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小满着急拿衣服,身上全是痕迹。仲珵不管自己,喊了灯,拿了衣服先伺候许小满穿上,一边说:“那我也去看看。”
 “你就不用去了,刚睡着又被吵醒,”
 仲珵有点心虚,“我还是看看吧。”他怀疑许多福先下手为强告他状,而且——
 他看向小满,伸手握住了小满系带子的手。
 “多多是你的孩子,自然也是朕的骨肉,我们同为一家人,朕要去看看。”
 这下换做许小满眼皮跳个不停,心虚的要死,怎么办怎么办仲珵怎么这么说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于是宁武帝和九千岁沉默了,各穿各的外衣,出寝宫大门路过跪地的王圆圆,虽心虚的九千岁很是义气,装模作样骂了句:“大晚上的惊动圣驾,还不起来回东厂跪着去。”
 仲珵当看不懂许小满护王圆圆。
 心想,反正是个太监。
 这天下,许小满就一个朕,还和我生了多多,别的都是朋友,料理都嫌麻烦。
 宁武帝牵着九千岁的手,夜深寒气重,两人一路直奔东厂,一路上,夫夫俩各有各的心思——
 九千岁:仲珵不会看出来什么了吧,不会吧,男人生孩子谁都不信的,可是仲珵这么聪明,那太监生子还是很怪的,可仲珵真的很聪慧。
 宁武帝:许多福不会真告状吧,就磕了个脑袋,小气成这样,不知道随着谁了,朕也不小气的……
 小满肯定舍不得骂他的。
 应该吧。
 许多福可真是小心眼。
 虽然宁武帝不想承认,但可能、大概率,许多福这一点真的随他了。
 作者有话说:
 多崽:谁小气了【三连告状
 出了紫宸宫过了落霞门直奔东厂。
 赵二喜疾步走在前侧,手里挑着灯笼照着圣上和九千岁的脚下,圣上和九千岁步履匆匆,快的到后头他像是跑了起来,到了东厂后王圆圆引路,说小公子在西院客人房严少爷屋里睡着。
 “你们就在此候着。”宁武帝发话。
 金吾卫应是,赵二喜应喏。
 赵二喜站在院子回廊入口,不知道是夜深了还是如何,抬头望天,只觉得夜色如墨一般黑漆漆的,太黑了,今夜竟然连半点星光月亮都没,他记得天刚黑时还有月亮的,现下怎么这么黑,跟撞了什么鬼——呸呸呸。
 心里忙呸呸几口,说什么晦气的话。
 可能快天亮了,就天亮前黑的深吧。
 仲珵和许小满到了门口,许小满说:“我进去就好,我抱着多多出来。”
 “他都睡下了。”仲珵意思不抱了,就先让孩子睡着,但话出口是:“我跟你一起进去看看。”
 轻轻推开门,屋里守夜的小太监打着瞌睡,此时惊动醒来,许小满先出声:“别怕,别出声了。”意思不用行礼。
 小太监半是迷糊,先轻轻应声点头,站了起来,只是看清督主背后来人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又给跪地上,不过没开口说话,安安静静的给圣上磕了个头。
 宁武帝与九千岁已经到了床边。
 许小满掀起床幔一角,天太黑了,不过许小满夜里到能看清东西,他眼神一向很好,此时床上两个孩子都睡着了,多多睡在外头,看着睡着闭着眼睛只是心神不安,他探手出去想摸摸孩子额头,想起来一路过来手冷,于是先把手塞到怀里捂了下,才摸崽额头。
 一层薄汗。
 有些发热。
 许小满心里咯噔一下,跟仲珵轻声说:“我抱多多出去,他有些发热。”
 “我来吧。”仲珵解了身上披风,包着孩子,可能入夜时磕了许多福脑袋,这次有了经验很是轻手轻脚,一下子抱到了怀里。
 许小满给床上严怀津把被子盖上。
 夫夫两口子抱着孩子出门。许小满跟守夜太监轻声说:“你起来吧,一会太医过来,你守着些严少爷,别让他害怕,没什么大事。”
 “喏。”
 多多有些发热,许小满怕传给了严怀津,肯定是要宣太医过来看,顺道给严怀津也检查检查。
 仲珵抱着孩子到了东院,王圆圆从许多福屋子里出来,见了圣上忙退后两步,恭恭敬敬说:“奴才点了火炉,烘了烘被窝。”
 还算有几分眼力见。
 “多多有点发热,太医来了让他进来。”许小满跟王圆圆交代。
 屋里点了灯,不多,有些暗。王圆圆怕乍一亮晃小多福眼睛,过一会再添几只烛台,他先守在外头等太医。
 仲珵将许多福放床上,刚一放下,许多福眼睛睁开了。
 这次真没磕到。仲珵的手捧着许多福后脑勺呢。
 父子俩对视了下,许多福烧的有点迷糊,见是皇帝爹,瘪了瘪嘴有点委屈劲哭了,哭声不大,哼哼唧唧跟小猫叫似得哭,还喊爹,许小满急了凑过去。
 “阿爹在,阿爹在这儿,多多不怕哈不怕。”许小满坐在床头抱着崽在怀中轻轻拍着。
 不知为何,仲珵也有些酸楚,就是看到许多福那般哭,他有些难受,明明刚才来的路上还想打趣许多福,问是不是来告状的,是不是装病——可现如今,在孩子哭出来喊爹时什么都没了,只有心疼。
 这是他和小满的孩子,病了难受,也怪他磕了多多脑袋。
 仲珵坐在床边,许小满在床头坐下抱着孩子,俩爹都这么看着孩子,看着看着,许多福哭的更难受了,他一肚子的委屈难受,那梦里对阿爹的思念,还有许许多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害怕全都哭出来了。
 哭的有点上气不接下气。
 两位爹当年身负重伤也没掉过眼泪,可此时两人眼眶全都红了。仲珵压着眉,有些肃穆的凶气,但说话很是温和,“都是梦,你别怕,我和你阿爹在这里。”
 许小满吸了吸鼻子,低头亲崽额头。
 “别哭别哭,阿爹在。”
 许多福扑进阿爹怀里,小手攥着阿爹的衣服,哭腔说:“阿爹,阿爹,我梦到你死了,你被害死了,不是做梦,是真的,我看的小说,但我好像不是外人,我真的是许多福……”
 许小满本想说:梦是假的,阿爹还活着。
 但紧跟着多多又说:“你被害死了,皇帝爹疯了,他立你当了皇后,杀了好多人,要我做太子,后来皇帝爹也死了,呜呜呜没人管我了,没人管我,我好害怕。”
 仲珵一怔,本想给多福掖被子的手改为攥着被子,尤其听到小满死了,眼神冷冽肃杀,但不是对多福的,而是那番话的内容。许小满也哑然,茫然看看仲珵,不知道说些什么。
 多多怎么叫仲珵皇帝爹。
 多多怎么知道——
 但夫夫二人没思绪多考虑这个,因为许多福越说越是难过,眼泪甚至是飚出来的,哭都哭不完,“你们都死了,就我一个人,我那么笨,好多忠臣因为我死了,我还是没保护好这个国家,天下乱了,津津刘戗都死了……”
 “都是因为我。”
 许多福哭太多嗓音都有些哑。
 “不是你的错。”许小满听得钻心的疼,怎么就做了这么个梦,那梦里多多得多自责啊,多多自小就善良,怪他,“怪爹,怪爹没生好你,那会太累了,生你的时候你脑袋先掉炕上。”
 许多福眼里含着泪本来哭的声嘶力竭,听到阿爹说话,嘎的就没响动了,看向阿爹,难道他的脑袋真的是出生时就被撞了,所以不太聪明。
 “不会吧。”许多福小手抹了抹眼泪,泪水糊眼哽咽说:“爹,我就是发泄发泄,其实我想你安慰我,我虽然不是天赋绝顶聪明,但我好歹是个普通正常小孩吧?”
 “呜呜呜呜呜我不要做笨蛋。”
 “我不要当呆瓜。”
 “哇哇哇——”
 许多福又要飙泪了,难道他真的是傻瓜,不要啊!
 仲珵眼眶还是红的先被逗乐了,这个多福,要是说不是他和小满亲儿子他才不信,和小满一个模样,说什么做什么都能让人笑一下。
 哇哇哭的许多福听到笑声怒目瞪皇帝爹。
 许小满也一起瞪过去。
 孩子正哭着呢,仲珵怎么笑啊,没看多多哭的多伤心!
 仲珵受到父子俩目光攻击,那股戾气倒是淡了下来,伸手抚平刚才攥过被子的地方,只有那团快被抓破的褶皱预示着刚才仲珵听到小满死了后,心情有多么暴戾。
 他一点点抚平,像是想事情一般。
 “多多,你阿爹还活着对吗?”
 许多福点头眼里含泪泡泡,“对。”
 “我是不是也还活着。”仲珵继续问。
 许多福嗯了声,想说皇帝爹也傻乎乎的,明知故问——但他心里知道,皇帝爹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他们都活着,事情还没发生。
 仲珵有些嫌弃的伸手擦了擦许多福脸上哭的眼泪鼻涕,有些后悔上手了,说:“那你怕什么。”
 “皇帝爹,你要把手蹭到我衣服上吗?”许多福注意到了。
 仲珵:……
 “说你笨,你有时候挺机灵的。”就这一处像小满。
 该聪明的地方笨呼呼的,没用的地方反应很快。
 许小满见崽好多了,把袖子递过去让仲珵擦,仲珵没擦,顺手抹到了被子上。许多福:……他的被子。算了,也是他的眼泪鼻涕。
 “我怕,我之前怕我是陌生小孩,不是你们的亲生崽。”许多福说。
 这下就连许小满都惊了,“你就是阿爹亲生的,怎么这么想,也怪我,该早早跟你说,外头都说你是我捡来的,肯定是你记心上难过了——”
 眼瞅着又要混乱了。
 许多福已经摊开大实话:“爹,我知道我是你生的。”
 “你知道啊,我刚才也说了。”许小满心虚不敢看仲珵。
 许多福:这个家没他得散!
 “跟你没关系小满,多多说的不是这个。”仲珵握住了小满的胳膊安慰说着,看向某个崽,“小说?那就是话本,多福你之前说,你看的话本有我和小满的故事?”
 许小满双眼迷惑茫然,咋又说到话本子了。
 哪个书行写他和仲珵的事?明日得让东厂查查,别是多多看了这个乱编的话本吓得做噩梦,那得烧了,胡说八道,怎么能咒仲珵疯了吓唬小孩呢。
 仲珵不必看,就知道小满想歪了。
 许多福对上皇帝爹目光,好嘛好嘛,反正都说开了,老老实实的交代完:“阿爹,不是现在的话本。”
 “我想也是,想了一通,有些地方想不通。”许小满点头,看向崽,“你要是不想说了,害怕,咱就不说。”
 许多福心里暖暖的,扑在阿爹怀里,“我不怕。”
 父子俩父子情深亲亲密密,仲珵看了眼两人黏糊劲儿,淡淡道:“那就说。”
 许多福:……
 看向阿爹。
 许小满忙拍了拍,瞪仲珵。不过夫夫俩都看出来,崽嚎啕哭完说开了,现在神态比刚才说话乱七八糟前言不搭后语,委委屈屈掉眼泪强,许小满心里不焦急,抱着崽逗着崽玩。
 许多福待在阿爹怀中,想着从开头讲。
 他讲现代上高三看的小说,阿爹就问高中是什么,他解释,许多福说着说着有点忘形,就说了小说车速很快,阿爹愣了下说车?
 许多福立即反应过来:对不起,给阿爹磕一个。
 硬着头皮,许多福尴尬解释:“爹,小说里你和皇帝爹感情太好了,天天都那什么……”
 “咳咳,也没有天天。”许小满脸都烧起来了,“那什么你小孩子家家的忘了,别想了。”
 许多福立即乖巧,“知道了爹。”
 此时赶巧太医到。
 仲珵见小满脸烧红一片,便说先宣太医看看。
 太医进来行完礼,看看床上脸烧红的九千岁,再看看九千岁怀中的精神头满满的许多福,他还没到东厂呢,就被王公公一路拽着跑进来的。
 说是十万火急,许多福发烧了。
 太医现下看了,没说九千岁也烧了啊。太医诊脉,说了一通,大致是许多福没什么问题,寒风入体发出来就好了,现下看不严重已经发出来了,之前有点忧思过滤,现在好多了。
 许多福:神医!
 太医又去看九千岁。
 “没事就好,谢谢张太医。”许小满道谢。
 张太医神色犹豫,不给九千岁也诊一番吗?最后还是仲珵开口,让张太医去西院给严怀津看看,张太医便退下了。
 一通折腾,张太医开了安神的药材,王圆圆盯着药童煎药。
 屋里又只剩下一家三口。
 许多福窝在阿爹怀中一口气说完了,“……小说里,我十岁那年夏天,阿爹去剿水匪,遇刺淹死的。”
 许小满听到这儿眉头皱了下,因为他水性不太好,去看仲珵,发现仲珵眼底明明暗暗的,脑子瞬间想到崽说的他死后仲珵发疯,当即是伸手过去按住了仲珵的手背。
 夫夫俩手一碰,仲珵那些戾气遮掩住了。
 “无事。”仲珵说。
 许小满宽慰说:“还早着呢。”
 其实不早了,明年夏天六月。仲珵压着戾气,平静问崽,“何人伤的你阿爹,你知道吗?背后的主谋。”
 “是跟盐有关,当地的官员姓什么我忘了,那个水匪有一大片寨子岛,叫什么三十八水寨。”许多福这个记得,“杀——伤阿爹的是水寨的头头,那个头头不可怕,背后出谋划策的是师爷,很阴险多谋,书里这么写的,不是我夸他。”
 许小满听得发笑,轻轻摸摸崽发丝,又去给仲珵打眼色,别吓唬儿子了。
 “叫、叫——”许多福绞尽脑汁想。
 仲珵将重点记下,嘴上问:“你看小说都记下什么了?”什么都忘了。
 “记下车速……”光记得看车。大后期阴谋诡计一多他就不爱看,嫌烦人,就爱看俩爹亲亲密密,许多福反省了下,为了表示自己还是有点东西,使劲儿想,终于啊了声,“想到了,叫穆剑仇。”
 “水匪头头外号草上飞。”
 “哪三个字。”仲珵问。
 许多福这会脑子机灵,皇帝爹自然不可能问‘草上飞’哪三个字,将穆剑仇给比划出来。
 许小满听了说,“不像是真名。”仲珵嗯了声。
 两人仇家很多,仲珵以前不在意,他杀那么多人,谁想来报复尽管来,他等着便是,如今在意了。动谁,都不该动小满的。
 “后来……我十二岁登基当皇帝。”
 许小满心里一跳,多多十二岁,那就说仲珵在他死后不到两年也死了,才三十岁,正是好年岁的年纪。
 “皇帝爹帮我挑的大臣,刘家还有严家都帮我,可是那些氏族乱了些,因为皇帝爹土地收回太过匆忙,几地氏族暴动,刘七谦将军镇压下来了,严宁太师帮我收拾烂摊子,我勉勉强强做了十年皇帝,末年时边关乱,内部也乱,那些氏族起义。”许多福垂着脑袋。
 然后感觉脑袋被扒拉了下,还挺重的。
 他不用抬头就知道是皇帝爹揉他的脑壳。
 阿爹很温柔的。
 “跟你无关,定是我当时情急做的太绝太快了。”仲珵说。
 多福说的这些,极像他会干的事。小满若是死了,他想天下陪葬,找不出凶手,那便全给他死,小满在哪出的事,那就拿哪个地方下手,那些乡绅官员一个都跑不掉。
 手段太狠太快,那些人自然要反。
 是他没给多福打好根基。
 “不怪你。”仲珵说。
 许多福靠着阿爹,眼里又含着泪花。
 许小满知道崽委屈什么,“我们一走,他才十二岁,跟个孤儿一样,没人给他背后撑腰,他孤零零一个人面对这么大的盛朝,朝上那些官,有的奸佞有的阴险,主弱臣强,都是看人下菜的东西。”
 “皇帝爹先前杀了好些贪官坏的。”许多福巴巴说。
 许小满摸摸儿子脑袋,崽还小不懂,人心难测,时间久了,原先勤勤恳恳谨小慎微的臣子也会变心,权势谁嫌多?
 是他俩亏待了儿子。
 许小满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仲珵目光锋利看过去,许小满把话咽了回去,不能说的——
 若我这次还是死了,你别发疯别丢下多多一个人跟我死。
 “阿爹会好好活着,这次陪着多多,多多再也不是任人欺负没有靠山的崽崽了。”许小满摸了摸崽发丝,看向仲珵,“你皇帝爹很聪明的,又厉害,让他给你扫清障碍,我们多多就当个太平盛世的皇帝。”
 仲珵这下心里舒坦顺了。
 “若是他守成不成,待他束冠成亲了,多生几个小的,由我亲自教,总会有几个聪慧的。”仲珵说。
 许多福:“……”太嫌弃我了吧。
 “怎么不说阿爹给我生个弟弟妹妹。”嘟囔。
 许小满耳根子发红,还未说什么,仲珵先开口:“我不行了。”
 许多福两眼瞪的跟铜铃一般看向皇帝爹,这、这他能听吗?然后脑袋瓜就被拍了下,当然是皇帝爹干的,许多福又窝窝囊囊低下头,只是耳朵竖起来,偷听!
相似小说推荐
				- 
				 千年一瞬(秦止兮)				[BL同人] 《(HP同人)[HP]千年一瞬》作者:秦止兮【完结+番外】晋江 2019-05-07 完结总书评数:489 当前被收藏数:4846...
				
- 
				 反派大佬的香香老婆带球跑18年后(郎总)				[穿越重生] 《反派大佬的香香老婆带球跑18年后(穿书)》作者:郎总【完结】晋江VIP2025-01-19完结总书评数:346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