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他跑掉还是因为做了局给魏宿投诚。
疯子就是疯子,不管谁做的局,只要对花念有碍杀起人来毫不手软。
这样的疯子为什么不生在冯家。
或者花念为什么不生在冯家。
冯贺有些惋惜,无视脖子上的剑,转身离开。
魏秀的人急忙收手,冯贺脖子上还是挂了血珠。
冯贺伸手抹了一把脖子,看着指尖的血珠。
表哥,我帮你一把吧。
远在柳城的柳翊收到一个消息。
一个老者撞上了他,塞给了他一张纸条。
花念要设计杀魏秀。
柳翊捏着纸条立刻去追人。
然而对方只是拿钱办事的,有人塞给他这张纸条给了他钱让他将东西给柳翊。
柳翊揉烂了纸条。
这么显而易见的局,幕后人想做什么?
他瞧着河东的方向。
他在花霁洲和花晏清没满月前也去过河东,他没找到那人,一点消息都没得到。
如今......
正月十五月元宵这日皇城发生了一件事。
在陛下微服出巡还未回来的这段日子,冯家出事了。
冯凭死了。
第二日被人挂在了街上!死状凄惨。
几个血色写在冯凭衣衫上。
【血债血偿】
冯家老太太当街哭昏了过去。
正月元宵,陛下今日回朝却发现了这样的事,冯家虽说没了职权被圣上厌弃,可光是家丁就还有几百人。
是谁这么步步盯着,逮着一丝机会就要冯凭死。
冯凭曾是圣上的老师,圣上赦免了人,如今人在天子眼皮底下出事这不是打圣上的脸吗。
朝中人都知道皇城冯家只要不造反,圣上不仅不会动还会保着冯家这几辈人在皇城活着,变相的圈禁也不会让人在自己主事时期死了。
这是圣上仁慈,当年魏家不忘恩情的表现。
魏珏确实不会让冯家人轻易死了。
更何况丹书铁券还在,那道圣旨还在,辞官也必须是冯凭自己主动辞。
他在位兢兢业业这么些年,若是连个好名声都没捞到简直太亏了。
知道冯凭死讯时,魏珏刚带着孩子到皇宫,他让花霁洲坐在龙椅上,提前给孩子培养习惯,避免以后跑路。
花晏清看着这张椅子。
虽然看起来很富丽堂皇,可左右的扶手何尝不是一种枷锁。
他皱眉看着花霁洲。
妹妹真的要当皇帝吗?
看起来并不自由。
花霁洲坐在上面,她不觉得禁锢,每一个庄严的雕刻都是权力的象征。
这里是最高的地方,也能看得最远。
严公公进来看见花霁洲坐在龙椅上,他面不改色过去将冯凭死的消息报给魏珏。
魏珏勾唇,他看着花霁洲。
“安乐,大伯给你说个事。”
花霁洲歪头看着魏珏。
魏珏将冯家人的事尽可能以最简洁的话给花霁洲解释。
“你觉得接下来该怎么办?”
花晏清在旁边听了一耳朵。
“死就死了,埋了吧。”
魏珏恍惚还以为听见魏宿说话。
他和花晏清对视,突然笑起来。
“你啊。”
花晏清眨眼,本来就是死就死了,又不是大伯杀的,谁敢闹就杀了谁。
花霁洲沉思。
爹说了,这种乱七八糟的事先找个名头稳住最重要。
“自己家人做的,不怪大伯。”
魏珏瞬间绽开笑意。
花霁洲像花念简直不要太好。
花霁洲才两岁,比魏家那群蠢猪聪明了不知道多少。
魏宿那狗脾气居然能让花念看中要了孩子,这简直是奇迹。
当然不是奇迹。
花念和魏秀斗了两个月,为了不伤百姓不扰民心他耐着性子和魏秀磨。
魏秀很聪明,不过手里的势力太受限制。
而瞧着过去的时间和对方逐渐缩小的势力,他立刻换了个办法。
有时候魏宿办事的手段也很值得人学习。
在一个月亮极圆的夜里,花念带着人袭击了魏秀仅剩的据点。
有魏宿在外面,他知道谁都不可能越过这条线,他慢条斯理泡了茶,听着声音递出去一杯。
魏宿擦干净手上的血,接了茶拽着花念的指尖亲了一下。
“花大人,接下来去哪儿?”
花念勾唇,魏宿其实只是懒,不爱在朝中那些事上动脑子。
这人玩奇袭谁对上都得栽在他手里。
用兵如神。
当年这可是十五岁的武状元,二十二岁平定边关的少年将军。魏珏刚登基时,只要魏宿不死,谁都不敢有异动。
魏宿眼睛坏的那一年,拖着病体杀到名声都传到了远在易城的他耳中。
魏宿担了所有的骂名,让魏珏以绝对的明君模样站在高台上整顿朝野。
也是这么多年魏珏敢大刀阔斧改革的定海神针。
这也让魏宿这几年离不开皇城,习惯自由的鹰在皇城被困了太久,耐心一点点变躁了而已。
能用武力解决的事都不愿意思考。
花念看着车内那盘棋。
棋盘上放着一封信,是昨日京城送来的冯凭的死讯。
三月初正是草长鸢飞的好时节,最适宜施肥。
血肉浇灌的花都要艳一些。
“殿下,我们去松安县。”
松安县。
魏秀在的地方。
该结束了。
花念看着棋盘, 不要权力不要名利。
不求自身,对方第一次给他送消息是在柳城,那会他便入了魏秀的局。
什么都不要却还在暗处操控着一切的走向。
似乎每一个举措都和冯、徐两家有仇。
......而且是不共戴天的仇,宁愿自己暴露下水也要报的仇。
花念看着魏宿:“魏秀跟冯徐两家有仇吗?”
魏秀的所有做法都在直接或间接导致一个结果, 那便是让冯徐两家走向灭亡。
徐家因为造反诛杀九族, 可冯家还在。
冯家早年和皇室同存, 拥有的东西和名声注定了无论如何魏珏都不会赶尽杀绝。
花念将手里的棋子一扔。
他以前总是将魏秀往名利场上看,却没想到对方真的只为仇。
对方要的就是赶尽杀绝。
只是冯家所有事都被陛下按了下来。
哪怕如今能够将冯家连根拔起陛下依旧没有动手。
魏秀不满。
光是生铁一罪便够冯家人全家陪葬。
陛下却仅仅是让冯凭提出辞官。
死去的冯九那别院内便是生铁买卖的场所,魏宿在里面查出了冯家卖官的所有证据, 这些证据不可能就这么简简单单放在那个别院里, 估计还有冯贺的手笔, 冯贺那会儿还没那么疯, 对方想要的只是冯九的命。
魏秀利用了这点将这些东西呈在他们面前。
这些再加上那条地道, 在皇城内挖这样的一条地道完全与造反挂钩,可这些事陛下并没拿出来处罚,反而压着不发。
于是魏秀再次给了行动。
那段时日他和魏宿真真假假查到了一堆东西。
其中不少东西都是被人引导查到的, 虽然不知道魏秀是如何得到这些消息。
可惜这些证据并不足以撼动冯家, 他依旧没行动。
所以魏秀利用了柳翊。
他似乎等不及了。
那次的结果无论是他死在徐诞手中,还是徐诞死在他手中对魏秀想要的结果来说都是百利无一害,最后的结果都是点燃徐家造反这根线。
对方甚至算准了魏宿在皇城能够及时掐灭这条线。
徐家灭了。
在徐家那一连串牵扯到冯家的证据里,皇城依旧没有任何行动。
涉及了造反都没动冯家。
魏秀终于开始靠自己。
接着冯固知道了冯九和冯贺的事,冯贺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能因情杀了冯九自然不会对冯固留情。
这时他恰好将那座风月小院里那个和冯九相似的人送给了魏宿。
魏宿将人送到了冯家,冯贺彻底被激化。
花念想到这觉得不对。
肯定还有什么,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让冯贺快速和魏秀达成了共识, 他们要冯家名声倒地,一步一步瓦解。
冯贺在冯家闹了那一出非常有用。
冯家的名声倒了。
冯凭被惹怒对冯贺和他出手。
那夜来杀他的人不该这么多, 这么大张旗鼓又明目张胆,而那会儿柳翊说了魏秀在河东,他想不通魏秀用了什么手段收服了这些人,但那日若不是魏宿马不停蹄赶到他或许真的会死。
只要有一人突破非瀛常玉的防线进了门,他必死,一尸三命。
若他死在了柳城。
冯家第一个面对的会是倾尽一切报仇的柳家人。
到时魏秀在暗中煽动朝野,拿他的事大做文章,这些足以撼动冯家,却不至于将人灭个干净,除非有一个最不可控的因素......
花念缓缓舒出一口气,他瞧着对面给他煮茶的魏宿。
“殿下。”
魏宿立刻递过去一杯茶,他含笑看着人:“想通了?”
他不在乎魏秀的目的是什么,也懒得去想,花念让做什么他就做什么,花念就是他的脑子。
花念不爽,非常不爽。
魏宿看着他的花大人这个神情,立刻放下茶过去将人抱在怀里。
“怎么了?很棘手?”
应该不是吧。
解决不了事那解决人好了,杀个魏秀他还是能的。
在绝对的武力面前任何计策都是纸老虎。
花念越想越气,他捏着魏宿的下巴扫视着人。
魏宿眨眼。
花念瞧着这张俊脸,他冷笑:“呵,同样姓魏,怎么魏秀脑子比你好使。”
魏宿不服气:“哪有?”
花念放手改为摸着魏宿的脸拍了拍:“安王殿下布的所有局都将你算了进去。”
魏宿挑眉,不信。
他的性子想一出做一出,魏秀能算到他。
花念敛眸,有些羞于启口却又想说。
“你弟弟看出你对我的心思了。”
朝上这么多年,他没察觉过魏宿的心思,魏宿本人都不知道。
结果却被别人算进了做的局里。
或许对上徐诞那次魏宿抱他去王府过于招摇。
也或许是徐恒造反,魏宿皇宫事都没解决完就赶着来救他。
更或许是这些年魏宿表现得太明显。
魏宿搂着花念的腰。
“怎么说?”
花念问:“假设你不知道我肚子里有孩子,你那日没有追出皇城找我。我若是死在柳城,凶手是冯家你会怎么做。”
魏宿不喜欢这个假设,他不会这样做,哪怕他什么都不知道,哪怕他连自己心意都不明白,那日他依旧会追出去。
追到花念可能不知道说什么,反正会追。
他不喜欢花念说死。
魏宿不高兴搂着人亲,亲够了才说:“本王带人血洗了冯家。”
花念抬手捂着魏宿的唇又问。
“如果我没设计你要这个孩子,我被冯家杀了你会如何?”
魏宿想都没想:“杀了冯家人。”
花念眉眼一下上扬。
“没这件事你我的距离不会那么快拉近,这样也杀?”
魏宿皱眉:“杀。”
花念和他在朝中针锋相对了这么些年这人都还活蹦乱跳的,就这么死在别人手上无论是谁做的他都不会放过,谁动了花念谁死,全都给花念陪葬。
花念唇角勾起,主动亲了一口魏宿。
魏宿清楚知道自己会如何做,他感叹:“花大人,我早就喜欢你了。”
只是刚开始不深。
要不然他是有病才忍了花念一直挑衅他。
他没病。
花念又坐了回去。
魏宿不放过人了,他将人重新拉到怀里。
“亲了我就想跑?”
花念:“别闹,我知道魏秀想干什么了。”
魏宿好笑地问:“那你知道我现在想做什么吗?”
花念转头。
魏宿任由花念打量。
花念阖眼转过去摆弄棋盘。
“今夜过后答应你,在马车内一次。”
魏宿上次尝到了窗台的甜头,月色下他的花大人美得让人呼吸一滞。
他立刻乖乖放手。
他保证,今晚花念说什么他做什么,一丝一毫都不会忤逆。
马车内瞬间升温。
花念将刚刚魏宿给他倒的茶喝了,有些热。
都怪魏宿,这人流氓极了。
思绪重新回到正事上。
他没死成,魏秀自然不会罢手。
这次他打压之下魏秀将这里腾空,看来今夜注定要死一个人。
花念刚想完常玉就来报了。
“主子,找到了。”
花念立刻下车。
魏宿跟上扶着人。
花念看着天,天亮了。
可惜了。
多聪明的一个人。
... ...
此刻皇城内正沸腾。
今日上朝,陛下抱了个孩子坐在自己身旁!
一个月前的朝奉陛下带着两个孩子上朝,当朝宣布了两个孩子的身份。
满朝文武皆哗然。
但是陛下所说绝不会错。
魏王居然有了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瞧着都两岁多了。
前朝后宫一片躁动。
陛下带着魏王的孩子上朝是什么意思?
这两个孩子看着为何会有些面熟。
陛下多年未有子嗣大家心里都想到了那个流言,那个流言是陛下还是皇子时被当时参与夺位的其他皇子传出,这些年大家纷纷明白这或许不是流言。
而魏王未曾有过什么流言,却多年不娶妻,府里干干净净连一个侍妾都没有。
年岁多了,猜测的可能性也多了,前些年也被冯家冯固证实不举。
魏宿看大夫的药单写得清清楚楚。
不少有心人都将目光放到了魏氏宗亲上,现在魏王居然有了孩子?
不是不举吗?
大臣们暗流涌动。
有人恍然大悟,魏王殿下只是不举,用些药还是能留下子嗣的。
大家反应了过来,不举不代表绝嗣。
花大人也曾传闻不举,但是有人打听到花大人在柳城已经成了亲,似乎还有了孩子。
不举可以用药啊。
如今陛下将两个孩子带上朝态度一目了然。
所有宗亲的想法都该歇了。
这可是魏王的孩子,若是出事以魏王的秉性谁都活不了。
于是众人纷纷猜测这两个孩子的生母是谁。
谁这么有本事能让魏王留下子嗣。
以及这两个孩子会不会是......
原先只是猜测,而现在大家错愕看着坐在龙椅上的孩子,陛下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不过怎么是女孩?
魏珏没放过底下人的神色。
“众爱卿可有事上奏?”
朝臣连忙收回目光。
天子御座岂是他们能看的。
有位大臣出来问:“陛下,龙椅岂能儿戏让一小儿与您同座?”
魏珏看着这个人。
为数不多前朝留下来的老顽固,三朝老臣。
这时候他无比想花念。
朝里需要一个既能当奸臣能当忠臣的人。
这老头以前说不过花念,现在花念不在他亲自下场不合适。
“哪里儿戏?你们不是天天催朕立储吗?朕现在有了决断,念。”
严公公立刻宣了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夸人的词将花霁洲夸成了神童,诏书不长,魏珏有些遗憾,因为花霁洲太小了,没有职位,不曾有过功,夸人都不知道怎么夸。
原本想等大一些,但是转念一想这种事不能拖。
得在魏宿和花念还没回皇城之前昭告天下方可万无一失。
严公公宣读完圣旨,瞧着乌泱泱站着的众人。
他先跪了下去。
“圣上万岁万万岁,太子千岁千千岁。”
有人带头,自然就有人跟随。
特别是魏宿的人,反正太子是王爷的孩子,是谁都行,他们立刻跟着跪下。
“陛下!”
刚刚问话的老臣直接跪了下去。
“陛下三思,这位......这位女世子怎可继承大统。”
魏珏觉得早朝还是空了些,要是魏宿也在,现在这人已经晕过去了,哪里还能等到对方开口说话。
“为什么不可以?”
花霁洲轻柔的声音问道:“有律法规定不可以吗?”
爹给他读过律法,上面可没有那条说了女子不能当官,女子不能当皇帝。
魏珏听着花霁洲的话,欣慰摸着花霁洲的头,随后静静看着下面的臣子。
那位老臣抬头:“陛下,怎可放任一小儿在朝上胡言。”
花霁洲歪头问魏珏:“他为什么不回我?”
魏珏笑眯眯道:“因为没有这样的律法,他说不出缘由。”
花霁洲又问:“我现在是太子对吧。”
魏珏肯定点头:“是。”
花霁洲指着下面的人:“来人,拖出去,他什么时候能回我什么时候来回话。”
魏珏摸着花霁洲额角的手一顿,诧异看着人。
他刚刚是幻听了吗?
说话的人真的是花霁洲而不是花晏清?
无人行动。
花霁洲皱眉,爹说得对,权力不在自己手中寸步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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