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可以说裴千羽买这灯多花了499万。
 裴千羽:“……你是不是很想看我被阿苓骂?”
 “以己度人了哥。”
 已经花出去的钱如今再来计较根本没有意义,作为最直接的受益者,姜苓本来也没有什么好对裴千羽苛责的,就没有理会这两人菜鸡互啄。
 他转身从刚才收拾到一半的手提箱里,拿出从火神庙借回来的东西。
 王述目光紧紧跟随他的手,想知道姜家到底是怎么跟火德星君借火的,就看见姜苓手里拿着的是一张黄符纸,但看不清纸上写了什么内容。
 自古以来民间就有一项基本共识,对有其职务的神仙有所求时,通常用的字眼都是“请”,所以从最基础的概念上,姜家就有相当脱俗的理解,比如“借”。
 没有人知道姜家第一个想到跟神仙“借”东西的哥们或姐们到底是怎么想的,鉴于《西游记》问世前姜家就已经有人这么干,基本可以排除剽窃齐天大圣的智慧,再者他们借的方式肯定跟大圣不一样。
 王述看到那张黄符纸,心头顿时恍然大悟,一下就明白了这简单又复杂的原理,“原来是这样借的!”
 裴千羽不知道他在悟个什么东西,看见姜苓把拿出来的黄符纸就这样放在火苗上烧掉,有些惊讶地问:“怎么烧了?”
 姜苓等黄符纸快烧到手指了才松开,说:“烧了他才知道我要借火。”
 “他?”
 “火德星君。”
 话音刚落,司夜灯上那点微弱的火苗眨眼变成蓝色。
 王述转身去把房间的灯关了,火光幽幽地把他们的脸和房间照成蓝色。
 裴千羽震惊地注视着眼前另一种截然不同的蓝,突然有种司夜灯在跳舞的错觉。
 那十六个手臂相连的夜游神围着那簇蓝色的火苗载歌载舞,如同一场气氛欢快的篝火派对,嘴里唱着古老而神秘的歌谣,他都忍不住想加入他们。
 “阿苓,他们为什么又唱又跳?”
 听到这话,姜苓瞬间扭过头看他,“你看到他们又唱又跳了?”
 裴千羽没有回答,那双湛蓝的眼睛忽然变成和火光一样的颜色,他怔怔望着司夜灯,脸上表情变得茫然疑惑,似乎无法理解自己看到了什么。
 姜苓微微蹙起眉头,想明白后又松开了,道:“灯是他买的,他就是司夜灯的所有者,理论上只有物品的主人有使用权。”
 王述紧张地看着,“他能看明白吗?”
 “看不明白就算了。”姜苓专注观察裴千羽的每一个细微表情,手指已经伸到火苗前,随时发现不对就将火弹灭。
 姜家记载下来的借火方式就是到火神庙,先跟火德星君讨价还价,整个过程简单来说就是请示和批准。
 那张烧掉的黄符纸就是在拿到批准后,姜苓亲写的借火条,不同用途有不同时效,只要最后达成了火自然就熄。
 没有任何征兆,就一瞬间房间陷入黑暗,司夜灯已经熄灭了,裴千羽呆呆地眨了两下眼睛,“阿苓。”
 姜苓知道他怕黑,早已走到他的身边,搂着他的腰轻声问:“你看到了什么?”
 裴千羽低下头,嘴唇贴到了姜苓的耳朵上,轻声细语地告诉他不能被第三个人听到的秘密,“他们说,不在人间。”
 说完他啄了一下耳垂才直起身。
 姜苓抬手揉了揉能烫死人的耳朵,“最后一下什么意思?”
 裴千羽:“嗯?我不小心碰到的,你骂我吧。”
 “……”
 【作者有话说】
 裴:嘿嘿!亲到耳朵了……我又不是故意的,不信就骂我吧
 王述去把灯打开回来,满脸好奇地问裴千羽,“你从司夜灯里看到什么了?”
 “噢,没什么,就是他们在跳舞。”裴千羽用手指了指司夜灯上十六个手臂相连的小人儿,说:“又唱又跳的,但我没有听懂。”
 王述又问:“那他们跟你说什么了?”
 “不告诉你。”裴千羽把脑袋靠在姜苓的肩膀上,“只有我跟阿苓能知道。”
 王述不解,“这是你的私心啊还是司夜灯的规矩?”
 司夜灯当然是有规矩的,天机不可泄露,但裴千羽就是想气他,“是我的私心。”
 “……行,你牛。”
 姜苓笑了笑,“收起来吧,暂时用不上。”
 王述就把司夜灯收进箱子里,“这要放哪?”
 “问他。”姜苓微微偏过头,脸颊蹭到了裴千羽的头发。
 裴千羽说:“随便。”
 王述欲言又止地提醒他,“……好歹是你花五百万买回来的,能不能稍微尊重一下司夜灯?”
 “我没有尊重吗?我好尊重了。”裴千羽歪在姜苓肩膀上的脑袋动了动,用头发轻轻蹭姜苓的耳朵,要他帮自己说两句话。
 姜苓就说:“他有尊重,就放在这吧。”
 王述耸肩,把箱子搬到角落,转身走了。
 门刚关上,裴千羽就忍不住问:“阿苓,不在人间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那会在哪里?天上吗?”
 “是地下。”
 裴千羽微怔,视线不由落在地板上,“地狱吗?”
 “是阴间。”
 裴千羽不太了解三界秩序,也没有宗教信仰,但他还是有基本常识的,比如活人肯定去不了阴间。
 “那就没有办法了。”
 “还是有的。”姜苓说:“但得先跟徐潜礼谈谈。”
 裴千羽微愣,“谈价钱吗?”
 姜苓点头,“要我出力就得出钱。”
 “可是……”裴千羽直起身,疑惑不解地道:“你和王述用司夜灯找他不见的魂,不就是为了要挟他吗?那还要跟他谈什么呢?”
 “……谁跟你说的?”
 “我自己猜的。”
 姜苓爱财,任何人要他出力没有一分是免费的,他要司夜灯找东西就绝对不可能是出于好心为了帮徐潜礼,应该是为了自己才对。
 “你猜的没错。”姜苓没有隐瞒自己上不了台面的心思,“我的确这么打算,所以徐潜礼要是识相点就该知道如今只有我能帮他。”
 裴千羽微顿,噢了一声,听明白了,“你是想提前要挟他……那他不听你的怎么办?”
 姜苓望着他的眼睛露出一点笑意,“那我就不找了。”
 本来如果在人间,他抢先一步找到就行了。可现在魂去了阴间,阳寿未尽的活人是去不了的,生魂踏入其中也会引起很多不必要又极其危险的麻烦。金蟾固然珍贵,但眼下风险已然超出回报,就必须从头打算。
 裴千羽问:“他是金蟾也没有办法吗?”
 姜苓摇了摇头,“没有办法,一样的九死一生。”
 理论上死地就是不允许任何生灵进入的,但非要进去当然也有办法,毕竟也没有谁会专门去拦,因为这是一件后果自负的事。
 裴千羽觉得十分好奇,“那你的办法是什么?”
 “七月初一地门开,我们不用进去,门里的会自己出来。”
 这里涉及到了裴千羽为数不多知道的几个习俗节日,举手积极作答,“这个我知道,七月半是中元节~”
 小时候农历进入七月,晚上他就不会再出门,特别是七月十五的前后三天,据说是阴气最重的时候,鬼门大开,所以民间俗称农历七月为鬼月,对某些地区的人来说这也是非常忙碌的一个月,因为会有很多祭祀活动。
 姜苓从小过的就是农历,“马上就要进入农历七月,他没有多少时间可以考虑。”
 裴千羽考虑的比较多,“万一没有出来呢?”
 “那就只能等明年再说了。”
 反正进去是不可能进去的,给多少钱都不进去。
 晚上裴千羽非要留下跟他一起睡,姜苓就给他让了一半的床。
 裴千羽最喜欢和姜苓躺在一个被窝里聊天,就着温馨的床头灯问:“中元节的时候阿苓你的家人会来看你吗?”
 “小时候有过那么一两次,后来没出现了。”姜苓不怎么在意地说:“投胎去了吧。”
 上一代姜家人命都短,姜苓的父母也是早早就过世了,他幼年就被托孤到山上,没有太多跟父母相处的记忆。他记得刚到山上那一年的中元节,姜家人来了一堆,见过的没见过的都挤在他的房门外,跟过年似的,热热闹闹地叮嘱他别丢人。
 对于姜家血脉即将断绝的命运,已经死了的人是没命操心了,还活着的就一个,脾气跟臭水沟里的石头一样死硬,活人不能跟他说话不中听,死人也不行。姜家一众长辈都觉得有些人不管当活人还是当鬼,见一次就够了,多了伤感情,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姜苓面前。
 姜苓觉得挺好的,清静,从来也不想他们。
 裴千羽则是与他截然相反,“我亲近的家人都还活着,所以中元节我能看到的都不认识。”
 姜苓有点奇怪,“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裴千羽调整了一下姿势,离他更近一点,卷着薄毯说:“刚刚不是说到七月十五嘛,就想问问,我挺想见见你家里人的。”
 “没什么好见的。”姜苓手臂交叠枕在脑后,“就是皱巴巴的老头子们,公园要多少有多少。”
 “可是公园那些又跟你没关系。”
 “我家这些虽然跟我有点血缘关系,但感情不多。”
 “……好吧。”
 姜苓微顿,转过脸看他,发现裴千羽在闷闷不乐,有些无奈道:“好好好,他们要是还没去投胎,我就烧纸叫他们过来给你看看,这总行了吧。”
 裴千羽眨了眨眼,湛蓝的眼睛剔透,“那要是他们都去投胎了呢?”
 “那我也没有办法了。”
 裴千羽不喜欢这个回答,身体挪啊挪啊,背对姜苓躺着了。
 姜苓看着他宽阔的肩膀,像看到一座山,只以为他要睡了,伸手关掉床头灯,房间瞬间暗下来。
 但他刚闭眼就发现躺在身旁的人正不安分地扭来扭去,好像是又转回来了,还比刚才挨得更近。
 姜苓闭着眼问:“还有事?”
 “你没跟我说晚安。”
 “……晚安。”
 裴千羽不知足地评价,“好干,一点感情也没有。”
 姜苓怀疑他在找事,但由于习惯性地纵容他,就没有太过在意,问:“那你想怎么样?”
 “其实你可以增加一些温柔的肢体动作,摸摸我的头发或者摸摸我的脸,也可以碰碰我的鼻子,然后你再跟我说晚安。”
 姜苓无奈道:“……你要求未免太多了。”
 “可是都很简单。”裴千羽想了想,补充道:“喔,我刚才忘了说,碰鼻子要你的鼻子过来碰。”
 他心里想得很美,可他忘了姜苓不是任何时候都会顺着他的,姜苓感觉不妥的事就不会同意。
 “干就干吧,你忍一忍。”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裴千羽说这些像在找个平替,以此掩盖他内心真正想做但不能做的事情。
 他无法确认这会不会是错觉,但他从火神庙回来后,裴千羽比之前更爱跟他撒娇这他可以肯定是真的,所以裴千羽现在对一声晚安那么多要求也是在争吗?
 “那我们轮流可以吗?”
 姜苓闻言沉默片刻,还是顺着他的意了,“你先。”
 裴千羽迫不及待地撑起身体,低头用鼻尖蹭了蹭姜苓的鼻尖,湿热的呼吸有一点打在姜苓的嘴唇上,像隔空亲了一下。
 “晚安,阿苓。”
 做完他就躺回去了,掩饰不住期待地等待姜苓的晚安仪式。
 姜苓躺了几秒才回过神,照猫画虎地模仿刚才裴千羽的动作。因为这可能是裴千羽最希望有人能对他做的。
 做完后他没有离开,低头注视着裴千羽,用不确定的语气正中靶心,“你是不是想谈恋爱了?”
 好像只有这样想才能合理一点。
 跟姜苓对视有时候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此时裴千羽就在他的眼神下感受到压力,忍不住闪躲起来,“我,我有吗?”
 姜苓面无表情地问:“我不在的时候,你遇到喜欢的人了?”
 裴千羽一怔,“我没有啊。”
 姜苓半信半疑,“你可以说实话,我不会生气。”
 “真的没有,我现在那么忙,哪里有时间谈恋爱?”
 这是实话,也有一定道理。
 姜苓就躺了回去,没有说话。
 裴千羽心脏砰砰乱跳,莫名有些心虚,虽然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可能是因为他打从心底不希望姜苓有喜欢的人,也不希望姜苓跟人谈恋爱。
 除非……
 除非那个人是他。
 裴千羽在黑暗中咽了咽艰涩的喉咙,难以置信自己竟然敢有如此胆大包天的妄想。
 这要是让姜苓知道了……他想都不敢想这后果该有多可怕。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觉得害怕的一瞬间,手就自动自觉地去找玉佩,他睡觉都戴着,不安恐惧就会把玉佩紧紧握在手心里,这是首饰盒事件后他养成的习惯。
 人都是为自己争的,不管怎么说他好像离姜苓喜欢的那一种人越来越远。
 他的心眼子已经多得像马蜂窝一样了。
 裴千羽愁得睡不着,又失眠了。
 【作者有话说】
 苓:你的心眼子比我的酒窝还浅,顺带一提,我根本没有酒窝()
第53章 
 二八连臂司夜灯已经暂告一段落,姜苓也从雷法消耗元气的后遗症中恢复过来。王述没有了用武之地,也是时候回去继续当他的上班族,机票都买好准备离开首都。
 姜苓没什么好留他的,王述已经帮了很多忙,他那边的工作也不能允许他再继续请假。
 “小述。”
 听到声音,正在收拾行李的王述回过头,看到姜苓拿来一摞挺厚的现金。
 “多谢小师叔。”王述眉开眼笑地接过,转手塞进背包里。
 姜苓给了他钱也没有走,站在他身后问:“千羽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王述一脸茫然,人不是好好的吗?瞧那脸蛋嫩的,剥了壳的鸡蛋都赶不上,虽然这跟他没有一点关系,但他确实把人给看好了。
 姜苓也说不上来自己到底想问什么,因为这只是他的一种感觉,“他以前没有那么娇气。”
 王述听得一愣,“怎么说?”
 姜苓面无表情地摊手,看着他没有说话。
 房间顿时陷入寂静,王述在沉默中越发疑惑不解,但又不敢随便出声,因为姜苓好像是在等什么东西出现。
 过了一会儿,门外响起某人拉得长长的声音,“阿苓~你在哪里?我想要你陪我喝酸奶。”
 姜苓没回应,沉默地伸出一只手掌心朝上,无声地说:我需要一个解释。
 王述震惊至极,瞳孔都因震撼骤缩,“爱情真是可怕,竟然连小师叔你都变得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姜苓放下手,微微蹙眉,“你在说什么?”
 “小师叔这不像你啊,难道你还没看出来他对你也有那个意思吗?”
 姜苓一怔,随即正了脸色,“不要胡说,他不是同性恋。”
 王述斩钉截铁地道:“我们不是在讨论他的性取向,我们是在说他对你明显有感觉,但你竟然没有察觉到!”
 “你的话前提条件就错了。”姜苓声音淡淡地据理力争,“他不是同性恋又怎么会对同为男人的我有感觉?是你不了解他。”
 “我不否认我不了解他,但是小师叔你就一定完全了解他吗?”王述激动到恨不能一拳砸开他们之间的窗户纸。
 本来他还以为只有裴千羽不支棱,没想到他小师叔也有份!这得当局者迷成什么样子才会看不出裴千羽的心思?天底下哪个直男像他这样的?!
 “你们不要侮辱我们直男!”
 姜苓想不通他在激动什么,“谁侮辱直男了?因为你不了解他,所以不知道他的性格就是这样,我和他刚认识他就对我充满信任,因为他当我是救命恩人。”
 王述跟裴千羽相处的时日不长,姜苓理解他不清楚,也不计较他的态度不敬,道:“他体质很特殊,胆子又小,经不起吓,以前他从来没有见过像我这样的人,跟我待在一起他会很有安全感,因为他知道我一定能保护好他,这是他总黏着我的原因。”
 王述拧着眉,“真的是这样吗?那你为什么会不适应现在的他?”
 按理对姜苓来说,裴千羽难道不是一直这样的吗?
 他的疑问正好问到了点上,姜苓对现阶段的裴千羽感到不适应。
 以前的裴千羽当然也很黏他,但那种黏人劲不怎么要求肢体接触,现在的裴千羽不知道为什么很喜欢碰他,就拿晚安的蹭鼻子来说,裴千羽要不是把自己当成一个宝宝把他当妈妈,那就是他开始想跟什么人做这件事,那还能是什么人?
 姜苓说:“我怀疑他想谈恋爱。”
 王述仰天长叹,“就是不肯怀疑一下他想跟你谈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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