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首页男生小说女生小说纯爱耽美

当前位置:趣书网 > 纯爱耽美 > 全文免费阅读

僵尸缪斯(深海先生/崖生)


一整夜,我都紧紧捂着阿妹的耳朵,独自听着从祠堂的方向不断传来阿娘的惨叫与男子的痛呼,到天光放亮时,外面才终于安静下来。不知是何时昏过去的,将我再次惊醒的,是阿妹撕心裂肺的哭声。
“阿娘是不是死了,弥伽,我听不见阿娘的声音了……”
我将阿妹抱到怀里,拍她的背:“不会的……阿爹不会那么狠心的……”
我自欺欺人地哄着她,双眼一片模糊。
被关到第三日,我和阿妹都饿得啃起喂马的草粮了,大夫人不忍心,偷偷把我们从马棚里被放出来,施了点吃的给我们,还没吃完,两个常跟着阿爹的家仆又将我们拉到祠堂。阿娘和巴罗都已不在祠堂里了,地上也干干净净,仿佛昨夜只是一场噩梦。阿爹冷脸看着我和阿妹,命家仆将我们手指刺破,滴了血在一个碗里。我不晓得这是在做什么,只见碗被递到阿爹面前,他看了一眼,就变了脸色。
“把这两个孽种也关进偏院里,不许给吃食!”
被拖出祠堂时,我猛然推开家仆,扑到阿爹足下:“阿娘呢?阿娘到哪里去了,阿爹,把阿娘还给我,阿娘是无辜的……”
和阿妹被一起拖进偏院的大门,我便一眼看见,阿娘住的那间屋子的门,被粗大的锁链锁了起来,窗户也被木条封死,长长的血迹从院门口一路蔓延到她屋子的门前,触目惊心。
把已经昏过去的阿妹放进她的房里,我冲到阿娘屋子门前,扯拽门锁,锤砸木门,里边一点声息也没有。
来到窗前,我垫脚扒木条,从缝隙里朝里窥看,屋内幽暗昏惑,看不见阿娘如何,却能嗅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阿娘!阿娘!”我嘶声喊着,数不清喊了多少下,从天亮喊到天黑,我才听见一声阿娘气若游丝的声音,从黑暗的屋内传来。
“伽儿……”
“他们……有没有打你们?”
眼泪汹涌而下,我失声大哭。
“伽儿莫哭……阿娘若是…死了,你一定……要照顾好萝儿…”
我哽咽着:“阿娘不会死的,我去找,找药……”
“阿娘…伤得重…活不成了…你莫要…再惹怒你阿爹……保护好自己…和萝儿……”
我摇摇头,擦干眼泪,翻出墙,冲到街上的药铺去,拿阿娘的镯子换了最贵的金疮药,连夜在药铺里托郎中熬好,带回了家中。
把药碗送到阿娘门前,从门缝里递进去,我哭着磕头求了许久,才听见里边终于传来轻微的水声,像濒死的母兽在艰难地舔舐伤口,我知晓,那是阿娘在为了我们这一双儿女挣扎求生,她在喝药。
我不敢哭,死死咬着嘴唇,待阿娘喝完,便独自生火,偷偷去厨房偷来剩饭剩菜熬了一锅粥,给阿娘递进去,又去照顾发烧的阿妹。
两日过去,阿妹的烧终于退了,阿娘的状况却愈发糟糕。无论我如何嘶喊,房内也只有微弱的喘息,递进去的药碗再也没被递出来。
我又冲去街上的药铺,寻了郎中,郎中却也练练摇头,只道若是连金疮药服了也不起效的伤,那一定是十分严重,药石无医了。
临出门前,我瞧见药铺墙上的神龛,看见那吞赦天尊的像,突然才想起,我与那林约定见面的日子,早就过了。依稀想起在街上听见的议论,我心生一丝希望——如今,兴许只有他,他的血…能救我的阿娘。
到了驿站,我注意到驿站附近来了不少巡逻卫兵,他们盯着每个来到驿站的人,就好像在寻找什么。心里生出一种古怪的直觉,我来到柜台前,借着付车钱的机会,向掌柜打听这些卫兵是来干什么的。
“你不知道啊,这几天没上街吗?小圣君失踪了!卫兵正四处搜人哩!哎呀,小圣君可是天神化身,他要是出了什么事,可是会影响国运的哩,王上下了悬赏,谁要是能找到小圣君,便赐一千金铢!”
那林失踪了?

还是因为我失约,他去找我了?
我心急如焚,连忙上了去王城的马车。一到王城,便发现大街小巷里都有卫兵四处巡逻,显然都是为了找那林而来。怕引起卫兵的注意,我不敢在白日上王城后山,打算去画铺里待到天黑。
敲开画铺的门,那老画匠一见我,便笑了:“好些日子没见你了哩,火焰石可找到了?这月末,我可就要出发了。”
我摇摇头:“还没有,我能在这儿,待上半日,看您画画吗?”
“弥伽!”
忽然,里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一惊,朝里望去,那正在画一把折扇的少年,可不正是十殿下?
“阿洛!”我急忙进去,将他拉到画铺里边,小声道,“你这几日,可有见到你九哥?他不见了,你知道他在哪儿吗?”
十殿下瞥了一眼外边,压低声音:“我便是想出来寻他的。我还以为,他失踪与你有关,所以在此等你。你竟也不知道他的下落吗?”
那林失踪,的确与我有关。
我不敢告诉他,我和那林的约定,只好摇摇头:“不,不知道。”
额发被轻轻撩起,嘴角亦被触到,我一缩脖子,抬眸,见他满脸怜惜地看着我:“弥伽,你怎么了,是不是被谁欺负了?嘴角都起泡了。”
遭遇这般变故,这几日吃不饱睡不好,我的脸色想必差到了极点,嘴角也起了几个大燎泡。可这是我的家宅中事,他一个不受宠的王子根本帮不上什么忙。我沉默着摇摇头,肚子却不争气的咕噜了一声,十分响亮。
手腕立刻一紧,被握住了,他道:“随我来!”
“去哪?”
被他不由分说拽到画铺隔壁的面馆里坐下,一碗热腾腾的汤面摆到眼皮底下,我便双眼发直,什么也顾不着了,埋头便狼吞虎咽,将面汤都喝得干干净净,因为喝得太急,还呛得不住咳嗽起来。
“慢点,别急,还可以再点的!”唇边被柔软的衣料拂过,发现他竟在用镶着金丝的袖子帮我擦嘴,我不好意思地别开脸,躲了一躲。
“谢谢啊,我实在太饿了,让你见笑了。”
他手悬在半空,浅褐的眼眸微黯,皱眉盯着我道:“你有几日没吃东西了,怎么饿成这样?你家中不给饭吃吗?”
我鼻腔一酸,垂下眼皮,强忍住泪意。
“我就是,起早去找那林,发现他不见了,没顾上吃罢了。”
他倒了杯奶茶,递给我,温声道:“九哥定是觉得做圣君辛苦,受不住了,才逃的。我若是他,也不愿做圣君,他若能逃掉,于他而言算是好事。你这做朋友的,我这做弟弟的,也该替他高兴,你说是不是?”
我心焦如焚,不欲同他多说,敷衍地应和:“嗯,高兴。”
“他若不回来,往后我多陪你玩,好不好?”
“他会回来的!”我心里一悸,脱口而出,撞上十殿下的目光,不禁一愣。他凝视着我的眼神,竟与那林有某种相似。
我虽然愚钝,可与那林相恋,已算开了情窍,他这眼神,不像看朋友的眼神。心里咯噔一跳,我不知所措,慌忙站起来,却被他一把攥住了手,桌上面碗被打翻,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弥伽,你和九哥,不止是朋友,对吗?”
我愈发心慌:“我们就是朋友,两个男子,不是朋友还能是什么?”
他把我的手攥得很紧:“他那夜来酒肆,我瞧见,他把你按在榻上亲你……你和他是,”
我一把捂住他的嘴,将他扯到楼梯间拐角:“你别说了!”
“弥伽!”他掰开我的手,急切道,“我喜欢你,那日在画铺初遇,我就对你一见钟情,你画画的时候,眼睛很亮,整个人都在发光,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那么耀眼的人,就像星星一样,把我的世界都照亮了……九哥若是不回来了,你就和我好,好吗?”
“谁说他不回来了!”我又急又慌,猛地抽出自己的手,不小心打着了他的脸,踉跄后退了几步。他捂住自己的脸,眼圈泛红。
“对,对不起!”我心下一阵愧疚,转身逃出面铺外,只听见他大喊着我的名字,不由加快了脚步,远远将他甩在了身后。
在林子里熬到天黑,我才上了山,抄常走的小道,来到那林住所的那颗树下。既是失踪,他一定不在这儿,可我不知道该去哪寻他,只盼着进去能找到点线索。
可刚爬上树,我便发现延伸入墙的那根树干上缀着什么东西。取下来一看,那是一个扎着红色羽翎的小纸卷,我精神一振,知道这一定是那林留给我的,连忙展开来看,里边是一张简易的小画,画上画了一棵树,一栋房子,西边是月亮,朝月的方向画了只鸟儿。
这是地图。
我心领神会,朝着月亮的方向往这座山深处行去,翻过山顶,进了山谷,没走多远,我就听见扑朔朔的鸟类振翅声传来。
抬眸一看,一抹白影落在我头顶的树梢上,那可不正是白哈尔?
跟着白哈尔在山谷里走了一段路,越过一条小溪,又走了一阵,白哈尔突然鸣叫了一声,立时,我便听见了一道熟悉的笛音回应着,仿佛孤鸟寻唤着同伴,如泣如诉。
那分明就是那林在唤着我啊!
心急跳起来,我一蹦三尺高,朝着那笛音的方向,狂奔而去。
到了一堵山壁下,一个狭小的天然山洞出现在我眼前,拨开洞口垂着的蔓藤,我的手腕便一紧,下一瞬,人已撞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
“你这几日,到何处去了,为何失约?”
沙哑而清冷的少年声音在耳畔响起,我心头一震,本能地拥紧了他,待我回过神来,泪水早已淌满脸颊,濡湿了他的颈窝与鬓发。
“你哭什么?是不是有人打你了?”修长的手指抚上我的脸颊,迫使我仰起脸来。看清他的模样,我不禁心头一悸。几日不见,这高贵的小圣君眼下泛着青黑,似是生了场大病,很是虚弱。
我紧咬着唇,摇摇头,眼泪却止不住地汹涌而下,仿佛连日来心里无处宣泄的痛苦委屈愤怒,都在见到他的这一瞬,就要越过我从小建起的坚固的心墙,朝他山哭海啸的决堤而去——可是不行,这是我该独自承受的东西,他是我心尖上的人,就该被我高高捧起,护在壁垒里,与我分享快乐欢笑,而不该与我一起深陷苦难的泥沼。
“我就是,想你了。”我擦尽眼泪,冲他微笑,“这几日,家里有点事,耽搁了,对不起。”
“弥伽,火焰石……我寻到了。”
他稍微放开我,手伸进衣襟里。我一怔,睁大了眼,目光落在他伸出的手掌中。一枚鸡蛋大小看似平平无奇的白色石头,经月光一照,焕发出闪闪的紫红色光晕,就好像我的心上少年燃烧跃动的一颗心。
我小心翼翼地把他的心捧在手里,却一眼看见,他的手上似乎有伤,注意到我的目光,他立刻把手收回袖内。我一把抓过他的手细瞧,竟发现他原先犹如玉石一般细腻无暇的手掌与手指内侧,已经遍布了磨破的伤痕和新结的茧子,还有几个已经快要烂掉的红肿的冻疮——他一定是去了很冷很高的山上,把火焰石亲手开凿出来的。
心亦像是被重重凿了一下,我忍不住捧起他的手到唇边,吻了又吻,亲了又亲,直至眼泪将他伤痕累累的手心打湿、沁透。
“那林,我喜欢你,我好喜欢你……你知道吗?”
那林将我狠狠拥紧,吻着我的额心,眼泪与我汇成一处:“我们可以走了吗?我不要做小圣君,不要做王子,我想和你一起,去看海。”
去看海。
他在等我,等我履行我的诺言,带他离开这儿,去远方。
可是,我的阿娘,我濒死的阿娘,还在等着我。
我如坠冰窖,如梦初醒,手指在他背后蜷紧,嵌入他的发丝间。
嘴唇在齿下渗出血来,我才挤出一丝微弱的声音来:“那林,我听说,你的血有神奇之效,能令濒死的病人都恢复健康,是真的吗?”
他静了一瞬:“是。你问这个,做什么?”
那阿娘是不是有救了?
我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深吸一口气:“能给我一点,你的血吗?我……我阿娘生了重病,治好她,我们就能一起离开这儿了。”

第77章 诺言
我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深吸一口气:“能给我一点,你的血吗?我……我阿娘生了重病,治好她,我们就能一起离开这儿了。”
他未立刻答话,身躯似乎有些僵硬了。我屏住呼吸,生恐他不答应我,阿娘便没了最后的希望,慌忙仰起头,噙泪乞求地望着他。
他凝视着我,眼神晦暗不明,静了半晌,忽然抬起手臂,低下头去,一口咬住了腕侧。一缕血迹自他的唇间沁出,我这才发现,他的血不似常人,竟是紫红色的,便如火焰石的色泽一般,瑰丽异常。
我才突然想起,之前我受了家法去找他那日,他给我上的药,便是这种色泽——竟是他的血么?
血滴到我衣上,我才回过神,四下寻找容器,便见他伸手一指,才发现地上放着一个水壶,连忙拿起,倒了水,去接他的血。
要多少,够救阿娘?
见他的血缓缓淌入水壶间,我既担心血量不足,又害怕他失血太多,待壶底被血没过,便立时叫停,却见他嘴唇微张,一块血肉竟从他齿间滚下,落入了壶内。我骇得呆了一瞬,一把捂住他手腕,撕下衣带替他包扎。眼泪疯涌而下, 我控制不住地朝他吼:“你做什么?!”
他抿去唇上的血,身子晃了晃,扶着墙才站稳,蓝眸深深盯着我,睫羽轻颤:“如此,血才够新鲜。去救你的阿娘吧,我在此等你。”
我一愣,想起外面到处都是在寻他的卫兵,他若随我回家,一露面就会被抓走,而我的家中更不安全,他的确只能藏在这儿。
他不愿做小圣君,做王子,那么从今以后,就只能与我浪迹天涯。为了我的许诺,他放弃了原本的自己,放弃了在白日行走的机会。
“好。你等我回来。”我攥紧了水壶,看着他,“我一定,会回来。”
待转身,一双手臂又将我紧紧搂住。
“我等你,便是等到天荒地老,我亦会等你回来。”
出了山洞,我顾不上疲累不堪,又一路往山下狂奔。
到了溪边,实在渴得不行了,我才停下来喝水。
刚蹲下喝了几口,便听见背后传来沙沙的声响,还未来得及起身,我就瞧见了泛着月光的水面上,倒映出了我背后的一抹黑影。
我吓了一跳,回过头,登时从头凉到了脚——那是我家的一个护院,常跟在我阿爹身边。
他跟踪了我,一直跟到了那林的所在。
意识到什么,我惊叫起来,声音却还未出口,就被大手死死捂住了嘴,一股异味直冲鼻腔,我的脑子立时迷糊起来,身子也软了下去,只听见粗沉的笑声在耳畔响起:“前日搜到你屋里那些画,我还以为是二夫人的奸夫哩,哪知道居然是小圣君!小少爷胆子真不小,竟然敢诱拐小圣君……嘿嘿,一千金铢,我可得赶紧告诉老爷去讨赏钱!”
不,那林……那林!
我惊醒过来,周围一片昏暗,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腐臭味。
这是在何处?
我环顾四周,看见几丝微弱的光线,那是被木条封住的窗。待眼睛适应过来,我才发现,这似乎,是我阿娘的房间。阿娘呢?
“伽儿……”
就在此时,一丝极为虚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回过头,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一个血肉模糊的光头人伏在破布间,朝我颤颤伸出手,她的手……阿娘的纤纤玉手,十个指甲都被拔掉了。
“啊!”我撕心裂肺地大喊了一声,连滚带爬的到她面前。
我天底下最美的阿娘的浑身都是鞭伤,已经不剩一块好皮了,她乌黑浓密的秀发都被剃掉了,脸上也都是划痕。我颤抖地扒开她身上破碎的衣服,幸而发现她背上的皮虽然伤痕累累,但没有被剥掉。
我大哭着庆幸阿娘没有遭受剥皮的酷刑,想起什么,看向腰间,见那水壶也还在,连忙拧开壶塞,捧起阿娘的脸,喂她喝那林的血。
“伽儿……这是什么?”
“能救你命的药,阿娘听我的,喝就是了。”
“伽儿是从……哪里得来的药?老爷如何…会允许你进来照顾我?”
我咬紧下唇,喂她一点点喝下血,没有答话。怎会是允许?定是因我偷跑出去,又被发现与那林失踪的事有关,所以也被关了进来。
我不敢想现在那林如何,一想,我的心就要碎裂开来。

首页推荐热门排行随便看看 阅读历史

同类新增文章

相似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