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走到一旁坐了下来,无花差使小沙弥给他拿了件外衫披上。
楚留香尴尬的笑了笑,“顾道长,失礼了。”
“没事没事。”顾长亭摆了摆手,“我还以为你很热呢,你要是实在热的慌的话脱了也没关系。”
顾长亭手脚并用地向楚留香展示了他的不介意。
楚留香:“……”更尴尬的肿么破?
紧了紧身上单薄的外衫,楚留香试图转移话题,“倒是很少见大师与谁这么聊得来,小道长想必定然是个极合大师口味的朋友。”
“那倒没有,那倒没有。”顾长亭连连否认。
这还不是楚留香来了嘛,楚留香要不来,无花的毕生之敌就会在今日出现。
楚留香却以为他是在谦虚,“小道长不必谦虚,无花大师看上的人我最是信得过。”
说着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就要跟顾长亭敬一个。
既然他非要这么说,顾长亭跟他假意推脱着推脱着那一杯茶也就那么喝了下去。
没办法,谁让他太优秀了呢,顾长亭的唇角高高翘起,压都压不下去的那种。
毕竟楚留香还是第一个这么说他的人,有眼光,必须喝一个。
两人一来一往,兴致上来了,互相吹捧的话语根本停不下来,大有种不要脸面也要夸下去的气势。
丝毫不顾面色逐渐僵硬的无花。
“香帅今日来此是有什么要事吗?”无花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楚留香恭维的话声一断,讪笑着摸了摸鼻子,轻咳一声,“无甚要事,听闻大师在此就过来一叙。”
无花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看,“香帅这样可不像是来找我一叙的,倒像是过来特意恭维人来了。”
“额……”楚留香哑然无声。
无花眼神暗了暗,心中颇为厌倦,真是到哪儿都有楚留香,赶都赶不走像个苍蝇一样。
系统悄悄地隐身爬了出来,坐在顾长亭肩膀上,啧叹道,“无花不会是吃醋了吧?”
顾长亭眼神亮了亮,“此话怎讲?”
顾长亭对自家系统别的不了解,但吃瓜它绝对是第一线的。
有了听众,系统凭借自己多年看狗血文积累的一些热知识,将对象概括为无花和楚留香两人,添油加醋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遍。
这么说,还真别说!
顾长亭的眼神滴溜溜地在两人之间打转。
看得无花是心中一阵恶寒,虽然不知道顾长亭心里在想什么,但无花直觉不会是什么好事儿。
“时候不早了。”无花抬头,唇角一如既往的带着笑,摒弃心中阴暗的想法他就又是那个江湖上人人称道的“七绝妙僧”无花。
无花道,“小僧还要赶回寺中,不知小僧可有幸能邀请顾道长,与我到寺中一叙?”
他看着顾长亭开口邀请道。
“无花大师的邀请,贫道怎么说也要应下。”顾长亭眉眼弯弯,笑的温和又无辜。
“唉,我与大师相识这么长时间了,却不曾见大师邀过我一次。”楚留香皱着眉作伤心装,向无花卖可怜。
无花起身,闻言笑睨了他一眼,“香帅何须小僧来请,若香帅要来寺中,小僧定然扫榻相迎。”
楚留香朗声一笑,“等的就是大师这句话,以后可要多有叨扰了。”
“香帅既然都知道自己是叨扰了,那还是不要叨扰了吧。”无花开玩笑似的说道。
楚留香笑着道,“大师这话可真是伤煞我心。”
无花笑了笑,眼中带着些楚留香看不懂的神色。
原来玩儿的是虐恋情深的那一套啊?
顾长亭摸着下巴轻“嘶”了一声,这看戏果然还是得主角来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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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们下午好呀_(:з」∠)_
注解①:
江上琴兴
唐·常建
江上调玉琴,一弦清一心。泠泠七弦遍,万木澄幽阴。能使江月白,又令江水深。始知梧桐枝,可以徽黄金。
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①
少林寺的环境倒是僻静的很,来来往往见多了僧人念经的念经,站桩的站桩。
无花遣退了跟着的小沙弥,带着顾长亭在林间小道走着。
迎面走来了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和尚,无花步伐快了两步,走到那老和尚面前,低头,双手合十行了个佛礼,“师父。”
无花的师父?
这就是天峰大师?
顾长亭眼前一亮,拱手见了个江湖礼,“想必您就是天峰大师了吧?”
天峰大师沧桑却并不混浊的视线在顾长亭身上停留一二。
注意到天峰大师的视线,无花主动介绍道,“这是徒儿在外认识的朋友,名叫顾长亭,道号云桓。”
天峰大师点了点头,眸中闪过一丝赞赏,“云桓小友少年英杰,与无花为友也是他的一份幸事。”
寒暄了一番,天峰大师朝无花嘱托道,“你先带云桓小友去禅房安置一番,晚间自会有人送斋饭。”
“是,师父。”无花垂首应是。
天峰大师点了点头,便与他们错身离开了。
天峰大师走后,无花直起头来,看着那道远去的身影,面上哪里还有半分的温柔和善。
“你这是不是对我不太公平啊?”顾长亭控诉道。
在别人面前还装一装,怎么到了他这儿连个笑脸也不给了?
无花面色冷硬,他看着顾长亭道,“整天挂着你这一副惹人厌的面孔你不累吗?”
串台词了吧?
这话难道不应该我问他吗?
小问号你是否有很多疑问?
顾长亭摸了摸自己的脸,虽然这不是他的脸,但玉天宝的脸也不差啊,还不至于丑到无花吧?
无花冷笑一声,“除去你那副伪装出来的面孔,我们又有什么不同?”
好不容易碰到了同类人,无花恨不得把他心中埋藏的恶意全都宣泄出来。
明明都是一样的厌恶着世人,一样的披着一层假皮见人,将心中的恶鬼深藏于心底不见天光。
所以说,顾长亭和他根本就是一类人,可他却又偏要装出一副懵懂无辜的模样,看到顾长亭这样无花就好像看到了披着皮的自己,凭的恶心!
“等等,等等!”顾长亭觉得他有必要打断一下无花的思考,“我觉得你这个想法还是有些偏差的。”
顾长亭自认为就是个单纯的乐子人,他寻思着他也还没来得及干那些伤天害理的事儿啊?
怎么无花就一副“我已经看透你了”的模样?
无花嗤笑一声,浅淡的瞳中一片的昏暗幽深,“有什么偏差,一切不过都是你在狡辩罢了。”
顾长亭面上神色淡淡的,他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如果你非要这么想的话……”
顾长亭的无所谓在无花看来就好像是一种变相的承认,他的嘴角又重新挂起了一抹温和的笑,现在的他像,却又不像那个“七绝妙僧”。
他伸手为顾长亭引路,心中的恶鬼被他缓缓的又关了回去。
“……那也要看你配不配了。”顾长亭的语气和刚才一样的平静,淡然,他缓缓的说出了那句话的后半句。
无花攥紧了拳头,凌厉的眼神狠狠地定在了顾长亭的身上。
顾长亭错开他向禅房的方向走去,撑起胳膊伸了个懒腰,口中打着哈欠,“时候不早了,无花大师还是尽快给我这个‘朋友’安排个禅房吧。”
自然而然的,仿佛刚才说出那句话的人不是他一样。
看着顾长亭离去的方向,无花久久地、久久地沉默着,仿佛呼吸要停滞了一般。
蓦地,他忽然笑了一下,眸中墨色氤氲,低头喃喃自语喉中好像压抑着疯狂,“看呐,什么江湖上的逍遥客,这不就暴露了吗。”
攥紧的手掌缓缓松开,只留下几道深.入血肉的月牙状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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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亭哼着小调,枕着胳膊在小道上走着。
果然,建立在别人痛苦上的快乐才是真快乐。
小样儿,跟他斗,还是嫩了点儿啊,嫩了点儿。
“无花都快气疯了,他不会今天晚上趁你睡觉暗杀你吧?”系统里盯着远程监控里无花的那诡异一笑抖了抖身子。
“暗杀?”顾长亭手贱的折了一根树枝,在手中甩了甩,“他要想暗杀就来暗杀呗。”
顾长亭手中带了些内力,远远的把树枝往小道旁的林中投了出去,“他要是……”
“嗷!!!”
突如其来的一声惨叫打断了顾长亭的话。
“哪个天杀的乱丢东西!”
顾长亭:“……”误伤了?
顾长亭愣都不带愣一下的,脚底抹油了一样窜出去好远。
不关他的事,这真不关他的事啊!
司空摘星一手提着裤子,一手捂着额头从树林里走了出来,左瞧右瞧却瞧不见个人影。
他嘴里骂骂咧咧的,好不容易接个单子,在少林寺里当了快半个月吃斋念佛的和尚也就算了,出来解决个生理问题都有人来捣乱,真是倒了大霉了。
系好了腰带,司空摘星依旧不死心的两边瞅了瞅,这条路通往的只有禅房,可每天来往那么多人也找不出来到底是谁。
司空摘星暗自啐了一口唾沫,哪个小子可别让你司空爷爷给逮到了,否则你司空爷爷必定扒你一层皮!
司空摘星心有余悸地摸了摸屁/股,那种截屎擦蛋而过的粗糙质感历历在目。
“什么玩意儿!”司空摘星忍不住又骂了一句。
他的耳朵忽然动了动,远远的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司空摘星连忙躲了起来。
无花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走了过去。
“无花怎么会来这儿?”司空摘星皱了皱眉自言自语。
这里的禅房一边都是用来接待客人的地方按理来说像无花这种级别是和尚是不会来这里的。
难道无花有朋友来这儿?
无花的朋友?
司空摘星眼前一亮,不会是盗帅楚留香吧?
想他一代偷王之王司空摘星怎么能够不和有盗帅之名的楚留香见一面呢?
尤其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偷王之王见到了盗帅,盗帅却没有见到偷王之王。
司空摘星觉得这可真真是个上上佳的好主意。
现在司空摘星的心脏里好像住了一只活蹦乱跳的猴子一样,谁都不能够阻止他去实施这个想法。
陆小鸡也不行!
这边,司空摘星还在摩拳擦掌;那边无花正在给顾长亭安排禅房。
————
“你们这儿倒是雅致。”顾长亭推开了禅房的窗户。
稀疏的天光透过层层的枝叶洒在了窗棂上。
树多林深,僻静少人。但凡这里不是个少林寺那它就是一个绝佳的埋尸地。
[“想什么呢!”]系统揪了揪顾长亭的头发,都最后一个世界了,它必须要看好这个狗东西,绝对不能让他瞎搞。
[“啧。”]顾长亭抓起头上趴着系统,顺手往窗外一丢,然后干脆利落的“哐”的一下关上了窗户。
顾长亭丢的倒是利落,但这一举动看在无花眼里却是怪异极了。
他的眸中划过一丝幽深,面上却是笑了笑,“顾道长方才是在丢什么东西吗?”
“哦。”顾长亭向窗外努了努嘴,“丢的是个脏东西,你要看吗?”
系统在窗外破口大骂:[“你才是脏东西,你全家都是脏东西!”]
无花失笑道,“佛家禅院里,哪来的脏东西,顾道长还是莫要开玩笑了。”
“佛家禅院难道就没有脏东西了?”顾长亭意味不明地道,“有的时候,最是清净之处,最是藏污纳垢之地。”
无花的眸色冷了冷,好心的告诫他道,“在寺中,顾道长还是少说些这种话的好。”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顾长亭笑呵呵地应了一声,复又感叹道,“这种话,我也就只会对大师一个人讲了,除了大师,哪还会再有和尚值得我这么说呢。”
无花神色不变,“顾道长能听的进去小僧说的话那自然是最好的。”
“必须滴必须滴!”顾长亭不管听没听得进去,他的捧哏做的还是挺到位的。
“时候不早了,顾道长还是先好好休息的好。”无花眉目和善地朝他一笑,做了个佛礼便带上门离开了。
无花这次竟然没破防?顾长亭颇为遗憾的瘪了瘪嘴,真没意思。
然后整个人呈“大”字形倒在了床上,翻了个身,长长的哀叹出一口气。
本来以为无花是个有意思的人,他才会半路放弃找玉罗刹的麻烦过来跟无花打打太极,这太极还没开始打呢,无花就不玩儿了。
好没意思,真的好没意思啊!
顾长亭在床上咕噜来咕噜去的滚个不停。
瞧得藏在一边儿的司空摘星心里那叫一个大失所望,他还以为是楚留香呢,原来只是一个破道士啊。
真的是,道士来少林寺的禅院,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他。
司空摘星心里嘀嘀咕咕着转身要走。
“等等!”
司空摘星被躺在床上的人忽然出声吓了一跳。
自言自语就自言自语呗,说那么大声做什么,司空摘星心里暗骂一声准备转身回头再看一眼。
刚转过来就与一张近在咫尺放大到眼珠子上的人脸对了个正着。
“我艹!”司空摘星的眼眶瞪大,抬手过去就是一拳。
但顾长亭比他更利落一点,抬起腿就是迅速的一脚踹向他的下身。
“啊!”
司空摘星捂着蛋蛋僵直着身体,整个人直挺挺地从房上栽了下来。
脑袋砸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卑、鄙!”
司空摘星强撑着想要晕过去的意识,颤巍巍地抬起一只手指向还站在房梁上的顾长亭。
说完,就干脆利落的头一歪、手一摔,晕了过去。
顾长亭:“……”应该…没死……吧?
顾长亭难得有些心虚的眼神飘忽,反正……又没人看见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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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宝宝们的收藏,亲亲(≧ε≦)
注解①:
《入若耶溪》
——南北朝·王籍
艅艎何泛泛,空水共悠悠。
阴霞生远岫,阳景逐回流。
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
此地动归念,长年悲倦游。
顾长亭从房梁上跳了下来,脚尖踢了踢晕倒的司空摘星。
依旧不见他醒,小心翼翼的伸.出一根手指探了探他的鼻息。
顾长亭长舒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还活着。
顾长亭对他的要求不多,只要没摔死就行!
真的是,干嘛鬼鬼祟祟的在他房间里当什么梁上君子,这不,梁上的君子没当好,梁下就晕死过去了。
顾长亭正琢磨着这个小和尚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眼尖如他,好巧不巧余光就正好瞥见了这小和尚耳后的一处痕迹。
顺着那道痕迹顾长亭上下摸索了一番,猛地一下就将这小和尚脸上的□□揭了下来。
好哇,好哇!
他就是嘛,谁家正经和尚藏房梁偷.窥啊,原来是个假和尚呀!
顾长亭得意洋洋地一把将司空摘星提了起来,找出一条绳子五花大绑地把他绑到了椅子上。
顾长亭摩拳擦掌地收拾出了N多套刑/具,大喇喇地在桌子上摆开。他已经想好了等这小和尚醒来后该如何逼问他了。
哦对了,还要先堵上嘴。
顾长亭四下看了看,最终选择截了块儿桌布塞司空摘星嘴里。
塞完之后,顾长亭看着自己的杰作满意的点了点头。
“笃笃笃”
一阵敲门声传了过来。
“顾道长,我是来送斋饭的。”外边有小和尚的声音传来。
顾长亭连忙拖着椅子连人一起藏到了里边儿。
“进来吧。”顾长亭藏完人之后才出声道。
静安端着斋饭走了进去,心中疑惑,方才他听到这禅房一阵怪异的声音,这个人到底在干嘛?
静安看向一旁站着的顾长亭,“顾道长,这斋饭我是放……放放……”
静安余光中瞥见瞥到了什么,竟让他连话都说的结结巴巴的?
是的,他瞥到了顾长亭还没来得及藏起来完的……一、众、刑、具!
“啪啦”一声。
托盘从静安手中滑落,斋饭碎了一地。
静安手忙脚乱、畏畏缩缩地向后退去,“顾…顾道长……”
静安心中欲哭无泪,为什么他要好奇一个道士为什么来寺里,还抢着来送饭,这下好了吧,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顾长亭抬手想要狡辩一下。
“啊!!!”
静安浑身一个哆嗦,尖叫一声拿出了他生平最快的速度飞快的跑了出去。
顾长亭伸.出手,无力地向静安奔驰而去的身影捞了捞。
喂,好歹听一下他的狡辩啊!
顾长亭苦恼地扶了扶额,看吧,好人就是这么被冤枉的。
明明他是帮他们抓住了内鬼好的吧?
————
那边,静安一路狂奔出去,跑到半路却被不知从哪儿钻出来的无花拦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