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炎葬]"总之先找到时光机!" (云外镜)
电话里背景音嘈杂。除了疯狂敲击的键盘声,就是白面鸮一声又一声无机质的“错误发生”“错误发生”,听得人心脏都为之一紧。
“技术性的东西不用和我解释。就说你们多久能恢复吧。”
“恐怕没个二十分钟解决不了……啊,真的不是在抱怨。”
“二十分钟对吧?好,我马上就来!全靠你们了。”华法琳头晕目眩地挂断了电话。
“桃金娘,你和先锋组继续搜索二层,找到了直接打我电话,我去中控室一趟。”
“有我在,你就放心吧!”桃金娘一边嚷着一边跑远了。
好好的圣诞宴会自此完全变成了罗德岛躲猫猫。只是躲的人只有一个,找的人却有一堆。阿米娅要留下来照顾博士,凯尔希医生当然不可能管这种杂事,所以今夜挑起指挥大梁的只能是罗德岛元老之一的华法琳。这位外表弱不禁风,日常作风难以让人升起尊敬之心的血魔女士先是拦住了乱跑的一屋子人,再快刀斩乱麻地点兵布阵,将众人按照作战职业分作数个小队,地毯式搜索送葬人的去向。
“到底去哪里了……”她一面走,一面忍不住喃喃自语。
想必这句话也是今晚许多人的心声。
送葬人,到底去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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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了!”
去往中控室的电梯正在上行,调香师匆匆忙忙一个电话打进来:“我找到他了!人现在就在我的温室里站着。他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打开了门,一直稻草人似的站在那里……他的状态很奇怪,我叫不动他!”
“温室对吧?好,我知道了。”华法琳咬牙切齿地走出电梯门。她今晚已经焦躁到了极点,因此表情管理难免有些失控。她将手里打往中控组的电话重新按开,一边走,一边大声说:“喂,格劳克斯吗?不用再恢复监控了,给我把全岛广播打开……”
格劳克斯正忙着点头。只听“砰”的一声响,中控室的门被一只穿着红色短靴的脚直接踢开,她的左右两只耳朵里同时传来声音:“按我说的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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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后,设在罗德岛各处的隐蔽音响忽然集体一抖,开始发出絮絮的电流声。
格劳克斯无机质的声音响彻全岛:“炎客小朋友请注意,炎客小朋友请注意。你的男友送葬人已经找到,他就在罗德岛六层的温室里等你。炎客小朋友请注意……”
“噗嗤。”随着炎客搜查四层的安洁莉娜和梅尔忍不住直接喷了出来。“我敢保证,这一定是那位血魔女士写的稿子!”梅尔更是这么说。
温室……
炎客起初也是忍不住一笑。但等他听清楚了格劳克斯播报的内容之后,刚刚翘起的唇角被压了下来,最终化作一个焦躁的舔唇动作。
调香师的温室,那里原本应该是他准备的逃跑去处,也是他等待送葬人主动找过来的地方,却不知为何被对方抢先了一步。
还有接吻瞬间那个过于平静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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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件不久之前的小事如走马灯般飞快在眼前掠过。它就像是一条抛入深水中的钓鱼线,被它一寸一寸拉上来的,是钓钩上沉甸甸的懊悔与难以言喻的不甘。
——“她们不应该用现实存在的人名写小说。尤其是将与你同名的人物写死,这是对你的不尊重。”
——“我无所谓啊。反正我总有一天也会死的,不是吗?而且每个罗德岛的男干员都逃不过……和欢迎仪式似的。”
——“那我也有吗?”
——“自己看吧,别太惊讶。我出去抽根烟。”
是他,正是他自己,在一个月前亲手将罗德岛里区论坛的网址发给了送葬人。
(TBC)
第27章 可以向圣诞老人许愿生日礼物是时光机吗【下】
调香师紧张地隔着温室玻璃探看。温室的门早已经被撬开了,她却不敢走进这片本属于她的“自留地”。送葬人孤零零地站在她新种的那坛罗斯玛丽玫瑰旁边,左手的尾指上勾着一个摇摇欲坠的粉色礼品袋。水红色的玫瑰花瓣映着天使雪白的衣摆和苍白的面色。明明他平时的状态也总是面无表情,脊背也总是挺得很直,但就是有哪里不太一样了。
调香师是心理学和芳香疗法的行家,不同于阿米娅“精神吸收”的源石天赋,她可以仅凭人的表情、体态和语言判断对方的心情。比如说现在,她从送葬人身上读到的就是孤独——庞大到几乎要将旁观者都一并溺毙的孤独。
他徜徉在孤独之水中,仿佛一条自愿被困在鱼缸里的金鱼。
她轻轻地敲了敲温室的玻璃墙。对方毫无反应,就连身体的自然反射都不给一个。
广播还在响。格劳克斯播了两三句就笑得播不下去了,华法琳抢过了她的话筒,继续喊着那段搞笑的“寻人启事”。她听见有隆隆作响的脚步从走廊两端的电梯口涌来。最先冲到的是与她一起负责第六层的近卫A组成员,然后是五层的预备队员们,人群攒动着,从中间艰难分开一条道路,让辅助组的女孩们簇拥着炎客挤了过来。
无数张脸高高低低地贴在了温室玻璃上,无数双眼睛对准了今夜的两位主人公。女孩们在门口就自动散开了队伍,只留炎客一个人慢慢走进了温室。
送葬人凝固的表情终于发生了一点变化。他抬起了眼睫,露出一双平静无波的蓝眼睛。
“你找到我了。”他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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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对。原来你早就看穿了。”
“实际上,我从看到你发表的番外内容开始产生怀疑,直到近期才最终确定。所以真正‘看穿’的时间并不算早。”送葬人说,“请放心,我并没有因此感到愤怒或者被侮辱。这无所谓。相反,站在一个纯粹读者的角度,我觉得你写得很好,‘教条力场’。”
他们隔着一小片花畦站着,云淡风轻得像是在闲聊,却让围观的知情人们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那你也知道我今天是为了……”
“告白。”送葬人罕见地抢断了炎客的话。炎客没有多做表示,只是低低地笑了一声。
“我浏览过你发在罗德岛里区论坛水区的帖子,知道今天,平安夜宴会,是你在小说中预定的完结剧情,小说中的‘炎客’会在圣诞晚宴上对小说中的‘送葬人’告白。而到昨天为止的更新中,你已经将剧情推进到了宴会的准备工作阶段。
“所以我斗胆猜测,小说接下来的内容,应该是视今天这场告白的结果而定吧?”
这个秘密并不难猜。所以炎客点了点头。
“在开始怀疑你就是‘教条力场’之后,我重新拜读了帖子里最早发布的几篇内容,并确定了一件事。你从开始在论坛连载起就一直在观察我的生活,以此作为你创作的资料,对么?”
点头。
“这也无所谓。我很喜欢你的小说,尤其是其中丰富生动的细节。”
送葬人的表情又出现了一瞬间的崩裂。他似乎是想要提起嘴角笑一下,可任谁看都觉得,他的表情沉重得更甚于哭泣。
“但是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他的胸腔很痛,他难以呼吸,干涸的眼眶里落不下泪水,却承托了两双水光动荡的眸子。这是他能体会到的极限了——他判断这种情绪叫伤心,这个词太轻了,事实上它应该被称为痛苦。隐藏极深的愤怒让他的手腕轻轻颤抖,悬挂在尾指上的礼物袋就更加危险地摇晃起来。然后这股颤抖蔓延到了整条手臂,蔓延到了全身,他无声地颤抖着,就像他身后盛放的一朵朵罗斯玛丽玫瑰。
他之前说了那么多句“无所谓”,可是说实话,人心非铁石,又怎么能真的无动于衷?
“我只想问你一件事……”
无声无息的、巨大的痛苦兜头落下,那一瞬间他们都成了缸中受困的金鱼。
“告白之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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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企鹅物流搜查甲板的莫斯提马终于赶到。她急切地分开人群,背后长长的法杖一路抽打过无数人的大腿和屁股,终于勉强挤到了温室玻璃前。
她钴蓝色的眼睛瞪得溜圆,用口型无声地问贴在她旁边的夜莺:“他们这是怎么回事?”
夜莺同样以口型回答她:“我也不清楚。不过送葬人已经知道‘教条力场’就是炎客了。”
送葬人的这个问题,炎客其实是准备了答案的,还不止一个。但他到这时候已经惊呆了,语言系统暂时熄火,无论是哪个答案都沉甸甸地堵在喉头说不出来。送葬人并没有等待他的回答,只是礼貌性地等待了几秒,然后继续说下去:“12月3日晚,你曾经因为半夜矿石病发引起心悸和过呼吸,第二天我把你带到医疗部做了全身检查。然后你说,你大概很快就要死了。”
其实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声音已经很低。只是四面八方太静了,除了中央空调锲而不舍地嗡嗡作响,几百人的呼吸声,竟然全都压得细不可闻。
“然后你向我委托了一件事。让我在你死后把你的手机带给闪灵,或者,超过一天不能送达,就地销毁。
“我当时还不明白这是为什么。现在我知道了,因为你的手机里有《员工宿舍不是法外之地》的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