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扭头往西厢房看了看,犹豫了一下说:“要不你和家里人说一下,和我一起出去?”
季时青显然有些意动,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暗淡:“我要上课。”
“嘁。”符苓轻啧一声,懒得管他。
他骑上车,车轮子轱辘轱辘的碾在青石板上,转进院子还没停稳就跟姥爷告状:“姥爷,季时青怎么上课还受伤啊。”
山地车“叮叮”得响,符苓敲着铃铛,一下一下拨弄出声音。
姥爷眯起眼睛,面上有点不悦:“别管他们这事,老季家就不会养孩子,好好个小孩子逼得那么紧,能怎么样,封建迷信。”
“诶——”符苓拉长语气,不高兴的撇了下嘴。
“少说两句,人家没提你是吧,你养出来的女儿好哪去了?一天到晚不知道跑哪里了。”
姥姥拎着一水瓶出来,狠狠拧了一下姥爷的胳膊,低声训斥两句,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符苓。
符苓趴在车头,用手托腮,百无聊赖的拨弄着铃铛。
说起养孩子,要不怎么说姥爷和季家是亲戚呢。
符苓扁着嘴巴,敲铃铛跟姥姥要水喝:“姥姥,我要喝可乐。”
“姥姥让保姆买。”姥姥慈爱的摸摸他的脑袋。
“我等下出去自己买。”符苓直接说。
他踏上脚踏,利落的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偏头拍了拍不存在后座示意:“走,尼德。”
尼德那伽看着他拍的车轮子,陷入了沉思。
“坐哪?”
“对诶——坐哪?”符苓拖长语气,狡黠的眨了眨眼,语气欢快:“那这样,就只能我一个人去了!”
“尼德你就在家陪姥姥吧。”
尼德那伽:!!!
突然被丢下,尼德那伽震惊的睁大了眼睛,金眸浮光流动,不可置信的重复:“不去?”
“不去。”符苓学着他的语气,认真的点了点头。
“不去!”尼德那伽深受打击。
符苓恶趣味的笑出声,“叮叮”拨弄着铃铛,笑得停不下来。
“跟你开玩笑的啦。”
他跳下车子,指挥着尼德那伽去后院,推出一辆不那么新的自行车。
“姥爷之前就换车了,走啦,我带着你沿着故宫转一圈,那里红墙绿瓦,可漂亮了。”
符苓轻快描述,语气轻快得像是乘着秋风,在空中盘旋飞舞。
他拨弄着铃铛,“叮叮当当”得踩着脚踏,风吹动青年的衣摆,吹鼓起张扬的弧度。
山地车轱辘轱辘的骑出院子,碾在青石板上,汉白玉石砖续上了青石板的末路,自行车沿着暗红色的城墙,碾过的每一块石砖都布满了岁月的痕迹。
姥爷从家里骑到故宫的这条路,符苓可谓是轻车熟路,自行车掠过拥挤的人群,迎着不知何处飘来的残叶,“玲玲”滚在路上。
尼德那伽与他并驾齐驱,他仰起头,眼前天高海阔,漂亮的蓝天肆意的挥洒着阳光,明灭的树荫遮蔽着短暂的天空。
他看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红墙,指着里面的宫殿问符苓:“这里面住着皇帝吗?”
“曾经是。”符苓仰起头,面对高墙他偏过头,笑容满面的跟尼德那伽说:“现在没有了。”
“现在,里面住着历史。”
“尼德,我以后也想进里面。”
符苓突然想起来了,他以前是想读文物修复的,想去西安的大学。
但后来他想去上海,他要离家里远远的,他想从上海出发,往外逃。
但现在嘛,符苓想,他想去北欧。
“尼德,我们以后一起去北欧看雪吧,你砍树养我。”他笑着跟尼德那伽开玩笑,眼睛璀璨明亮,在阳光下,如水波潋滟。
尼德那伽注视着他,鎏金色的眸子清晰的映着青年明媚张扬的笑容,他目光深邃,定定的望着符苓的笑容,隔了很久才轻轻点了点头,随后又摇摇头。
“不,我有金子,不砍树。”
贪婪小气的恶龙如是说。
他拥有非常非常繁多的宝藏,有足够的金子。
足够养一条东方来的小龙。
符苓脸上的笑容越加明艳,他点点头,风吹动两人的衣角,催着牵着都想要向彼此触碰。
秋天,真是一个适合遇见的季节。
符苓轻声感慨:“这秋风,真是该死的浪漫啊。”
把他头发都吹乱了。
气.jpg
午时,阳光顺着玻璃窗肆意的撒入屋内,符苓从门口探进头。
他靠在门框上,举了举手上的饭盒,向屋内示意了一下:“姥姥让人送饭来了,我好饿。”
“好饿啊,符符先吃嘛,不要乱走哦。”姥爷戴着眼镜,正盯着手里的文物细细打量,头也不抬的打发他。
他说话温和,几个学生围在旁边讨论怎么修复,屋子里充斥着学术的氛围。
符苓等了几秒,无奈的摇头退了出去。
他无奈的和尼德那伽排排坐坐在屋外的长条板凳上,一边开饭盒一边抱歉:“忘了外国人不能在这里乱走,只能在姥爷的小屋子外等着了。”
“不过还是有地方能去的。”符苓晃了晃腿,突然脑袋一歪灵动的偏向尼德那伽的方向,眨了眨眼睛:“我带你去前面开放区玩?”
“不是,不去故宫?”尼德那伽困惑歪头,旋即眼神不自觉盯着盒饭。
油光发亮的五花肉浸满了汁水,染红了白米饭,一股丰富的肉香在空中萦绕,直往人的鼻腔里钻。
尼德那伽动了动鼻子,手上已经拿住了筷子,盯着饭盒目露期待。
“因为人很多,超级多,非常多!”符苓一把把饭盒盖上,气鼓鼓的表示:“那不然能去哪?姥爷忙起来,估计要到下班时间才肯走了。”
“这可不行!我……”他把鲤鱼打挺般站了起来,来回走了两步。
符苓拿着饭盒转身要走,下一瞬就被一只手牵住了衣角。
尼德那伽眼睁睁的看着打开一半的盒饭又关了回去,无助的牵住他的衣角,眼巴巴喊:“符苓,饿饿。”
能不能先吃饭?
肉,好香。
龙,饿饿。
尼德那伽一喊完,符苓的肚子也咕咕响了起来,他脸一红,立刻无事发生般坐了回去,从善如流的打开盖子。
“既然你这么饿,那我们就先吃饭吧。”他干咳一声,迫不及待的拿出筷子。
他也饿。
好饿好饿。
被尼德那伽这么一说,符苓感觉超级饿,连忙用筷子扒拉一口饭,往嘴里塞了口五花肉。
“唔!好chi!”
符苓目露惊艳,连忙多扒拉几口饭,一边咀嚼一边困惑歪头:“姥姥家保姆手艺,有这么好吗?”
姥姥姥爷吃得非常清淡,大部分时间只吃素,家里保姆擅长淮扬菜,但多以清淡素食为主。
而符苓挑食,打小就这不吃那不吃,舌头非常刁。
符苓美美的吃了口清滋排骨,得出结论:“这个菜是保姆煮的,五花肉不是。”
排骨还是原来的味道啊。
尼德那伽扒拉口五花肉,享受的眯起眼睛,满脸幸福:“是隔壁的。”
“什么隔壁?”
“你家隔壁。”尼德那伽回答。
那不就是季时青家?
“这你都知道。”符苓大惊,“好家伙!”
“你干脆改行算了,海关需要你。”
符苓笑得不行,连拍他肩膀,开玩笑的一把揽住他的肩膀,肩膀蹭着肩膀,符苓歪头笑容明媚,发尾抚过两人脖颈,显露出别样的亲昵。
“到时候,我会去海关里看你的,军哥。”
尼德那伽一脸懵懵,显然没有get到,但是没关系,他默默往嘴里塞肉。
塞着塞着,符苓盒子里的五花肉变少了一半,急得符苓嗷嗷叫:“放下我的肉!”
他立刻打击报复,也把筷子伸向了尼德那伽的饭盒,得意的抢走了他的五花肉往嘴里送。
大概抢来的肉更香,两人吃饭打仗似的,你抢我一块,我打击报复,必须抢回来。
姥爷和学生讨论的间隙,听到外面吵吵闹闹的欢笑声,情不自禁的露出笑容,他摘下眼镜,高高兴兴的催促着学生们:“行了,都去吃饭吧。”
“不知道老婆子给我准备了什么。”
家里有人送饭,还有小孙子在旁边,夫妻和睦老来伴,子孙缠膝乐开怀。
姥爷面露得意,忍不住高兴得哼起了小调。
都吃完了饭,符苓把盒子放进水池里,修复院只是里面的一个小院子,水池都还是十几年前的样式,带着锈迹的水龙头哗啦啦的流水。
他找了一圈,熟练的在水池下面捞出一瓶洗洁精:“把碗洗了,我们回去睡午觉去,等下午去爬公园。”
符苓撸起袖子,还没准备洗,就被人叫走了。
“小符,过来一下。”
“哦,来了。”符苓歪出身子应了一声,走了过去。
叫他的是一个修复院的伯伯,把他叫进去半天没出来。
符苓走了,尼德那伽低头看着水池里的盒子,笨拙的抓起洗碗布。
等符苓出来,就见阳光下,帅气深沉的男人捞起下摆,利落的带起衣服,露出健壮的胸肌与腰腹,因为侧身施力的动作,背肌鼓动间显露出别样的力量感。
尼德那伽一直穿着宽松的衣服,平时只觉得高大强壮,但从来没有这一刻如此清晰的意识到他的强盛。
这绝不是健身房练出来的身材,过于白皙没有血色的肌肤非但不觉得柔弱,反而充满了最原始血腥与残暴,难以描述的力量感扑面而来。
只是漫不经心的牵动肌肉,腰腹发力,只是如此,近乎窒息的压迫感难以消减。
那么高大,那么强盛……
水龙头哗啦啦的流动,水珠溅到皮肤上,从白皙的皮肤滑下,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明显,闪闪发亮般闪动着每一步的路线,顺着深刻人鱼线滚入裤腰。
符苓眼睛发直,不自觉鼓动了一下喉咙。
重重的吞咽声激得他一个激灵,符苓猛然回神,冲过去一把拉下尼德那伽快要脱掉的上衣。
“你、你、你……你干什么呢?!”符苓的声音都快飞劈叉了,他结结巴巴,眼神闪躲,藏在发丝下的耳尖烫得发红。
对上那双深沉的鎏金色眸子,他撇开脑袋,呼吸急促。
尼德那伽发丝散乱,但并不狼狈,鎏金色的眸子微微敛起,颇有种突然被打断的慵懒迷茫。
他目光定定,回答道:“衣服湿了。”
符苓这才意识到,自己抓着的衣角一片濡湿,他的掌心一片湿意,汗津津的攥着男人的衣角。
他触电般的松开手,干巴巴的发问:“湿、怎么湿了?”
尼德那伽那伽眼神一偏,几个洗好的饭盒摞在一起,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因为洗碗弄湿衣服,所以干脆脱下来什么的。
符苓汗流浃背,眼神闪躲:“这、这不行……怎么可以……”
他面上绯红,眼底漫起动荡水意,粼粼望着尼德那伽显得手足无措。
“我、我去给你找件衣服。”
他几乎同手同脚,装作镇定自若的神情完全挡不住他面上的僵硬。
符苓装得一点不好,尼德那伽歪了下头,看着他梦游似得脚步虚浮,在他即将撞上门框时一把拉住。
符苓站不稳,一被拉,直接倾身扑面,热意随着某种又硬又柔韧的触感碾在脸上。
他直接大脑宕机,弹也似得飞直起身体:“意外,意外……”
符苓高呼意外,一转头差点又被身后的门槛绊了一下。
踉踉跄跄的拒绝了尼德那伽的搀扶,他晃了晃脑袋,一把关上房门。
符苓捂着扑通扑通乱跳的小心脏,捂着脸无声“啊啊啊”,深深呼气之后,一抬头,对上维修院伯伯好奇的目光。
“这是怎么了?”
符苓:……
尴尬,是今天的社死。
沉默,是今夜的康桥。
最后,尼德那伽穿着一件老头衫背心,坐在小板凳上给陶土洒水。
他眉眼深邃俊朗,深沉得叫人忽视了他的衣着,连穿着老头背心坐在小板凳上洒水,都像是在走秀,随便一拍满满的氛围感。
有种黑手党大佬下地种田的美。
符苓头抬也不是,低也不是,宽松的衣服哪哪都露,晃得他头晕眼花。
但很快,他就没时间想那么多了。
修复院缺人拉壮丁,符苓抱着一堆工具来来回回的在桌边跑,他伏在桌上,近乎贴在上面,小心翼翼的对着一张残破的画卷进行修复工作。
他呼吸微紧,不敢深呼吸一下,眼睛专注的盯着纸面,每一次用水濡湿的动作,都压抑着力气。
这是非常细致的活,文物修复,本身就是要有足够的手艺经验。
别人学徒三年又三年,不一定能上台动手,符苓撸起袖子,尽显十几年老手艺人本色。
而尼德那伽,他只配坐小板凳,无聊的给陶土洒水。
符苓眉眼认真,动作老练,揭纸的动作又快又轻,描摹画笔惟妙惟肖。
修复院的伯伯忍不住讨论:“老季家这孙子,有天赋,耐得下心,还有经验,不知道愿不愿意读我的研究生。”
“他孙子肯定要报他的研究生的,也算家学渊源,打小就该干这行。”
“还是要争取争取嘛,跟着老季修器具不成不成,这天赋还是来跟我修复字画吧。”
“到时候还不是看人家孩子自己的意愿。”
“说的也是,说的也是。”
尼德那伽抬头,鎏金色的眸子倒影着几个中老年人类的倒影,他动了动唇。
很想反驳这几个贪心无知的人类。
小金龙要跟我回北欧的。
他亲口说的。
西方恶龙深知东方有句古话,炫耀财宝的,会被当街抢走。
所以他,默默得意。
“啊——好累!”
又一次从修复院下工回来,拖着疲惫的身躯,符苓一把扑到床上,床垫上下弹动几下,连带着发尾都倔强的向上翘动着。
他“呜呜”两声,不甘得在床上扑腾长腿:“可恶!明明那么长的假期,结果只有前两天出去玩了,后面一直在被拉壮丁啊啊啊!”
符苓在床上阴暗爬行,双腿乱蹬,爬也似得蹭蹭往前蹭,一把捞过床头摆着的龙崽,一翻身滚进被子里,不甘面对惨痛的人生。
伏案几天,符苓腰酸背痛,趴在床上emo,cos流泪猫猫头。
下巴蹭在龙仔毛绒绒的脑袋上,把龙角蹭得东倒西歪,他啵啵两口,吸龙仔回血。
房间里响起开关门声,伴随着脚步声靠近,床边陷下一角,蒙在头顶的被子被掀开。
露出一条衣服凌乱、发丝凌乱,整条龙乱七八糟的小金龙。
后颈的衣领乱糟糟的拉扯出巨大的口子,男人单手上去一按,掐得符苓惊叫一声,下意识抬头就感觉后颈被硬控住了,被扼住了命运的后颈肉。
“尼德?”
尼德那伽没吭声,坐在旁边手在后颈按了按,随即又挪到了肩膀。
他变本加厉上了床,双手按着肩膀一掰,符苓嘶了一声,就感觉力道来到了腰背。
大手张开按着脊椎两侧的位置,半圈着腰侧,上下来回一滑拉,稍微用点力道,差点没把符苓按得嗷嗷叫。
“喂!等等——好痛!”
符苓想要反抗,被人单手掐着后颈用力按了按。
某人头也不抬,像是个高级技工,一门心思给符苓按摩,手法还有点熟悉,且越加熟练。
这不是姥姥给姥爷按摩的手法嘛!
符苓品了品,实在有点怪异,被按得一个哆嗦,结结巴巴的反抗:“等、等等——好痛!我不要按!我不要按了!”
他攥着床单,艰难得挪动双腿往前爬,试图逃脱某龙的魔爪。
再挪动一下,瞬间被某龙从后按住肩膀硬控住了。
尼德那伽困惑歪头:“不舒服?”
符苓抬眼瞪他,水波粼粼的眸子湿润控诉,眼尾染上羞恼得绯色,像是粉色的云雾般朦胧迷离,好看得不成样子。
他控诉般撩起衣服,露出泛红的后腰,拿枕头扔人。
“好痛的!你什么怪力气不知道,差点被你按散架了!”
小龙细皮嫩肉的,白皙的皮肤稍微用点力都会泛红,更别说被压着用力按了后背,此刻劲瘦的后腰满是红意。
他身影单薄,文弱的宅男经不住这么一按。
尼德那伽伸手隔空犹豫了一下,他上下比划,粗大的手掌一对比,他困惑的喃喃自语:“好细。”
小龙瘦得厉害,完全不健身的形体,与西方人的高大粗犷完全不同,或许东方的龙都是这样瘦的。
又瘦又漂亮。
尼德那伽得出结论,一把将抱怨的小龙推倒在床上。
符苓被推了一个踉跄,直接被推倒在床上,一脸懵得看着尼德那伽倾身低下头,他惊恐得呼吸一窒。
“诶诶!你在干什么?!别……尼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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