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凛被血肉吃掉的时候,范来也看见了。
糟了!连异调官都被吃了。
他什么都顾不上了,赶紧往出口跑。
只要他能跑出去送信,就能够让异调官过来把这怪物处理了。
范来埋头冲向了出口,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住了脚。
低头一看,红色的粘液小手拉着他的裤脚。
而前面的地面上,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红色的粘液小手。
他们撕扯着范来的领口,小手钻进了范来的裤子。
范来:!!!
范来脸色大变,立刻蹲在地上保护自己。
“瞧瞧,这里还有一只漏网之鱼。”尖嘴猴腮,脸上还有颗痦子的男人悠哉悠哉。
这人范来见过,正是他和阮洲那天解救那名少年的时候,为难少年的人。
“怎么回事啊,那天你们教训我的时候不是还很威风吗?”
“救,救——”范来伸手去拽他的衣服。
然后他就看到了男人脸上的痦子掉了下来,然后,是脸上的面皮。
剥了皮又长满寄生虫的淋巴生肉,红白交错,疙里疙瘩,范来嘴唇颤抖了起来。
这也是个异常!
他就说,怎么可能那些东西都不在了,还有人能落单逃跑,是冲着自己来的!
范来起身想要离开,但此时的他就像是被粘鼠板粘住的老鼠,那些红色的小手就像是黏胶一样,层层断裂,却又能死死拉住他。
范来力气耗光,饼一样瘫倒在地。
小组长笑了声:“没用的,所有人都要被清理掉的。”
范来哆嗦了一下:“你、你放过我吧!”
“那怎么行!我们车间那小子不见了,一定是你们做的吧,异调官?
你知不知道我受到了什么对待?本来差一步我就能进综合楼,成为信徒了。可现在呢?只能作为养料,成为贡品。”
痦子男上前一步,从范来背后提起了他,手指抚上了他的脸颊:“没机会报复阮助理,但杀了你还是没有问题的。”
他的手指化作了葡萄藤,藤上硕果累累,连枝条上也长满了乒乓球一样的肉珠。
范来似乎经历过这种窒息的感觉,被挤压,被侵扰,呼噜噜的声音是这些肉球在呼吸,蟒蛇一样缠绕住了他的脖子。
“阮……阮洲……”
“死到临头还在想他,你真是疯了。”
范来的嘴巴被死死裹住,说不出来话,但他的脑海里不断呼唤着阮洲的名字。
阮洲,阮洲,阮洲……
他的意识渐渐模糊,闭上了眼。
阮洲……救……
对不起阮洲,不能完成你交代的工作了。
一颗晶莹的泪珠沿着范来的脸颊缓缓滑落。
“咚!”
泪珠还没离开脸颊,新鲜的空气顺着肺压了进来。
范来大口喘息着,他眼前出现了无数重叠的黑影,但一道身影尤其真实。
“范来。”
阮洲蹲下身。
看着他的脸,范来终于泪眼模糊。
他要给阮洲立牌位。
救苦救难心善的阮神,以后谁要是敢跟阮洲说话大声一点,他就要跟那人拼命了!
他终于忍不住,哭嚎一声:“你怎么才来啊!”
阮洲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小谢。
按理说她身体不舒服,应该是回了公司才对,但给她打电话也打不通,不知道去了哪里。
年会还没结束,阮洲打算去会场看看,下意识抄了条近路。
没想到就看到了范来,看到他正在被人死死的压在地上。
阮洲一时间手头没有趁手工具,顺手拿起旁边的砖头就招呼上去。
那人脑袋一歪,躺在地上不动了。
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差点崴了脚,阮洲低头一看,红色的东西黏糊糊的,好像是谁把果冻扔这了,范来满脸满身都沾满这样的果冻。
“你还好吗?这人为什么要动你?”
“这东西疯了,刚才就要杀我!还想杀你和林凛!”
范来恢复了一点力气,连忙拉着阮洲的袖子狂喷口沫。
“什么?!”阮洲惊讶。
“真的,他们一定有问题,林队长进来不就是调查的吗?”
阮洲豁然起身。
林凛的身份被发现了?!
那他现在人在哪,还安全吗?
想到“园区”的手段,阮洲立刻要迈步离开,范来甚至都来不及拉住他的裤脚。
“你等等我!”
阮洲提着他的胳膊把人拎起来,同时拿出手机联系林凛。
“嘟——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林凛从来都是秒接电话,现在打不通,难道真的像范来说的……
他脚步加快,身后的范来肺火烧火燎的,大喘着气,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然而就是这一眼,让他血液倒流。
地上只剩薄薄的一层衣服,衣服旁边散落了一地葡萄干一样的东西,组成了个勉强算是人的形状。
只一砖头不会让人这样的。
范来突然想到了自己恢复记忆的那天晚上,他身上也有这样的东西。
是阮洲。
那天也是他救了他!
范来怔怔的望着阮洲的背影。
或许,他需要的不是牌位,而是神像。
阮洲来到会场,这里已经什么都不剩下了,空无一人,桌椅石板凳凌乱的散落在各处。
地上、板凳上、桌子上、到处溅满了粉色的液体,好像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洪水。
而溅满了这些红色液体的地方,不规则的边缘十分突兀,像是被什么存在“吃掉了”一部分。
范来战战兢兢,那个庞然大物犁过的地都这么可怕,真的要被卷进去了,骨头都不剩了。
而林凛,是他亲眼看着被卷进去的。
他不敢和阮洲说实话,不然以他们俩的关系,阮洲得多伤心啊。
“林队长一定没事的。”范来安慰阮洲。
“嗯。”阮洲出乎意料的平静。
范来眨眨眼,刚才还那么着急,怎么现在就安静下来了?
阮洲低头看手机,林凛正好发来信息。
[我在打狗,一会见。]
此时,这些血肉森林已经冲到了工厂墙根下,远远地离开了宴会场。
那硕大的身躯正好被综合楼挡住,也就挡住了阮洲和范来的视线。
楼的这边,是阮洲和范来,楼的背面,是半个综合楼高的怪物。
明总叮嘱两人把人看好。
“刚才‘守卫’说看到阮洲过来了,我过去收拾他。”
“果然关系好,逮着一个,另一个也会过来找。”
吴总:“虽然出了点小插曲,但是结果是好的,两人现在都跑不了,送他们在吸尘器里面团聚。”
明总离开后,两人操控着这片血肉森林。
“现在就让员工把这家伙送去吸尘器那边。”
“你不怕它们的灵魂也被吸走?”
刚才他们不敢靠太近,也是这个原因。只有等机器24小时后暂时进入休眠状态,他们才有半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
“吸的又不是我,管它们做甚。”凌总安排下去。
血肉森林分出了一个小小的细支,伸进了自己的身体,可掏来掏去,身体都掏穿了,也没有把人掏出来。
真是废物。
吴总和凌总身体分开,就要进去亲自扫视。
刚刚进入怪物的身体,一道声音就在他身旁响起。
“吴总来啦?”
吴总的肉块和其他的肉块没有什么区别,就像肉摊上的肉,生前谁也认不出谁是谁。
但他如何能准确辨认出他身份的?
吴总的肉团子猛然爆出几颗眼球,咕噜噜的转向身后,看到了笑眯眯毫发无伤的林凛。
他甚至还有心思玩手机。
“多亏没把信号断了,消息还发的出去。”
吴总脸色一变,糟了,阮洲要跑了!
他立刻转身想要去通风报信,但林凛挡在了他的身前。
那团血肉上的眼珠子恶狠狠的盯着林凛:“你刺不死这些东西的,乖乖束手就擒吧。”
林凛只是笑笑,然后,摘下了耳扣。
贪食人类气息的血肉触手本在伺机而动,却在林凛摘下耳扣后突然僵直。
不知何时起了风。
肉团子上面的一团头发被吹地飘了飘。
可这是在血肉腔内,怎么可能有风?
伴随着这阵风出现的,还有一股莫名的感觉。
吴总突然心悸,身体震颤。
他曾经感受到过类似的气息,那是在圣地巡游的时候,他从祭坛上感受到的气息。
“你——”
视野被铺天盖地的黑色侵染,血肉的围壁也被遮盖,只余一片黑色虚无。就像进入了没有群星的宇宙之间,没有一丝光亮。
窒息、压抑、没有时间和空间的界限。
死亡的气息陡然膨胀,仿若诞生于时空深渊的冰冷,又像是酝酿着无尽未知的巢穴,摧枯拉朽一般袭来。
风停了。
“咯咯咯……”肉团肺腑崩散,口腔冒出血沫,牙齿挤压间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其上所有的肉球眼珠都失去焦距,成了毫无生机的灰。
硕大血肉森林的腔体开始剧烈颤抖,放射状的黑色光芒渗透到了内壁的每处缝隙中,隐隐流动。
就像是强行拼凑的积木骤然坍塌,蠕动的血肉森然僵直,蓦然死寂,而后轰然炸开。
漫天的红色几乎将整个天幕染红,雨一样倾泻而下,泼天盖地。
这一切都在静谧中发生,像年代久远的黑白默片,只有视野里鲜艳的红最为刺眼。
地面上、工厂的屋顶,路灯、所有肉眼可见的地方,都堆积了厚厚一层血肉,暗潮滚滚,腥气冲天,足以击碎理智的混乱,能瞬间让精神正常的人崩溃。
而在这血肉铺成的红毯上,一道身影由远及近。
随着他的靠近,身后那鲜红跃动的血肉变得黯淡无光,生机被剥夺,仿若枯萎的花朵,逐渐凋零,枯寂毁灭。
这,这是怎么了?
凌总浑身颤抖,仅剩一只的眼睛几乎要爆出来。
林凛身上还穿着那件西装,头发依旧整齐,好似刚刚的所有都是幻觉,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他眼中没有一丝波澜,静静地站在它面前。
“到你了。”
阮洲和范来站的远,看着面前堆成小山一样的身体,脸上的惊骇怎么也消不下来。
“这……这是怎么了?”范来喃喃自语。
不远的地方,小谢好像睡着了一样,静静地躺在地上,脸上还带着微笑,似乎做着美梦。
这是什么邪教仪式吗?
阮洲远远站着,突然感到一阵心悸。
“怎么了?”范来很是紧张。
要是阮洲出了事情,他们俩就真的玩完了。
“没事。”阮洲说不上来是一种什么感觉。
这种感觉消失的也快,阮洲并没有放在心上。
“怕了吗?”明总的声音响起。
范来一个激灵,转身龇牙咧嘴的盯着明总,跟炸毛的猫一样。
“这么看我做什么?”明总依旧戴着墨镜,背着手,一副神秘莫测的样子。
“他们怎么了?”阮洲问。
明总笑了笑:“在睡梦中将灵魂献祭给我主了而已。阮助理要试试吗?如果你主动奉献我主,或许今天我也不用这么大费周章了。”
果然是邪教!
阮洲脸色一变,卑鄙无耻,居然在饭菜里面下药!
看着韭菜一样倒了一地的人层层叠叠,摞了好几层,水泥袋子一样。
甚至楼总的身体还在不远处独占一席,他终于明白林凛不惜冒着巨大危险也要潜伏进来的原因了。
他喃喃道:“你真是疯了。”
“疯?不,我正常得很。”明总说:“我从三年前开始,从未停止祈祷,现在,祭品马上就准备好了,我的愿望也要实现了。”
阮洲想到了什么,他问:“化工厂泄露也是你做的?就是为了所谓的祭品?”
刚才挟持范来的那人,身上全是碎了的红色泡泡,脸上也有化学药剂灼伤的痕迹,红彤彤的,手被腐蚀的都不成型了。而这样严重的伤势,只有被什么东西腐蚀才会出现。
结合他刚才看到的,整个会场好像被什么东西冲刷过一样,全是红红的痕迹,还有被腐蚀的痕迹……他们园区这个新加工工厂很有可能有问题!
明总一脸懵逼:“什么玩意?什么工厂泄露?”
这怎么能是化工厂泄露啊?
“我看你是痴呆了!”
趁着明总愣神的时候,阮洲推了范来一把:“跑!”
范来:“啊?”
心里疑惑,但来不及多问,他选择相信阮洲!
明总摘下墨镜,冷笑了两声。
即便两人绕开跑,也无法逃离吸尘器的精神影响范围。
他要亲眼看着阮洲的灵魂被圣物吸纳!
主教承诺,若是能够将祭品献上,那就许他神甫的职位,永远侍奉在主的身边。
主啊,请你食用我为你准备的祭品吧。
明总双手合十,一脸虔诚。
然后,他眼睁睁的看着阮洲二人路过了吸尘器的影响范围,直接跑开了。
吸尘器骤然停止了工作,甚至还往外吐了两口:“咔咔!”
一字型吸口张成了“O”型,四五个半透明的迷茫的人影就被吐了出来,咕噜噜滚了一圈,坐在地上,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旁边那些员工好像幽魂一样漫无目的原地踱步,旁边是堆成小山一样高的尸体。
绕过去了。
他就这么绕过去了!
明总的卑微的祈求停止了。
他眼角的那滴虔诚的眼泪滑落,呆呆地看着两人越跑越远。
主啊,您不要神甫的祭品了吗?
凉爽夜晚的风吹来的时候,好像无数火辣辣的巴掌扇在了明总的脸上。
谷南的人已经准备就绪了,这次他是指挥。
“我说,咱们真的不用等林队的信息吗?”
“不用。”
“局长不了解情况吧。”费士兰说。
谷南点点头:“没办法,他是领导,你是受宠的员工,但我只是一个打工人。”
费士兰:“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谷南皱眉,看向了园区。
他好像被影响了。
这园区污染这么严重么?
此时他们已经来到了园区外,和林凛只有一墙之隔。
远远看去,最高的那栋楼隐隐发着红光。
费士兰:“我觉得应该相信林队和阮先生。”
谷南看他一眼:“这就是为什么局长让我来带队。”
费士兰皱了皱眉,不说话了。
“所有人准备。”谷南在耳麦里面喊了声。
全副武装的异调官们将主要出入口团团围住,而谷南和费士兰也戴好装备。
“行动!”
阮洲拉着范来两人往外走,看明总没有在后面跟着,这才停了下来。
范来:“呼呼,咱们为什么要跑?”
阮洲气息很稳:“那片地方有问题。”
那么多人在同一片地方倒下,那片地方显然有鬼,阮洲怀疑空气里面有迷幻一类的成分。
不仅饭菜里面下药,连周围的空气里面都下药了,简直毫无底线!
“我怕你被影响。”阮洲补充了一句。
范来感动,果然,阮洲一个人可以轻松自在,但偏偏为了他才跑的,还愿意带他这个拖油瓶赶路。
是他无能啊!都怪他!要是他能厉害一点就好了……
阮洲:“你不会也被洗脑了吧?”
范来抹了抹脸,意识到自己这幅感动恨不得以身殉道的样子,可不就是一副被洗脑的样子?
他叹了口气:“来的时候我一直没敢说,其实林队长为了拯救我们,已经牺牲了。”
他用袖子揩了揩鼻涕:“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为了保护其他人的生命,他以身犯险,甘愿以身入局,自我牺牲。”
阮洲“啊”了一声。
范来看错了吧?
林凛刚还给他发消息来着。
阮洲正要跟他讲实话,就被打断。
“那个异调官已经被带去祂的神国了!”明总神出鬼没,看向阮洲的眼神恶狠狠的。
“你们跑也没用的,我将用我自身引燃整个园区,直接送你们见祂!”
即便不能直接吸走阮洲的灵魂,却也还有另一种方法,那就是所有人都一起去死,身体死亡后,灵魂自然就离体了。
到时候自己再把这个灵魂收走不就行了?
为了今天,他准备了整整三年,怎么可能只靠一个小小的年会呢?他早已做好了万无一失的计划!
明总笑着,他脸上的墨镜已经掉在了地上,整张脸表情扭曲起来。
疯狂、痴愚、狂热……他喃喃呓语,张开双臂,宛若拥抱世界,但却是一副蒙昧贪婪阴狠的模样。
阮洲神色严肃。
化工厂的爆炸果然是这人做的,他甚至想把整个园区的人炸上天!
邪教害人不浅啊!
明总感受到了阮洲的紧绷。
自己是异常,不会因为爆炸立刻死亡,可阮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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