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铭死了,高俅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们都要完蛋了!
慕容彦达指着地上跪着的老人妇人少年们,失态的叫道:“他们是秦明的家眷!本府今日要杀了他们!你若愿意,你来动手!”
秦明家眷哭喊道:“大人明鉴,绝对不会是秦明干的,一定是有人诬陷!”
“有人认得他的铠甲和狼牙棒,不是他是谁?!”是也是,不是也是!
这时,花荣终于回过神来,怔怔的道:“这尸体不是高铭的……我也不信秦明会做出杀人放火的事情。”
“怎么不是?!高太尉不会因为你说不是就绕过咱们!”慕容彦达气急败坏的道:“我派秦明攻打清风山,他被擒后,做了降将,去杀村民便是投名状!你原先做过知寨,你还不懂强盗是怎么做事的吗?!那就是秦明的投名状!”
花荣盯着那尸体的耳朵,虽然烧得面目全非,但那耳朵形状和完好的右手的样子,根本就不是高铭。
别人认不出来就算了,他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那么,高铭没死?他现在在哪里?
花荣厉声质问道:“这是哪天的事情?”慕容彦达被花荣猛地一喊,有些吓到:五天前的事情了!”
那地方被杀得一片狼藉,好不容易才从尸堆里翻出了高铭的尸体来。
花荣一阵绝望,竟然已经五天了,高铭到底怎么样了,他在哪里?
慕容彦达本来的计划是杀了秦明一家老小后,再把罪都推到花荣身上,以此来平息高太尉的怒火。
甚至可以说成是花荣联合秦明,害的高铭殒命的。
黑锅总要人来背,但肯定不是他。
见花荣出神,慕容彦达意识到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频频超其他人使眼色。
有人会意,悄悄的拿起细弓,偷偷瞄准了花荣。
但对准花荣的这一箭放出去,却被花荣猛地抓过慕容彦达侧身一挡,不偏不倚正中慕容左边肩胛骨,疼得他杀猪般的叫了起来。
这弓手见误中知府,正慌神,就被迎面来的花荣一箭射倒了。
花荣拔掉慕容彦达肩胛上的利箭,疼得慕容彦达差点昏过去,又是一阵嚎叫。
花荣用箭尖抵到慕容彦达喉咙处,“把我的马匹、披挂还有兵器拿来,另外给秦明家眷松绑,再准备三匹马给他们。”
慕容彦达嚎道:“你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吗?你救秦明家眷,你就坐实了勾结强盗的罪名!”刚说完,只觉得喉咙一痛,斜眼看到花荣冷冰冰的看他,知道他什么都做得出来,不敢再吭声。
“你现在最好别惹我,就是取了你的狗命,你信不信我也能杀出去。”
的确凭花荣的能耐,就是现在杀了他,骑马杀出去,恐怕也没人拦的住。
慕容彦达怕死,吼道:“照他说的做!”
知府大人的命在花荣手里攥着,手下赶紧去牵马,很快就备齐了马匹。
秦明家眷作为武官家属,都会骑马,等松绑了,两人骑一匹马,深深看了花荣一眼,先逃命去了。
花荣打了个口哨,他的坐骑自行跑到他跟前,接着他将慕容彦达左手钉着的箭拔下,把人往马上一掀,自己也翻身上去,打马跟着秦明家眷后面,冲出衙门,朝城门口奔去。
知府衙门的人亦骑马追了上来,刚才花荣让他们准备马的时候,就知道他要跑,也早准备好了骑兵,紧紧跟在花荣后面。
花荣取出羽箭,回身连发三箭,箭箭不虚,将离他最近的三人射翻在马下。
其余人见了,晓得花荣的厉害,都不敢紧追。
花荣见他们不远不近的跟着,便又取了三支箭,回身要射。
追兵见了,本能的齐齐勒马,不敢再追。于是很快就拉开了距离,远远看着花荣一行人跑出城门,在视线中成了几个黑点。
花荣快马来到高铭出事的瓦砾村,远远就见一片焦黑,偶尔断壁残垣中有几个人影,不知是幸存的村民还是他们的亲友,但见到花荣他们来了,都躲了起来,胆怯的看着他们。
花荣到了地方,跳下马来,一地的狼藉不说,五天过去了,有些痕迹已经被抹去了,找一个人何其难。
花荣这时看到最近的一面墙下,有个缩头缩脑的男人,立即冲过去,将人一把逮住。
那人吓得瘫软,“好汉饶命,不要杀我。”
花荣有一肚子的话想问,却不知该先问哪一句,“村里的人呢?死人在哪里,活人又在哪里?”
“死人都在那边的空地放着,至于活人……就我们几个人了。”
如果高铭活着,他一定会回到青州城,五天过了,都没他的印信,看来是凶多吉少了。
但是没见到尸体,他就不信他死了,揪着那人道:“带我去看尸体。”
慕容彦达痛心疾首的道:“你也看到了花荣,这些都是秦明干的。”
他不说话,花荣差点将他忘记了,冷声道:“你将双臂展开,掌心对着我。”
慕容彦达警惕的道:“你要干什么?”
花荣取出一支箭搭在弓上,“你不照做,我就射你喉咙。”
慕容彦达方才胳膊和左手受过一箭,这会疼得勉强才能举起来一点,他慢慢的将双手心朝向花荣。
花荣手里的箭一松,飞向慕容彦达,顷刻将他的右手手掌射穿。
“啊啊啊啊——”慕容彦达痛的跪地,鬼哭狼嚎。
“我看在你弟弟的面子上,不杀你!手上的疤痕提醒你永远记住今日!滚罢!”花荣说完,不再理会慕容彦达,揪着那人去空地识别尸体。
一直在旁边看着的秦明家眷,这会也都下马来,“花将军,你要找什么人?我们也帮你看看。”
秦明生死未卜,他们现在是逃出来了,但还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
花荣摇头,沉默着往空地走,一进空地就见满地的尸首,有完好的,也有烧焦的。
如果高铭的下属害怕他被认出来,而和他换了衣服穿,那么高铭如今应该穿着普通的衣裳,也不会被慕容彦达的人发现送回官府。
如果他真的身死,那么应该被当做无名尸孤零零的躺在这里。
花荣只觉得心如刀绞,强打起精神来,去检查一具具尸体。
“好汉您是找人吗?”这时一个正在抬尸体的老汉本来不想管闲事的,但见花荣面容悲戚,忍不住道:“这里尸体不是全部,还有一些人被掳劫走了。”
“掳劫走了?”花荣如梦初醒,这些强盗一贯爱掳劫良民做强盗充实自己的力量。
跟老汉道了谢,跑到马前,翻身上马,就要打马去清风山。
秦明的家眷见花荣骑马走了,也都跟了上去,“花将军,你这是要去哪里?”
“我去清风山找人,你们自便吧,不要跟着我。”连花荣自己也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子。
秦明家眷却没退缩的意思,其中秦明夫人道:“我们当家的,绝对不会做出杀人放火的事,一定有误会,他肯定也在清风山,我们也去清风山。”
爱跟着就跟着吧,花荣没有说话,继续骑马奔向清风山。
走到傍晚时分,就见前面来了一个骑马的人,一身戎装,拎着一个狼牙棒,正是秦明。
“爹——”秦明的一儿一女眼神好,先看出了父亲,兴奋的叫道。
花荣也认出了秦明,晓得这条路是通往清风山的,于是忙道:“你是从清风山来吗?”
秦明见自己的家眷老小和花荣在一起,十分纳罕,“你们怎么在这里?”
“你前几日带兵屠杀瓦砾村,慕容知府大怒,抓住我们要问斩,幸亏花将军出手相救。”秦明的老母亲垂泪道。
秦明闻言,惊骇间跳下马来,“这是怎么回事?”
秦明老父亲则道:“说来话长,先谢谢花将军。”
花荣救了秦明的父母妻子和一双儿女,他当即来到花荣跟前,跪地抱拳道:“大恩不言谢,受我秦明一拜。”
花荣将秦明扶起来,“我也只是顺势而为,不用客气。你是从清风山来吗?”
秦明恨道:“我奉命攻打清风寨,想把寨子夺回来,可谁料中了强盗们的鬼计,将我捉上了山关了许多日,管酒管饭,就不是不许我下山,今日终于来了个喽啰将我放了,我就赶紧下山来了。”
“你看到高知府了吗?”
秦明摇头,“没有,我被一个人关着。而且我下山的时候,黑漆漆一片,没半个人影,我问过了,才知道那群强盗要去投奔梁山,弃了这里,只留个两个看寨子的,大部人马早就走了。”
花荣握拳咬齿,他恨恨的想,这群贼知道屠杀瓦砾村,必定招来大军来剿,于是弃了这里,去了更大的山头。
那么,高铭也被掳劫去了梁山吗?
花荣看着这苍茫大地,心里一阵急痛,高铭弱不禁风,他如何挨得过这苦寒的天气。
“梁山,是吗?”花荣重新上马,掉转方向。
秦明听他去梁山,惊骇的道:“那梁山是更大的强盗窝,如今有个叫晁盖的在那里做头领,招揽了许多江湖上的恶人要闹事,你去做什么?”
“找人。”花荣不想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