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铭提到了那个不存在的人王贞娘,“贞娘是个好姑娘,原来她已经不在了吗?我想找个时间祭奠她一下。”
“这个就不用了,免得花荣知道了不好。”万一穿帮了可不好。
高铭拭泪,“也是,不过,凭空多出个孩子来,怎么跟花荣解释?”
“花荣通情达理,他真心待你,替你高兴还来不及,不会在意的。”
高铭道:“可是,爹,你刚才还说不能祭奠王贞娘,免得叫花荣知道……怎么又不怕他知道了?”
不是他故意挑刺,实在是他爹说话实在颠三倒四。
“这,这个不一样,你祭奠王贞娘,说明你对她有感情,花荣当然不会愿意了。但是孩子,可不一样,有一半是你的骨血,他会疼爱的。”高俅笑道:“总之,你有亲生儿子了,这才是该关注的大喜事!”
高铭还能说什么,他爹高兴就行,“老天厚待我,没想到我之前播过的种竟然有成活的。”
高俅将孩子递给儿子,“你来抱一抱。”
高铭看这孩子,心态不像看儿子,倒像看弟弟,但转念一想高衙内本来就是高俅的堂弟,什么弟弟啊儿子啊,无所谓的,反正都是老高家的。
弄个襁褓婴儿给父亲养育,真是名副其实的“扶老爱幼。”
高铭抱过婴孩,这孩子倒也乖,吃着自己的胖乎乎的手指头,咯咯笑了起来。
高俅觉得很安慰,“他跟你亲,多好。”
高铭笑道:“毕竟是‘我’的孩子么。”
高俅心头涌起莫大的喜悦,儿子能开心,他折腾这么久也值得了。
一个喜当爹,一个喜当爷。
皆大欢喜。
——
本来大户人家,有了孩子,也很少亲娘养,都是奶娘丫鬟们带。
而高铭这种,就更少操心了。
在他表演了两次“智障”育儿操作后,高俅就更只许他远观,不许上手。
倒是他每天都扑在育儿第一线,三天两头汇报孩子的状况。
吐奶了,起红疹子了,能说简单的词了,要做新衣服了。
不过,有一点,笑容倒是更多了,至少不会看到高铭就心酸地想,好好的儿子怎么就断袖了呢。
总之,新生儿的到来为高俅注入了新的活力。
高铭多了儿子的消息不胫而走,也不知道怎么消息就传这么快。
东京城内的郓王等人都知道了。
“你添了儿子,不庆祝一下?”
高铭苦笑,“就先不庆祝了。”
“花荣不让?”郓王得出了结论。
高铭摇头,“没有没有。就是想低调点。”
“低调也好。”
东京城内的人知道就算了,就连远在幽州的慕容彦泽都知道了,特意写信给他祝贺,还捎带了不少礼物。
高铭摸着下巴,收份子钱是个致富手段,要不然自己跟花荣摆个酒,成个婚,多收点分子钱?
想归想,他现在的身份可是大宋正经官员,不敢太高调。
和武将搞断袖还公然摆酒,这不是授人以口实么。
算了,等他真的能日天日地的时候再说吧。
——
马球比赛是金国人主动提出来的,宋国不好拒绝,就算想拒绝也找不到理由。
马球说到底是个游戏,对方想和自己做游戏,都不答应。
这友谊还想不想维系了?
再说,如果不比的话,宋国不战而败,金国人必然觉得是宋国怯战。
打仗打不赢,玩游戏还赢不了吗?
玩游戏,我大宋应该是专业的才对。
赵佶要不是考虑到自己的年纪和地位,真就想亲自上阵了。
郓王琴棋书画蹴鞠马球样样精通,深得他父皇的真传,主动请缨,“就由儿臣上场与金国人交战罢。”
赵佶本想同意,但考虑到郓王是自己最爱的儿子,马球无眼,伤了,可就不好办了,当即摇头,“不行,人选上,朕会慎之又慎。”
高铭倒是不意外,马球很危险,每年都有打马球变成残疾,或者严重身死的。
赵佶虽然渣,但对他的第三个儿子赵楷还是很好的。
赵楷意识到这个绝佳的机会,自从高铭劝进之后,他何尝不想扳倒太子,便故意引导道:“可是父皇,金国那边有俩个皇子,儿臣不上场,还能叫谁顶上?没有皇子上场,金国那边必然觉得是被慢待了。”
虽然手心手背都是肉,但人只有两只手。
而赵佶子女众多,能排到他手背上的子女都不多。
按照太子和赵佶的亲疏程度,大概得排到脚后跟去。
高铭就听赵佶灵光一闪般地道:“就叫太子上场吧。
他对自己的决定还很得意,笑容满面。
高铭刚想提醒赵佶,金国人是两个皇子,大宋这边光派一个太子,难道是打算一个太子顶两个亲王用?
就听赵佶继续点了人,“剩下一个人选就让肃王去吧。”
肃王赵枢,靖康之变时,被他爹送去了金军大营当人质,可见在他爹心中的地位。
对了,跟他一起同行的还有老九赵构。
赵构后来不想把他爹和他哥从金国那边接回来,不想放弃皇帝是一方面,但单纯论个人感情,他八成也不想把这个渣爹接回来。
总之,赵枢不受他爹待见是肯定的,打马球这种危险活动就由他和太子去吧。
高铭不知道这两位殿下水平如何,万一输了,大宋岂不是颜面无光。
赵楷也有这个顾虑,而且听他的语气,似乎赵枢的球技不怎么样,“父皇,还是叫儿臣上场吧,在咱们大宋的举办的比赛,岂能输掉。”
赵佶又很机智地道:“金国人不是点了花荣上场吗?除了他之外,还有禁军和皇城司中的马球好手,朕相信定能旗开得胜。开赛当天,朕会到亲自到现场观看。”赵佶捋着胡须笑道。
宝贝儿子不用上场,他一点不担心,抱着单纯的欣赏比赛的心态。
赵佶点了人选,各方面人员都到位,为了三天后的比赛做准备。
花荣也被临时从练军的岗位上调了回来,提前熟悉场地和其他球手,打了几场球热身。
好处是,每天晚上都回太尉府住,跟高铭在一起。
其实高铭是想提议分房睡的,重大比赛之前得节省点体力不是。
就别消耗在他身上了。
但花荣可没这么方面的顾虑,坚持跟高铭同住。
“我又不是你,稍微有点什么事就哈欠连天的。”
而高铭第二天判断了一下,好像对花荣真的也没什么影响,也就心安理得了。
——
开赛前两天,高铭去完颜处看看情况。
完颜宗强听到人来报,说高铭来了,就从房间出去客厅见他。
路过回廊的时候,就见一个纤细的身影背对着他,在屋檐下肩膀一抽一抽的,似乎在哭。
完颜宗强认出这个身影是江雨湘,便走过去,“你怎么在这里?”
江雨湘泪眼朦胧的回眸,立即拂去泪珠,单手捂着脸颊,转身就要走。
完颜宗强小时候打猎,长大了还能带兵打仗,眼神稳准狠,飞禽走兽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何况是江雨湘白皙的脸庞上一个红巴掌印。
她的小手根本就遮盖不住那么的掌痕。
“你等一下!”完颜宗强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捂在脸上的手拿来,露出一片通红的痕迹来。
“放开我。”她挣扎着。
“是老六打你了?”完颜宗强火气窜了起来。
雨湘泪眼婆娑地道:“六皇子教训的是,是奴婢不好,奴婢该打。”
“他为什么打你?”
雨湘啜泣道:“因为昨天您教我女真话的事,被他知道了。”
雨湘被禁止抱完颜宗强的罗红犬,但一点不妨碍她找别的借口接近完颜宗强。
比如,“八皇子殿下,小狗在女真话里怎么讲呀?”
教可爱的妹子学习,这样的机会,完颜宗强自然不会错过,马上搭上了话。
雨湘学习劲头很足,谈笑间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再安排人去叫完颜宗隽过来一瞧。
再在被完颜宗隽盘问的时候,说些表面是辩解,实则气人的话,还愁不挨巴掌么。
艾巴掌的目的是装可怜,便跑到廊下掉眼泪,引完颜宗强注意。
“他因为这个打你?”完颜宗强就要再去找宗隽讨公道。
“您别去——没必要为了奴家坏了你们兄弟情分——”雨湘拽着完颜宗强的衣袖道:“而且您去替奴家出头,便是坐实了咱们之间的关系,奴家会被打得更厉害。”
完颜宗强被这么一说,暂时冷静下来。
目前找宗隽理论,肯定不行,得治本,狠狠给他一点教训。
“你先回去,别惹他生气,我会想办法的。”
雨湘哭着摇头,“您千万别为了奴家做些危险的事情,奴家心里也没别的牵挂了,只想真正对奴家好的人,像八皇子这样的人能够平安幸福。”
完颜宗强越发觉得雨湘善良,不该受这样的罪。
说到底,是他的错,如果那天掷骰子,他赢了宗隽,就没这样的事了。
他又安慰了她好些话,看着她瘦弱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带着对宗隽恨得牙痒痒的情绪去见了高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