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慕虚荣的金丝雀(木森296)

真的是太出格了。
苏厌通过后视镜看着驾驶座的男人，心跳逐渐加快。
他以后就要和这个人一起生活了吗？
苏厌现在才觉得一周前的自己太鲁莽了。
车厢内一片寂静，苏厌想说些什么缓解尴尬，可他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他一点儿都不了解晏闻远，甚至不知道能和他说什么，倒是晏闻远注意到了他的欲言又止，主动开口道：“你想说什么？”
“我那个……”苏厌没想到晏闻远会主动和自己说话，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他搜肠刮肚，绞尽脑汁地找到了一个话头，“晏先生家里有几个人？”
“我一个人住，还有些佣人。”晏闻远以为他是在害怕别人不喜欢自己，宽慰道：“不用担心。”
看出苏厌的尴尬，晏闻远回答完之后又问道：“你还在上学吗？”
晏闻远查过苏厌，对他的一切都很了解，问这个单纯是想缓解苏厌的紧张。
苏厌神情黯淡，如实回答道：“没有，今年高考没考上，在准备复读。”
“那你为什么没在学校？”晏闻远恰到好处地表现出惊讶，问道。
“我没钱，我在攒钱。”苏厌答道。
他18岁之前赚的每一分钱都被苏谦拿走了。
所以他缺钱，很缺钱。
“可现在各个学校都停止招生了，你明年再去学校的话能跟得上吗？”
“没办法，谁让我没钱呢。”苏厌耸耸肩，语气十分坦然，丝毫不觉得羞愧，他眼珠一转，又笑嘻嘻地补充道：“不然也不会缠上你不是？所以晏先生你能供我上学吗？”
他也不是真的多想上学，只是想借机试探一下晏闻远对他容忍度有多高。
苏厌其实挺没皮没脸的，他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想要的东西要自己去争取，若非这样，他根本长不到这么大。
尊严和骄傲这种东西，他没有，而且这两个东西在真正的困境面前也不值一提。
“可以。”晏闻远应得爽快，甚至认真思考了起来：“但各校报名时间都已经过了，你要想回学校最快也要明年年初。今年先在家里复习吧，我可以给你找家教。还有，不要叫我先生，我听不惯。”
“那你喜欢我叫你什么？”苏厌有分寸，所以也没问为什么，只是笑着反问，“金./主大人？还是晏哥哥？”
苏厌一直观察着晏闻远的表情，不得不说晏闻远的情绪实在是稳定，听到他这些五花八门的称呼表情也没有丝毫变化，“只要你不觉得羞耻，都行。”
苏厌：……
行吧，他本来还打算逗逗晏闻远的，现在看来是失败了。
二人聊着天，晏闻远就已经把车驶入了一个地下停车场。
晏闻远把车停好，对苏厌道：“到了，下车吧。”
苏厌跟着晏闻远下车，通过电梯上了楼。
苏厌不知道这是哪里，他只能默默跟在晏闻远身后。
电梯门开后，入眼的是一个装修简约宽敞的房间。
像是客厅的样子。
这是哪里？是晏闻远家？
在家里装电梯？
果然是有钱人。
苏厌还在心里啧啧称奇，一道苍老的声音便打断了他的思绪：“晏总，您回来了。年少爷来了，在偏厅等您。”
说话的是一个三四十岁左右，面容周正的男人，他站在电梯门边，似乎恭候已久，晏闻远淡淡“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晏闻远很自然地把车钥匙交给了他，转头对苏厌介绍道：“这是晏羽，家里的管家。我不在的时候你遇到任何问题都可以找他。晏羽，带他去看看自己的房间。”
“是。”晏羽应下，弯了弯腰，并不直视苏厌，恭敬道：“请跟我来。”
苏厌没有在意晏羽的小动作，此时他的注意力全在他的名字上。
晏羽……谚语？
哈，这名字取得可真好。
苏厌莫名被自己逗笑，他憋着笑，和晏羽上了一旁的楼梯。
晏闻远没和苏厌一起上去，而是去了另一边，苏厌没有多问，他也没有资格过问。
苏厌巨额晏羽上了楼，拐角的时候他不可避免地朝楼下瞥了一眼。
他看到一个突然出现的二十多岁的少年亲昵地挽住了晏闻远的手，晏闻远没推开他，反而顺势揽住了他的肩膀，二人举止亲密地一起往外面去了。
见到这一幕，苏厌心头一紧。
那是谁？
晏闻远的其他情人吗？
苏厌知道自己是没有资格管这个的，他和晏闻远本就是各取所需。
晏闻远喜欢他的身子，而他想要晏闻远的钱。
可他看到晏闻远和别人亲密的样子心脏却酸酸胀胀的，有种莫名的情绪。
晏闻远和那个男人很快消失在苏厌的视线里，半晌后他才收回视线，追上了不远处的晏羽。
他说不清那种情绪是因为什么，但他也没有多想。
活着已经很难了，想那么多干什么。
晏羽给他准备的房间很大，甚至还自带一个衣帽间，只是衣帽间里什么都没有就是了。
“我不知道您的尺寸，所以暂时还没有采购。明天会有裁缝上门为您量体裁衣。当然您有想要的款式也可以和我说。”晏羽见苏厌看着衣帽间发呆，以为他是不满，遂开口解释道。
苏厌：……
苏厌本来只是在好奇要填满这个衣帽间得多少衣服，现在听晏羽这么说，他再次震惊于晏闻远的财大气粗。
家里装电梯就算了，居然衣服都是手工制作的？
那得多少钱啊？
苏厌没接触过有钱人的世界，估不出一个数值来，苏厌索性不想了。
“哪款都可以？”苏厌反问。
“都可以。”
有便宜不占是蠢蛋，得到晏羽肯定的回答，苏厌倏地就笑了起来：“那我想要Y·L秋季最新款全套。”
Y·L是有名的奢牌，是以往苏厌绝对买不起的牌子。
晏闻远虽然对他表现出了兴趣，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厌烦他，他当然要抓紧时间享受。
“可以。”晏羽笑着应下，又带着苏厌在别墅内逛了一圈，带他熟悉了一下环境后回到了客厅，“家里没什么规矩，平常只有晏总和我住在这里，周六日会有阿姨来打扫。晏总很不喜欢别人动他的东西，1、2楼您可以随便走动，没事儿不要上三楼，整个三楼都是晏总的私人空间。大概就是这样了，我还有工作要做，接下来的时间您自便。”
苏厌不是三岁小孩，不一定非要人看着，他点点头，“好，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晏羽走后，苏厌才得以好好打量这栋别墅，苏厌自己四处逛了逛。
他一边逛，一边感叹晏闻远的财大气粗。
整栋别墅一共三层，很大，一层是客厅厨房、会客室和仓库，二楼有三间卧室，一间是苏厌的，还有一间是晏羽的，三层他没上去，所以不知道上面什么情况。
他虽然没见过什么世面，但他有基本的分辨好坏的辨别力，这别墅里的每一样东西看上去都价格不菲。
“我这次真是赚大发了。”苏厌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感叹着。
有钱、有颜，没有不良嗜好，还大方。
简直是完美金./主！
苏厌不断在心里感叹着，只是他对环境还不熟，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后花园，然后看到了他绝对不该看见的一幕。
晏闻远坐在椅子上，而苏厌刚才见过的那个男孩正跨坐在他双腿上，低头与晏闻远接吻。
男孩双手环着晏闻远的脖颈，吻得投入。
苏厌呼吸一滞，什么都没想，下意识想要转身离开。
不管他们什么关系，不管苏厌脸皮再厚，偷看别人亲密总是不好的。
“跑什么啊？还害羞呢？”只是他刚转身，就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叫住了他。
“啊，我……”被人发现，苏厌心里一惊，只能尴尬转身，他十分局促，不知道该说什么，现在只想找个洞钻进去。
比起苏厌，年寒柳显得从容多了。
他翻身从晏闻远身上下来，晏闻远也转头看向了苏厌，却没说话。
年寒柳丝毫不觉得尴尬，他打量了苏厌一番，随后妖冶漂亮的脸上露出玩味的笑，“我们完事儿了，你们聊。”
说着，也不等苏厌说话，就施施然地离开了。
苏厌不认识他，但又觉得什么都不说有点儿不礼貌，只能干巴巴地说了一句：“再见。”
年寒柳没接话，只是摆了摆手，留给苏厌一个潇洒的背影。
年寒柳走后，苏厌依旧觉得很尴尬：“那个……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苏厌此时的内心是崩溃的。
求问，撞破金./主和其他男人亲热该怎么办？！
这种事他没经验啊！
天吶！为什么第一天就让我撞到这种事儿啊！
金./主不会为此抛弃我吧？
不要啊，他还没过上好日子呢。
“没事，”晏闻远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他本来就要走的。坐吧。”
即使晏闻远这么说了，苏厌依旧觉得尴尬，他心里惊涛骇浪，磨磨蹭蹭地在晏闻远旁边坐下，开始没话找话：“刚才那个……是你的情人之一？”
“算吧。”晏闻远笑了笑，没有否认，“怎么？你在意？”

可为什么，心里这么堵呢……
苏厌想不明白，最终只能把这种异常的感情产生的原因归结于他不想其他人来和他分钱。
理智和感性拉着，苏厌最终没回答晏闻远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既然有那么多情人，为什么还要留我在身边？是……”
是钱有多的吗？
一晚上一百万，养着那么多情人得花多少钱？
“小寒和你不一样，他有工作，不能经常过来这边。”晏闻远轻描淡写地回答道。
叫得倒是亲热。
苏厌心中不屑，脱口而出：“所以你把我留在身边是为了更好地睡我？”
“你觉得是就是吧。”晏闻远被苏厌的说法逗笑，倒没有否认，又把话题转了回来：“你在意这事儿？”
苏厌不知道为什么晏闻远如此执着于这个问题的答案。
说得好像是……
“我说我在意的话你就会和其他人断了吗？”苏厌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晏闻远表情一滞，显然没想到苏厌能说出这种话来，但很快他又再次笑了起来，且笑得更加开心。
这孩子还真是……单纯又可爱。
苏厌完全不知道晏闻远在笑什么，他只觉得茫然：“你笑什么？有什么值得笑的。”
“确实没什么好笑的。”晏闻远勉强压下笑意，俯身欺近了苏厌，直视着他的双眸，缓缓开口，“你要是能让我满意也不是不行。”
不知怎的，听到这话苏厌心中骤然一松，竟有了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晏闻远神情专注，眼睛里还含着笑意，苏厌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逐渐加快，只是他以为他是不习惯有人这么看着自己。
他顺势攀上晏闻远的胳膊，轻轻摩挲着，笑颜如花，恰到好处地露出了自己的锁骨，他刻意压低了声线：“那我们现在试试？我一定让您‘满意’。”
以前苏厌被苏厌谦送给那些老板陪酒的时候，苏谦专门教过他怎么讨他们欢心。
因此苏厌很是知道怎么利用自己的这张脸给自己谋取利益。
可是面对这明晃晃的勾引，晏闻远却没有什么反应，他只是抬手不轻不重地在苏厌额间敲了一下，无奈又带着宠溺地叹了一声：“你啊，一天到晚想什么？”
许是在外面待久了，晏闻远手指的温度微凉，带着些许的寒意。
晏闻远的手一触即离，苏厌却觉得那股寒意沁入了皮肉，融进了骨血，最后滴落在了心尖，漾起层层涟漪。
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突破束缚，破土而出。
在苏厌看不到的地方，他隐隐感觉到有东西在脱离他的掌控。
那种感觉很不好，苏厌本能地排斥。
苏厌松开抓着晏闻远的手，同他拉开了距离，甚至不再和他对视，带着些逃避意味地说：“你不想做算了。”
晏闻远失笑，并不在意他突如其来的别扭，“我下午要去公司，晚上不回来。我明天要去欧洲分公司出差一趟，大概离开七天。我得走了，下周见。”
“你要离开吗？”苏厌讶然，心脏陡然一紧。
晏闻远点点头，已经站了起来，做势准备离开。
“不……等等。”苏厌嘴比脑子快，他不想让晏闻远走，可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不想让他走，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心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觉真的很烦。
苏厌看着已经停下动作的晏闻远，他脑子空白了一瞬，罕见地开始觉得心虚，他眼神飘忽不定，磕磕绊绊给自己找补：“你、你……那什么，你既然都包了我了，是不是该给钱给我？”
聊到钱，苏厌理直气壮了不少。
不管怎么说，他都不能让人白睡。
晏闻远点点头，似乎是觉得他说得有道理：“我等会让晏羽把我工资卡副卡拿给你。我不在，你想买什么自己买就是。”
苏厌对晏闻远的话来了兴趣，这么壕？什么叫“想买什么就自己买”？
换句话来说，不就是什么都行？
那车子、房子、金子、基金、股票、债券……是不是也都行？
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岂不是能一日暴富？
“你工资有多少？想买什么都行？”苏厌做着暴富梦，他强压着想要上扬的嘴角，试探着问道，他还特地加重了“什么都行”。
“只要你不是想买下整个Y市，卡里的钱应该都够。”晏闻远淡然一笑，并没有正面回答，“只要你不用钱去做违法犯罪的事情，随便你刷。”
“这么任性？”苏厌挑眉，调侃道：“晏总，你情人那么多，每个都这么搞，不怕破产啊？”
晏闻远给他的印象太好，所以苏厌也敢同他玩笑，只是苏厌自己都没注意到，他说这话时语气里带着浓浓的酸味。
晏闻远确实没在意苏厌突然的冒犯，甚至还耐心地回答了他：“卡只有你有。你一个人，应该不至于让我破产。”
苏厌是不信晏闻远这话的，可不得不说，他听到晏闻远的这话确实高兴。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高兴。
苏厌故作傲娇：“那可不一定。”
晏闻远笑笑，没再说什么，“我得走了，下周见。”
即使再不想他走，苏厌也明白他得工作，说不定他的工作还是分分钟几百万上下那种，自己可耽误不起。
苏厌乖巧地点点头，“嗯嗯，再见。”
嘿嘿，赶紧走吧，你走了我才好花你的钱。
晏闻远不知道苏厌在想什么，互道再见后便转身离开了。
晏闻远走到门口时早已在门边候着的晏羽自然地为他递上行李和外套。
晏闻远一边穿外套，一边吩咐道：“把我的副卡给苏厌。在我回来之前找一个靠谱的教高中的专业家教，机构也行。”
“家教？”晏羽面露为难，他从毕业起就在晏闻远家里担任管家，晏闻远又没有孩子，他没接触过这方面啊，“晏总，那个……我对这方面没经验。您要不问问萧少爷呢？他刚好也在欧洲。”
他口中的“萧少爷”是晏闻远大姐的孩子，叫萧禹知，现在也在欧洲出差。
萧禹知的恋人宁鹤刚上大二，宁鹤高三那会出了点意外，高三下学期基本在家复习，那个时候萧禹知给他找了个家教专门辅导他学习，宁鹤也不负所望，高考考了七百来分。
在这个方面，萧禹知确实比晏羽有经验。
“行。”晏闻远也不为难晏羽，“我不在，你好好照顾着他。”
“是。”晏羽像往日一般应下，但还是忍不住多嘴了一句：“晏总，当年的事情您又没错，您何必对他这么好。”
晏闻远并不和晏羽争论，“我睡了他，这点补偿是应该的。”

苏厌在拿到银行卡后，迫不及待地赶往售楼处。
对他而言，当前最紧迫的任务是尽快购置一套房产。
这样即便日后晏闻远厌烦了他，他也能有一个安身立命之所。
经过整个下午的仔细挑选，苏厌最终选定了一套位于市中心的80平方的两室一厅的房子，总价接近五百万。
虽然现在房价整体开始下跌，但在Y市这样的大都市，再低也低不到哪里去。
毕竟用的是别人的钱，苏厌也不打算太过分。
80平方米的空间对苏厌来说已经绰绰有余，足够他一个人住。
当苏厌说出“刷卡”这两个字时，内心不免有些忐忑。
不是因为使用晏闻远的卡而感到不好意思，而是担心晏闻远会欺骗他。
万一卡里的钱不够支付房款怎么办？万一晏闻远在说大话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