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见到眼下这副皮囊的那一刻,他的脑海里会回忆起什么呢?
三年——
苦夏的三年。
羂索无情地启动了狱门疆,从掩盖着身形的电梯门后缓缓走出,他决定,用笑脸和五条悟打个招呼,但在他还没有念出“狱门疆——开门”的指令时。
眼前突然闪过了一道模糊的人影。
那人影由远及近地俯冲,只用了一秒就从百米外的距离逼近。
来人的速度太快,快的几乎看不见影像,用肉眼捕捉,只能看到虚晃的残影。
“kanzhao(看招)。”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那一声听不懂的短促发音先一步传到五条悟和羂索的耳朵中。
夺走了五条悟的全部注意力,他根本来不及去回忆哪个莫名熟悉的声音。
身体下意识地做出了防御。
无下限已经开启,对方攻击不到自己,不过身后还有一个敌人,干脆借刀杀人,让他们自相残害。
因为来人的咒力过于陌生且强大,五条悟下意识地认为来人大概是这些咒灵的同伙,大脑做出了反击的判断。
他开启了无下限,又微微侧过身,精密的计算下,来人的飞踢擦过无下限被略微弹开修正,轨迹被修改,完美地被踹到了身后人身上。
“嘭!”的一声巨响,一听就很疼。
果然,身后的人“噗”地吐出了一口鲜血,五条悟趁机拉开了距离,跳到了三丈之外。
他提高警惕,下意识地要看看来得究竟是什么人。
来人一脚蹬得极其实在,直接把刚刚蹲在他身后试图偷袭的家伙踹到在地。
五条悟脸颊抽搐,如果没有无下限的话……
在五条悟犹豫是否要上前之际,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七海建人,难得上气不接下气地混乱声音,“等、等等云雀——”
天空一声巨响,云雀恭弥闪亮登场。
死一般的寂静,再一次在整个空间里蔓延。
姗姗来迟的七海建人几乎是拼尽全力才跟上云雀的步伐。
他从炸开的缺口往下跳,只来得及看见云雀的背影。
云雀蹬着云之火焰加速器好像踩了风火轮一样,推力加速下约等于火箭的发射,而且根本没有起步限制。
七海建人刚刚顺遂重力下坠落到地面, 就看见云雀恭弥毫不客气的一个飞踢。
这家伙目标明确,一下就对准了五条悟那张靓丽过头的脸蛋,从上而下的角度,大约是存了几分要把五条悟踩进地底的心思。
如果是平常七海建人不是很介意看到五条悟吃瘪, 但眼下, 不知道经历了几轮针对自己的车轮战,五条悟光是站在哪里都让人感觉到疲惫了。
都怪五条悟这家伙长得太显眼了,他要是在路人一点云雀应该也不会锁定的那么精准。
七海建人都想高呼“脚下留人”了,没想到五条悟的反应警报还在尽职尽责地工作。
五条悟打开了无下限, 微微侧开身体, 然后周身的微小斥力修正了云雀的飞踢。
原本对着五条悟脸下脚的飞踢被躲过,飞踢顺势延长,越向后角度越向下。
因此,站在五条悟身后一个身位的羂索自然而然成为了飞踢锁定的目标。
重力作用下,向下的飞踢发生了偏移,从正对这五条悟胸膛的高度,变成了命中羂索胸膛的高度。
七海建人在看清受害者的长相之前只看到从受害者的嘴巴里“噗”地喷出了一口鲜血。
大概在受害者倒地后的三秒。
即使是五条悟也没有贸然轻易打破这片寂静。
在整个空间彻底被尴尬的气氛包围之前,拼劲老命、比刚刚打特级咒灵还要努力几分的七海建人终于赶到云雀的身后。
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出了某句大概已经没用的阻止:“等、等等云雀。”
被称为“云雀”的少年回头, 眼睛里罕见地闪过一丝抱歉。
七海建人难以想象居然能从云雀的眼睛里看到“抱歉”的情绪, 他越过云雀向下看,实在好奇这个倒霉的受害者究竟是谁。
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脸。
七海建人的脸色骤变,他毫不犹豫地将云雀推开护在身后,脸色铁青:“夏油杰?怎么是你?你还活着?”
云雀再次被七海建人护在身后,不过这一次他没有生气。反倒是松了口气。
刚刚只顾着要揍人了,在判断出在场“最强”的家伙是谁之后,他没有在乎其他的小喽喽,而是将自己的全部专注力都放在了五条悟的身上。
五条悟也无愧最强的称呼,即使是云雀那强大的爆发下的飞踢,他也反应灵敏地迅速躲过了。
云雀一开始就是冲着五条悟去的,他的判断,以及虎杖和七海等人的描述,都让他确认了这个家伙完全能够借住自己全力的一脚。
所以脚上的势完全没有收,大概是那种能够踢爆一个彭格列训练室的力道。
他倒是有想过五条悟会躲开,但那也不过是踢碎一层地板罢了。
怀揣着“踢坏了又怎么样,反正这里没有人能管他”的心态,云雀即使意识到五条悟扭转了身体方向也没有收回这一脚飞踢。
但是,意料之外的情况出现了。
身上气味复杂、分不清是人还是咒灵的家伙,在云雀逼近的瞬间从被遮挡的电梯后蹿到了五条悟的身后。
他似乎在说些什么,要和五条悟打招呼的样子。
但却没能成功。
在五条悟侧过三分之一身体之后,云雀才注意到他身后的那个家伙的存在,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眼见自己的飞踢即将更换命中目标。
云雀略微不忍地闭上了眼睛:“——阿门。”
他不是天主教徒,但是这句比较熟,帮他祈祷一下吧。
结果显然,几乎等同于天与咒缚体质,彭格列最强近身战守护者的全力一脚,云雀明确的感觉到自己大概踢碎了眼前家伙的一二三四根肋骨。
那个倒霉鬼被他正中红心的一脚踢得一口鲜血飞溅喷出。
如果不是云雀在最后关头稍微调整了落脚点,按照原本的轨迹,这一脚窝心脚大概能将这家伙的心脏踢碎。
断掉几根肋骨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能够距离五条悟这么近,还有点人类感觉到家伙,被云雀自然地当成了七海他们的同伴。
虽然说他和七海建人他们并不是什么友好的同伴关系,但是至少刚刚合作了一会儿,云雀仅存的那么点儿人性让他也稍微略感尴尬。
粟米马赛,不是故意要把这家伙踢死的。
云雀在一脚踹倒羂索之后,难得尴尬地不知所措,脚踩在羂索的胸腹处,眼神游移。
虽然他的确是打算对五条悟动手的,但也不代表他打算滥杀无辜。
额,自己送上来被弄死的应该不算他故意吧?怎么看都是这个擅自出现在战场正中央结果还这么弱的家伙的错。
所以在被七海护在身后,看到七海对眼前的家伙发出质疑之后,云雀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这样看来,之后应该能理直气壮地让五条悟和自己打一架了吧。
是的,云雀的想法很简单:五条悟是最强的,想和他打一架→但是五条悟现在被包围了,应该消耗了很多体力和精力,这个时候打一架肯定不如巅峰时期,打的不爽→但是也不妨碍现在打两下过过干瘾→哎呀,不会把他们的同伴打死了吧那到时候五条悟要是不陪他打架了怎么办(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去,如果五条悟让其他人拖住自己避开他的话可能真的打不到了)→哦哦,不是他们的同伴,可能还是敌人啊,那没关系了。
想到最后,云雀甚至生出了两分尽快帮五条悟解决掉眼前所有的敌人,然后让上面的那个医生过来给五条悟治治病,让五条悟恢复巅峰状态来和自己大家的念头。
想到这里,他从七海建人身后探出了头,真诚地建议道:“需要我帮你们把他干掉吗?”
他举起浮萍拐,云之火焰幽幽地缠绕,把羂索除之而后快的意图昭然若揭。
七海建人:“……”
五条悟:“……”
羂索:“……”
五条悟一阵无语凝噎,很难得,一向只有他噎得别人说不出来话,第一次,被人搞得这样无语。
这让他刚刚在听到某个应该再也听不到的名字的时候异样复杂的心情被冲淡了。
在刚刚那段时间脑子里回忆和闪过三年苦夏、回想起夏油杰死前的苦笑、最后没能说出口的诅咒等等复杂苦涩的心情简直就是个笑话了。
因为云雀一脚飞踢的缘故,羂索没能成功解锁狱门疆,更别说五条悟为了防止被鲜血溅射到抽身跳出三丈之外已经避开了狱门疆的封印范围。
即使在听到夏油杰的名字,五条悟脑内的时候飞快地掠过了那些三年又三年的岁月。
也没用了。
羂索咳嗽两声,苦笑着从地面爬起。
他的腹腔被云雀踹得几乎凹陷,那一脚大概是冲着弄死五条悟去的,不过踹不死五条悟就对了。
但对他的这具身体伤害极大。
好在羂索极其擅长“反转术式”,他的手掌覆盖在被云雀一脚踹得凹陷的腹腔,“反转术式”很快将断裂的六根肋骨和破坏的脏器一一修复。
大约十息,羂索惨白的脸色终于缓了过来,内部破碎的骨骼和血肉重新恢复活力,凹陷的腹腔隆起,变回平滑的模样。
羂索擦了擦嘴角溢出的鲜血,稍微移动脚步,他调整了自己的站位,将正面面对云雀、七海和五条三人,确保自己的后背不会遭受攻击。
调整了站位之后,他一副熟稔的模样,没有回答七海建人的提问,而是先和五条悟对话。
“哟,悟( Satoru )。”他的语气淡然,带着好久不见的口吻。
与现场紧张焦灼的气氛形成鲜明的对比,淡然的好像只是很久未见的老友在某个路口久别重逢一般。
七海建人被迷惑了,他不敢置信。
去年的百鬼夜行,他作为高专管理范围内的一级术师,也参加了那一次的活动。
虽然夏油杰调虎离山,将他们的兵力吸引分散在了京都、名古屋等各地,只身入侵高专。
但他在时候的报告当中也确认了。
夏油杰被当时还是一年级的特级咒术师乙骨忧太打败,随后被解决了敌人回到高专的五条悟亲手处决。
七海建人确信自己在家入硝子的医务室见到了的那个死去的家伙就是夏油杰。
不、他或许确定不了,但五条悟绝对不会出错。
在五条悟的六眼面前,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东西都是透明的,没有能够隐瞒五条悟的方法。
这么想着七海建人将目光移向了五条悟。
期待从五条悟的身上能够得到一些解释。
他是绝对不相信五条悟会故意帮助夏油杰逃亡,和夏油杰、特级咒灵们勾结,发动涩谷事变的。
五条悟要是想的话,光凭他一个人就能杀死全人类。
根本不需要假惺惺地演这一出戏来画蛇添足。
但是眼前的情况,却也是他现有的认知无法解释的了。
过载的信息将七海建人的头脑弄得一片混乱,最后只能将视线转移到五条悟身上。
他原以为五条悟大概会瞬间理解现状,然后解释些什么。
但没想到的是,五条悟表现得比他还难以接受。
他瞪大了眼睛——七海建人从未见到过他将那双湛蓝色的眼睛睁到如此机制。
五条悟声音冰冷,几乎是能够凝结出冰水的程度。
“你到底是谁?”
“你到底是谁?”五条悟对着“夏油杰”的脸,冷凝地发问。
“夏油杰”那张温润文雅的脸上有一瞬间的错愕,然后他毫不犹豫地扬起了笑容——他的嘴角不自然地向上提起,几乎要接触到面颊的两侧, 以人类的角度来说, 这样的笑容过于惊悚。
云雀只在一个家伙的身上看到过这样扭曲的表情。
“夏油杰”脸上挂着温润又诡异的笑容。
他的声音很轻,也很好听,大约是二十多岁年轻人的感觉,明明语尾带着上扬的笑意,但却让云雀感觉到了一丝不适。
像是一个苍老的灵魂安置到鲜活的躯体一样, 又一种错位的不匹配感。
“夏油杰”脸上挂着缱绻的笑容,看向五条悟的眼神温柔极了,还带着一点故作的迷惑:“悟,你在说什么呀,是我呀,杰。”
“Geto Suguru(夏油杰)。”
“你不认识我了吗?真薄情啊, 我们还一起读过三年的高中不是吗?”
他又扭过头,看向七海, “七海也是,忘记了前辈吗?虽然我曾经叛逃了,但不至于这么无情吧,真是让人伤心呀。”
咕噜,云雀咽了口口水。
不是恐惧,而是出于一种, 难以名状的厌恶。
他的手臂和后背上竖起了细细密密的汗毛, 有一种粘稠恶心的感觉如同附骨之疽,让他感觉到不适。
这家伙。
是“伪物”。
虚伪的、假冒的、恶心的赝品。
云雀几乎想要吐出来。
这样恶心的感觉,即使是真人也不曾给予他。
和夏油杰之间没有任何羁绊,不曾认识过这个人的云雀都已经感觉到难言的恶意了。更别说曾经真正和夏油杰朝夕相处过的七海建人和五条悟了。
不需要五条悟分辨,七海建人已经确认眼前的家伙不是他所熟知的那个前辈——也不是那个心怀大义叛逃的前高专术士了。
七海建人的身体绷紧,已经做好了战斗的打算。
但最强的、战斗主力却定在那里。
七海建人注意到他的身体微微发抖——
不是因为恐惧。
七海建人想,太残忍了。
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的,让五条悟面对这样的事情呢?
五条悟控制住身体的颤抖,他想,那种灵魂的共鸣早就不存在了,他的挚友,在很多很多年前叛逃之后就与他殊途了。
那家伙,早就死了。
被他亲手杀死了。
五条悟抬手,因为战斗的原因,原本覆盖在他眼睛上的眼罩这会儿已经不知道飘落到什么地方了。
他没有摸到能够遮住眼睛的眼罩,只捂住了半边眼睛。
胸口隆隆发痛,无尽的苦楚。
不过没有关系,这些都是虚假的。
六眼读出了结果,可那个应该绝对正确的答案却和他的心所得到的结果截然相反——
“不管是□□、咒力,这双六眼所看到的信息,都表示你就是夏油杰。”①
“但是,我( ore )的灵魂却在否定这个答案。”②
“真讨厌啊……”夏油杰——或者说,套着夏油杰躯干的家伙抬手,他的右手抹上额间,那里有一道缝合线的痕迹。
他摸索了一下,找到了缝合尾端的线头,毫不在意的扯断,似乎完全不疼一样地将缝合住伤口的棉线扯开。
像是拉开拉链一样,那根棉线顺滑的穿过了针尖密布的伤口。
随后,男人的手拿下了自己的头——这样说不太准确,应该说,男人揭下了被整齐切开的上半段颅骨的外壳,露出了里面灰白色的大脑。
那是一个完整的人脑,区别大概就是平常淡粉色的人脑已经变得有的惨白,正对这云雀三人的部分还长了一张嘴。
“我的术式就是如此,只要替换大脑,就能更换□□。”
“当然,也能使用镌刻在□□上的术式。”
“我想要的是他的咒灵操术,顺便借着这张脸将你顺手封印,但是没想到,半路出来个程咬金,坏了我的好事。”③
他似乎即为遗憾,无奈地举着半个脑顶摊了摊手。
那颗灰白色的大脑没有动弹,只有肉身自带的嘴唇一开一合,:“你,没有把夏油杰的遗体交给家入硝子解剖吧,确认死亡之后,你从高专把他的身体带走了。”
“总是在某名其妙的地方发善心,不过也感谢你,不然我还真的得不到'咒灵操作'呢,那样就麻烦了呢。”
他像是整理衣襟一样自然地将脑壳放回头顶,左右挪动试图让针脚重新对准。手上的咒力轻巧的操作,用来固定缝合的棉线回到了自己原本的位置。
这下子他又看上去像是个人了。
云雀被他恶心得几乎反胃。
更别说五条悟和七海建人,这两个和真正的夏油杰见过的、夏油杰的挚友们。
即使是云雀这样不解风情的家伙,也清楚这样的境况下,擅自占有回忆和过去的家伙利用那些过往是犯规的行为。
应该让真正拥有共同回忆的家伙去解决才对。
他难得风度翩翩地让出半场,将自己和五条悟的胜负稍微延后。
毕竟也是接受过彭格列式羁绊的家伙,这种基本的感情,云雀还是拥有的。
云雀撤出了战斗的中心,为七海建人和五条悟留出了解决的空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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