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城主都专门出现,想要将天然招揽。
可惜天然还有其他想要去的地方、想要做的事情,并未接受。
除此之外天然身上还带着两身可以换洗的新衣服,以及……一整包的书。
天懿从书店里买了不少书,全都交给了天然背着。
本来天懿想要给天然多买些新衣服穿。
用天然的思维来想,女孩子嘛,衣柜里面总要少一件衣服,多买点肯定没关系。
何况天然一看就是常年离群索居,还吃了不少苦,多几件衣服也能备用。
不过天懿想要给天然多买几件衣服的想法,在天然的坚定拒绝下,最终就变成了两身新衣服。
对此天懿多少念叨了两句,心里只想着下次再给天然亲手做的事情。
至于书本嘛……
“今天想看哪本书?”
走在路上的天懿非常贴心的询问。
已经对这句话越来越耳熟的天然:“……”
天然从一整包书里抽了一本出来递给天懿。
“看来你很喜欢这一本呢。”接过书本的天懿笑着说。
这是一本属于天川的传记。
作者结合已知的天川相关传说以及各种考证,再加上一点点属于自己的想象写下了这本书。
据书店老板所说,这本书一直相当畅销。
在天川买回来的众多书本中,也是这一本最得天然的心。
至于天然怎么“看”嘛……
当然天懿教,天然跟着学。
说起来也不算离谱,这个世界的教育普及程度并不高。
——即使从怪物出现开始已经过去了三百多年的时间。
事实上天懿能够找到书店还买到这么书,反而让他比较惊讶。
作为从很小时候就开始流浪的孩子,天然只能认识比较少的字,似乎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
作为天然的先祖,天懿理所当然开始教导起天然读书识字的事情。
看得出来,对于读书识字一事,天然刚听天懿说时整个人都有点懵。
她长这么大还没有产生过需要“读书识字”的意识。
她也不明白“读书识字”对自己能够多有用。
不过看起来天懿希望她能够做到“读书识字”,所以……
天然应了下来。
结果她发现,天懿好像并不仅仅只是希望她做到最基本的读书识字。
天然:“……”
虽然数数有些难,但是天文地理之类的东西,其实听起来还挺有趣。
这也成为了天然每天最喜欢的环节。
在“学习”的过程中,天然和天懿一路朝着“世外桃源”的方向前进。
每日学习的时候,总有几只会八哥飞来。
天然学习的时候,天懿就带着几只八哥玩。
也不知是否八哥太过聪明,没几日竟然就能开口说话,还跟着天懿学会了十以内的加减法。
许是天懿夸得太多。
这几只八哥天天都是抬头挺胸一脸骄傲。
甚至于开始嫌弃起天然“太笨”。
天然:“……”
难道她还能跟几只八哥计较吗?
作为一只鸟来说,能够学会这些确实已经足够聪明。
为了不被八哥比下去,天然学起来倒是愈发认真。
如此多日,走走停停,距离“世外桃源”越来越近。
因其存在的特殊性,这个消息一出,便拥有了很高的传播度。
不愿意相信这件事情,认为这是一个谣言的人有很多。
也有想要探个究竟的人。
所以在天懿和天然渐渐接近“世外桃源”的过程中,遇见朝着“世外桃源”前进的人也越来越多。
由于大家目的相同,这些遇到一起的人便相互结伴走在路上。
他们讨论的话题基本也围绕着“世外桃源”怎么可能会消失进行。
习惯了独自一人生活的天然,自然不喜欢和太多的人走在一起。
她可以为了方便天懿先祖的生活、减少天懿先祖的麻烦而主动应付他人。
但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她依旧喜欢自己一个人呆着。
不对,现在是喜欢跟天懿先祖呆在一起。
路上遇见的人越来越多后,天懿先祖再次变成了旁人不可见,漂浮在半空中的状态。
就算旁人想要主动前来跟天然打招呼,询问她“是否也是为了世外桃源消失一事”而来。
也会在天然因僵硬和面无表情而显得气场很强的表情下退缩。
天然知道自己绷着脸的时候看起来并不好亲近,但对这种效果非常满意。
只是这种情况没多久就发生了改变。
至于如何改变……
还要从那几只天天嘲讽天然很笨的八哥说起。
这几只八哥也不知从哪里来的熊心豹子胆,竟然不怕人,还会主动跑到人前学着天懿教它们的加减法念给人听,念完了还会整两句“人之初,性本善”。
到这里,基本上没谁不觉得这几只八哥奇特厉害的。
本来就被天懿天天夸得很膨胀的八哥们,现在两条小细腿走路都成了四方步,鸟喙更是抬得高高。
结果还不够,它们竟然会主动跟旁人介绍天然。
“这是我家的笨小孩,多多关照。”
“多多关照。”
“多多关照。”
八哥家的笨小孩天然:“……”
天然看起来依旧是不好亲近的样子,每天都是自己一个人闷头走在路上,但她却被迫以这种方式,成为了邻近行人口中的“熟人”。
那些原本因天然看起来不好亲近而会跟天然刻意拉开距离的人们,现在见到了天然都会面上含笑的主动打招呼。
被打了招呼的天然:“……”
被打了招呼的天然,在天懿含着笑意的目光注视下,硬着头皮跟这些过于热情的“同行人”们点头回应。
而她的回应则让那些原本认为她不好亲近的人觉得,天然好像还不错。
“如果是坏人的话,怎么会得鸟儿喜爱呢?”
“她还会读书哎!是个上进的丫头。”
“做事手脚也特别麻利,很厉害啊!”
不过几日而已,“不好亲近的怪人天然”在八哥们的努力下,已经于旁人口中有了如此评价。
这些话从旁人口中说出,天然自然会注意到。
刚开始她还以为旁人口中所说之人并非自己。
她这辈子听到旁人对自己的评价,最多的都是诸如“很凶”、“不好亲近”、“可怕”、“孤僻”等描述。
何曾有过这般评价?
这种感觉过于不真实。
这头的天然还在满面的迷茫的思考着“为什么自己与往日并无不同,却会得到截然相反的评价”,那头已经有热情的大娘将自己热好的食物分了一部分给天然。
“出门在外,大家都是朋友,多吃点啊,看你瘦的。”
大娘满面热情笑意,看着天然的眼神和善的让天然想要往后躲。
可大娘根本不给她躲的机会,该说的话说完,食物往天然跟前一放,自己转头就走了。
天然:“……”
天然面对摆在自己面前的事物,下意识将有些无措的眼神向着天懿投了过去。
天懿依旧微笑着,并未为多出来的事物多说什么,只是伸手摸了摸天然的发顶。
“如果你愿意的话,同他人的相处其实很简单。”
天然接受了来自大娘分享的食物。
之后路上许是有八哥们的关系,即使天然的那张脸看着不好相处,旁人也没谁想要远离。
大家似乎全都自然的接受了天然独处的习惯。
同时他们也顺利的跟着天然混在一起,跟着天然一起学习识字。
天然理所当然成为了他们的“先生”。
原本天然对于给旁人当先生并不是很情愿。
可天懿说:“教导别人也是一种自我巩固的过程。”
于是天然开始学着天懿是如何教导她读书识字,也开始教起了别人。
如此这般,天然跟这些同样朝着“世外桃源”前进的人便熟悉了起来。
也是从这些人口中,天然听说了一些跟“世家”有关的情况。
怪物出现之前有“世家”。
怪物出现、王朝崩塌之后也有“世家”。
只是此“世家”非彼“世家”。
这里的“世家”是指怪物出现之后形成的以家族为单位凝聚在一起的拥有一定对抗怪物力量的世家大族。
他们不仅仅是以血缘为联系和纽带,同时招募拥有强大力量和对抗怪物经验的怪物狩猎者。
在最初以天川先祖和文秀先祖为标志的时代结束之后,对抗怪物的世家便成为了狩猎怪物的主要力量之一。
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怪物的强度下降,对抗怪物的世家已经成为了当前世界中最为强大的力量。
“世外桃源”便是由这些世家轮流守护。
从很久之前,便出现过有世家窥探天家“宝物”的事情,甚至因此闹出过不小的问题。
只是那些窥探者们最终的结果都是失败。
天家的“宝物”具体为何,大家都不知晓。
可大家知道的是,正是天家“宝物”的存在,才让“世外桃源”可以一直存在。
所以天家“宝物”不能出事。
如今“世外桃源”消失,众人很自然的想到了,是不是天家“宝物”出了问题。
比如……
“被哪个世家偷偷取走或者破坏了?”
“破坏应该不至于……毕竟这宝物可以维系世外桃源三百多年,怎么想都很珍贵,偷偷取走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果然这些世家都很值得怀疑,尤其是今年负责守护世外桃源那一家。”
人们在前行的路上将各大世家细数。
虽然绝大多数都只是普通人,所知不多,但大家你一句我一句,也将如今各个世家的情况捋了个大概出来。
按理来说,“世外桃源”消失,不仅仅应该是他们这些普通人着急,那些世家应该更急才对。
可是这都过去了多少时间,各大世家似乎都安静的有些过分。
正是这种情况,才让人们将“世外桃源”消失一事跟各大世家联系起来。
他们不一定真做了什么,但他们肯定知道些什么。
如此行行停停,天懿和天然终于来到了“世外桃源”的范围内。
也就是三百多年前的“瘟疫封锁区”。
越是向着三百多年前的“瘟疫封锁区”接近,天懿越是有一种故地重游之感。
于他自己而言只是过去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所以并不是非常陌生。
三百多年的时间,让这片土地很多细节发生了改变。
比如原本为山林的地方变成了一片干涸的土地,原本应该有村落的位置连废墟都不再剩下。
在一些依山傍水的地方多了不少类似城墙的东西,还有新的用来埋葬怪物尸体的大型“坟冢”。
可是也有很多未曾改变的地方。
比如整体的地貌与山水;
比如山林中的野兽们在看见天懿时,如同三百多年前一般,态度上没有什么改变,即使它们早就已经不是三百多年前的那些山中野兽;
比如当初磊出京观的那座县城的城墙,看起来依旧眼熟。
“瘟疫封锁区”的范围很大。
“世外桃源”的范围以“瘟疫封锁区”为中心,还要向外再扩大一些。
进入“世外桃源”的范围内开始,行人们聊天的频率开始降低,眼中也有着某种无法言喻的虔诚之感。
看得出来,这块地在人们的心中确实有着特殊的位置。
不过随着众人深入“世外桃源”,神态也逐渐变得紧绷起来。
“又有怪物。”
“是怪物的尸体。”
跑去查探回来的天然站在天懿跟前小声叙述着自己所见。
这是他们进入“世外桃源”范围的第二天,按照位置算,他们依旧处于外围范围。
可是从第一天后半日开始,他们在路边断断续续看见了一些怪物的尸体。
已经被杀死的散发着腐烂臭味的怪物尸体,并未被处理,全都散落在路边。
从周围的痕迹来看,很明显发生过战斗,并且战斗发生的突兀又激烈。
正常而言,这种程度的战斗路边不可能只有怪物的尸体,应该还有人类的尸体才对。
可是他们只看见了怪物的尸体。
难道人类的尸体被处理了吗?
人类的尸体到底去了哪里?
正是这种情况,让进入“世外桃源”的人们开始绷紧神经。
“世外桃源”在存在时,这里可以说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
任何进入范围内的怪物都会悄无声息的死去。
就算怪物再如何“蠢笨”,以这种无可言喻的方式死得多了,也会对“世外桃源”心存畏惧,不敢随意靠近。
可是现在“世外桃源”已经消失。
这里会出现怪物似乎也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只是怪物的数量比想象中更多。
如今是同行者们进入世外桃源的第二日。
是夜,休息的人们突然喧哗起来,高呼:“怪物!”
他们遭遇了怪物的袭击。
怪物乘着夜色而来,犹如黑影般贴近到一定距离后才被发现。
在人们熟悉怪物的如今,突然出现的怪物并不会对人们造成过多的惊慌。
大家很快便调整了状态开始猎杀怪物。
可是出现了特殊情况。
这些怪物出乎意料的强大。
普通人的刀剑想要杀死它们不如想象中容易。
于是很快就出现了人员折损。
“这些怪物简直就像是专门为了杀人而来。”
那些同怪物战斗的人们如此说。
这些怪物确实如同他们所言,杀人的方式干脆利落。
这种杀人方法,简直不像是正常怪物会有。
最后还是天然站了出来。
能够召请先祖的人,本身战斗力已经超越了普通人。
更何况他们还有召请到的先祖加身的特殊能力与增幅。
天然看出天懿想要出手的意思,轻轻唤了一声,“先祖。”
天然阻止了天懿在人前显露的行为。
虽然这一路上的同行者们看起来都很良善,但天然知道天懿先祖到底有多特别。
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天然并不希望天懿先祖暴露在他人的视线之中。
就算周围这些人不会生出歹意,可天懿先祖只要显露,必然会有消息流出去。
那些世家大族想也知道不会轻易放过天懿先祖,毕竟……
至今为止也只有天懿先祖一个可以在人前显露真身,并且以先祖的身份,通过自身身体对现实世界产生极为直接的影响。
天然想要保护天懿。
抱着这样的心情,天然冲了出去。
人们和怪物之间的战斗持续了大半夜,最终以人类一方的胜利而告终。
只是怪物在被全部歼灭的同时,人类这一方也是死伤惨重。
怪物和人类的尸体铺满了地面,活着的人们有些修养己身,有些简单的收拾尸体,检查还有没有未被处理好的幸存怪物。
天然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漂浮在半空中的天懿先祖,望着眼前的一切也不知心中在想什么。
那是她未曾在天懿先祖面上看见过的表情。
因为过于平静而透着不可言喻的冷漠感。
不过这样的冷漠感,在天懿先祖将视线转到了她的身上后完全消失。
天懿先祖的面上又出现了令她心安且喜爱的笑容。
“做的很棒。”天懿说。
听到这样的话语,过于努力同怪物战斗而疲惫的身躯,好似也在一瞬间恢复了活力。
天然那张让人望而却步的脸上露出了浅淡的笑容。
结束了跟怪物之间的战斗并简单的收拾好“战场”后,聚集在一起的人们变得安静下来。
夜晚尚未离去,谁也不知道是否还会出现新的危机。
人类到底肉体凡胎,需要充足的休息才能够恢复足够的精力、体力。
只是在休息的同时,不少人也提着精神,以防怪物的再次袭击。
天然就是夜晚守夜的人之一。
作为一个能够召请先祖的怪物狩猎者,天然对危险的感应更加敏锐,需要的休息时间也更少。
承担起守夜的工作并不会让她感到太过困难。
原本天然是这么想的。
以她这么多年来莫名其妙吸引怪物的体质和运气,再加上同怪物多年战斗积累下来的战斗经验。
只是简单的守夜并不会让她多么疲惫。
毕竟以往自己一个人在野外和怪物拉扯,简单的保持警惕不要被怪物近身是一件非常基本的事情。
天然自认为,自己对怪物的熟悉程度要比很多人都高。
只要怪物出现,她一定能够察觉到怪物的存在。
不过这样的自信,在夜深过半,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后发生了颠覆。
一道漆黑如墨拖着长发的颀长身影,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人们聚集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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