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听自己的诉求……”谢谦喃喃自语,突然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你说得对,没有勇气去争取,反而更容易迷失。”
谢辞打量他的神色:“所以你同意了?”
谢谦将泡好的茶放到他面前:“如果你已经考虑清楚了,我当然会尊重你的选择。”
谢辞端起茶盏,温热的触感从指尖扩散开,还没喝就感觉身体已经暖起来了。
厚重的云层散开,阳光斜照进来,小方跑到雪地里撒欢,父子俩晒着太阳闲聊,享受冬日里难得的清闲宁静。
时间差不多了,谢辞准备去换衣服出门。
谢谦一听他要去顾家赴宴,进画室拿了一幅画给他。
既是礼物,也是态度。
谢辞到顾家时,快十一点了,院子里有不少顾家亲戚在走动,还有两三岁的孩子在玩雪。
他下车没走几步,顾予风和顾永年相继迎出来。
看着寒风里朝自己走近的人,谢辞不自觉地露出了些许笑意。
“来啦?”顾永年亲昵地拍拍谢辞的背,“快进屋子坐。”
谢辞把手里的画递过去:“这是爸爸让我带过来的。”
“哟,还带礼物啊。”顾永年眼前一亮,笑得更灿烂了。
为了能早点拆开看,顾永年走得贼快,到门口了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回头找补了一句:“小风,好好招待小谢。”
顾予风没眼看,懒得搭理他,等人进去后,小声问谢辞:“就他有礼物?”
谢辞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一个东西递过去:“你的。”
顾予风疑惑地拆开,竟然是戒烟糖,给气笑了:“我看起来需要这种东西?”
“不吃还给我。”谢辞伸手去拿,被顾予风避开。
顾予风剥了一块塞嘴里:“我的了。”
两人进到一楼的厅里,顾永年和一群亲戚正围在一起赏画,不时发出惊叹声。
“这是兼言的新作?我在贝尔画廊都没见过这幅画。”
“这么贵的画说送就送,果真是财大气粗。”
“这幅旷野的用色和意境我真是太喜欢了!大侄子,不如把这画让给我?”
顾永年:“这是我儿——小风朋友送给我的,怎么能随便送人?”
厅里还有很多乱七八糟的亲戚,顾予风怕谢辞被他们缠上问东问西,太麻烦,直接带人去了二楼温室,爷爷顾明柏正和几个长辈在喝茶。
看到谢辞进来,几个长辈脸色有些僵硬,倒是顾明柏很高兴,对谢辞招招手:“小谢,我这有个好玩的东西给你看看。”
谢辞疑惑地走过去,想着老爷子喜欢的东西,不是花花草草就是什么名贵的宠物鱼。
顾明柏拿手机打开那个论坛,给谢辞看:“你看,这个炒股游戏,输了叫爸爸。”
谢辞眼皮一跳,不动声色地问:“谁拉您进去的?”
“我儿子。”顾明柏笑着说,“我看年轻人挺多的,你应该玩得很好,我拉你进来。”
“……”谢辞硬着头皮说,“我不会炒股。”
顾明柏很疑惑:“你不是专业的吗?”
谢辞:“……这个不好玩。”
顾明柏:“挺好玩的。”
谢辞瞄了一眼他的ID,想着回头就把老爷子踹出群。
“什么游戏啊?听着挺新鲜的。”一旁的老头凑过去看。
一来二去,顾明柏把这几个老头都拉了进去。
谢辞无语了,转头看顾予风,想让他出言阻止。
顾予风一摊手:“他们想玩就让他们玩嘛,他们玩得起。”
谢辞:“……”
可他玩不起。
中午的家宴全是顾家亲戚, 只有谢辞这一个外人,不可避免还是成了全场的焦点。
一些人凑在谢辞身边旁敲侧击,各种打探隐私, 被谢辞一番似是而非的话给糊弄过去了。
让谢辞有些意外的是,凯特琳竟然没刁难他,两人只聊了一些生意场上的事,倒是顾予风的一些叔公叔婆对他和顾予风的绯闻很不高兴,当着顾明柏的面不敢明说,各种阴阳怪气。
这些人都持有顾氏的股份,几乎都靠着分红维持体面的豪门生活, 当年顾永年和凯特琳联姻,顾氏的体量在几年内翻了好几番, 就算凯特琳婚后第二年就回D国长住, 也没人敢多说一句闲话, 还要时不时提点顾永年,让他积极维护婚姻关系,就怕夫妻俩闹崩了导致顾氏利益受损。
说白了,在这些人眼里,利益高于一切。
擎风和顾氏深度捆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而顾予风这些年在擎风展露头角, 接管凯特琳的事业只是迟早的事,这些人当然不希望看到顾予风陷入同性丑闻,甚至影响到未来事业发展,间接导致他们的利益受到损害。
“几年不见,小风都到成家立业的年纪了。”餐桌上, 二叔公笑呵呵地看着那边埋头干饭的顾予风,“这都订婚了,对象是D国商圈的还是贵族?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
“说不定是咱国内的姑娘呢?”大叔公试探地问,“结婚前,得带女孩回家认认门吧?”
隔壁的三叔公笑骂:“小风眼光这么高,能看上的绝对是大家闺秀!家室背景肯定没得挑,用得着你这糟老头操心?”
“都说谈恋爱要找好看的,结婚得找对自己有帮助的。”二叔婆扯着笑,时不时往谢辞那边瞥,眼底掩不住的精明刻薄,“小风又不傻,可比你们会挑,怎么也不可能找拖自己后腿的人吧?”
一群老头老太的话题始终绕不开顾予风的订婚对象,只差当着谢辞的面直白地说“小风已经有对象了,不会跟你牵扯不清,别不识抬举”,既是警告谢辞,又在敲打顾予风,别只顾着玩闹,忘记家族利益。
顾予风像在听什么相声表演,懒散玩味地笑了一声,对坐在右手边的谢辞说:“听到了?他们在夸你。”
“不是在夸你?”谢辞吃完嘴里的,没什么表情地接了一句。
顾予风:“我的眼光高是公认的,一般人入不了我的眼。”
谢辞扬眉:“他们说了半天,你就只听得见想听的?”
上座的几个长辈见他俩咬耳朵说悄悄话,当时脸色就不好了。
二叔公按耐不住,屈指在桌上不轻不重地敲了几下,以示警告:“永年啊,你不能只顾着公司,也得好好看着孩子,凯特琳把孩子养得这么好,可不能让她多年的心血白费。”
当着顾明柏和顾永年的面敲桌板,摆足了长辈的架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顾家的当家。
一群小辈觉得不妥,却也没敢吱声去当这个出头鸟。
顾永安和顾楚然父子俩倒是兴致勃勃,旁观这一出顾予风被围攻的好戏。
顾永年正和堂兄聊着书画,瞥见老爹顾明柏不太高兴,没急着开口,就让这话掉地上。
大叔公察觉到气氛有些微妙,暗暗用手肘推了推二叔公,示意他点到为止。
可二叔公话已经说出口了,现在这样让他下不了台,一肚子火憋得脸色通红,又找顾明柏要台阶下:“明柏,你说呢?做长辈的是不是有责任帮孩子挑选合适的结婚对象?我们当年谈对象,哪个不是经过父母层层筛选把关?要是谁都乱来,顾氏能走到今天?!”
顾明柏还没发话,顾予风先开口了。
“拿那么点分红还让他们这么操心。”顾予风慢悠悠地说,“爸爸,这就是您的不对了。”
几个叔公脸色骤变,这话就只差指着鼻子骂他们多管闲事,轻慢的语气和态度完全没有对长辈的尊敬。
“小风,你这话我不爱听。”逼到这份上,二叔公硬着头皮说,“我是你叔公,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
“路边的癞皮狗窜出来咬我,也说为我好,我是不是得把它当成祖宗供起来?”顾予风反问。
二叔公没找回场子,还被骂成癞皮狗,气得差点厥过去,二叔婆慌忙扶住他,对着顾永年就是一顿冷嘲热讽,指责他没教好孩子。
大叔公和三叔公一家也觉得自己被扫射,逼着顾明柏和顾永年出面教育顾予风。
可顾明柏只是打圆场,示意他们少说两句,摆明了不想掺和。
“老人家脸色不太好,还是让医生过来看看吧。”谢辞开口提醒。
这一说可不得了,受了气的几个长辈一致把枪口对准他这个“罪魁祸首”。
“你一个外人,这里有你说话的份?!”
“要不是因为你,今天根本不会吵起来!”
“最近闹出那么多新闻,我看你就是故意迷惑我们小风,好阻碍顾氏发展!”
话赶话说到这份上,算是撕破脸了。
谢辞有些好笑,放下手里的刀叉,正色道:“我比你们更希望顾氏越来越好。”
二叔婆白了他一眼,小声嘀咕:“虚伪。”
“小谢持有的顾氏股权比你们几个加起来的还多。”一直没发话的顾永年终于开口,语气里带了几分笑意,“你们没看上季度的财报?”
这下子没人吭声了。
几个长辈一脸菜色,小辈们纷纷朝谢辞看,对眼下这个局面都很惊讶,倒不是谢辞持有多少顾氏股权,而是顾永年护短的态度,像是完全接纳了谢辞。
这么看来顾永年之前的沉默,根本不是纵容长辈教训顾予风和谢辞,实则恰恰相反,而凯特琳更是从头到尾没表态,试探的意味很明显。
“一把年纪了还这么操劳,传出去说我们顾家虐待老人。”顾予风看向顾永年,“不如把股权收回来,给一笔养老费,也好让他们安度晚年。”
谢辞一本正经:“小股东太多确实不利公司发展。”
几个长辈不敢置信地瞪着眼,就听顾永年接话:“我和爸爸很早就商量过,你们要是有这个意思,随时来公司找我,给的价一定会让你们满意。”
所有人大气不敢喘。
没把谢辞排挤出去,他们倒成了垃圾,要被扫地出门了。
饭后,几个长辈憋着窝囊气,私下和顾明柏告状。
“我就是个糟老头,家里的事你们去和永年说。”顾明柏糊弄了一句,拿出手机看论坛,发现自己被踢出群了。
他也不恼,笑呵呵地带着分家的几个小曾孙去温室晒太阳。
“你就看着他们胡闹?”大叔公追过去。
顾明柏:“儿孙自有儿孙福,不管儿孙我享福。”
跟过去的几个长辈互相对视了一眼,心里都很明白。
现在的顾家,他们已经彻底没有话语权了。
另一个小厅里,顾永安和二叔公独自坐下来谈话,脸色都很难看。
“情况你都看到了,我也帮不了你。”二叔公叹气,警惕地看看门口,小声说,“其实小风和男人搞在一起,不是对你更有利?”
顾永安沉着脸,没说话。
顾予风真要和谢辞在一起,背后是两个利益集团强强联合,等于给顾永年找了个强有力的帮手,对他怎么可能有利?
家宴结束,指望不上顾明柏,吵架又吵不赢顾予风的凯特琳独自回了D国,而顾永年像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拉着谢辞坐下来下棋喝茶,顺便约了一群老友,明天一起赏画。
顾予风对下棋没兴趣,抱着笔记本坐在边上办公,时不时抬头看看谢辞养眼睛。
谢辞琢磨着棋局,拿起一颗葡萄,余光见顾予风看过来,随手把葡萄递到他嘴边。
顾予风没多想,微微倾身咬住。
触碰到顾予风柔软的嘴唇,谢辞才回过神,抬眸一看,顾永年正无声地看着他们。
“您也爱吃葡萄?”
顾永年:“……”
话题转得够生硬。
一局还没下完,谢辞的手机震动,他一看是杨乐,随手接起。
“杨哥?”
“小辞,出事了!”
电话那头,杨乐语气很焦急,“我陪老师出来采风,本来好好的,老师收到谢诚发过来的消息回拨过去,两个人在电话里起了争执,老师现在开车去谢家了,说要和他们说清楚,老师根本不会吵架,一个人去肯定会吃亏的!”
又是谢诚,谢辞皱眉,脸色微沉:“我知道了。”
见谢辞脸色不对,顾永年等他挂断后问:“出什么事了?”
“家里有点状况,我得回去看看。”谢辞说着起身,“下次再陪您下棋。”
顾永年摆摆手:“家里的事要紧。”
谢辞刚走出一步,顾予风扣住他的手腕。
顾予风把工作笔记本放到一边,抬眸看向谢辞:“我陪你去。”
谢家酒店,九层宴会大厅外不少人交头接耳,人声嘈杂。
从这些人的穿着不难看出是来参加什么宴会的,只是此刻都被安保人员引导到各处休息。
“你别推我,让开!”江辰宇堵在宴会厅门口,正和一排安保人员推搡,“我朋友的爸爸在里面,让我过去!”
“抱歉,请您去前面的休息室休息等候。”安保人员机械地重复着同样的话,就像没感情的NPC。
任凭江辰宇怎么挤,还是挤不进这道人墙,听到里面传来碎裂的声音,急了,攥住安保人员的衣服:“里面要出人命了!滚开!”
安保人员把人强行扯下来,准备带走,江爸见状连忙拖着江辰宇走远。
“别冲动,冷静点!”
“你让我怎么冷静?!老谢的爸爸可能被打了!”江辰宇摸出手机要报警,安保人员冲过去警告他,试图抢走手机。
一番争执,江爸索性带着江辰宇回了一楼大厅,没想到这里也聚集着不少人,热闹得像菜市场。
江辰宇走到门口,打了报警电话,还是惴惴不安,担心得根本平静不下来。
正准备给谢辞打电话,突然一阵引擎的轰鸣在耳边炸响,一辆黑色超跑疾驰而来停在酒店门口,江辰宇下意识地扫了一眼,看到一条裹着西装裤的长腿从车门里迈出来,而后露出谢辞沉静清冷的脸。
“老谢!”江辰宇飞奔过去,看到驾驶座又下来个人,形容散漫淡漠,穿着一身休闲的运动服,正是许久不见的顾予风,“老顾?!”
两人的出现引起了一阵骚动。
“那人不是DR的谢总吗?他怎么来了?”
“后面那个是擎风的小顾总?!今天出的事不小啊。”
谢辞扫了一眼大厅里的状况,问江辰宇:“什么情况?”
“边走边说!”江辰宇带他们回九楼,“不知道谢叔叔有没有被欺负,他们不让我看!”
到年底了,各种酒会越来越多。
江家和谢家有项目合作,江辰宇被爸爸带来一起参加谢家的酒会。
十五分钟前,谢谦突然闯进宴会厅,在所有人都穿着西装和礼服的场合,谢谦休闲的穿着极其容易引起旁人注意。
几乎当着所有人的面,谢谦上去就给了谢诚一拳,直接把人打倒在地。
有人叫了安保想拖走谢谦,谢诚却让他们别管,爬起来就和谢谦扭打在一起。
已经回去休息的谢鸿光赶回来,遣散大厅里的宾客,把整个厅包围起来,现在除了还在里面的人,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电梯里,顾予风见谢辞脸色越来越冷,问江辰宇:“有没有听到是为什么打起来?”
“我当时离得远没听清。”江辰宇仔细回想了一下,“就听到什么照片,什么败类,一起死之类的?”
叮得一声,电梯门打开。
谢辞沉着脸大步往外走。
“老谢,这样闯不过去的!”江辰宇连忙跟上,刚拐了个弯就看到两排安保人员堵在通道里,防御得跟铁桶似的,根本过不去。
前排安保人员见谢辞来势汹汹,挡在他面前:“请去前面的休息室休息等候。”
谢辞:“我爸爸在里面,请让开。”
安保人员重复:“请去前面的休息室休息等候。”
说不通,谢辞不再管他们,径直往前走。
安保人员后退了两步,见挡不住,伸手试图把谢辞往外推。
谢辞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反拧,肘击下颌骨。
“唔!”安保人员猛地歪向一侧,站都站不稳,趔趄后退,几个人合力都扶不住。
谢辞往前走了几步,有胆子大的安保冲出来挡在前面,被谢辞拎小鸡似的拎起甩到一旁。
后面的江辰宇看傻了,这才想起来,谢辞在高中时是出了名的能打,只不过后来“从良”了,改和人讲道理,让他完全忘了这茬。
五年了,老谢的拳头还是这么硬!
顾予风看几个安保想从后面制服谢辞,一把攥住其中一人的后衣领往后拖,抬腿踹向膝盖弯,一招把人撂倒。
“拿这点工资值得你们拼命?”
接连四五个安保被打,其他人怕了,想想顾予风说得也有道理,看到谢辞三人过来就躲。
迈进宴会厅,眼前的一幕,连谢辞都不由得脚步一顿。
顾予风后脚跟进,好看的眉头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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