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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尸缪斯(深海先生/崖生)


“此处勿去。”
为什么不让去啊?
一阵风吹来,眼角一软,我摸了一下,指腹上赫然是一片红色花瓣。
不知怎么,眼前又浮现出那漫天花雨中,惊鸿一瞥。
心狂跳起来。
要去后边更高的山,翻这座山是最近的道。跳下树来,我犹豫徘徊了片刻,鬼使神差地朝那座地图上被禁止的山走去。
到了山脚下,离得近了,我才辨出这些燔山熠谷的红花原来是红山茶,又称荼蘼,据说古格境内原本没有这种花,是荼生教来到这里后种出来的,被古格王室奉为神花,平民不可采摘,否则会被砍手。
我心下打起退堂鼓,正要绕道,却听见一道笛音传来,脚下一滞。
我并非通晓音律之人,可这笛音委实太特别了,那样空灵,那样孤寂,令人想到寒冬落雪时独行的小鹿,秋日里无巢可归的离群鸟儿——是什么人在吹笛呢?我情不自禁地抬眸望向荼蘼森林的深处。
就一眼,看一眼就回来。

就一眼,看一眼就回来。
在林间往山上爬了一阵,一座八角形的白色亭院赫然出现在眼前,同时,我亦惊异的发现,这亭院周围集聚着许多小兽,有鹿儿、兔子、山猫,还有一只带着小崽的母白狼,树上也停着不少鸟儿、松鼠、猴子,似乎都在这儿聆听着从亭子里传出来的笛音。
我屏住呼吸,不敢惊扰这些动物,也恐惊扰了吹笛的人,可偏有一只蜜蜂落到我肩上,我吓得跳起来一躲,那些小兽便呼啦一下全窜进了林间消失不见了。里面吹笛的人许是没有察觉,笛声还在持续。
忍了忍,终是按捺不住胸腔里蹿跳的好奇心,我搓搓手,顺着庭院最近的大树的树干,往上爬去。爬了一截,我便发现这亭子上方有个天井,可以瞧见亭内的景象,而笛音也愈发清晰,愈发近了。
吹笛的人,就在天井下方。
一寸一寸沿着越来越细的树干,我爬到了天井正上方,往下望去。
只这一眼,我便呆住了。
一个衣衫华贵的少年盘坐在天井下方的草坪中央,吹着笛子,乌发如墨,肤白胜雪,宛如神明。这吹笛人不是别人,正是这半月以来,引我魂牵梦绕、画了无数小画的……荼生教小圣君,尊贵的九王子。
许是我的呼吸太过急促,底下人似听到动静,仰起头来。
我往回缩去,却仍是避无可避的,对上了一双寒澈的蓝眸。
他漠然望着我,眼底倒映出我的身影,嘴唇离开了笛子。
“你是何人?”清冷的声音,像玉器相碰,寒潭落石。
我傻了一样看着他,一时不知如何回应,忽然听见“扑簌簌”的鸟类振翅声袭来,一抹白影飞进我余光里,下一刻,我便感到腰带一松,扭脸就见一只白色大鸟叼走了我装着岩彩矿石的布兜,心一惊,想也没想扑去抓它,忘了自己趴在树上,身下一空,我直直向下坠去。
与我差不多单薄的少年身躯,被我结结实实的压在了下方。
清幽的檀香混合着另一种难以名状的好闻气息沁入鼻腔,勾着心尖,我心如擂鼓,支着手肘,撑起身子,对上了近在咫尺的蓝眸。
心弦狠狠一颤。
这一刻,我忽才明了,何为阿娘说的……情窦初开。
“我……我叫弥伽,你呢?”我喃喃道。
“你起来。”
年少的王子白皙面庞上泛起薄薄红晕,显然被我无礼的冒犯触怒了,眉宇微微蹙起,一双蓝眸亦透出冷意。我这才回过神来,蹦起身,想要扶他一把,却被笛子挡开了手。待他站起来,我才发现他虽看起来年纪与我差不多,可这身量却比我高多了,与我阿爹差不多。
“你是何人?怎会来此?”
见他神色淡漠,语无波澜,并不似要动怒,我松了口气:“我…我是个画匠,来这儿采矿的,刚才无意中听到你吹笛,一时好奇,就想爬树看看,对了,我的矿石……”想起那只大鸟,我左右张望,便瞥见这院中一角有一抹白影,正是方才那只大鸟,正在啄我的布兜。
“喂,那不是你能吃的!”我上前两步,岂料那白羽红翎的大鸟竟然张开双翅,冲我耀武扬威起来,伸长了脖子竟然作势要来啄我。
“那是我的矿石,我采了半个月才采到的,你给我让开!” 我心下一急,脱下两只靴子就朝它砸去,大鸟却毫无怯意,嘎嘎大叫起来。
“白哈尔!”
身后一声轻喝,那嚣张大鸟高竖的红头当即垂了下来,偃旗息鼓,乖乖趴到了一边,像从气势汹汹斗鸡变成了一只孵蛋的母鸡。
“咧——”我朝它一吐舌头,把矿石迅速捡进了兜里,扭头正想道谢,却见他静静瞧着我,不禁耳根一烫,话都险些不会说了。
“…多谢哩。”
“不必。”他抬眸看了一眼我身后,“你可爬得出去?”
“没有前门能走吗?”我挠挠头,看着四周院墙,我虽自小擅长爬树摸鸟蛋什么的,可这院墙相对于我的身高,要爬出去确实困难了点。
“若你不怕死,不妨试试。”他冷冷道。
我这才想起他的身份来,我这算是擅闯王室之地吧?
我看向他,想开口又不是很敢,可他刚才没有动怒,还如此问我,分明是个善良的人,我犹豫三番,终于问道:“你…可以帮我吗?”
“如何帮?”
我做了个往上托举的手势:“抱,抱我上去。”
他蹙起眉心,站在那儿没动。
我后悔不迭,他可是王子,我怎能开这个口呢?
“当我没说。”我挠挠头发,把布兜咬在嘴里,解开了腰带,用其中一端把布兜捆结实,试着朝树上甩了几下,竟然挂住了。
拽了拽,似乎还算结实,我穿好靴子,便用腰带缠住手臂,蹬着墙壁,向上爬去,眼看就要够着院墙上檐,头顶却传来一声树枝断裂的声响。
身子往下坠去的瞬间,我却感到膝间一紧,被一双手臂托住了。
我眼疾手快地攀住院墙上沿,朝下望去。
一双蓝眸倒映着我的身影,还有上方灼焰如火的荼蘼。
爬到亭台上方,我的脸还在灼烧,够到树干,又忍不住回过头去,冲那朝亭台的回廊里走去的身影喊道:“我叫弥伽!我可以和你做朋友吗?你的笛音…听起来很孤独,我可以再来这儿,找你吗?”
那身影脚步一顿。
我凝息片刻,才听见那清冷如冰的少年嗓音。
“你可知,我是谁?”
我抿了抿唇,知道也要装作不知道。
“不知道,可我知道不管你是谁,都和我一样是人,都需要朋友。”
没有回应,脚步声远去了。
——没有拒绝,那我就当答应了!
“我还会来的!”我用手指做喇叭,冲亭子里大喊。

听见门外阿娘的声音,我慌慌张张地卷起画布,塞进怀里。
门“嘎吱”一声被推开来,阿娘推门而入,扫了一眼我书桌上,便了然的笑了起来:“又是在偷着画画呢?书都放倒了。”
我连忙将面前的书卷摆正,我阿娘虽是西域逃来的女奴,可不知道为什么识字,写得一手秀丽小字,还会写小诗,读过的书似乎比我这上过私塾的还要多,有时候,我实在是觉得阿爹那样一身铜臭味只知道赚钱和娶漂亮小妾的商人配不上她这样有才情有美貌的女子。
“脸这么红,是画得哪家姑娘?”她噙笑看着我,“叫阿娘看看?”
我拨浪鼓似的摇头,虽只有用炭笔勾的粗糙轮廓,阿娘看不出是男是女,但画里的人终归是九王子,给阿娘知晓了,总是不好。
“我先出去了,先生留的作业我都写完了,我要去一趟他那里。”
“哎,等等。”阿娘拉住我,从怀里取出一个信封,递到我手里,“伽儿,这里边……是一点银票,阿娘做手工攒的私房钱,你替我交给泰先生,算是给他平日里用心教你的一点谢礼,还有这个,也一并交给他。记得,别让人瞧见了,说阿娘为了你贿赂先生,不好。”
“好。”
阿娘为了我的学业煞费苦心,也不是头回这样做。我点点头,将信和鞋垫都接过来塞进怀里,跑出了门去。到了私塾,先生不在,我便翻墙进了他住的小院子,将装银票的信和鞋垫从门缝里塞了进去。
然后,我便又转悠了那座山上。
在那日下山的路上,我找到了辰砂,后来这几天,又找到了文石和高岭土,现下,就只剩下红玉髓,这种矿石贵重,兴许,九王子知道在哪能采到,所以我再去找他,也不算不务正业。
这样给自己找了个站得住脚的理由,我便来到了那颗树下。
“母尊,你怎么了来了?”
“我来瞧瞧你最近的修行是否有进益。”
听见女子的声音,我才要上树,又缩回了手。
“母尊…疼……”
只听得那清冷的声音压抑着喘息,似忍受着什么极大的痛苦,我心口一缩。是九王子的什么修行成果让他的母上不满意,在罚他吗?我忍不住轻手轻脚爬到树上,探头往里看。
这一看,我便睁大了眼。
只见那林正闭目盘腿坐着,眉心紧蹙,身后站着一位戴着黑衣尖帽的女子,珠石结成的面帘遮住了她的面容,她的一只手五指张开,悬在九王子头顶,我不知这是在干嘛,却见九王子结印的头顶渐渐凝现出一团火焰形状的虹彩,朝女子的手心钻去,然后渐渐隐没,女子长叹了一声,发出一声仿佛满足的喟叹,收回了手,而九王子的身躯却微微颤抖起来。
我虽不明白这是在做什么,也看得出来九王子不好受,可被他称为母尊的女子发出一声轻笑,仿佛对他的模样视若无睹:“很好,再过段时日,你的灵脉便能承受降神了。”
九王子一动不动:“母尊……满意便好。”
“今日许你休养,便不用修炼了。”
“多谢…母尊。”
女子走后,我才注意到还有两位红衣尖帽的人留在九王子身旁,那打扮我认得,是荼生教的祭司,两人一胖一瘦,一个眉眼细长,一个眼神阴郁,看起来都很年轻。
“你们去前院吧,我想一个人清静清静。”九王子淡淡道,那二人却未挪脚步,其中那胖些的还往他说身后走近了一步。
“小圣君,我和班丹正值修炼关隘,受了点反噬,眼下难受得紧。您瞧……”胖祭司跪下来,膝行到九王子身侧,撩起袖子,手腕手背上赫然有着几根血红色的纹路,像是树的根茎一般,一直蔓延到小臂上,他话音刚落,那眼神阴郁的瘦子也一下跪了下来,伏倒在地,“求小圣君救我们兄弟二人一命!”
九王子睁开眼,蹙起眉心,沉默了一瞬:“若我救你们,你们可否,今后对我的监视放松些?”
二人对视了一眼,那胖祭司率先点头:“自然,只要小圣君不离开不出去,我们……自是不必看得那么紧的。之前圣君不许我们进来后院,我们不也没来吗?”
“若我,想出去呢?”
“那定是不行的!圣女下过令,小圣君不可离开这禁修之地。”那瘦子抢道,却被旁边的胖子顶了一肘。
“只要…只要小圣君不越过这山界,在林间散散心,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是可以的。”
“班布!”瘦子喝道。
“好。”九王子起身,侧眸看了他们一眼,“你们在此等我。”
是去取药了吗?我打量着这两位祭司,琢磨着他们刚才所言。修炼……反噬是什么?此时又听不知是谁道:“若是圣女知晓我们私下找圣君赐福,我们可会死无葬身之地!”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不说,我不说,圣君怎会知晓?小圣君还是孩子心性,一心就想溜出去玩,他自然也不会告诉圣女,你担心个屁!杞人忧天……”
正在他二人小声争吵时,九王子已从走廊中出来。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的脸色看上去很差,脚步亦有些虚浮。他站在台阶上,伸出手来,手心里赫然是一枚小瓷瓶:“拿去。”
那两个祭司千恩万谢,接过瓷瓶就离去了。
院子里只剩九王子一个,见他在草坪上盘腿坐下,闭上眼,双手又以奇特的手势结印在胸口,我才敢从树上跳下来。可他眼也未睁,人一动不动,似乎丝毫没察觉我的到来。
待我走到近前,才发现他脸上布满了细汗,嘴唇亦紧抿,渗着血迹,袖子上也沾了些许。
我像被火焰吸引的一只飞蛾,不由自主地半跪在他身前,用袖子轻轻擦拭起他的面庞。近处鸦羽般的长睫一颤,露出在我这数日梦里徘徊不去的蓝眸,恍惚地看着我,渐生惊色,一对浓眉亦皱了起来:“怎么是你?你怎么又来了?”
我收回手,有点不敢看他:“那日我不是说了,想和你做朋友吗?你又没说不可以,我写完先生布置的作业,闲来无事,就想来找你玩。”
“出去。”他寒声道,“此处,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来的。”
我索性一屁股坐下来:“我暂时走不了,刚才跳下来,把脚扭了。”
九王子微蹙眉心,盯着我,似疑心我在撒谎。
我捧着右脚,作出一脸苦相:“是真的,那天回去就扭着了,刚才又扭了一次,伤上加伤,要我爬出去,怕是这脚就要废了。”
静了一瞬,他起身,又进了回廊。
是去给我拿药了吗?
人真好。王嗣都像他这么善良吗?
我望着他的背影,不禁傻笑,突然裤管被什么扯了扯,发出叮铃的一声,我一侧头,便被吓了一跳——竟是那生着红色头翎的大鸟伸长了脖子,正在啄我阿娘送给我的脚镯上缀的一串小铃铛。许是上次想偷我的矿石没偷成,记恨在心哩!
“喂!”我拍了它的脑袋一下,岂料这大鸟叼着铃铛不肯松嘴,将我猝不及防拖得仰翻在地,刚巧他从身后回廊里走了出来。
撞见我们这一人一鸟的情状,九王子明显愣了一下,唇角抖了抖,目光自我挪到大鸟身上:“白哈尔。”
“你家养的这鸟记仇,我一来就欺负我,还想抢我的脚镯!”我赖在地上,痴痴仰望着上方倒映着我身影的蓝眸,向他探出手去,“你……能扶我一下吗?”
他静立了片刻,终是伸出了手,握住了我因采矿而磨得粗糙发红的手指。与我有些粗糙的手相比,他的手指温凉光滑,没有一点茧子,像质地最上等的玉石,我强忍住想要摸一摸的冲动,坐了起来。
将一个盒子递给我,他道:“此药,可以活血,化瘀。”
“多谢。”我接过药,心虚地垂下眼皮,便将裤管捋起来,抹了些药膏在手心,装模做样的擦在脚镯的位置,并夸张地嘶嘶吸气。一抬眸,不经意发现他竟然在看着,我给脚上药。
我更心虚了,紧张得脚趾都蜷缩起来,也不知是怎么想的,脑子一抽,就将自己的脚镯摘了下来,给他递了过去:“白哈尔喜欢我的脚镯,你又给了我药,要不给它,当谢礼?”
他一怔,好似才回过神来,收回了目光,却没伸手接。
“不必。”
“哦…”我悻悻地戴回了脚镯,将药膏递给他。
“你留着便是。”
“真的吗?”我想起他之前强忍痛苦的神态,“你不是,也受伤了吗?”
他眉心一拧:“我不曾受伤。”
“胡说,我瞧见你方才都出汗了,嘴里,还有血。”我小心翼翼地问,不敢提及之前听见的他与他母上的对话,“你是不是不舒服?”
他摇摇头,不语,盘腿坐下,双手结印。
“你伤若好了,便快些离开。”
“哪有那么快呀,刚涂药就能好。”我嘟囔道,这才注意到,他的手上,戴着一枚红玉髓的扳指,不由精神一振。
“你知道,在哪可以采到红玉髓吗?”我学他一样,与他面对面盘腿坐下,托腮问他,“我想要拜师学画画,未来师父给我设了考验,让我集齐十色岩彩,现在就差红玉髓了,就是……你戒指上这种宝石。”
他睁开眼,看向自己的手指。
“这是我父…父亲赠与我的,我亦不知原料何处能采得。”
父亲?他是说,王上?
我心里一跳——他没有提“父王”这个词,
是不是怕吓着我?
是不是,他其实也愿意和我交朋友?
像咬了一口糖葫芦,丝丝甜意自心头化开来,我笑道:“我还没有问你,你叫什么名字呢?你多大?我十四,名字,已经告诉过你了。”
他垂下眼皮,似感到有些不自在,须臾,才道:“那林……十六。”

他垂下眼皮,似感到有些不自在,须臾,才道:“那林……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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