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彦达岂能善罢甘休,人抓都抓了,哪能放了,而且看高铭这个样子,根本是要私放强盗,罪名可大了,“就算他是你的统制官,但在青州本地犯案,我作为青州知府,就有资格抓他!”
高铭眯起眼睛,“这么说,你打算跟我作对?”
高铭是太尉之子,本人也很有能力,慕容彦达替他抓花荣原本是想讨好他,可不想把关系闹僵,于是态度缓和,“那好,各退一步,先审花荣!”
“这叫正常程序,怎么能叫各退一步,再说了,花荣根本不是嫌犯,不能叫审!正确的说法叫做询问。”
高铭绕过慕容彦达,将门打开,大步朝前厅走去。
气哼哼的走到前厅,就见花荣双手被反绑到身后,旁边有俩个人看着他,而刘高一脸谄媚的朝他笑。
高铭恼道:“谁让你们绑他的,赶紧松开!”
刘高赔笑道:“高大人,这可不行,花知寨的功夫,您也是知道的,要是松开了,再抓可就难了。”
“我不难抓吧?”高铭瞪眼,“他要是跑了,就把我抓起来行不行?!赶紧的,我不想发火!”
刘高看了眼高铭身后的慕容彦达,见知府大人微微点头,这才命人将花荣身上的绳索解开。
花荣活动了下被捆疼的腕子,恶狠狠的看刘高一眼。
高铭没看到宋江,便问道:“那个黑胖子呢?”
“已经押回大牢了。”
高铭对花荣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跟他们说清楚吧。慕容知府在这里,相信大家不是傻子,都知道你说得是真是假。”
花荣好端端的被捆了一回,一肚子的气:“刚才那人叫宋江,是郓城县小吏,几年前,他机缘巧合救过我妹妹的命,我因此得以认识他,并承诺若是遇事,可以来找我,只要我能帮得上忙,一定会帮。但他本就在县衙做事,在当地也算个人物,哪里需要我帮忙,这么多年一直没联系,今日猛地见到他,我也吃了一惊。只是这样而已,我刚才听你们说他勾连强盗,我不知情。”
慕容知府带着怀疑的目光,“真的?”
“你们可以去查!而且我怀疑他勾连强盗是不是也有什么误会,他虽然没考上功名,但家在郓城县也是大户,他本身也是个刀笔吏,为县老爷做事,怎么会想不开当强盗!”花荣道:“至于我和他多年没见这点是不是真的,也可以派人去查。”
刘高见慕容知府似乎被花荣说动了,忙挑花荣的漏洞,“既然多年未见,你怎么一眼就认出了他?”
他跟花荣本来就不对付,既然开始踩花荣,最好能一踩到底,直接踩死,否则叫花荣翻身了,他就难做了。
这题高铭会,他道:“既然你老婆能认出只见过一面的人,花荣如何不能认出一个特征明显的还救过妹妹命的人?”
慕容彦达还是有点放心不下,“他真不是本地强盗?真的不是你打着剿匪的名义私下勾结的?”
正因为花荣身份特殊,在青州剿匪,却监守自盗,勾结强盗,罪名不是闹着玩的。
花荣强压怒气,“当然不是!”
“他疯了才会勾结强盗,图什么?!”高铭干脆将话挑明,“将门之后,太尉之子的好友,郓王也赏识他,疯了才会看上清风山强盗那三瓜两枣。”
慕容彦达仍旧十分谨慎,“既然如此,就把那宋江提审出来,跟花荣对一下口供吧。”
高铭现在一颗心只想帮花荣洗清嫌疑,“那就别愣着了,赶紧提审宋江吧。”
慕容彦达道:“那好,将宋江提出来,押送青州城。”
清风寨抓到的强盗,一向押到青州城由知府衙门审理,清风寨只是个暂时关押地点,要正式过堂,需要师爷和小吏记录证词,必须押回青州城。
高铭心急的道:“那好,现在就动身吧。”
刘高献媚的站出来,“两位大人莅临清风寨,刘高略备薄酒,用了再走不迟。”
“你说不迟就不迟吗?赶紧走!”最好回去连夜突审宋江,将一切都说明白,然后叫慕容彦达道歉。
再说,他在现在气都气饱了,什么酒水干饭一盖吃不下。
慕容彦达不像高铭被气饱了,他腹中还是有饥饿感的,“天色也不早了,明日再动身罢。”对刘高道:“你带路吧。”
刘高赶紧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大人这边请。”
慕容彦达则对高铭道:“花荣是不是清白的,也不差这一晚上的时间,今日早些休息,明日起早动身。”反正他饿了,不想动弹。
天色确实已晚,用不了一个时辰就要天黑,赶回青州时间吃紧,而且花荣也不想高铭饿着,劝道:“明天再说吧,你别把身体饿坏了。”
既然花荣这么说了,青州又是慕容彦达的地盘,高铭只能妥协,“那就明天!”
高铭强撑着噎了几口饭后,就在清风寨衙门住下。
花荣在他隔壁,门口,院外,重兵把守,高铭探头瞅了眼,没有一百人,也得有八十人。
慕容彦达还是把他当做嫌疑人看看待,高铭早早睡下,一心盼着明天的到来。
第二天,高铭和花荣来到前厅,看到慕容彦达和一个武将侯在那里。
慕容彦达介绍道:“此人是我州兵马都监黄信,今日由他押送宋江回青州城!”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花荣一眼,那意思很明显,这人押送宋江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克制花荣。
花荣岂能看不出来,冷声道:“真是有劳黄都监了。”
黄信皮笑肉不笑的道:“我弟弟在东京时候多受你照顾,我一定将嫌犯毫毛不少押回青州城。”
高铭蹙眉,黄信的弟弟在东京受花荣照顾?他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会,有了答案,难道那个跟花荣比试射绒绦的黄诚,是黄信他弟弟?
难怪彼此一副结梁子的样子。
黄信口中的“嫌犯”没指名道姓,能指宋江也能指花荣,两人之间横眉冷对,剑拔弩张,高铭觉得分分钟能打起来。
高铭催促道:“别废话了,赶紧走罢。”说着,跨步往外走,直接在衙门口上了车。
花荣一出门就看到自己驮在马背上的铠甲、银枪和弓箭都不见了。
高铭也发现了,撩起窗帘,看到时迁在一旁,问他:“花荣的武器呢?”
时迁苦着脸道:“昨晚上来了一队人,说花统制有勾结清风山强盗的嫌疑,将他铠甲和弓箭们都收去了,我也敲不准怎么回事,不敢轻举妄动,等着今日让您拿主意。”
高铭道:“既然是青州的人收起来了,那就暂时放在他们那里吧。”
高铭大概瞅了下这个队伍,足有百十来人,中前部是他和慕容彦达的马车,后部宋江坐着囚车,旁边里三层外三层都是人。
宋江本就矮小,站在车内,比外面的人高不了多少,看守他的人将他遮了个严严实实,就露个他的发髻顶。
人都到齐,车队起程,黄信一身戎装,手里拿着丧门剑,严阵以待。
高铭在车内和慕容彦达四目相对,“不信回去审,那宋江一定是最近一年才漂泊在江湖上的,而且他到清风山也好,清风寨也罢,反正他来青州的时候,花荣已经调到我身旁,压根没见过他。他们上一次分别的时候,宋江还在替官府做事。”
慕容彦达经过昨天一夜的冷静思考,反复回忆花荣和高铭的话,已经动摇了许多,这会态度缓和,“我昨夜也在想,肯定真的误会花荣了。”说罢,话锋一转,骂道:“都是刘高那厮误我!能将白的说成黑的,将假的说成真的。”
高铭也报以微笑,“都说小人误事,就是这个道理。”
眼看局势大为缓解,照这个样子到青州城,不愁洗不清花荣的嫌疑。
高铭正高兴,突然就听锣鼓喧天,吓得人一个激灵,同时马车停了下来,他探头出去,就见前方竟然出现了一大群人。
没错,就是一大群,人数足有五百来个,各个拿刀拿枪,戴着红头巾,为首的一个,身材五短,他拿着一口刀,指着黄信道:“这条路是我们兄弟开的,想要从此过,留下三千两黄金买路钱。”
慕容彦达在车内听到这样的话,气得骂道:“以前劫附近的百姓商户也就罢了,连官府的车也敢劫!好贼胆!”恨恨的探出头,但就见漫山遍野的红头巾,足有五百人,顿感实力悬殊,马上将脑袋缩回来,大气不敢出。
花荣一看这些强盗就不是想抢钱,恐怕是劫囚,不由得皱眉,难道宋江真的跟强盗有来往?
他之前在江湖上的确能说上话,但跟真正做强盗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对方人多,花荣担心高铭,便要往他坐的马车旁边走。
黄信见了,大喝一声:“花荣你不要动,否则本将不客气了!”
花荣不把他放在眼里,“你还是先对这群劫道的不客气罢!我轮不到你来管!”干脆下了马,往高铭马车边走。
情况紧急,黄信顾不得花荣,对前面打劫的吼道:“我是镇三山,识趣的赶紧让开!”
青州境内有三座山头,分别是清风山,二龙山,桃花山,黄信便自吹是镇三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