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慕虚荣的金丝雀(木森296)

小时候言暖玉会在他被苏谦关外面的时候偷偷给自己开门；会在他赚不到钱的时候在苏谦面前维护他；会在他睡不着的时候刚给他唱摇篮曲；会偷偷给他加餐……
苏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言暖玉就和苏谦站在了一起。
也许他们两个本来就在同一战线，也许她是逼不得已。
可不管怎么说，她以往对苏厌的那些好不是假的，苏厌看不透她，更加没有办法直白地恨她。
因为他渴望爱，他没有办法把言暖玉和苏谦绑定在一起。
“小厌，”言暖玉语重心长地说，“家里情况特殊，你要理解一下你爸爸。你长大了，该懂点事儿了。有能力帮家里减轻点负担不是很好吗？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说来说去，还是为了钱。
苏厌冷笑一声，笑自己刚才突如其来的心软。
苏谦和言暖玉，就该烂在一起。
虽然这么想着，苏厌的心还是狠狠揪成了一团，“分担？怎么分担？让未成年的儿子去陪那些老男人喝酒吃饭就是懂事吗？妈妈，我是你的儿子，你有问过我愿不愿意吗？你为什么不能关心我一下呢？”
苏厌说着说着，泪水就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十八年，这十八年他受尽苦楚，他怎么能不委屈？
他曾经以为母亲可以是自己的依靠，所以当年言暖玉叫他回家他义无反顾地就回去了，却万万没想到言暖玉也是想把自己卖了。
她也许是受了苏谦的胁迫，毕竟苏谦还曾经想过把她也送给别人抵债。
可即便如此，他又怎么能不怨？
他那年……还不满14。
法定性同意年龄都没到，他的亲生父母却试图让他去卖身还债。
苏厌说完没有挂电话。
也许是想听言暖玉继续狡辩，也许是心里还存有一丝微弱的希冀，希望她能服软。
总之，苏厌没有挂电话。
那边的言暖玉不知道在想什么，沉默许久之后才开口：“……小厌，家里特殊情况，你……”
这是完全不承认自己有错了。
苏厌身上的温度一点点褪去，直到彻底冷了下去，他没耐心等言暖玉说完，直接打断了她：“十八年都是特殊情况？那你们活着还真没意思，你和苏谦一起滚！”
苏厌说完，干脆地挂断电话，把言暖意也拉黑后打开了防护模式。
Y市是南方城市，但年底的Y市依旧很冷。
寒风呼啸而过，吹在人脸上割地生疼，街上行人步履匆匆，都想赶紧进屋。
只有苏厌，他拿着手机站在街边一动不动，活像是个异类。
比起空气中的冷空气，他的心更冷。
他仍想不明白，为什么他的父母不爱他。
苏谦的破产发生在二十多年前，那个时候他还没出生，既然不爱他，为什么要生下他。
他一直在寻求答案，可是没人能回答他，只有他一个人在长年累月的痛苦中苦苦挣扎。
苏厌在路边站了许久，直到寒风拭干了他脸上的泪水，他才逐渐缓过神来，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打车回了家。
算了，他也不在乎了。

第16章 ：这么爱我？
苏厌打车到了家门口，他刚准备进门，就听见了一阵打斗声，其间夹杂着男人的闷哼声。
像是有人在打架。
苏厌一怔，低迷的心情稍微振作了一点。
那声音离得极近，仿佛就在别墅附近。
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在这里打架？
这里是别墅区，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因此安保也做得极好，按理说如果有人打架，保安应该在冲突发生的第一时间就来阻止了才对。
苏厌心里的阴霾被好奇心驱散了一些，他放下准备开门的手，循着声音找了过去。
他没走几步，就找到了声音来源。
果然是有人在打架。
他们家右边院墙墙角，三五个穿着黑西装的人正在群殴一个男人，对他拳打脚踢，那人蜷缩在地上，丝毫不反抗。
几人前面还站着一个穿着白色风衣的外国男人，冷眼看着这一切。
“不是，你们干嘛呢？”眼前这一幕触目惊心，苏厌赶忙上前阻止。
这是晏闻远的宅子，如果有人在这附近出了事儿，不是给晏闻远招麻烦嘛？
苏厌直接略过了那个外国男人，他大概能看明白这个男人是主使，可他对外语一窍不通，索性跳过了他。
只是苏厌没想到，他还没走上前，胳膊就被拉住了。
苏厌蹙眉回头，就见那个外国男人正拉着自己，他挣脱了几下，没挣开，只能瞪向外国男人。
“你……”苏厌此时十分心急，只想着不能让他们给晏闻远惹麻烦，他正思索着“放开”的外语怎么说，外国男人就先说话了，他竟说得一口十分流利的普通话，他反问苏厌：“你是谁？你干什么？”
他会说国语，那就好了，苏厌放弃思考，警告道：“这是我家，应该我问你你们在干什么吧？让他们住手，否则我报警了。”
苏厌面露敌意，在他家附近打人，还问他干什么，这是什么毛病？
“你家？”Alex挑眉，面露意外，他抬了抬手，让正在打人的几人住手了，“你是谁？”
“我还没问你呢，你谁？要打架别在我这打。赶紧走，不然我叫保安了。”面对陌生人，苏厌向来是没有好脾气的，更何况还是在他家附近打人的人，见到他让人住手了，他脸上的表情还是缓和了些。
Alex盯着苏厌看了好一会儿，苏厌也丝毫不怵，满眼警惕地与他对视。
最终是Alex先认输了：“抱歉，我现在把人带走。”
“别打了，我们走。”Alex冷声朝着对面几人下令，其中两个黑衣人便默契地架起地下的男人，一言不发地跟着Alex走了。
他们经过苏厌时苏厌看了一眼被架着的男人，男人大概三十岁左右，长得还不错。
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想法了。
他倒不是很关心他的死活，只要他们不给晏闻远惹麻烦就行。
似乎是觉察到了他目光，男人抬眼看了苏厌一眼，只是苏厌没有看到。
惹事儿的人走后，苏厌回到房间直接蒙着被子睡觉了，把今天发生的种种破事儿全都抛在了脑后。
晏家老宅。
每年元旦前夕晏家人都会在老宅里举办家宴。
晏闻礼上楼找了一圈，才在三楼的偏厅找到晏闻远。
晏闻远躺在摇椅上，手边上放着一壶茶，看上去好不快活。
“你倒是清闲了，把我留在下面应酬。”晏闻礼冷哼一声，在他对面坐下了。
晏闻远瞥他一眼，丝毫不觉得有什么愧疚：“你是家主，你不应酬谁应酬？”
“话也不能这么说……”晏闻礼反驳，只是他话还没说完，Alex就进来打断了他：“哥，人我带回来了，怎么处置？”
见到Alex，晏闻礼只能放弃刚才的话题，他眼底闪过阴狠，“他如果不说就给他上点手段，不用留情。”
“是。”Alex应下，又说了两句话就走了。
晏闻远全程听着，他不知道二人在说什么，顺口问了句：“你们抓谁了？”
“没谁，一个叛徒。”晏闻礼轻描淡写地回答道。
晏闻远点点头，没再多问。
晏闻礼是家主，他想做什么他也干涉不了，象征性地说了句：“注意点分寸，别搞死了。不然挺麻烦的。”
晏闻礼“嗯”了声，“放心，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
他做事向来是不用别人担心的，晏闻远站起身来，“行，那你去处理吧。我要回家了。”
晏闻礼愕然：“回家？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你不在老宅住啊？”
晏闻远微微一笑，道：“不了，家里还有人等我。”
也许是因为心累，苏厌这一觉睡了很久，第二天十点多才醒。
他一睁眼，便看到了站在床边的晏闻远，晏闻远在低头看手机，没有发现他醒了。
苏厌清了清嗓子，哑声开口：“老板，你怎么在这里？”
“你醒了？”晏闻远放下手机，显而易见地松了口气，“晏羽说你昨天睡得早，今天又一直没起，怕你出事儿，让我来看看。我打算叫医生来看看，你没事儿吧？”
“我没事儿。”苏厌摇摇头，睡一觉醒来他心情好多了，而且……
这世上不是还关心自己的人吗？
苏厌看着晏闻远，眼底泛起星星点点的笑意。
看见晏闻远在自己床边的这一刻，苏厌忽而释然了不少。
反正自己都离开家了，什么苏谦，什么言暖玉……都去见鬼去吧！
他们不喜欢他，他还不稀罕他们呢，多给他们一个眼神都要折寿。
苏厌磨磨蹭蹭的坐起来，环住了晏闻远的腰，笑道：“新年快乐呀，老板。”
“新年快乐……”晏闻远觉得苏厌的状态有些不对，“昨天和同学出去玩不开心吗？”
“没啊。”苏厌否认，“就是太累了所以睡得久了一点，老板别担心。”
感受着晏闻远身体的温度，苏厌觉得自己的心情都平复了许多，苏厌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可晏闻远似乎就是有这种魔力。
也不知道老男人是不是给他下//药了。
他这么说了，晏闻远便不再多问，也不知道信了没有，他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个礼盒递给苏厌：“诺，新年礼物。”
盒子大概巴掌大小，样子很普通，是个纸盒子。
苏厌瞥了一眼，注意力很快被吸引。
倒不是因为别的，单纯因为这盒子看起来太普通，不像是晏闻远会送出来的东西，毕竟他一直很大方。
“什么东西？”苏厌松开晏闻远，带着怀疑的态度接过了盒子。
盒子里面装的是一只手表，苏厌认识这只表。
Y·L春季新款，现在还没有上市，而现在这只表就这么出现在了他手里。
苏厌震惊：“这表不是还没上市吗？你怎么弄到的？”
晏闻远摸了摸苏厌的头，解释道：“你不是喜欢这个牌子嘛，我弟弟认识Y·L总设计师的哥哥。刚好这表我觉得挺不错，便托他弄了一只，喜欢吗？”
对于奢侈品，苏厌其实说不上喜欢和不喜欢。
只是因为他穷，所以对这些牌子货有向往而已。
说得更直白一点……他是就是单纯的虚荣，扯不上喜欢，硬要说的话，只要是值钱的东西，他都喜欢。
“喜欢，谢谢老板。”苏厌笑着收下，又想到了其他事儿，笑得更开心了：“又是弟弟又是朋友的，老板，你这么爱我吗？为了给我送礼物这么大费周章。”
晏闻远没有反驳，只道：“所以你要好好学习，别辜负我一片苦心。”
苏厌问出这句话本来只是想过过嘴瘾，但是晏闻远默认的态度却让他的心漏了一拍。
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是不是……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还没成型，就被苏厌自己按了下去。
不会的。
绝对不会！
他知道自己和对方的差距，所以他绝对不允许自己沉沦。
苏厌恢复了嬉笑的表情：“好好好，遵命。我一定考上大学，给你长脸。”

元旦节到了，苏厌的美术老师休假去了，晏闻远也给自己放了假。
苏厌这几天不用上课，天天和晏闻远腻在一起。
每天只做两件事：吃饭和睡觉。
他发现一点，晏闻远其实对那种事儿并不热衷，大多时候都是他主动。
没关系，他主动就他主动把，只要自己爽了就行，管那么多做什么。
今年的春节比较早，元旦过后就是寒假了，苏厌上学的时候人缘不错，以往那些高中同学经常邀请他出去聚会。
苏厌有时候会去，有时候会拒绝。
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单纯因为外边冷。
元旦过后晏闻远再次忙碌了起来，美术老师还在国外度假，甚至晏羽也放假了，苏厌便又过上了无所事事的生活。
宁鹤每周会来三天给苏厌补习文化课，但大多数时候苏厌都是一个人在家的。
这天苏厌刚睡醒就收到了秦辉的消息，约他出去打球。
秦辉也是他高中同学，成绩和他差不多，和苏厌是狐朋狗友。
他爷爷以前是做生意的，后来生意落没了，但还是有点人脉的，高考后找人花了点钱找把他塞进了一所民办本科。
苏厌在家里没什么事儿，就答应了他。
晏氏集团·总经理办公室。
“你再说一遍，你撤标了？！”晏闻远坐在晏闻礼对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今天是他们集团和段氏一直在竞争的那个项目投标截止的日子，全公司努力了将近三个月，但现在晏闻礼居然告诉他，+他想要放弃？
“你是不是疯了？我们能拿出的资金比段氏多，给的价比段氏高，项目我们十拿九稳，你为什么要放弃？”
晏氏和段氏都是做实业的，两方各方面的情况都差不多，按理说要想在预算上获得优势实在不容易，但耐不住晏闻和晏闻远有个好姐夫。
他们的大姐夫萧淳义是做金融的，萧家最不缺的就是钱。
为了拿下这个项目，晏闻远特地去找了萧家现任当家萧禹知，萧禹知直接投了两个亿，所以他们才有底气提高报价。
晏闻礼知道自己理亏，他低着头：“段氏最近收益不是不好嘛……”
晏闻远：……
晏闻远简直要被他气死。
他知道晏闻礼什么意思。
晏闻礼和段氏董事长的大儿子交情很好，段氏前两年换了个什么都不懂的CEO，逐渐显露出颓势来。
晏闻礼顾着和好友的情分，经常帮衬段氏，这也就算了，现在居然想把这么大一个项目拱手让出？
这已经不能算是任性了。
简直……
简直愚蠢。
晏闻礼能坐到这个位置很不容易，经历过各种算计才成功掌权，他万分不明白晏闻礼这次怎么会这么胡涂。
所以他才会这么生气。
“段氏收益不好和你，和我们晏家有什么关系？你若是不想要这个项目我们从一开始就可以不去掺和，让他段氏拿去就算了。可现在我们努力了两个月，你说放弃就放弃，你有为公司考虑过吗？”
晏闻礼作为老板，此时被训得头都抬不起来，他弱弱为自己辩解：“祈锦说了，这个项目可以和我们合作。哥，我错了，我给你和员工们发奖金，别生气……”
祈锦就是段氏那个新任CEO，全名叫段祈锦，段氏董事长的小儿子。
“这是钱的事儿吗？”晏闻远简直两眼发黑，他用仅存的理智压制着自己的怒火，他深吸了一口气，“比起这个，你更应该想想怎么和股东那边交代。不然他们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你。我下班了，希望明天你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晏闻礼低着头，一副任人指摘的样子。
晏闻远不欲和他多说，起身走了，他走后没多久，晏闻礼的助理晏明朗就进来了。
刚才晏闻远骂晏闻礼的时候他就在外面，刚才二人说的话他听得清楚，晏明朗十分不解：“九哥，你为什么不和八爷把话说清楚？您连他也信不过吗？”
晏闻礼抬眼看了他一眼，脸上的情绪全数褪下，整个人的气质倏地变得冷酷起来，他无声摇了摇头。
晏闻礼作为晏家家主，同时管理着家族和公司，怎么也不会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
“我当然信他，但八哥有多恨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让他知道他的存在，恐怕八哥会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他剁了。这事儿先瞒着吧，查清楚再说。和Alex也说一声，让他别说漏嘴了。”
对于晏闻礼，晏明朗向来是言听计从的，“好，我明白了。”
晏闻远下班后照常给苏厌打去了电话，询问他需不需要自己带晚餐回去。
晏羽放假了，家里没有人管苏厌，他一个人在家每天日夜颠倒，作息极其不规律，经常一整天都不吃饭，晏闻远发现后为了防止他在家里把自己饿死，就每天下班之后给苏厌打电话问他吃不吃饭。
电话响了两声，电话就被挂断了。
晏闻远微微蹙眉，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状况。
晏闻远再次给苏厌打了过去，只是这次号码都还没有拨出去，苏厌的短信就先进来了。
短信很短，只有六个字：【高远路SOS】
除了这六个字之外再没有其他的，看得出他在发出这条消息的时候情况很紧急。
苏厌现在有危险！
晏闻远看到短信的瞬间，晏闻远的心尖狠狠跳了一下。
晏闻远几乎没有犹豫，当即对在开车的晏词道：“先不回家，去高远路！”
晏闻远语气很是急切，晏词觉察到了不对，当即改变了路线，往高远路而去。
晏闻远一边让晏词改道，一边再次拨通了苏厌的号码，两三秒之后，冰冷的机械音在空气中响起：【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