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先别进去了,把外头收一收。”
可惜,今个殿下不会住客栈了,非但客栈不去,整个白湖镇哪家老爷相邀,连殿下的面都见不到,说不到一句话,到了正午消息传遍了镇上。
“殿下队伍看着在白玉湖边上扎营了。”
“几家老爷都去磕头,亲兵护着殿下圈了一块地方,连进去都没进去。”
正说话着,早上出去的‘镖头们’回来了,街上百姓吓得噤若寒蝉,不敢再提,恨不得给跪地磕头,只见那几位衣着灰扑扑的镖头劲直往客栈方向去了。
没一会镖头们驾车拉了好几车东西,连着客栈的厨子都坐在上头,车上还有新鲜水灵的菜、肉、大锅,厨子在车板前规矩端坐大气都不敢喘,只是脸上眉宇都是掩不住的喜气。
殿下肯定是喜欢吃他做的饭,这些官老爷回来拉东西,还把他带上去伺候殿下!
听说镇上最有钱的老爷请殿下住他家,连殿下的面都没见到!
在白玉湖边‘打窝’安置,这是王元孙和林正不谋而合的想法,尽管现在局面稳住了,这些地痞很惧怕殿下威名,但以防万一,二人都是往最坏的结果想。
许老大背后在镇上肯定有关系,万一有人被逼到绝路想鱼死网破,许多福身为太子殿下,是一点‘万一’也不能有。
而白玉湖边上,寻一个离湖边远一些,四周开阔的地方安置,今晚有亲兵把守一夜,不管是风吹草动都先按住,不能近许多福的身。
住在白湖镇客栈都不好,防备不行,万一有人放火?
许多福身份暴露,此时就很听王将军和林大人的话,坐在草地椅子上,周明从他姐夫家搬来的,他姐夫就是白玉湖第二近村子里的人。
这边围湖远近大大小小有七个村子,距离远的村最是宁静,以前是赚钱比较辛苦,毕竟跑到白玉湖一趟走个大半天、一天路程,不如附近村民机会多,抢占了先机。
最近的三个村子是非最多,被许老大势力控制了一大半。
村民们只能窝窝囊囊老实巴交过日子,也算是相安无事。
“也还好,日子也能过下去。”周明姐夫老实惯了。
许多福指着旁边松了绑的小海,“他的下场以前有过?”
“有、有,只是挨了一顿打。”
许多福:……
他就知道,这周明姐夫胆子吓破了,但也不能怪此人窝囊,因为力量小,以前不窝囊日子过不下去,只能夹缝求生存,长此以往,还真觉得‘只要不违抗许老大日子也能过下去没什么’。
“你带你姐夫下去吧。”许多福跟周明说。
周明忙拉着姐夫往出走,心里还想:我的老天啊真的是殿下。他到了现在还有些眩晕,像是做梦一样。
还有殿下给他的一两银子得供起来!
别说他,最近的村子村民都来了,不敢靠近就在外围隔空看殿下那个方向,有人想要殿下做主,有人则是想看看殿下沾沾殿下福气。
太子殿下斗恶霸的事很快传开了。
许多福问小海事情经过,旁边严怀津充当了师爷下笔记下。小海还是年轻气盛,事情经过三言两语说完,又是愤恨,说起先前发生的,还有许老大之前各种压榨他们村民。
“藕粉他们看不上,但是许老大的一些狗腿子家里做这个,仗着许老大名声,不许我们卖的便宜,或是卖给散客,得他家卖了,我们才能卖。”
“还有藕下来了,府县来了人家来买藕,他们把好地段占着。”
“什么都是他们说的算,明明无主的散区,他们一点点挤压。”
“每年年关前要下湖摸蚌壳开珠,以前有些老爷给的公道价,不管开的珠子成色怎么样,按照蚌壳给钱,一个给二十文钱,但是近一两年,他们开始压价,一个蚌壳只给我们十二文,有时候给十文钱。”
下湖那得水性好能憋住气的,下去找半天还得上来,又是冬日,一上一下找一天,挣点辛苦钱,结果只给摸蚌人这么点钱。
“一两年前还好?”许多福问。
小海仔细回想肯定说:“两年前,我记得过年我阿爹叔叔下河摸蚌,那年运气好,一个冬天赚了不少,我家过年吃不完的肉,还有新衣裳穿。”
“那会这片湖有好几家老板,有一家给的钱最多了,最高一次能拿三十文钱。”
“可惜了,过完年那位老板听说不干了走了,明明摸的珠子很多的。”
“自那儿以后,这个许老大就来了,谁都不知道他的底细,不是我们本村人,好像是府县里下来的混子。”
许多福:“我知道了,你有胆量,不过以后你该服软服软,腿要紧,之后的事想办法——”他说到这儿沉默了下。
想什么办法?要十四岁小海去府县衙门告官吗?
求告无门只能认栽。
许多福想到那些人手里的兵器,就知道此事背后定有当官的护着,寻常百姓不敢持械藏兵器的。
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可现如今繁盛富裕的城下村子,为了巨额利益,背后牵扯的关系更大,毕竟一颗上等珍珠能卖出上百两上千两。
“本地的县令坐了几年了?”许多福喃喃,他没记住。
周全他们看过政务年报奏折,本地经济民生欣欣向荣,没想到底下藏着这等事情。
严怀津说:“马县令在此地任职十年有余。卷宗这般写的。”
许多福偏头看过去,意思严津津你竟然记得?
“你忘了,我是你的詹事。”严怀津玩笑了句,不想许多福太自责了,而后正经严肃说:“咱们歪打正着发现了,解决就好,许多福你善良又有责任心,想杜绝此事发生,总会找到好办法的。”
“还记得柯大人吗?”
当年江南道水匪就是氏族培养出来的,此事就是柯安从小事查到大揪出来的。
许多福了然,顿时虎虎生威起来。
又不是他欺榨百姓,不能太自责内耗了,干就完了!
后勤王大总管给殿下铺毡子收拾夜里睡觉地方,一边干一边唉声叹气,不过脸上很是精神兴奋,林正一看,觉得奇怪,“王哥哥你这是高兴呢还是不高兴?”
“高兴高兴。”王圆圆站直了,跟林正说:“多福十岁多那会,跟我说以后微服私访,遇到不平,我就大喊一声太子殿下在此,给殿下披上太子吉服……”
“今个还真是发生了,可惜了,带了一箱子太子吉服,怎么就这次没带着。”
“早上那会,你说说我一喊,手里要是拿着殿下的明黄吉服,往殿下身上一披,是不是就跟那戏文里说的一样,多气派啊。”
王圆圆痛心疾首,不该因为私访去镇上玩怕暴露了身份不带吉服的!!!!
作者有话说:
事后,王大总管每每回想起来此事都要捶胸顿足睡不着,根本睡不着。
唉,怎么就这一天没带吉服呢!!!
第114章
夜幕降临时,白玉湖一处风景优美之地已经布置好了,凡是到人腰间高一些的杂草树木全都处理干净,以保证不能藏人,视线开阔。殿下夜晚住的地方,离湖水比较远,地面收拾过,还有床。
镇上几家老爷被拒后,是大着胆子组团扛着家具再来求见。
王大总管拿腔拿调检查过后,默许了,不过几件家具,殿下用了那是他们福气,若是他们跟那姓许恶霸勾结,送个床榻算什么,殿下不会网开一面的。
该如何便如何。
老爷们连殿下的面也没见着,遥遥冲着方向磕了个头。
太子殿下睡觉有床榻围账,还有桌椅,简简单单,布置的很有野外郊游的趣味。
附近的村民自发的抱着菜、猪、鸡、鸭等献给殿下——王大总管收了,不过都按照市场价高两三成给了银钱。
殿下一路南巡,一直都是这样。
普通百姓送礼,吃的喝的能收但要付钱,还要付的多一些。要是大商贾捧着物件来,那看情况分收不收,收了大多时候是给商贾抬抬面子。
商贾有钱,不稀罕钱,但缺地位缺颜面。
就拿庞老板来说,当日接待殿下用的他家宅子,他是心甘情愿甘之如饴,万万没想到,地方官员接待殿下宴会上,殿下竟然叫他前往——那真是想都没想到,泼天的面子。
同席而坐的都是他巴结都巴结不上的官员,那可是政使、军指挥司大人啊。
“风大了,早早回吧。”王大总管跟村民说。
此地村民极为热情,可能也是知道殿下在这儿收拾恶霸,送了米菜鸡鸭不走,还想守在此地保护殿下安全。
王大总管还是有些感动的。
百姓们便散了,但不回去,而是走的远一些,默默地守着此地。王圆圆见了,没办法,跟亲兵说:“那就别赶他们了,要是到了晚上天黑了,让他们离近一些,别出了什么岔子。”
亲兵应是。
当日晚上,吃饭很是丰盛,百姓太过热情,王大总管全买了,哪怕是三十多个人也没吃完,幸好夜晚气温冷一些还能放,客栈的大厨跟着御厨打下手,柳师傅还给指点了一手,客栈厨子高兴坏了,鞍前马后的吹捧柳师傅手艺高超。
这可是宫里的御厨啊!
局面一切都还算稳,除了围观百姓越来越多——镇上的村里的,没办法,最后王元孙王将军将人驱赶回去,不许多留此地。
因为人手不足,人多了容易乱。
许多福都知道,他的安全,王元孙和林正那是拿脑袋担着责任,此时身份曝光就乖乖听二人的话,待在他的‘窝’哪也不去,白天时和小海母子聊了会天,还见了附近三村的村长,问了些情况,镇上老爷们先没见。
等明日再说。
此时傍晚,夕阳落下,天色昏暗,他这边点了火把。
许多福和严怀津二人同桌刚吃完饭,闲来无事,也没带飞行棋来玩——他想着出门放风撒欢来的,怎么会带这东西,此时就很无聊,户外也不能和严津津亲亲我我。
“我给你背一篇文章哄你入睡?”严怀津提议。
许多福:……
目光了无生趣看他的太子妃。
严怀津便笑了起来,许多福见了哼了声:“逗我是吧?严津津你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
“许多福,你教我玩抓石子吧?”严怀津突然说。
太子殿下本来‘教训教训’太子妃,顿时给忘了,眼睛一亮,拉着严津津的手说:“好啊,我怎么没想到。”
“那咱们先去找石子,先前你在信里说,我找的石子很适合玩抓石子我知道大小……”
太子殿下听得感动汪汪,反省一秒不该‘教训’太子妃‘胆大妄为’故意逗他玩,逗他玩怎么了!他的严津津,他宠!
这是他们夫夫情趣。
二人便沿着一边湖边捡石子,后来玩起来了,还将刘戗拉了过来,许多福做了一遍,严津津很快学会了,刘戗就不行,石头抛上去就忘了抓底下石头,然后上头的落下来打的刘戗手背。
“刘戗你去巡逻吧!”
教第五遍的时候,太子殿下暴躁了,觉得刘戗这只猪再演他,赶人。
刘戗巴不得去巡逻,小屁孩才玩石头呢。
许多福眯了眯眼,火眼金睛侦探附体:“你肚子里是不是说我坏话?”
“谁说了!”刘戗死不承认,赶紧跑。
许多福气鼓鼓的‘目送’刘戗离开,扭头跟严津津说:“他真是见色忘友有了媳妇就忘了兄弟。”
严怀津把玩了下手里石子,说:“那许多福你放心吧,我们二人一起长大既是兄弟又是夫妻——”抛了下手里石子,又灵巧接过,摊开掌心,“多福哥哥,该你了。”
啊啊啊啊啊啊!!!
湖边晚风吹的篝火光线有些晃动,照的严怀津皮肤像是暖玉一般,神色一反之前的书生认真,有些顽皮,叫他多福哥哥的时候,许多福心脏像是被击中一般,哑然半晌,脸先慢慢红了起来,害羞起来。
他很少害臊害羞的,除了那次喝了加料的酒,严怀津帮他纾解时,他浑身都软又躁动还害臊——许多福把这个归结于因为中了药。
亲的时候,也有电流。
但像今日冲击这般大,心脏都怔住,砰砰砰的跳动,许多福还是第一次,他再再再次肯定,自己真的很喜欢严津津。
他都有点扭捏了!!!
好奇怪。
“多福哥哥?”严怀津语气带着丝丝粘腻,手里握着石子去碰许多福的手,将暖了几分的石子放在许多福掌心。
许多福手跟烧了起来了一样,结结巴巴说:“你、你别这么叫我。”
“你竟然不喜欢?我以为你很喜欢的。”
“……我是喜欢的,你之后再叫,也不要不叫,就是偶尔叫叫……”许多福你在说什么!
严怀津见许多福神色羞涩,心里也喜欢的紧,嗓子都有些干,目光落在许多福的唇上,又移开了目光,周围人来人往,便什么都没动,也没再说下去。
过了好一会,二人都缓过来了。
许多福握着石子,不敢看严津津,在那儿抛石子接石子玩,一边哼唧说:“你以前小小的都是连名带姓叫我名字。”
“我觉得叫你全名,显得我尤为特殊。”严怀津此时说。
许多福:?
“怎么会反过来想,大家都是叫小名比较特殊吧。”
严怀津摇摇头,“你不一样,你还没做太子时,身边只有李昂,周全同你泛泛之交。后来你做了太子,班里尊称你殿下,你不姓许了,起码明面上如此,我连名带姓叫你许多福,你很高兴的,像是一切都没有变似得。”
“你重情,心底又柔软,不想因你身份,周边一切发生巨变,大家都不敢这般叫你,我叫显得我对你很重要,是你最好的朋友。”严怀津说到此,望着许多福,“我一直都想做你最特别特殊的人。”
以前小时候想做许多福最好的朋友,现如今,唯一的伴侣和最好的朋友二者皆是。
严怀津想到这儿,笑了下,“我好像占有欲很强。”
“你会讨厌我的占有欲吗?多福哥哥?”
许多福:……啊啊啊啊!
严怀津见许多福又脸红,笑出了声,忙正色说:“好了,我学会了,我们什么时候正式开始比赛?比点什么?”
“我想想。”许多福现在满脑子都是‘黄色废料’,什么脱衣服啊、亲亲啊,啊啊啊啊都怪严津津,可恶,当然也不能太怪他的太子妃了,太子妃只是太爱本太子,没什么错的。
严怀津见许多福又跑神,便说:“赌铜板吧,叮叮当当的。”
“行。”
许多福和朋友们玩飞行棋这种一般都不会赌钱,都是赌糕点、吃的,后来赌这个没意思就玩真心话大冒险,难得赌一次钱,还挺新奇的。
他们有铜板,公平起见一人三十文钱,按照抓的石头多少赢,没一会许多福的身边盒子放了许多铜板,许多福笑嘻嘻说:“严津津小同学你加油啊。”
“知道了多福哥哥。”
许多福:……
当天晚上许多福睡在软塌上,严津津和他睡一起,他在梦里嘀咕都是多福哥哥,不知道做什么梦,反正脸上全是笑容。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严怀津听了,躺的笔直,望着璀璨的星空,嘴角上扬,“真没出息啊,我的多福哥哥。”
他的脸上也全是笑。
俩人没出息到一块了!
严怀津学问好,但对仕途兴趣平平,之前守孝在家,叔父每每见了他神色都有些替他遗憾,还安慰他不急,以他学识晚几年也必定高中。
其实严怀津没跟叔父说过,他没有入仕远大志向,也没想过官要做多大多高,天下万民不是他的责任,他只想忧一人忧,喜一人喜,许多福肩负万民责任,那他愿意替许多福分忧一些。
此生志向唯有许多福。
第二日清晨,许多福夜晚在外睡得还蛮香,一大早就醒了,先去找地方解手,洗手刷牙,拉着严津津吼吼哈嘿打了一套拳,而后等着吃早饭。
昨晚百姓走了,大早上的又抱着东西来了。
王大总管正要去采买,就见亲兵先速速缩小圈,以殿下为中心靠拢,周围百姓不知发生了什么,神色有些茫然。
“我去看看。”王元孙翻身骑马。
刘戗紧跟其后。王元孙说:“估摸是大部队。”没什么危险。
“那我跟你一起去。”没危险也一起万一有危险呢。
二人短短话语,谁也不劝谁,扬鞭去看情况。亲兵围着殿下,没一会,地面颤动越来越明显,就见一群骑兵呼啸而至。
五千骑兵落马到了,跪地行礼参见殿下。
远处围观百姓见此场景,震得久久不能回神,他们昨日知道殿下身份贵重,人人都惧怕敬畏,连着镇上老爷们都献殷勤,但具体的身份如何贵重,却不了解,没清晰的认识,如今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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