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的思想是传统老派还有点激进的,觉得人可以死但不能折节,同理喜欢男人可以,在下面不行。
“我怎么了?”裴千羽理解错了意思,难以置信地问:“你跟我在一起很丢人吗?”
“不是这个,是……”姜苓突然回头看了眼王述和郭朝阳,有外人在说这个不合适,就不想说了,“回去再告诉你。”
有郭朝阳带路,他们很快就走回了望乡台。这里还跟刚才一样,走完黄泉路的新鬼会登台啼哭。
郭朝阳走在前面说:“我听说姜家人这一代就剩最后一个,没想到让我给碰上了。”他虽然是临时工,但很多事也有所耳闻,“你们姜家有一些就住在河对岸,有时候忙不过来也会请他们帮忙,别的都挺好,就是有一点,该怎么说呢……”
王述也挺好奇,“你刚才是挺慌张的,就算你只是个临时工也受地府管辖,你怕什么?”
“他们敌我不分啊!”郭朝阳受不了地说:“经常一鞭子抽下去,连我们也一起打。”
“为什么?”
“他们和阴间不存在雇佣关系,阳间没有供奉他们就没有职位,但又确实能干,我之前不是说了阴间经常人手不够吗?他们就是顶好的人手,有需要镇压的地方让他们去就行了。”郭朝阳说:“不知道该说幸还是不幸,姜家在世上留存挺久的,虽然人丁不能说特别兴旺吧,之前每一代都有能留下帮手的,他们做事就带着怨气,又不好公然违抗地府的意思。”
王述想象了一下有人强迫姜苓做不想做的事,忍不住感慨,“那是该跑快点。”
“可不是吗?其实我也是受害者,当走无常不是我自愿的。”
黄泉路往回走的尽头就是鬼门关,来的时候他们一个跟着孤魂野鬼混进来,两个是硬闯进去,后者还是在一个走无常的帮助下。这件事其实相当影响走无常的职业生涯,不过鉴于大多数走无常都不是自愿的,阴间对他们最好的惩罚就是继续当,所以这事捅上去了也不痛不痒,何况也没出什么大事。
看到他们出来了,守门的阴差脸拉得老长,喝骂:“荒唐!”
姜苓没理他们,目不斜视地拉着裴千羽走出去。
王述的生魂就拜托给了郭朝阳,有走无常帮着带回去绝对万无一失,姜苓没什么可担心,他只担心找不到罗甘的弟子算账。
“阿苓,我们是有些太被动了。”回家的路上裴千羽越想越觉得不妥,“这次是没出什么事,可我们也不知道他们下次会使什么坏。”
“嗯。”姜苓也认为最好是尽快处理了,也总觉得王述的事情有些太过顺利。
整件事情头重脚轻,对方高高拿起又轻轻放下,绕一大圈像在闹着玩儿。
这不是什么好兆头,因为按理不该是这样的,只能说明还有不可告人的手段没拿出来。
姜苓刚这样想,对危险的本能反应已经让他挡在了裴千羽面前。
不过一眨眼,姜苓消失了。
比噩梦可怕一万倍的现实就发生在眼前,裴千羽怔在原地如坠冰窟。
好一会儿他才开始手足无措地找起来,原地打转,“阿苓?”
他听不出来自己的声音在发抖,眼神惊惶至极地找寻着,站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不知道要去哪里找姜苓。
【作者有话说】
裴(在不想活的边缘):我那么大一个老婆呢?!!!
变故就在一瞬间,不要说裴千羽,就是姜苓都未必有反应的时间。
裴千羽稍一定神就抓到了转瞬即逝的细节,刚才姜苓是挡在他身前才一下不见的,这个行为一定有逻辑,也就是说姜苓是替他挡下什么才会消失不见,那还能有谁?
他们前脚刚找回王述,后脚又出事了,如果不是姜苓反应快挡在他身前,现在消失不见的人就是他。
这样想对方的目的可能从一开始就是他,费尽心思用王述绕了个圈,可能就是为了这一下。
裴千羽冷静下来后就往家跑,途径城隍庙看到那些鬼和阴差都不害怕了,他以最快速度回家,徐潜礼还在他们的卧室守着,看到只有他回来了惊讶得从椅子上站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
裴千羽生魂回体,躺在床上熟睡的身体瞬间睁开眼睛弹坐起来,急切地确认姜苓的体温。
“出事了,阿苓的魂被人掳走了。”裴千羽难掩惊慌地抱起姜苓,紧紧搂在怀里,看着徐潜礼道:“你知道要怎么样找回来吗?”
“掳走了?”徐潜礼难以理解这话的意思,别人就算了,那可是姜苓,什么人能把姜苓给掳走?不要命了吗?
“阿苓是替我挡了什么才不见的。”裴千羽紧蹙着眉说:“速度很快,我一眨眼已经找不到阿苓了。”
徐潜礼听他说完都没急一下,只道:“没事,他自己会回来。”
裴千羽紧锁眉宇,“你也不知道要怎么找回来?”
这确实难为了徐潜礼,因为他自己的魂魄就不全,还不知道哪年哪月能给找回来。
“没用的。”徐潜礼摇头,“如果有办法能把魂找回来,对方这一手就是白搭,你应该庆幸是姜苓替你挡了灾。”
裴千羽依旧愁眉不展,“什么意思?”
“想抓你,结果抓成了姜苓。”徐潜礼光是说出来都想笑了,“姜苓不见得会吃亏,但对方肯定是要倒大霉。”
以姜礼那个烂脾气,他是绝对不可能息事宁人的,尤其那些人原来是冲着裴千羽去。巧的是上个对裴千羽动歪心思的人就是徐潜礼,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姜苓有多锱铢必较。
“你等着就行了。”徐潜礼坐回椅子上,看着被裴千羽抱在怀里的姜苓,“他不过是去给你出口气,我估计他出完就回来了。”
裴千羽是好糊弄,但遇上姜苓的事也不是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知道徐潜礼是指望不上了,他拿过姜苓的手机,从通话记录找到董正宁的号码,电话拨过去很快就通了。
“姜仙长,王述已经醒了。”
“阿苓出事了。”
董正宁以为姜苓是要问王述的情况,还特意打开了外放,没想到电话那头的人竟然不是姜苓。
王述刚醒没多久还坐在床上,听到裴千羽的话瞬间慌了神,一把抢过董正宁的手机,“我小师叔怎么了?!”
裴千羽简短地说明完情况,急切地问:“你们知道怎么办吗?”
王述挠了挠头,“其实那个姓徐的说的也有几分道理,罗甘弟子敢对我小师叔用这种阴损的招,说明他们有把握让人找不回魂,这样才能让人去求他们。”
“我都答应!他们要什么我都给他们!”裴千羽早就心急如焚,不可能什么也不做地干等,“但是还没有人来联系我,两个小时就快到了,阿苓要是被他们困住了回不来,到时再想办法就晚了!”
“我知道你着急我也急,可是有些事没有我小师叔还真的是很难办。”
“那两个天师也没有办法吗?”他第一次有这样深刻的走投无路感。
平时他一直都在依赖姜苓,不管在忙任何事情都不愿跟他分开,因为从一开始他就贪恋姜苓身上的安全感,相信有他在一切都不会有问题。
后来他和姜苓在一起,直到现在他都期望有一天他也可以给姜苓这样足够强烈的安全感,哪怕一次也好,他想成为能让姜苓依靠的人。
现在事实给了他一耳光,姜苓的灵魂就在他眼前不见了被人掳走他没有办法,姜苓空壳一样的身体在他怀里醒不了,他也没有办法。
他成不了姜苓的依靠,可能永远也成不了,姜苓又怎么可能在这段关系里获得安全感?就凭他是关键时刻,危急关头发挥不了作用的那种男人吗?
裴千羽心灰意冷地放下电话,看着姜苓安静的睡颜,胸口一阵一阵地难受。
徐潜礼看他好像死了老婆的样子,忍不住道:“他还没死。”
“他要是死了,我也不想活了。”裴千羽难过地一下一下亲着姜苓的脸、嘴唇,说:“早知道我就不该答应,或者那天晚上就该把你借出去。”
徐潜礼听得胸闷气结,看他都要死要活了就忍着没有还嘴。
裴千羽现在是悔到肠子都青了,眼圈红红的,说:“其实我根本就不关心你招不招财,也不关心那些人借你要干什么,我只想跟姜苓好好过,每天都开开心心的,我能逗他笑跟他说话。”
徐潜礼犹豫了片刻,还是这样说:“……我要是被借走了,有可能所有人的好日子都到头了。”
裴千羽不想听这些话,“阿苓说过他们是痴心妄想,不切实际,如果真有这么糟糕阿苓早就管了,虽然我也根本就不希望他去管这些事。”
“……”
“说到底那些事跟阿苓有什么关系?能者就一定要多劳吗?他还小,今年才21岁,同龄人这个时候大学都还没有毕业,他却已经没有家人了,一个都没有。”
裴千羽越说越觉得心疼,眼泪止不住地流,哭得一脸都是,“你们还合起伙欺负他。”
徐潜礼不甘心地举手道:“我可没有欺负他,都是他在对我非打即骂。”
裴千羽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我也没有照顾好他,我比他大四岁,却一直都是他在照顾我。明明以他的条件能遇见更好的人,更适合的,如果是一个和阿苓一样厉害的人,那个人现在一定不会像我一样帮不上忙。”
徐潜礼听到这才发现,“你有什么必要这么卑微?姜苓给你很大压力吗?”
“他没有,他一直都很好,是我有自知之明,我知道我有些配不上他。”
他和姜苓之间的差距实在太过巨大,还不是常见的经济差距,是姜苓太强大了,他却只是一个普通人,连从小受的教育都不一样。如果不是遇到姜苓,很多事情他一辈子都不会知道。所以姜苓遇到麻烦了,他也想不出办法帮他。
姜苓在唐十五和林业那里。
他被带走得很突然,环境一下就变了,裴千羽也不见了。
而始作俑者,唐十五和林业两人已经傻眼到说不出话。本该被带过来的从裴千羽变成了姜苓,这个瘟神一样的男人。
姜苓异常冷静地看着他们,“要是被抓来的是千羽,你们打算对他干什么?”
“……”
“知道那晚在公园,你们为什么会挨那一下吗?”
“……”
“因为你们不应该吓唬他,他胆子小,吓出好歹来,你们赔得起?”
林业对唐十五使了个眼色,让他快点动手,但唐十五却对他摇头,眼神使劲往房子的窗户瞟。
这里是他们临时租的房子,在三楼,可这样的楼层高度窗外竟然挤了几张鬼气阴森的怪脸,看那身衣服是地府的高阶无常,领头的两个一黑一白,相似的高帽上一个写着“一见发财”,一个写着“天下太平”。
他们是罗甘的亲传弟子,见过各种各样的阴差无常也见过走无常,但这两位爷确实头一回见。
作为民间传说里最常见的阴间神祇,人称七爷的谢必安和八爷范无救反而是极难见到的,而此刻他们领着阴差出现在这里,让地府都会给他们姓姜的几分薄面的传闻成了事实。
这看着就不像是姜苓叫来的,他要有这本事也不用亲自进鬼门关找王述,所以这只可能是他早就死干净的家里人叫来的。
姜苓心底的火还在蹭蹭地烧,“他肯定要哭了,把他弄哭了你们能得到什么?”
他要不是灵魂状态这会儿已经动手了,“你们以为把他灵魂抢走我就拿你们没办法了?”
唐十五和林业不敢轻举妄动,因为窗外那些不是好玩的。姜家人护短出了名,这个姜苓护得他情人死死的,那些短命的姜家人就护得姜苓死死的,这他们确实没有想到。
姜苓担心裴千羽,心思早就不在这了,他记住这两张脸,有惊无险地离开。
也不知道姜家人是怎么拜托这几位的,竟是一路把姜苓护送回去,见他生魂回体才离去。
这阵仗自然也被裴千羽和徐潜礼注意到,他们怔怔看着姜苓回来,终于把眼睛睁开。
姜苓从裴千羽怀里坐起身,用手摸了摸他脸上的泪痕,又心疼地碰了一下他的眼尾,无奈地叹了声,“不知道还以为我已经断气了。”
裴千羽低头捂住又开始湿润的眼睛,“你一回来就讲这种不吉利的话。”
姜苓回身给他拿纸巾,“好了,我不是没事了吗?别哭了,明天上妆不好看。”
“不好看就不好看,反正婚是不可能离的。”
“谁说要跟你离婚了?”姜苓用纸巾给他擦脸,有些好笑地说:“不离,这辈子都不离。”
徐潜礼很不悄悄地走了,但没有人理他。
裴千羽自己拿过纸巾,随意擦了两下,还有点鼻音的声音说:“好了,你可以忘了,别记住我这个样子。”
“为什么?”姜苓疑惑地凑过去看他不给看的脸,“我煮个鸡蛋给你敷一下眼睛?”
“不用。”裴千羽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地躲开姜苓,从床上下来,“我自己会煮。”
“真不要我帮你?”姜苓想不通他这是怎么了。
“真的。”
“……你这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裴千羽化悲愤为动力,“我要配得上你,不能只会依赖你。”
姜苓一脸茫然,不是不看好他,只是觉得裴千羽本来的性格就很可爱,实在不必要变得不像他自己。
“就是以后不跟我撒娇了是吗?”
“是的。”裴千羽神色严肃地点头。
姜苓又忍不住想逗他,“改天吧,你还年轻,没必要那么急。”
裴千羽奇怪地看着他,“这还能改天?”
“当然可以了,别那么严肃,先撒娇扮个美人鱼我看看。”
“……阿苓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姜苓眼神温和地看着他,说:“成熟的大人很无趣,你这样就很好,你觉得开心我才会开心,所以别难为你自己。”
【作者有话说】
裴:毫无疑问,我命真的好
裴千羽在厨房煮鸡蛋,姜苓就坐在客厅里,给王述打电话。
“小师叔,你没事就好,我感觉他都快急哭了。”
姜苓并不知道裴千羽给王述打过电话的事,有些意外,“他在电话里说什么了?”
“也没说什么,就问我们有没有办法把你找回来。”
姜苓大概能猜到裴千羽的语气,无声笑了一下没有再问了。
王述说:“所以小师叔,你咋回来的?”
“你还记得那个走无常说过,我家里人住在河对岸吧。”
“记得。”
“他们好像知道我碰上了什么事,请来了七爷和八爷。”
王述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有些小心地问:“那罗甘的弟子该不会……”
“没有,仇我自己会报。”
有些事是不能破例的,帮个无关紧要的小忙可以,帮人报私仇就是另一种性质。唐十五和林业不会想不到,但鉴于来的是地府一对门面,阴和阳的象征,不收手无疑是在跟地府作对,该怎么做还是很清楚的。
姜苓说:“他们还大摇大摆送我回来,这事指不定会怎么传。”
“这应该也是小师叔你家里人的意思吧,你好好一个大活人跑鬼门关去了,他们肯定能料到你是遇到了什么麻烦。”王述认为这背后传达出来的意思还是很明显的,“你已经是姜家最后一个人了,他们最后的心愿一定是希望你平平安安过完这一生,这也是我的心愿,小师叔。”
姜家漫长的历史就要结束了,这古老的一脉起点在玉门关,由姜望开篇,姜苓就是那个最后的句号。
王述比较感性,几句话他都快把自己给说感动了,但姜苓从不感性,他甚至都很少感冒。
“那你是不太了解他们,他们就喜欢做一些有排场的事,做鬼了都爱显,我死不死对他们来说无所谓,最重要是不能丢人,要撑起姜家仙风道骨的招牌。”
王述满腔的感动戛然而止,突然满嘴干涩,“原来是这样吗?”
“不过不管怎么说对我也没坏处,传闻越夸张我的麻烦会越少。”
王述想起什么,道:“对了小师叔,那个走无常要你的号码,说是你们答应了给签名和门票,我就给他了,没事吧?”
“没事,的确有这一回事。”
“噢,那我就放心了,还有那两个小天师还在我这,他们留一晚再走。”王述说。
“嗯,你请他们好好吃个饭,这次你能安然无恙人家帮了大忙。”
“我知道,放心吧小师叔。”
姜苓挂断电话,刚把手机放下,裴千羽就拿着煮熟的鸡蛋出来了。
煮熟的鸡蛋剥壳,用干净的纱布包着,热敷眼睛四周可以促进眼周的血循环,缓解一些眼睛的不适。裴千羽的眼睛不至于哭肿了,只是有些干涩,为了第二天起来的状态能好一点,最好是热敷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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