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萧玄卿离开的同时, 路清淮再次蜷缩在被间。刚刚勉强压下,没想到只是被萧玄卿碰一下,便让他忍不住再次情动。他甚至想紧贴着萧玄卿, 让对方的手帮助他疏解。
这般荒唐的念头让他当下心中一颤,才会不留余力地攻向萧玄卿。
所以与其恼的是萧玄卿,不如说恼的是这幅身躯。
“我得快点……哈……解决,不能让其他人发现。”
路清淮强撑着起身,双手快速结印,槿紫灵力在指尖流动。却与往常不同,几乎是黏腻流连地缠着白皙修长的手指。
一寸寸。
而路清淮手印翻飞,清心咒快速略过。
繁杂古朴的禅语一句句念出:“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万变犹定,神怡气静。尘垢不沾,俗相不染……”
最后一字落下,路清淮的脑海中却突然出现萧玄卿的容貌。
一口鲜血喷洒锦被,路清淮睁眼。
眉眼精致艳色,“萧玄卿”与他近在咫尺。
路清淮的锁骨处传来湿濡感,吮/吸的力道微微用劲,指尖蜷缩,源源不断的酥麻感传来 。
“萧玄卿”笑得慵懒邪气:“师尊,你既心悦我,给我可好?”
路清淮的手往后撤了一步,硌到一圆滚滚的硬物,在重力的施压下,被碾碎。
有质朴幽沉的禅香散开,路清淮眼神瞬间恢复清明。
抬手,槿紫灵力凌厉一击,洞穿“萧玄卿”的心口。
血流不止,对方是满眼的不可置信和受伤:“师尊,你为何杀我?你难道对我没有半分情意?”
寒芒在眼底一闪而过,路清淮冷声:“你不是萧玄卿。”
心魔轰然消散,而路清淮的发/情期也完全压了下去。
他的双目微阖,鼻尖还萦绕着残留的禅香:“萧玄卿竟是把门派的保命药丸留给了我。”
使了净水诀,将衣物换下,路清淮想将白靴穿上。
目光一凝,倒映在眼底,左脚踝处仍有狐尾妖纹,比先前更清晰。
他将心底深处隐隐的不安压下,却寻不到白靴。
“萧道友,可有多余的鞋靴?”
萧玄卿在行宫外守候着,听到路清淮的声音,转头。
入眼的先是一双赤/裸的足,袖衫的衣摆垂下,刚好掩过脚踝。
“曲道友的鞋靴在这,我已捡回。”
“多谢。”
只见路清淮背对着萧玄卿弯腰穿上白靴,脊背随着他弯曲的弧度显出一道漂亮的弧线。白皙的脚面完全暴露在空气中,血管淡淡的青色透过肌肤显现,脚下是墨玉地面。
一黑一白。
萧玄卿竟生了些念头,羡慕路清淮脚下的地面,可以被直接踩踏。
两人共同前往先前约定好的地点,路上,路清淮问萧玄卿为何会出现在灵狐宫。萧玄卿用了其余二人放心不下,让他前来照应作为由。
待赶到,苏栩坐在路边的茶摊内,已喝了三壶茶:“你俩怎么磨磨蹭蹭的,避开我们谈情说爱去了?再不来我茶都喝饱了。”
他突然得意洋洋,拿出自己的木牌,压低声音道:“你们知道我和白姑娘在灵狐谷内收集到多少好东西吗?说来也奇怪,灵狐谷的灵物出了名的难拿,这次怎么那么容易。”
只有路清淮心中知道,是狐雪真为了报答,暗中助了他们。
不过思及那颗被碾碎的珠子,路清淮神情凝重:“抱歉,灵狐至宝我没拿到。”
“嗨,我当什么事呢。”听到仅仅是这个,苏栩紧张的情绪瞬间松懈,“这不还有我们几个。而且灵狐至宝千百年无一人获得,要真拿到,才让人觉得恐怖,修真第一的清淮仙尊来此还有些可能。”
听到这话,萧玄卿快速觑了眼路清淮,眼里带着淡淡的笑意。
白雅君给四人又沏了壶茶,柔声道:“无妨的,曲公子,灵狐宫时你已经助我们离开牢笼。”
统计完这几日的获得,苏栩八卦的性子又掩不住,向萧玄卿挤眉弄眼:“萧道友,梦书打乱了你的大婚,没和狐族圣女一起有没有很可惜?”
“是曲道友来寻我,破坏了这场婚礼?”
“是呀,当时你没回来,梦书执意要寻你。我还劝他,说你会归返……”
苏栩还在碎碎念中,萧玄卿已无心听他接下来的话语。
眸底涌动,是暖意。
夜深,既然已到灵狐谷内,几人不再打算风餐露宿,寻了家客栈歇息。
进入店内,苏栩道:“小二哥,要四间房。”
小二看着身后仅有的两个房牌,为难道:“抱歉客官,只剩下两间屋子,你们两人一间可好?”
此时的白雅君做男子打扮,又带着帷帽,因此小二误认她为体型娇小的男子。
路清淮察觉到白雅君的为难,开口:“麻烦小二哥了,我们三人住一间,她单独一间。”
“好嘞,楼上左拐,连着两间就是。”
几人上楼,刚入房内,苏栩便大叫:“我要睡最外面!梦书,你和萧道友在里面挤挤,睡觉时我喜欢把手伸到窗外。”
路清淮拒绝:“不用,我睡榻上。”
“这榻怎么睡得舒服。”
苏栩干脆利落地坐在榻上,左右摆动,感受舒适度。
萧玄卿不动声色地使出魔气,木脚开裂,隐约有咔啦的声音。好在苏栩反应及时,在木榻完全塌散前翻身离开。
拍着胸脯,疑惑道:“这床也太脆。”
萧玄卿点头,望向路清淮:“曲道友,此处已无榻,夜里委屈你同我们二人一张床。”
没了榻,夜里三人并排躺着。路清淮不喜他人接触,只有对着萧玄卿还能勉强忍受。因此路清淮睡在最里围,萧玄卿在中,苏栩则在最外围。
身侧躺着的是萧玄卿,路清淮平白得有些烦躁,若他是原有的身份,而不是曲梦书,他必一脚把这见了恼人的孽徒踢下床去。
突然温热的手背相触,路清淮眉峰微蹙,侧头看向一旁。
一开始虽挤,但几人间还算是有空隙。
现下,萧玄卿和苏栩两人都已熟睡。苏栩的睡相太过难看,一个人就几乎霸占了大半张床,使得萧玄卿不得不往他的方向挤。
路清淮干脆侧身,面对着墙壁,身上一暖。萧玄卿似有夜间抱物的习惯,手搭在路清淮腰间,将他完全抱入,更是满足地蹭了蹭。
而路清淮面色发沉,这孽徒连睡觉都不安分。
但白日里的事终究让路清淮耗费不少精力,他的眼睫低垂。许是被萧玄卿怀抱着,内里安心,终是入了难以入眠的梦乡:
眼前是身受重伤的萧玄卿,质问着他:“师尊,你为何杀我?你难道对我没有半分情意?”
路清淮回答着同样的话语:“你不是萧玄卿。”
可这一次,心魔却未完全消散,意味深长道:“是吗?可师尊,你没有否定后半句。”
路清淮是被梦中的心魔惊醒的,他醒时冷汗津津,心脏在剧烈地跳动,眼底划过迷惑和不敢置信。
自己为什么不否认?明明他不喜欢男人,更不可能喜欢上萧玄卿。
而且这一次的梦境与往常不同,不是对方主导,更像是自己原本的梦境。
路清淮从萧玄卿怀中抽出,站在床边,低喃道:“我是否喜欢男人,求证一番便可。”
他看着睡得歪七扭八的苏栩,低头欲亲,两人还有一米距离,他便感到不适,转身推门。
一人漫步走大街上,感受着夜风,想到刚刚对苏栩的反应,他长舒一口气:“果然,是那梦境太古怪,我怎么可能喜欢上一名男子。”
走着走着,不自觉,路清淮已走了许多路,两旁的房屋也开始稀少。
半夜里,街上已无人,小贩们早就收拾好东西回家,唯有不远处,有灯笼的亮光。
是个算命的摊位,但既无签文,又无纸币,招幡上的字写得也是横七竖八,像是第一次用毛笔写字,倒更像个半吊子的骗子在招摇撞骗。
摊子就那么平铺在地上,一半仙穿着的年轻男子盘腿而坐,路清淮经过时,突然叫住了路清淮:“这位公子,不如来算上一卦。”
即使是古代,江湖术士也颇多,更何况这时间实在诡异。
“不必,我并不信这些。”
路清淮径直往客栈方向走去。
见路清淮不愿停留,年轻男子有些着急,大叫道:“我算出一卦,你是异界之人,不属于此,现在你还信不信?”
脚步顿住,路清淮回眸:“你如何知晓?”
年轻男子明白路清淮已信了他七分,再接再厉道:“我还算到你有一弟子,他就是你日后的命定之人!”
路清淮不再停留, 快步返回客栈,显然是动了气。
半仙见这句话直接踩了路清淮雷点,他快速转动着手里的古钱币, 奇怪道:“不该啊, 难道哥和萧玄卿间的剧情还未展开?也是,哥以前也没交往过谁, 而且按原文剧情……
嘶——这两人间最多有仇恨的火花。”
“哥,我真的是为了你好。萧玄卿这一世已……”
一道雷批下,将他劈成焦炭。半仙好半天才缓过来, 吐出一口黑气:“我不说!我不说了!”
“公子公子,等等我。”半仙提着半拉长的道袍追上,看出路清淮对之前的话十分抗拒, 极力着补, “命定之人是指你和你弟子间渊源颇深, 甚至有性命的羁绊。”
看到前方路清淮逐渐放缓的脚步, 半仙长舒一口气, 知道这是把人留住了。
“你的卦象既如此准确, 不如说说我为何来到此处, 若是坑蒙拐骗,下场如此。”
路清淮神色淡淡,霸道的槿紫灵力却不容分说, 直接将半仙手中的铜钱串击得粉碎。
半仙却没有丝毫被吓到, 反而流露出一丝怀念, 心中想到:哥还是老样子, 嘴硬心软,碎串铜钱算什么。
他从怀中拿出一个已经空了的龟壳,将几枚散了的铜板放入。轻摇几下, 倒出,铜钱毫无规律地分布在四处。
“你因书籍而来,其中的内容更是与你弟子相关。”半仙笃定道,他递上一本本子,虚心地不敢直视路清淮,“公子,必要时此书有用,请你妥善保管。”
路清淮未曾想对方竟真的知道,接过:“你是谁,又想从我这拿到什么?”
抬眼,却不见对方踪影,只有声音远远传来:“日后我再告诉你我是谁,而且我已经拿到想要的东西,有缘再聚。”
望着手中装订的书本,路清淮总觉得有些熟悉,可封面并无字。
纸页翻开,蹙眉,每一面都空空如也,没有半点笔迹。
吱呀——
路清淮推开房门,苏栩睡相不好,早已掉下床铺,未醒,打着鼾。而萧玄卿仍安稳地睡在床上。
他走近,坐在床榻的一侧,注视着萧玄卿。睡梦中的萧玄卿比白日里少了分艳色,多了分乖顺。长长的羽睫垂下,覆盖着层淡淡的阴影。
命定之人?
路清淮侧过眼去,不想承认在听到那人说出口时,恼怒之余,却有欢喜。
没想到是自己误解,倒是显得有些可笑。
翌日,四人坐在屋内,路清淮布下一个隔绝的屏障。
苏栩和白雅君拿出手中的木牌,灵物如小山般充斥个房间。虽然等阶非顶级,但胜在量多。
苏栩本以为已结束,窗外有一物破了隔绝屏障,快速飞入屋内。刺眼白光闪过,两块狐灵至宝碎片漂浮至半空,快速旋转、融合,最后合二为一,静静地躺在木桌中央。
压过所有灵物,闪着独有的光,好不耀眼。路清淮的木牌亮起,与此同时,萧玄卿腰间的木牌发光,只是在桌下,无人看见。
苏栩有些惊喜:“好啊,梦书,你还骗我说没拿到狐灵至宝,倒是藏了一手。这下,我们的队伍将稳拿第一。”
路清淮心中明白这是狐雪真弥留之际,为了答谢他留下的最后狐灵碎片。
只是为何是两块?
但思路早已被苏栩兴奋不已的连续说话声盖过,几人装出发,前往最后的目的地:蛟蛇窟。
传闻中蛟可化龙,但性奸诈,喜淫/邪,更是以虐杀修真者为乐。
蛟是接近神物的存在,纵使是路清淮,面对它,也无法保证抽身而退。但须弥空间中的蛟蛇已沉睡千年,他们此行的目的是蛟蛇窟内的幽冥雾花,虽难,但还有取得的机会。
漫山遍野的紫花摇曳,徐徐地展着花瓣,若是不知晓此处盘卧了具凶兽,宁静美好得几乎不似人间。
虽然有苏栩的地图,但总归只有大致板块,无法确定蛟蛇窟的位置。
苏栩四处张望:“这怎么看来看去都一个样,我还以为幽冥雾花好拿,这要找到猴年马月。”
“不急。”萧玄卿眺望远方,可见到花海间有蝶在飞舞,“幽冥雾花往往与言蝶共生,幽冥雾花不好寻,可言蝶我有法子寻到,只不过要等到夜中。言蝶易惊,过了子时,你们再来。”
白雅君熟读世间灵物,萧玄卿未说出引蝶方法,想来是不想让其他人担心。但还是忍不住劝阻道:“萧公子,拿到幽冥雾花是次要的,届时要量力而行。”
这话让路清淮听出端倪:“萧道友,我与你同去。”
以师尊性格,一旦决定便不会改变,即使拒了,也会前去。
萧玄卿顿了下,心中已有决定:“好,亥时出发。”
是夜,路清淮短暂休息后醒来,还未到亥时,可身旁除了苏栩,只剩下白雅君。两人呼吸均匀,仍在梦乡,唯有萧玄卿不见踪影。
想起白日里白雅君的话,路清淮快步赶往紫色花海。
踏入花海,路清淮的脚步却顿住,随风的衣衫慢慢落下,贴至身侧。
映入眼帘的是漫天星子划过天际,余下璀璨孤寂的星尾,坠落于地。
在这样绚烂的场景里,唯有一人独站在花海中央,浑身血污。
数不清的血色蝴蝶停留在萧玄卿身上,瑰丽的翅膀颤颤,口器弯曲,贪婪地吸食着鲜血。
残忍,却诡魅。
“曲道友,莫要过来。”萧玄卿没想到路清淮提前醒来,警告道,“它们会将你完全撕裂。”
血色尽失,身上的血液几乎被吸食殆尽,摇摇欲坠,就要倒下。
至此,他还在温声安慰着:“我无事。”
引蝶一旦开始,不可中断,萧玄卿从一开始就想独自一人承受引蝶的所有伤害。
萧玄卿身上有一群言蝶停留在他心口的位置,突然散开,露出其中。被其他蝴蝶围绕着的言蝶触角极长,卷曲着足足有半米,通体发着红光,在夜中闪烁。
此时的它已饱食,抖了两下触角,振翅欲飞。
路清淮眼神一凌,槿紫灵力化为细线缠在那只言蝶翅膀上。
随即灵风一挥,剩余的言蝶如红叶,从萧玄卿身上纷纷坠落。
萧玄卿当即倒下,好在路清淮及时接住。见到对方命悬一线的模样,路清淮忍不住冷声叱责道:“为何对幽冥雾花如此执念?”
“曲道友,拿到它,才能确保第一,达成师尊所望。”
不曾想是这番回答,路清淮的指尖捏得泛白,心头有涩意上涌。
为什么这人总是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远远的,苏栩和白雅君按时赶来,见到两人的模样也是吃了一惊。
白雅君拿出一枚药丸递给萧玄卿:“白日里我便知晓你不会放弃言蝶,这是我夜里研制的,可以缓解你的伤势。”
“多谢。”萧玄卿接过,“曲道友已在言蝶身上做了标记,我这点小伤无妨。”
萧玄卿服下药丸后果然好多,几人商议了会,还是决定先去寻幽冥雾花。
不过这次是苏栩打头,白雅君在后,路清淮半扶着萧玄卿。
有了槿紫灵力指引,在花海中兜兜转转,却是完全离开。
眼前是一石崖,崖顶悬挂下一道颇为壮观的瀑布,水流激揣翻腾、珠玑四溅,似一条巨龙声势浩大地一冲而下。水汽太盛,以致四人还未靠近浩大的巨瀑衣衫皆被打湿。
灵力便断在此处。
苏栩挠着下巴,奇怪道:“这也没路了呀。”
路清淮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确三面抱山,但灵力的指引不会出错。而此处唯一的能与蛟蛇窟联系的地方。
抬头望着眼前的瀑布,转头欲将心中的猜测告诉大家,才发现身边的萧玄卿和他注视着同一方向。
萧玄卿颔首:“曲道友,我与你心中所想一致。”
“你俩打啥哑谜?”
苏栩的话说到一半,就见两人骤然飞身,破水而入。竟是有一处极隐秘的洞库,在瀑布的遮盖下完全隐了身。
洞窟内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槿紫灵火在路清淮掌心升起,却立刻熄灭。一瞬间的功夫,只能勉强看清一点。
洞窟处青苔蔓延,藤蔓丛生,似数不清的爬蛇纠缠,黑漆漆的深不见底。两侧道路则是数不清的人骨堆叠,但并不完,或是折裂,或是断开,能看出人骨身前曾遭受了非人的折磨。阴风阵阵,哭吟声从洞穴深处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