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红的鲜血流进香炉之中,晓晓却没有任何表情,而香炉之中的灵识却一点一点的聚合起来,变成一个和晓晓长的有九分相似的男人。
紧闭着双眼,眉头紧皱。
蓝卓适时的推开一旁冰棺的棺盖,让蓝泱将已经完整聚合的灵魂塞回晓星尘的身体之中。
做好这一切,蓝卓却并没有着急继续下一步的养护,反而急急忙忙的去替晓晓包扎伤口。
“十几年了,每次都是你。”蓝泱瞧着晓晓遍布伤口的手臂,忍不住开口吐槽:“以往没有替换的也就算了,这回好不容易有个比你大比你壮有比你名正言顺的,怎么到头来出血的还是你。”
“十几年你每年都要流出近半鲜血,又要亲手去打那些异兽,采集毒草,受过多少伤,身子养都养不过来。”
“泱泱。”晓晓的脸上又泛出那种羞涩天真的笑容,拉住了碎碎念的泱泱,用下巴直了直棺材中的尸体:“别让我这么多年的伤白受好不好。”
“怎么就你最孝顺啊?”泱泱突然嚎啕大哭起来:“人家心爱的儿子管都不管。”
晓晓的眼睛里面有了眼泪:“可,终究是我爹欠了他的。”
蓝泱仿佛彻底崩溃似地歇斯底里:“那又怎样啊,当年上了你爹的不是他自己吗?他要是不愿意还能被逼吗?你真当吃了药就能生孩子啊。”
“两个人要是没感情,吃了药也没有用的,你知道不知道。”蓝泱扑进晓晓怀里哭的声嘶力竭。
“我知道,”晓晓轻声安慰着蓝泱:“可,就当我欠了他的,我这条命是他给的,现在就用我的血,还他一命,等他活过来,我就上云深不知处提亲,入赘你蓝家,跟你姓蓝,再不出云深不知处好不好。”
蓝泱抽了抽鼻子,慢慢的止住哭声:“谁稀罕。”说着,扭头去瞧冰棺中晓星尘的尸体,赌气似地向着晓星尘已经有缓慢呼吸的身子摔各种草药香料。
摔完也不管晓星尘额情况到底怎样,干脆的转身扶着失血过多有些虚弱的晓晓往回走:“行了让他那个好儿子瞧着他去。”
蓝卓眨巴眨巴眼睛,他们蓝家的小姑奶奶他是在得罪不起。
晓星尘实在没有想过,自己居然还能有在醒过来的那一天。
虽然他还是什么也看不见。
“你醒了?”温晟将晓星尘扶起来,开口询问。
“你是谁,我在何处?”晓星尘刚刚苏醒,还有些迷茫。
“怎么复活一次,还傻了呢?”温晟轻轻拍了拍晓星尘的额头。
这熟悉的动作让晓星尘一愣:“你是,温晟大哥?”
温晟干脆坐在晓星尘身边,长叹一口气才开口说道:“想开点吧,没什么是过不去的。既然活了,就别想着死。”
晓星尘的笑容缓慢的凝固在了脸上,好半晌,他才继续开口说道:“薛洋,死了吗?”
门口的晓晓,一下子止住了脚步,面色严肃,敲不出喜怒哀乐。
温晟瞧了瞧晓星尘,半晌才说:“死了,身陨道消,魂飞魄散。”
晓星尘仿佛松了一口气似地,面色有些缓和,却让门口的晓晓面色越发惨白如纸。
“薛洋,”温晟试探性的开口问了一句:“薛洋给你生了个儿子,你知道吗?”
“我知道”好半晌,晓星尘才开口说道:“但,薛洋的儿子,与我有何关系呢?”
“星辰,”温晟瞧见门口的晓晓,忍不住开口说道:“星辰,不是说吃了金丹就能够有孩子的,如果两个人不是相互爱慕,是不会有孩子的。”
晓星尘面色严肃,半晌才开口:“我,从没有爱过薛洋。”
温晟皱着眉头,却一眼瞧见门口的晓晓身影一个摇晃,被身后的蓝泱扶着,扭头回去了。
“星辰,”温晟瞧着晓晓走远,忍不住开口,他抚养晓晓将近二十年,知道这是个死心眼的好孩子,忍不住替晓晓开口说道:“星辰,不管薛洋如何,稚子无辜,毕竟也是你的孩子。”
“温晟大哥,”晓星尘制止住了温晟的话:“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我也没有办法就那么放下。”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持续虐晓晓,亲眼瞧着自己心心念念的父亲和别人一家三口阖家欢乐,求晓晓的心理阴影面积究竟有多大
第37章 番外
或许是早就习惯了黑暗,不夜天宫殿之中的灯火通明对于晓星尘来说,和义庄的黑暗寒冷的夜晚没有任何区别。
宋岚走进来的时候,晓星尘就那样靠在床边,温晟走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宋岚走进来的时候就是什么样子。
宋岚消无声息的走到晓星尘的床边,轻手轻脚的坐下来,就那么瞧着晓星尘。
还是如当年一样的模样,一样的娴静淡然,宛如明月清风。
“你。。。是哪位?”晓星尘感觉到了床边坐下了一个人,但双目看不见东西,他也想不出来,这会能有谁回来看自己。
宋岚其实是偶然路过,才想起来上山来瞧一眼老朋友的。
但温晟瞧见他的那一霎那,面目表情有一丝丝的龟裂。
似乎嘲笑,似乎心疼,又夹杂着一丝耐人寻味的感觉。
“泱泱他们,”温晟瞧着宋岚,好半晌才开口说出第一句话:“他们复活了晓星尘。”
“你要不要,去看一下。”这是温晟今天瞧见宋岚开口的第二句话。
他其实也弄不明白,自己现在到底是一种什么心情。
是该高兴,还是该心疼。
宋岚瞧着晓星尘,心里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但他是凶尸,早就失去了流泪的机会。
他只能低了低头,从背后抽出自己的拂雪,将剑身上的铭文,放到晓星尘的手底下。
“子琛,你是子琛是吗?”晓星尘昏沉都有些颤抖。
宋岚忙不迭的点头,但可惜,他和晓星尘两个人,一个口不能言,一个目不能视。
一个看不见对方的举动,一个也说不出话。
哪怕只有三个字:“对不起”
宋饶站在门口,站着眼睛不知道该怎么办,晓晓伸手推了推他:“去吧,你家双亲都在呢。”
宋饶听见这句话,再也忍不住抬脚走进了房间,丝毫没有注意到晓晓话语中,那一抹耐人寻味的颤抖。
目送宋饶走进屋子,晓晓却根本没有动,他只是就那么呆呆的站在门口,眼睛一眨不眨的瞧着屋子里面的一家三口。
多么和谐,多么温馨,温馨的让他嫉妒。
宋饶的到来,仿佛起到了一个纽带一般,成了晓星尘和宋岚的翻译。
“多谢你帮我们,”晓星尘的笑容依旧是那种带着羞涩的天真。
一如门外伫立不动的少年。
宋饶没有在看门外的人,他只是有些羞红了脸,吭哧了好半天才缓慢的开口:“不,这原也是我该做的。”
晓星尘的笑容越发羞涩:“尚不知这位公子,从何处而来,叫什么名字。”
宋饶觉得嗓子有些发堵,好半天才堪堪的说出一句话:“从,抱山散人隐居处而来,名叫,宋饶。”
宋岚听着这句话,不由得睁大了眼睛,晓星尘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好半晌之后,晓星尘才颤抖着双手,去摸宋饶的脸:“你是小小,我的小小。”
宋岚的眼睛也有些发红,宋饶泪流满面的瞧着晓星尘眼眶中流出殷红的鲜血,宋岚伸手为晓星尘轻轻的擦。
晓晓站在门口,神情愕然,眼圈通红,浑身颤抖。又倔强的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蓝泱忍不住走上前搀扶着重伤未愈失血过多又不肯修养的晓晓,轻声开口道:“我们,回去吧。”
晓晓宛如木偶一般被蓝泱扶回了房间。
好半天,他才呢喃着开口:“所以,从一开始,自作多情的就是我爹吗?什么都没有,就连名字都不属于我。”
“原来我们父子才是彻彻底底多余的那个。”
“二十多年,原来都是我们父子自作多情吗。”晓晓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流下来。
“是啊,我们父子算什么呢,当年是我爹自作多情,贪图那个原就不属于他的糖,才落得七岁断指,是他活该,是我爹贪图他明月清风的那一点点温暖,才落得最后的下场,是他的活该、”
“现在,是我贪图不属于我的家人,才变成现在的情况,是我活该。”
说完,一口鲜血喷薄而出
蓝泱早就泪流满面的摇头,伸手扶着晓晓的头:“你不要那么说,不是你的错,从来都不是你的错。”
晓晓满脸泪痕,嘴角含血,将头靠在蓝泱单薄的肩头:“泱泱,我什么都没有了。”
“爹走了,师姐走了,父亲不是我的,就连名字都不是我的。”晓晓浑身都在颤抖。
蓝泱也是满脸泪痕,他轻轻抚摸着蓝泱的后脑:“你别那么说,你还有我,还有姑父,还有我父亲和爹,还有蓝卓和瑶瑶,名字没了咱们再取,你别太伤心。”
直到用安神香在此让晓晓睡去,蓝泱才抹着眼泪走出了房间。
温晟便直直的站在门口,脸上也有未干的泪痕:“到底是薛洋,害了晓晓。”
晓晓被蓝泱按在床上躺了好几天才找到一个没人看守的机会,摸进了晓星尘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