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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诡(糠木)


过了一会,封重洺“嗯”了一声。
医生过来时,封重洺已经笔直地坐着了,除了面色白一点,看上去一切正常。
封重洺询问对方头部第一次受伤失忆的可能性。
对方不敢给出明确的答案,只说他那时没有及时来医院救治,时隔太久,又添新伤,不好判断。
封重洺点头,“麻烦您了。”
医生正要往外走,封重洺在他背后慢慢地说:“这个谈话没必要让封董事长知道了吧。”
医生额角的汗立马下来了,说“不敢不敢”,快步走了。
顾雁站在一旁,神色有几分担忧。
封重洺闭目养神了好一会,哑着嗓子对他说:“你先出去。”
顾雁出去了。
封重洺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重洺?”封长林的语气有几分意外,“来给二叔报平安?”
封重洺没有任何精力与心情和他博弈了,直接了当道:“我有问题想问您。”
“你这次住院和我没关系啊。”
封重洺面无表情,“您和卓家父子的交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是什么问题?”封长林不明白,“你这是要和我算帐了?”这一年,他们暗地里斗得你死我活,但是明面上仍然和和气气,仿佛山顶那一夜不复存在。
“二叔只需要回答我这个问题,”封重洺认真道:“我欠您一个人情。”
封长林沉默几秒,道:“去年一月初。”
卓情是十月底救得他。
封重洺头痛难忍,挂了电话。

顾雁依旧每天都来,只是很忙的样子,看他吃饭的时候一直在看手表。
卓情有几次想问他封重洺怎么样了,没问得出口。
因为那晚的事情,他和封重洺又回到互不见面的情况,卓情原本激烈的心情在一天天的搓磨中变平静。
他偶然会想起封重洺在沙发上问他的话,思绪就会飘的很远。但也只是想想,没去纠结对方背后的意义。
——不重要,人都是要向前走的。
平静的一周就这样过去。
这天早上,八点的时候,卓情被一阵超级大的打喷嚏声吵醒。
是个女人的嗓音。
卓情睡眼惺忪地爬起来,想这个地方要进女主人了吗?
下一秒“女主人”就敲了他的门。
卓情怔了下,木木地说“醒了。”
对方开始开门,她似乎不会开这个锁,边开嘴巴还在吐槽。
过了很久,一个五十来岁的阿姨出现在他面前。扎着小发揪,眯眯眼,嘴边的笑纹很深,非常让人想亲近的长相。
她手里拿着一个扫帚,看到卓情眼睛弯得更深,“好俊的小伙子!”
她把卓情赶到一边,开始拆他床上的被套,拆完又扫地。
卓情越看越无措,他开口叫对方,“您怎么称呼?”
“叫我安姨!”
“安姨,”卓情抿了抿唇,“封重洺让你来的吗?”
“对呀!”安姨说:“小少爷说家里有一个不爱吃饭的小孩儿,让我来看着。小少爷从小也不爱吃饭,被我逼着吃才长那么高!对了,我怎么没看见那个小孩儿?”
“小孩儿”卓情:“……”
他选择不接这个话。
房门大开着,卓情不知不觉被她赶到了门口。他往走廊尽头看了一眼,又收回:“除了这个他没说其他什么吗?”
“没有啊,”安姨抱着一大床被子从他旁边经过,“把你床上的枕头拿来,我们去花园晒晒。”
她说得特别自然,卓情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来呀。”她见卓情没跟上,扭过头又说。
卓情完全不会思考了,不懂她的意思,也不懂封重洺的意思,拿着枕头呆呆地跟在她后面。
他们走下那条蜿蜒的楼梯,经过客厅中间的沙发,来到卓情那天怎么都打不开的门。
安姨弯下腰捣鼓半天,门开了。
刺目的阳光骤然射过来,卓情眯了眯眼,心里的茫然更大了。
他跟着安姨走出去,逡巡一圈,门外是一个包围式的庭院,铁门是上锁状态。
这一瞬间,卓情说不清自己心里是失望还是什么。
他慢慢打量这个院子。左边是一棵被修剪得很漂亮的桂花树,卓情会认得是因为他高中满校园都是这种树。
从树下到门口,种满了一堆五彩缤纷不畏严寒的花。
卓情盯着那花圃看了很久,直到安姨叫他把枕头送过去。
中午,安姨给他做了饭,坐在他对面盯着他吃,卓情无奈吃下两大碗,肚子都被撑大。
日头最旺的时候,他被安姨赶出去晒太阳。
卓情在院子对着花圃发呆,对方在房子里大扫除。
太阳小了,安姨又叫他进去,说电视上有游戏可以玩。
心里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气,越来越大,却无处可发。
卓情慢慢挪过去,发现沙发上的血迹没有了,封重洺不知道什么时候找人换了新的沙发。
他负气坐下,打开电视,许多熟悉的图标闯入眼帘。
卓情心口更堵,关了电视噔噔爬上楼。
安姨在后面叫他:“不玩啊?”卓情没回,因为他听到对方后面接了一句,“不是说爱玩游戏吗?”
就这么过去三天,卓情忍不住了,在擦楼梯的安姨旁边走来走去。
安姨叫住了他,说让他没事别晃悠,眼晕。
卓情就停下了,酝酿了很久问道:“安姨,封重洺让您来干什么的呀。”
“看你吃饭的呀。”她说。
卓情突然有点生气,“那我出去您管不管?”
她只说:“我没法管。”
卓情蹙眉,当着她的面往院子跑。没一会又灰溜溜回来了,他根本打不开院子的门。
他趴在楼梯上,扣着上面的金属雕花,小声又埋怨地说:“安姨你和封重洺一起欺负我。”
“我可没有!”安姨想揉他的脑袋,但是她手太脏了,只能作罢,“小少爷脾气是差。”
卓情有些意外。
安姨不满卓情这样看她,丢开抹布大声道:“我虽然看着小少爷长大,但绝不偏袒他。小少爷从小就犟,不服管,报复心强,谁凶他一句就闹脾气,只有老爷子治得住他。”
卓情完全懵了,他以为安姨和封重洺是一边的。
安姨:“就他把你关在这就没理!”
卓情一愣,狠狠点头,“就是啊!”
“但安姨拿他钱,没办法帮你,”安姨拍了拍自己胸口,“不过你放心!有安姨在他铁定不能欺负你!”
“……”卓情和她大眼瞪小眼看了一会,转身往房间走,走一半又回来,“安姨你有手机吗?”
“有的有的,”安姨从口袋掏出手机,解锁递开卓情,“你用。”
卓情没想到真能要到,盯着对方看了几眼才伸手拿,走去阳台拨周青的电话。
等了一会才被接起来,周青听到他的声音很激动,又责怪卓情怎么出差不告诉她们,手机也关机。
卓情差点咬住自己的舌头,“出差?”
“对啊,你经理说的,”周青说:“我打不通你电话,不放心,去问了宋子昱,他说他能联系上你,让我先不要打扰你。你换工作了?酒吧什么工作这么神秘?”
能做出这事的只有封重洺,卓情气得眼前发黑。
他得先去问问宋子昱,几句打发了周青,给宋子昱打电话。没打通。
他猜想宋子昱已经知道他在封重洺这,为了安抚周青,只能顺着她的话说。
卓情把手机攥得死紧,在键盘上摁了两个1加一个0,手指悬在拨号键上,半天也没摁下去。
晚饭的时候,卓情实在吃不下去,安姨就在旁边一个劲念他。
卓情只能吃,想快点吃完快点跑。
安姨念着念着突然说:“小少爷从前也是你这样的,不喜欢吃饭。”
卓情刨饭的动作一顿。
安姨叹了口气,“不过那是他很小的时候了,三岁,见不着老爷子不吃饭,闹绝食。”
卓情满脸不可置信,他以为封重洺是对感情非常淡漠的一个人。
“小少爷从小父母不在身边,三岁前都是老爷子亲自带大的,感情深很正常。”安姨的声音渐渐落下来,“但是老爷子觉得小少爷太黏人了,不好,把他送到另一栋别墅去了。”
卓情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让他一个人待着,不许人和他说话,小少爷在里面哭了三天,第四天就学会自己吃饭了。”
“然后呢?”卓情的声音轻了许多。
“然后小少爷就不亲人了呀,对所有人都很凶……他应该是觉得我们不要他了,所以也不想要我们了。”安姨的神色有些埋怨,“老爷子做事没人管得了,小少爷刚回来发了一星期烧,烧还没退就让老师过来上课,各种各样的课。他身体还没好全,年纪又小,根本记不住。老爷子就罚他,又把他送回别墅去。”
卓情完全说不出话来。
“次数多了,小少爷的性格就越变越大,不爱说话,也不爱和别人玩。”安姨说:“小少爷只听老爷子的话,老爷子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五岁的时候就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了,不会哭也不会闹,一点不像个孩子。”
卓情突然想到,他遇见封重洺的时候就是这个年纪。
他那时候只觉得封重洺是个很好脾气的小哥哥,在他身边很安心,很舒服,想一直和他一起。
没想到背后居然是这样的故事。
所以封重洺从小的成熟,是用这些换来的。
卓情心里头五味杂陈。
“……说多了,”安姨收住话头,看他的碗,眉毛一竖,“你怎么还剩这么多,你看看你这小胳膊小腿的……”
卓情赶紧打断她,“安姨,封重洺有说什么时候会来吗?”
“你想见他?”安姨动作飞快,他还没反应过来电话就打出去了。
卓情差点跳起来,“我不想,我不是……”
“这有啥的。”安姨完全不当一回事。
无语的是,封重洺这次接得也很快,就这两句话的功夫,已经通了。
卓情瞪着眼听她说:“小卓想你了,问你啥时候来。”
卓情:“我没……”
安姨的话筒声音开得很大,卓情还没说完,被封重洺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他说想我?”
“是啊,他在我旁边呢。”卓情猝不及防地被塞了手机,安姨冲他眨眼,“小卓你自己和他说。”
卓情:“……”
他沉默,封重洺也没说话。
气氛诡异地安静下来。
安姨拼命对他挤眉弄眼,卓情咽了下口水,小声又快速地说:“我没。”
封重洺很淡地“嗯”了一声,嗓音经过电流压缩显得格外低沉,“我知道。”
卓情手一抖,摁了挂断。
【作者有话说】
连更到周一。

第56章 “有用”。
晚上睡觉前,安姨敲开了卓情的房门,手里端着杯热牛奶。说他黑眼圈严重,喝牛奶可以助眠。
他这阵子确实睡不好,夜里总醒。
之前上夜班昼夜颠倒,现在突然规律起来,很不适应。
他没有睡前喝水的习惯,但还是接下喝了,结果梦里一直在找厕所。
好不容易从那酸麻的迫切感中挣脱,卓情重生似的地醒过来,余光却瞥见一个黑影自手边一迅速闪过,消失在门口。
“咔哒”一声,房间恢复静谧。
空气里残留着一丝酒精的味道。
卓情撑着肩膀坐起,望向房门的方向,还没平复下去的心跳跳得更快了。
第二天,他眯着眼在花园里晒太阳,喊住一旁经过的安姨。
“安姨,你昨晚有听到什么动静吗?”
“有吗?什么动静?”
卓情挺直了腿,伸了个懒腰,随意地说:“没事,我做噩梦了吧。”
“牛奶没用吗?不可能呀,小少爷从前喝了牛奶睡可好了!”
刚好想找理由不喝牛奶的卓情:“那就不喝了吧!”
安姨遂作罢。
睡前肚子空空的,卓情就没再做梦找厕所了。但睡了一两个小时,半夜又醒了。
脑袋昏昏沉沉的,睡意没完全散去,他就闭着眼尝试再次入睡。
即将睡着的时候,他听见一声熟悉的“咔哒”声。
卓情大脑一片浆糊,想自己到底醒没醒,不然这梦怎么还是个连续剧。
很快,他就知道答案了,细微到几近无声的脚步声响起,几秒后便定在他的床边。
他感受到一竖强烈到炙热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
困意瞬间消失无踪,卓情藏在被窝里的手指蜷起了,鬼使神差地,他没有睁眼。
床铺静悄悄地塌了一块,一阵清冽的酒气混着森冷的冷空气飘来,随后,他的眉间一凉,是那人的指尖。
卓情心尖一跳。
这醉鬼最好是想挖他眼珠,他混乱地想,在睁眼抓人和继续装睡之间来回横跳。
那根手指很轻地在他眉间打着圈,卓情不知道他是在干什么。
酒精的味道因为他的动作更浓郁了,脸颊隐隐有热气拂过,他听到一句很轻、没有威慑力的警告——
“不许皱眉。”
卓情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砰砰,他靠自己这么近,卓情真担心暴露。
他的呼吸很热,混着酒精,坚持不懈地向他飘来,他揉了多久卓情就忍了多久。
终于,那只已经变得温热的手指离开了,卓情的心正要回归原位,又感觉睫毛痒痒的,随后是他的鼻子、最后是他的嘴巴。
那人的呼吸停了下,紧接着,那存在感极强的酒气更重了,他像是被人兜头摁进酒缸。
意识有几秒的混沌,直到对方滚烫的呼吸重重打在他唇上,卓情再也装不下去,抖着眼皮睁开眼。
封重洺和他的距离只有微妙的零点几公分。
卓情瞪直的视线从他薄薄的嘴唇上滑过,顺着挺直的鼻梁坠入他幽深的眼里,一瞬间,他的眼底似乎有碎光闪过。
两人一动不动,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卓情的双眼皮都快撑成四眼皮。
他僵着身子,小声叫那人,“封重洺。”他的喉结不自觉上下滚动着,“你喝多了。”
他给对方找到了一个绝佳的理由。
封重洺不声不响,只是呼吸轻了很多,卓情伸出一只手,没用多大力气地抵住他肩头,封重洺就很顺畅地被他推开。
卓情缓缓坐起来,不动声色地离他远了一点。
封重洺坐在床沿,头低着,碎发遮住了他的全部神情,卓情从他垂下的发丝中发现一点白,他的额间还贴着纱布。
是自己的杰作,卓情有些尴尬地移开眼。
又是一阵沉默。
对面的人先开口了,“安姨还好吗?”
卓情不理解他为什么问这个,眨了眨眼,说“好。”
“她话很多吧,”卓情没吭声,封重洺似乎也不需要他回答,自顾自地说:“以前就多,现在上年纪好像更多了,但是不会让人讨厌,和她在一起会很舒服。”
卓情不明所以。
“她有很多小故事,你可以让她讲给你听,她还会讲冷笑话,不过不太好笑,但她自己会笑,看她笑你也会开心。”
“所以呢。”卓情不懂。
“你喜欢她吗?”
“喜欢又怎么?”卓情隐约意识到什么,脸色冷下来,“她又不是我的家人,我不会因为她就不想走了。”
封重洺顿了一下,“我没这么说。”
卓情冷嗤一声。
过了会,封重洺再次开口:“你去外面看了吗?”
他硬邦邦地回:“什么外面?我能看到什么外面。”
“庭院。”
“怎么?”
“不喜欢吗?”
“不喜欢,”他假装忘记自己每天下午蹲在花圃旁的事情,对封重洺说:“我已经变了。”
封重洺没什么起伏地重复:“变了。”
“对,”卓情忽然觉得生气,“从前我有钱,有时间,喜欢弄这些小玩意,现在我没钱了,一睁眼就要工作,这些东西在我眼里比不上马路边的一毛钱。”
封重洺似乎在思考,“你之前说利益没有感情重要。”
卓情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那也得看看是什么感情!和一个认识几天的人?还是满地的破花?”他越说越觉得离谱,他不睡觉和一个醉鬼在这浪费什么时间?他们说得上吗?他的脑子慢慢冷静下来,就算封重洺没醉,他和他也说不上。
“你别搞这些没用的,”卓情说:“你放我走。”
“没用?”他的眼睛从细碎的发丝中望过来,“那什么有用?”
“什么都没用!”
“钱也没用?”
“没用!”
“你刚才还说你想要马路上的一毛钱。”
“……”
卓情怒瞪着他,气不打一处来,他俩的对话怎么跟鬼打墙似的。
封重洺喝醉,人也不对了,非和他争这些不相干的东西,卓情忽然觉得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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