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宿仔细看两个孩子。
太小了,看不出像不像花念,眉眼都没舒展。
魏宿伸手抱孩子。
奶娘出声:“不能这样抱,王爷这边低一点,软一点,那边不能太高。”
魏宿手忙脚乱照着奶娘说的做。
花念抱着人伸手摸了摸怀里孩子的脸,都不会睁眼呢。
那边魏宿抱着人连动都不敢动,太小太软了。
拳头一点点,还没颗核桃大。
花念看着魏宿的样子,故意问:“魏王觉得孩子像谁?”
魏宿看着连眉毛都没有的人,张口就来:“全像你。”
像花念好些,花念长得好。
花念又问:“你给他们取名了吗?”
魏宿一下愣住,轻声问:“本王取吗?”
他可以取吗?他能取吗?
花念点头:“你取。”
魏宿看着两个小家伙,顿时脑子空空,早知道当年读书的时候少逃几门课了。
书到用时方恨少。
花念重复:“安乐?”
魏宿点头,看着怀里小小的孩子心里兀然软了下去,太小了,只希望能永远平平安安。
“妹妹小名就叫安乐好了, 一生平安喜乐, 万事胜意。”
花念失笑, 小名?怎么不说大名。
平安喜乐,也是魏宿对孩子最真实的期许了。
“哥哥呢?”
魏宿沉默了好一会儿,求饶了:“花大人, 我想不到。”
男孩叫什么都行吧, 就是个名字而已。
花念挑眉:“小名都想不到?”
魏宿沉默:“......”
他大脑空空。
“平平?”
平平安安。
花念也不指望魏宿了, 他看着魏宿怀里的妹妹, 思索了会儿:“妹妹叫霁洲吧。”
霁景露光明远岸, 晚空山翠坠方洲。
他的女儿日后想做什么都可以。
魏宿听着霁洲这两个字,眨眼看着花念,问:“你的名字是何意义?”
花念, 这个名字是谁取的。
花念一怔, 随后道:“我的名字是我祖父取的,我外祖父。”
他一直是叫柳闻祖父,母亲是他最亲的人,何来外这个字,不过不这样说怕魏宿误会。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的意思。”
其实也是念祖母。
他和母亲像,也就和祖母像,甚至比他母亲还像他祖母。
他的祖父柳茂取了这个念字, 二祖父柳闻当年在他祖母去世后打算行医天下,第一次见到他后选择留在他身边护他长大。
他这个样貌留给了两位老人一丝留念。
魏宿听着寓意, 笑起来:“花大人人如其名。”
花念微微勾唇:“别打岔,说孩子呢。”
魏宿无招,他真的想不到。
当年学书的时候怎么没多翻两本圣贤书,那样也不至于连个小名都取不了。
好在他不要脸,他抱着孩子到了床边,无视一旁的奶娘凑上去蹭花念的脸。
“花大人,我不想随意取,我真的想不出来。”
一个家有一个能读书的就行了。
花念外开脸低声:“魏宿,正经点。”
魏宿实话实说:“我就不是个正经人。”
花念:“...那殿下是什么人?”
魏宿看着花念的脸,突然道:“大名叫晏清吧,天下海晏河清的意思。”
这天下只会越来越好的。
花念愣住,随即道:“魏宿,这个名字不能用。”
魏宿装听不懂:“能用的。”
为君为臣为民都希望天下海晏河清,可他在朝为官,还是皇帝手下最得重视的人,他给自己的孩子取这样的名字有些僭越了。
他可以夸赞却不能将这两个字安在自己孩子身上。
花念深吸气:“魏宿,别脑子一动就给我......”
魏宿不管,他眼巴巴看着花念:“就叫晏清,花晏清,我难得能想个名字,花大人体谅体谅我吧。”
花念一眼看穿魏宿的想法。
他冷冷看着魏宿。
这个孩子只能是他的。
魏宿转头让两个奶娘出去。
两个孩子都很乖,被他们俩抱着不哭不闹。
魏宿难得温柔下来:“我知道你的想法,这个孩子永远是你的,我说过我不抢,可是花大人,为臣就代表着束缚,若为君者清明,那为臣为民皆好过,若下一个皇帝又是一个先皇呢?”
当年御史台的大人出言劝谏先皇滥杀无辜,不理朝政便整个御史台都被砍了,花念的老师,花念的师叔等等全死了。
他哥的身子在他幼时就坏了。
母后去世,他们兄弟俩在皇宫是所有人的眼中钉肉中刺,那碗绝嗣药药量大到差点毒死他哥,如若他们都没孩子,那下一任皇帝只能从旁□□里挑,人性是难以控制的。
这个孩子是花念,听花念的,花念教出来的他放心,至少无论如何都不会害了本家人,能保住花念、柳氏所有人。
至于百年后如何,他们都是一捧黄土了管他如何呢。
魏宿轻轻逗弄着孩子。
“我希望他能庇护你,庇护柳家直至百年后。”
花念往后仰靠着床,他知道魏宿的意思。
“魏宿,陛下若忌惮......”
魏宿笑起来打断花念的话:“怎么?你怕我皇兄忌惮你,你想当太上皇啊?也不是不行,等过几年天下清明了你抱着孩子上去,我哥很乐意给你们写圣旨的。”
他哥巴不得自己可以早睡晚起,权力有了,活有人干了,自己清闲吃了就玩。
花念冷冰冰看着魏宿。
魏宿亲了花念一下:“我不是开玩笑,当年是不争就得死,我们俩只能累死累活争出来,我哥其实更喜欢当个闲散王爷,可惜我读书不行,他当年计划着把我推上帝位,都要成功,那日我跑了。”
嘴上说得轻松,其实是因为他那日看不见了,看不见且头疼欲裂,逢春给调了解药吃下去却没什么用,眼睛伤到了根本。
魏珏没办法自己去稳住了局面。
他和魏珏在那些大臣们的眼中本来也是魏珏更适合当这个皇帝,魏珏恩威并施,他只用冷着脸假装能看见在一旁当个杀神就好。
魏宿的眼睛前前后后医了一年,这一年魏珏已经将局面稳住,这会儿想传位给魏宿,魏宿又跑了。
这次是真跑,他这一年看他皇兄一天睡三个时辰,批不完的奏折,应付不完的人,这样还得选个后宫。
这次跑的理由是平反贼,恰好中了花念一箭。
魏宿低笑:“我让皇兄给圣旨,就说这个名字是他赐的,这样你就无须担心这个问题。”
花念不了解魏宿和魏珏当年的事,不过他知道魏珏对魏宿只有那么纵容了,纵容魏宿培养自己的势力,纵容魏宿在朝中拉帮结派。
“我想想。”
那条路比现在这条路难走。
魏宿在身上摸了摸,没摸到。
“李泉。”
李泉从门口进来:“王爷。”
说话间忍不住去偷看两个小世子,他已经知道这是王爷的孩子了,毕竟只有这种可能。
魏宿抱着孩子的手招了招:“金牌呢?”
李泉立刻凑过去,他他他他他,他看见小世子了,今日午时他可在后面听清楚了,有一个女世子。
他盯着魏宿怀里的孩子问:“什么金牌?”
魏宿冷笑。
李泉立刻一个激灵,后退几步,脑子疯狂转动:“哦,奴才马上去拿。”
随后连滚带爬出门。
逢春在外面看着摇头,李泉不要命了,王爷心里还没忘之前柳二公子先抱了孩子的事,现在还敢凑上去看。
李泉走了,魏宿又恢复了笑意。
“小安乐,刚刚没吓着你吧。”
花霁洲,小名安乐,现在眼睛都不会睁,小小的手轻轻捏着魏宿的头发,睡得很熟,压根没理魏宿。
花念收回思绪,看着魏宿的变脸,他好笑地说:“少吓一点李泉。”
魏宿吓多了,导致他拿李泉都没办法。
魏宿无辜:“我可没吓他。”
李泉就不能像常玉学习一下,花念身边的常玉和非瀛哪个像李泉一样。
不过李泉如果不是这样的性子当年跟着他在宫内也活不出来。
花念突然问:“柳翊呢?”
他到现在都没看见柳翊,柳翊那孩子轴,不可能不来见他。
魏宿更加无辜了。
“本王怎么知道。”
花念盯着魏宿,开口喊:“常玉。”
魏宿拦着人:“唉唉唉,我知道我知道。”
花念无语:“魏宿你几岁,你还能再幼稚点吗。”
魏宿觉得自己不幼稚啊,看小安乐和花晏清不就知道了,真正幼稚的两人现在睡得正熟呢。
“他去柳家了。”
他睡前让逢春去柳家看情况,回来加油添醋说给柳翊听,柳翊知道花念没事自然马不停蹄赶回去。
花念:“......”
“你快走,赶紧走。”
魏宿不可置信:“我?”
他咬牙:“我不走。”
花念缓缓闭眼,他还没给他娘和祖父说过他的事,现在孩子和他都平安无事,柳翊那实心眼的回去被问肯定一五一十说了个干净。
花念对自家人非常了解。
一个时辰前,柳茹英到了柳家,她带着人去查账今日才回来,柳城街面上与往日无二,可她一眼就看出一些店铺的狼狈痕迹,立刻赶回府。
柳茂正要去花念那里,两人在门口遇见。
柳茹英问:“爹,念儿怎么样了?”
柳城多年来都没出过什么事,这次她几乎可以肯定是冲着她儿子来的。
柳茂才将事情处理完,所幸昨晚护卫去得及时,没伤到性命,柳翊那孩子昨晚着急忙慌带着人去了花念那里,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到现在都没来报个平安。
“应该没事,我们去看看。”
“不用去了。”
柳翊进门:“祖父,姑母,兄长现在睡得正熟,你们去了也见不到他。”
柳茹英慌了神:“念儿受伤了?”
这个点了花念还在睡难不成是受伤了。
柳翊认真思索了会儿:“...兄长生了孩子,应该算是受伤了。”
柳茹英觉得自己可能是最近查账查昏了。
“翊儿你在说什么?”
柳茂也觉得自己出现幻觉了。
“你再说一遍!”
柳翊想起姑母和祖父还不知道这个事。
他从头说。
“兄长有了身......”
“等等,”柳茂深吸气,“进来说,茹英也进来。”
柳翊醒悟,四周确实不是个说话的地。
“姑母,请。”
柳茹英扶着柳翊,一脸茫然。
三人进了房内,柳翊说了原委。
柳茹英站不稳重重坐在凳子上:“念儿一个人挨过了这几个月?”
怀孕有多苦她知道,她有经验啊,花念怎么不给她说,给她说了好歹她能照顾花念一些。
随即又反应过来:“念儿不是男孩吗?”
她恍恍惚惚想着,当初是男孩吧,她应该没记错。
柳茂没说话。
柳翊突然发觉他有些冒险啊,祖父能接受吗。
“祖父。”
柳茂冷静问:“处理干净了吗?”
柳翊一头雾水:“什么?”
柳茂:“这件事只能我们知道,其余人一个都别说,知道这事的下人也要越少越好,其他人给处理了。”
男人生子柳茂遇见过一次,那时花念的祖母还在,他们和柳闻一起救了那人。
但是这个世道这样的人容易被别人煽动成妖物。
必须处理干净。
花念的名声最重要。
孩子有了,花家传出来的那些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柳翊:“祖父放心,兄长玲珑心,他不会让这件事泄漏的。”
柳茂闻言放心点头,下一刻怒而拍桌。
“反了他。”
确实周全,周全到他这个祖父都不知道。
“这种事也敢瞒我们。之前还说是吃药造成的,还有那个柳闻,他也瞒着。”
柳茹英反应过来了。
义父突然来了柳城,她担心花念的病去问过,柳闻当时怎么说的来着。
“没病,养一阵子就恢复了,你们去做你们的事,别一天天往这里跑,你们也知道念儿这样子抹不开面子见人,少来看,我会照顾好他的,我保证要不了三个月就能恢复。”
现在想来是要不了三个月孩子就能出生了吧。
柳茹英跟着拍桌,生气了。
“我去找他。”
柳茂刚刚还怒气冲冲现在反而拉住柳茹英。
“去了好好说话,念儿刚生产完正虚弱呢。”
柳茹英重声:“我是找我义父,他连我都骗。”
她不知道怎么去看念儿,花念没给他们说这些事估计是男人生子不知道怎么给他们说,她怕念儿尴尬。
柳茂立刻放手:“那你去吧。”
他也不知道如何去看念儿。
柳闻确实不像话,柳茹英是柳闻护着长大的,虽说后来去看护花念了,可居然连茹英都瞒着,不像话,茹英要是知道了,他不就也能跟着知道了吗,现在不就能去看人了吗。
柳翊连忙道:“兄长的孩子是双生,一个男孩一个女孩。”
别去找二祖父,二祖父现在忙得不可开交,昨夜受伤的全在二祖父那里,他们别去添乱了。
柳茹英和柳茂立刻去收拾东西。
柳翊不解:“祖父?姑母?”
柳茂嘀咕着走了。
“太着急了,怎么不事先给我说一声啊,我要送我重孙些什么啊,长命锁?管家呢,给我开库房。”
柳茹英叫来了人:“将库房里适合孩子用的东西全都给我找出来,再找一些补身体的药物,算了,这个我自己去找。”
这理由真好,去了只看孩子,念儿不尴尬。
柳翊望着两人的背影,慢慢笑起来。
这样的家人,无论如何他都要守好。
另一边魏宿还在委屈。
他昨日才来,今日就要他走?
他不依。
魏宿埋在花念脖颈处:“本王不走。”
花念:“魏宿,我娘他们要来了。”
魏宿不爽:“我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地下情人吗?还是花大人你养在哪个地方的外室?”
他不配见到花念的母亲吗?
花念和魏宿说不通。
他不知道怎么给魏宿说他没给他娘他们说过他有孩子。
柳翊是同辈,说起来倒没觉得有什么,可是面对他娘,他祖父,莫名像是幼时不知所措的孩子。
魏宿往前挤。
花念怀里抱着的花晏清被挤着了,下一刻屋内响起孩子的哭声。
魏宿立刻手忙脚乱退开。
小安乐被吵醒了,动着手但是没哭,哭的是花念怀里的花晏清。
“唉,怎么哭了。”
花念抱着人轻哄。
他其实也不会哄孩子,不过他见过他奶娘这么哄过迎生。
魏宿在旁边看着,这会儿的花念浑身都泛着温柔,如果花晏清的哭声能再小点的话。
花晏清手舞足蹈地哭,花念现在因为肚子上的伤口不敢大动作,他看着魏宿。
哄不好......
两人面面相觑。
魏宿当机立断:“奶娘。”
“奶什么娘,你这样哪里哄得了孩子。”
门外传来声音,很快柳茹英就进来了。
柳茹英极其自然接过花念怀里的孩子抱着。
柳茂跟在后面,稀罕极了,他看着魏宿:“魏王?”
他上一次去皇城还是十几年前去接花念,见过还是皇子的魏宿。
对方的样貌并没有怎么变。
魏王怎么在这?
还在念儿的房里。
而且,怀里还抱着念儿的孩子。
柳茂活了这么多年,吃过的盐都比这些小辈吃过的米多,他顿时黑了脸。
魏宿瞧着这个阵仗。
逢春低着头不敢说话,不是他不通报,而是非瀛和常玉都没通报,他们都被柳茂身边的人捂了嘴。
对方光明正大来,明目张胆捂嘴,这个身份他一眼就认出来了,连挣扎都不知道怎么挣扎。
魏宿出声喊人:“柳城主,柳...姨。”
柳茹英两下就哄好了花晏清,她看着魏宿,还有些阴影。
这个杀神凶死了。
“嗯,嗯。”
说完往柳茂身后躲。
柳茂脸更黑了。
没回应魏宿。
花念出声:“祖父。”
柳茂立刻笑起来:“念儿。”
花念:“对不起。”
柳茂皱眉:“我们是一家人,说这些做什么,你平安就好。”
魏宿抱着小安乐站在床边,看着这些人将小安乐放在花念怀里,凑过去在花念脸侧亲了一口。
花念睁大眼:“!”
魏宿你有病啊,现在这么多人!
魏宿轻笑:“没事。”
柳茂脸黑得比烧了十年的锅底都黑,他没忍住道:“魏王你出来,老夫找你说些事。”
魏宿答应得爽快:“好。”
柳茂和魏宿出去了。
出门看见李泉。
魏宿:“东西给花念。”
李泉:“好的。”
他现在不质疑花大人和殿下的关系了,都有世子了这金牌给花大人有什么问题吗?没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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