?着他的脸,听完了这番话。
她低着头,把头扭回来,沉默片刻,伏下身?子。
她跪伏在地,朝着佛像,咚咚磕了两个头,而后长跪不起。
祁邕看?着她伏地不起的背影。那背影烙在他眼睛里?,忽然让他幻视起千年前站在桂花丛里?的皇后。
他低下身?,跟她一起,朝着佛像伏下身?去,长跪不起。
老和尚看?着这一幕,叹了口气?,没说什么,摇着头转身?离开。
山底下依然热闹,祁邕撒钱一样的行?为?招来了不少?游客,连媒体都闻着味儿来了。
好在祁邕安排在门口的是老油条一样熟练的公关和销售团队,如鱼得水地在山下帮他应付。
山下热闹得水泄不通,叽叽喳喳地话都落不到地上。
山上,有人长跪不起。
又一日日升月落,日落月升。
蝉鸣开始叫唤的时候,外头进来了人,说陆青泽打来电话,电话里?说病好了,昨天就好了,大病初愈以后也已经在家里?又躺了一天,明天就可以走了,说要?跟祁邕打个招呼。
“少?爷说今晚已经要?收拾行?李了,问您要?不要?去送送。”进来的下属说,“程总,要?不安排一架私人飞机?”
祁邕坐起来,朝着佛像双手合十拜了拜,又磕了个头,才站起来。
站起来的时候他一个踉跄,又跪了回去。
下属吓了一跳,赶忙过去扶他。
他招呼进来几个人,几个人匆忙拿来两把椅子,铺上坐垫摆好,然后把两位前世?帝后从蒲团上扶起来,分别扶到了两把椅子上。
温皇后的膝盖青紫了一大片,被扶起来的时候她痛得紧咬着唇。
程放也龇牙咧嘴地,他招呼人去拿药来。
又有几人出?去拿了外敷的药来,给他俩的膝盖上药。
“……别私人飞机了,我?几天前才跟你说,人家道长跟我?千叮咛万嘱咐的,叫我?什么手都不能插,司机都不能给他安排。还私人飞机呢,别飞了。”
“那那地方那么远……”下属嘟囔着,“老板,少?爷流落在外二十几年,你让他去那地方出?差,还不给配车,太那啥了。”
“你少?管我?。”
祁邕龇牙咧嘴地揉着膝盖,不想再跟他说话,摆了摆手让他离远点。
等?跪了三?天的膝盖缓过来些,祁邕带着温皇后,坐缆车下了山。
下了山头,就见门口熙熙攘攘的游客们都散干净了。
夜风习习,站在山门口处,能看?见树影婆娑。
景色不错,视野开阔,小风也吹得人很舒服。
程放长出?一口气?,突然没来由地乐观起来,觉得事情绝对?能有个好结果。
风有点大,他脱了外套,给温皇后盖在了身?上,然后站在门口点了根烟,抽了两口。
一向不许他抽烟的温皇后这次什么也没说,打开车门,坐在副驾驶里?,看?着他在外面吞云吐雾。
想了片刻,她问:“我?去见见吗?”
“想去就去。”祁邕说。
“别吓着他。”温皇后说,“见着你就够吓人的了,再见着我?……这次没投到我?肚子里?来,他有新的父母的。我?不想让他有什么压力,有新的父母,就不该再做我?的儿子。”
“那有什么的,那本来就是你的儿子。”祁邕说,“从前是父母,以后便一直都是。结了婚还得管岳丈叫爹呢,多出?来一对?儿爸妈有什么的,又不是让他拿钱出?来养老。”
“是我?们给他钱,他会不愿意认?再说了,那小子又不是白眼狼。”
温皇后笑出?声来,点着头应:“你说得对?。”
语毕,她又疑惑:“话说回来,你怎么让他们知道那是我?们儿子的?你那些下属,怎么接受的那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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