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福:啊?谁?
“就是你,你刚说请糖葫芦还算不算话,红衣的。”
隔着这么远,学渣好视力一览无余,许多福看到那黑影小子嬉皮笑脸看着他,那句红衣大胖小子说的就是他。
许多福反应过来了!
“你才是大胖小子,你是黑影高壮小子。”
这好像是夸对方。
许多福再度人身攻击,要反弹回去,但因为跑步喘气外加气得大脑缺氧,一时半会想不出刻薄的词,憋了半天只说:“臭小子!!!”
“你别耍无赖啊,我特意让你们半路。”黑影小子往下跑。
严怀津李昂立即下来,他们怕许多福吃亏。
许多福面对黑影小子高他一头,半点不毛,双手环胸做出一副很牛姿态,势必在气势上碾压对方,“我又不认识你,你不是参赛选手。”他见对方听不懂,只能主办方解释:“我是主办方,赛程我提议的,你都没报名。”
“那我现在报,我叫刘戗,行了吧。”
“你知道我叫什么吗?”
刘戗摇头,他哪里知道,“你们盛都的裤子子弟好小气,怎么了,要报家名吓唬我吗?”
“……”许多福都被气乐了,“什么报家名,我刚说了,这是友谊赛,那就是我的朋友参加,你都不知道我叫什么,咱俩陌生人,我知道你名字,咱俩还是陌生人,明白!”
气得他都忘了纠正:“那叫纨绔子弟,你怎么比我还学渣,还好意思叫我大胖小子。”
刘戗听完,挠了挠头,“你说的有理。”又仔细看,“近看你是不胖,就是脸圆了些,肉比较多,身体不胖,我的错不该叫你大胖小子。”
许多福:啊!啊!啊!
他要疯了。
“刘戗,拔刀吧。”他要和这个黑壮子一决雄雄。
严怀津小声说:“许多福,冷静。”许多福肯定打不过面前这位,他看上去习过武。
李昂在旁点头,对对对。
完蛋了,许多福被气的头脑不清了。
刘戗看面前三位小孩,说:“你们盛都得小孩还蛮有意思的,我不以大欺小,放心吧,肯定不会应战。”
“你叫许多福啊?我现在知道了——”
“刘戗,下来。”
底下有人喊。
刘戗遗憾脸,明叔怎么来的这么快,扯着嗓门喊说:“来了。”又跟三位小孩说:“我要走了,你们还在这儿玩吗?还是附近人家的,我到时候找你们玩。”
“红衣大胖小子直接拒绝了哈。”许多福面无表情说道。
刘戗:“哈哈哈哈哈你真有意思。”
“你啥哈哈哈什么,我也哈哈哈哈哈。”谁不会哈哈哈。
刘戗又被明叔喊了一次,只能先走了。留三位小同学站在原地,应景的旁边枯树被风吹落掉最后一片叶子,快入冬了。
李昂关心:“多福你没事吧?他都走了。”
“……没事,我只是差点被气疯,现在好着。”许多福冷静,不能败坏自己放假好心情。
严怀津看许多福脸颊都鼓起来了,安慰说:“你不胖许多福。”
“我知道。”汪汪大哭。
严怀津:好像没安慰好。
“你的衣服颜色很漂亮。”
许多福看向小同桌,严怀津知道这句也没安慰好。不过许多福不想破坏这次放假好心情,深呼吸三次,说:“我请你们吃糖葫芦。”
“好。”
两人答应。
许小满和李昴、林叔走的略慢,只看到陌生小孩和三人说话聊天,好像斗嘴了,许小满没管,其他二人也不好上前。
只是听那陌生小孩名字,许小满觉得耳熟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谁赢谁输了?”许小满哪壶不开提哪壶,“刚走掉的小孩你们新认识的?怎么不跑了?”
李昂沉默不知道该怎么说。
最后许小满看出不对劲来,捏崽发揪,“不说就不说,快到了,一会爬完下去,咱们回宫吃烤全羊,王圆圆今个亲自料理的。”
许多福一听咽了咽口水,他好像饿了。
等和阿爹朋友们再度出发,许多福好多了,也不计较了,嘚啵嘚啵把刚才发生的说了一遍,许小满听到‘红衣大胖小子’在心里头哈哈笑,面上还挺严肃,说:“我们多多可不胖。”
“……爹,你们就笑吧。”许多福再看其他俩人。
最后大家眼底都带着些笑意。
今日爬西葫芦山虽然遇到了点意外,但整体还是很开心的,也没破坏掉出游行程,许多福请客,吃到了糖葫芦,还有野生小板栗,糖葫芦有点酸,不是很好吃,他们三个酸的捂着脸颊,一口一个,嚼半天。
许小满吃了崽那串一颗,差点被酸一个跟头。
这个就不给仲珵带了。
小板栗倒是很好吃。
回去路上许多福、李昂、严怀津三人坐在一辆车里费劲剥板栗壳,野生的板栗很难剥,小小的一颗,剥半天只能尝到一点果肉,好在很好吃,越嚼越香。
到了家门口,许多福是饥肠辘辘,心想这板栗吃了一路,还得倒找他一百大卡,饿了,回家吃烤全羊。
作者有话说:
刘戗比许多福大两三个月,十岁。这小子是多崽的铁铁好哥们,比多崽还学渣的学渣。
第二十八日
李昴是坐车到了右掖门,他不太会骑马,说起来有些好笑但确实如此,一个人坐在车中,从西葫芦山到太极宫,短短路上,他心里想了很多。
比如说第一次进宫,他今日衣着是不是穿的太素太干练了,有些后悔怎么没穿儒生袍子,更庄重严肃一些。
又比如,进了宫要是遇到贵人了,嬷嬷给他教的礼仪,如何见礼,他有点忘了,到底是左脚在前还是右脚?
在车里复盘了许多细节,结果是越想越紧张,李昴手心都有些汗。
明和年间,昌平公主还颇受重视,每到宫宴也会带家中孩子赴宴,不过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龙椅上坐着的是昌平公主的叔叔也不是亲爹,昌平公主很识趣,每次带孩子赴宴只带一人。
今年大儿子,下次小儿子。
孙子辈的从没带过。因为小孩子年龄太小怕在宫中冲撞了贵人,再大一点,明和帝遇刺那几年不办宫宴。
昌平公主最后一次赴宫宴想了许久,好像是十二三年前的事,那会李昴才三岁大,最主要是仲瑞登基,血缘更远了,昌平公主赴宫宴谁都不带。
是以李昴没进过宫。
在府中时,李昂跟三哥说了,没关系的只是去东厂,虽然东厂在宫中,但也不是真的宫里,见不到贵人。
李昂这么安慰三堂哥。李昴为了不在弟弟面前露怯,本来是他陪弟弟,不想弟弟反倒担心他,于是还算坦然。
但李家男人一贯的胆小,这不是快到了吗。
“三少爷,到了。”家仆在外恭敬说。
车里李昴如惊弓之鸟一般抖了一下,家仆又说了一遍,李昴咽了咽口水嗯了声,抬着胳膊袖子擦了擦额头的薄汗,幸好没人看见他如此丢脸。
李昴下了车,前头还有九千岁、严府的车。
宫里规矩,入宫不能带仆从的,除非是内侍太监。若是到了亲王一品级别,诰命夫人也可以带一位丫鬟,男仆是万万不行的。
前头严府的林管家便说:“四少爷您去吧,明日傍晚老奴再来接您。”
“好,林叔。”严怀津点头,他今晚夜宿许多福家中,明日直接上学。
林管家说完行了礼退到一旁,等四少爷进去了再走。
李昴见状,学着跟家仆交代了一句,有点拿不住他是上前还是如何,要不他也不去了?弟弟夜宿宫里,万一玩太晚他出不来呢?反正都爬完山了,只是去东厂——
“三哥。”李昂过来了,见三哥站在原地脸色有点白,“怎么了?”
李昴一肚子‘实话实说’,结果看到后面九千岁也过来了,忙说:“没事没事,我刚爬完山在车里坐了会有些热。”
“这样。”李昂放心了,三哥陪他,他得照顾好三哥。
许小满心里疑惑热吗?又想,他骑马骑了一路,肯定是车里是比较暖和,便热情招待客人进,这可是崽的朋友。
“咱们进吧,晌午都快过了,几个小子肯定饿了,家里后院烤全羊,还备了酒。”
许多福问阿爹他能不能喝。许小满:“给你舔一口。”
“嘿嘿谢谢阿爹!”他其实也不是喜欢喝酒,就是今天有朋友,玩的很开心,什么都可以尝尝。许多福招呼伙伴进,“我饿了,你们饿了吗?那小板栗吃得我更饿。”
严怀津点头。
如此李昴跟着进了宫,宫门口例行检查过人,不过看到是九千岁带着他们,只是登记了姓名后便让过了。李昴自入宫后,便不敢东张西望,垂目跟在弟弟几个孩子身后。
许小满手里拿了半串儿子剩的糖葫芦,一看李昴有些战战兢兢,后知后觉明白过来,李家小子是紧张?别是因为他吧?当即说:“多多,你带朋友先自己进,我一会回来。”
“知道了阿爹。”许多福不问阿爹干嘛去。
三个小孩到了拱桥,趴在桥头栏杆看底下的鱼。
“我以前都不敢过来。”李昂先说。
明明桥离宫门不远,当然和崇明大殿一左一右两个方向,他是不敢过桥,过了桥没多久就是东厂了。
许多福看向李昂,“你们是不是都害怕我家啊。”
“嗯。”李昂点头,“以前怕。”
严怀津摇摇头,“不怕,不过以前也没在意。”他在民间时听百姓说过东厂,有好有坏,但是读书尚且不能尽信书中内容,又如何能以他人话语下定论。
“走,我带你们进。”许多福一手拉着小同桌,一手拉李昂,“王伴伴说小厨房做别的行,但论起烤羊,他手艺更好,今天他收拾羊。”
走了几步,许多福想起来了,扭头看后面,“李昴哥,我就不拉你了,我家就在前面,你跟上我们。”
“哦哦,好的。”李昴有些受宠若惊,他回完,许多福带着弟弟还有朋友已经往桥另一头跑,因为是下坡,许多福发出芜湖的笑声,他弟弟也笑了。
李昴从未见过这样的弟弟。
在家中时,二叔家的弟弟很是懂事谨慎,其实同他们一样,大家见了面互相寒暄都是老一套,但弟弟现在胆子大了许多。
他还站在桥上,因为身边没人,弟弟在前头,李昴难得大了些胆子四处看了下,桥上风景很好,能看到远处就是崇明大殿。
那便是崇明大殿啊。
李昴只是看了几眼,忙跟上往东厂去了。
许小满带着半串糖葫芦往宣政殿去,一路走一路吃,到了宣政殿那半串糖葫芦只剩三颗了,宁武帝一见,他的九千岁皱巴巴一张脸,不由说:“不是今日出门玩去了?怎么了?”
九千岁晃了下手里糖葫芦,一边说:“农家老板人太实诚了,肯定是摘得路边野山楂,一串卖的便宜,舍不得沾糖浆,但挺舍得串果子的。”
好家伙,拇指头大的果子,一串糖葫芦愣是串了十多个。
许小满吃的满口牙都快倒了。
“多多吃了几颗吃不下又舍不得丢,我一吃,能酸个跟头。”九千岁在食物上还是很节俭的,但此刻:“丢了吧,吃多了我觉得对不住我自己。”
宁武帝目光落在沾着九千岁口水的糖葫芦果子上,那外面糖衣稀薄,露出里面小巧红皮山楂果子,连核都没去,宁武帝握着九千岁的手,上嘴咬了一颗。
“诶呀酸,太酸了不好吃我就没给你带。”许小满嘴上说,伸手接到宁武帝嘴边。
宁武帝俊美无双的脸,一瞬间扭曲。
许小满笑死了:“吐了吧。”
仲珵愣是嚼吧嚼吧,只吐了核。
许小满:……看懂了,仲珵这脾气,可能普通甜的糖葫芦他不爱吃,因为哪哪都有,这种酸的让人惊叹的,仲珵肯定想见识见识。
“行,下次碰见什么稀奇古怪的我都给你带。”九千岁脑回路已经想明白了。
宁武帝:???
这愣子又想哪里去了?
他就是看小满手里拿着,想亲密逗趣一二,结果说什么呢,但他想了下,竟舍不得反驳,都是小满给他带的,也行。
“对了,我说什么呢,今天和多多去爬山,遇见了个小男孩叫刘戗,我听着耳熟,想了一路姓刘,想到了,是刘将军的孙子吧。”许小满回来路上就想起来了。
仲珵因为太酸了,端着茶喝了口,也没冲淡嘴里酸涩味,含糊嗯了声。
“不对啊,就算你是八百里加急派的信件,一来一往也没道理这么快就带人回来,不过我也没见刘老将军,只看到那小男孩背影,好家伙个头高高壮壮的,我记得比多多就大两三个月。”许小满说着一看就剩俩颗果子,干脆全吃了算了,于是又嚼了一颗。
仲珵看许小满吃,接过来吃掉了最后一颗。
这愣子都说酸了还吃。
于是宣政殿内,大盛最最尊贵的宁武帝和九千岁酸的两脸扭曲,话都说不利索了。
旁边伺候的赵二喜:两位祖宗诶,真是龙胆凤肝吃腻了,专挑这玩意吃,想不明白。
两人缓了会,喝着茶,过了一会,宁武帝被酸的眉头都没缓开,解释说:“书信派出去之后五日,朕就收到了信,一等镇国将军府早都收拾好了,老将军身体有旧疾,我之前关心过两次,怕是他误会了,这次信中说解甲归田感谢隆恩尊圣意回盛都。”
许小满听出仲珵话里意思,直率说:“你也不能怪刘将军多想,那人家也是尊着你的。”
“我知道,就是——”
“你别就是什么了,就是当了皇帝别人战战兢兢对着你了?误解了你的关心,以为你要卸磨杀驴,对刘家下手,你心寒了?”许小满话说的直,一清二楚。
仲珵看许小满,“你跟谁一家的。”
“跟你。”许小满说着一脸‘明知故问’,接着说:“一家人才不说两家话,那刘将军当初压了全家性命跟你干,出生入死,事成了,对刘家加恩封爵,你做的无心无愧我知道,刘家一门忠心耿耿,其他的都是表面,你怎么还看不懂矫情起来。”
赵二喜恨不得滚出去,没在这儿伺候。
仲珵:……
真想咬一口这愣子,但他被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给抚平了,确实如小满所说,刚有些矫情了,“你说得对。朕坐这儿高处不胜寒——”吟唱一半,停下了。
“幸好还有你,小满。”
许小满:仲珵以前年轻时就很爱感怀伤春还爱写文章,写着写着悲愤欲绝,沉浸在其中,甚至呕血,吓得他提心吊胆,怕仲珵死了,虽然他知道仲珵心里有痛,背负太多,但日子不能这么过。
此刻幸好多多像他,心大。
“我走了,王圆圆还在烤羊,回来跟你说一声,那小孩定是刘戗了。”
仲珵:“算日子,刘老将军爱骑马坐不住车里,速度快,是时候到了。”
还别说,原先那点不舒服,此刻全然没有了。
这世上,唯有小满不同,不把他当皇帝,小满把他当——宁武帝很快想起某个愣子夜里梦话叫他什么,沉默一瞬,媳妇就媳妇吧。
待九千岁离开,宁武帝眼角都是笑意。
朕同小满一家人,哦,还有个多福。
“许大人去哪都想着朕,连那民间糖葫芦都亲手送来……”宁武帝又幸福了。
赵二喜:要不是亲眼看见两口子吃的面目狰狞,他真信了那糖葫芦是什么美味好东西了。
许小满回到东厂,一路往后宅走,空气里弥漫着烤全羊的香,这香味比之前还迷人,倒也是,许小满点点脑袋,背着手脚步轻盈往后走,论起别的王圆圆不会,但烤羊,王圆圆是一绝。
那会吃羊吃的最多,什么时候刷油什么时候翻面,火候大了小了,什么时候刷料,撒多少辣椒孜然,王圆圆拿捏的分毫不差。
不过,王圆圆很懒的,现下日子好了,不爱干费精力的活,那烤羊得全程盯着——
“伴伴你好厉害啊。”
“好香好香,真的比之前吃的还香!”
“伴伴什么时候能吃啊。”
许多福站在一旁崇拜目光,一说话口水差点哗啦啦流下。
转烤羊的王圆圆笑的慈眉善目,说:“再等个半柱香不到功夫,让着底下的火慢慢的熏一熏,外头皮烤的薄薄脆脆的一口下去蜜着羊油,里面肉是娇嫩多汁入味。”
今个烤羊的柴都换成了果柴。
许小满啧了声,王圆圆笑的也太恶心了,还是崽面子大,老王这是看在崽面子上拿出了毕生功力,今个有口福了。
等会再给宣政殿送一些。
“阿爹,伴伴烤的羊好香。”许多福见阿爹来高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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