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悬明抬眸扫他一眼,“只有和好,没有如初。”
纵然和好,宁悬明待越青君,也绝无可能如待卫无瑕那般温柔体贴。
“从前尚且名正言顺,如今也绝无无媒苟合的道理。”宁悬明义正辞严道。
越青君上前两步,面露为难与委屈,“这府上的人可都看着,若我今夜被赶出去,岂不是被他们看笑话?悬明当真忍心?”
宁悬明神色未变:“无妨,你大可以与他们说,是我恃宠而骄,闹了脾气,非要与你分房睡。”
越青君从前说话似假实真,如今宁悬明也学了他那本事,说出的话听着没问题,实际更没问题,就是这理直气壮,义正辞严的模样,让人默然无语。
越青君也知,今夜能和好已是万幸,留宿却是绝无可能。
见宁悬明态度坚决,半点便宜不肯给他占,越青君也只好偃旗息鼓,鸣金收兵。
待他走出房门,吩咐下人在隔壁另收拾出一间屋子时,装模作样轻叹一声道:“怪我今日运气不好,悬明嫌我今夜右脚先进门,非要与我分房。”
下人们:“……”
宁悬明:“……”
若说他说的恃宠而骄还有些道理,那么越青君这理由便只剩下离谱,也就是府上下人并不多言,这才让越青君扯淡也扯得一本正经。
但言谈嬉笑,神色轻松,正如那含笑眉眼,映了他的好心情。
宁悬明无语片刻,也终是抬手扶额,以袖掩面,却依旧自那行拂间,泄露了一丝笑意。
一场夜色,两处风景。
天子亲征,凯旋而归,在距离京城还有百里时,一道神秘的身影悄无声息回到了李不争率领回京的队伍中。
随后全军开始加速前行,原本预计在下午才能到的路程,刚过正午便已经走完。
可怜了来迎接的大臣们,不得不提前准备迎接。
迎着正午的阳光站在城门口,恭恭敬敬等着天子御驾。
待远远见到越青君,众人心中一紧,忙不迭跪下行礼,“臣等恭迎陛下回京!”
越青君坐在马上,视线将地上人一扫,最终落在前方那道身影上,语气带上不易察觉的一丝温柔。
“平身。”
天气炎热,朝臣们汗流浃背,都想早些回家休息,越青君也懒得与他们表演什么君臣情深,彼此随意说了几句恭维赞扬的话,便不约而同地结束了今日这场表演。
宁悬明起身,不着痕迹与越青君对视一眼,对上越青君面上的笑意,默默垂目敛眸。
此时距离他们分别,也不过两个时辰。
越青君一回来,朝中隐隐有些波澜。
此前宁悬明在京中监国理政,在薛行野的配合下,行事认真严谨,不留情面,虽稳定了朝堂,但也招致了许多人的不满。
而今越青君回来,他们终于逮着机会,在越青君面前上宁悬明的眼药。
什么越权行事,什么假传圣旨,还有与武将勾结,意图不轨,篡权乱政,怎么严重怎么来,一副要把宁悬明钉死在罪名上的架势。
见越青君神色未变,只静静聆听,上奏之人觉得有戏。
果然,纵然再如何宠爱宁悬明,在宁悬明总揽朝政之后,天子终究对宁悬明生出来疑心与戒备。
此时正需要一个机会,打压宁悬明的声势权威,而他就是那个给越青君递出橄榄枝的人,在宁悬明被打压后,他自然会被得到重用。
那人越想越兴奋,越说越起劲,洋洋洒洒说了一刻钟后,却不见天子有任何表示,那人心生迟疑,想了想出言道:“陛下可是心有不忍?”
“天子若爱臣,自当为臣子着想,宁侍郎此时鲜花着锦,烈火烹油,正需您压一压,才是为了他好。”
却见越青君点了点头,“你说的有些道理。”
“但朕如今正忙,分身乏术,实在无暇顾及此等小事。”
听到那声“小事”时,那人便心中一个咯噔,顿觉不好,看来天子虽对宁悬明生了忌惮之心,可过往情意却也还在,今日注定无法彻底铲除宁悬明。
但……但就算无法除掉此人,能够稍稍压一压对方气势也好,宁悬明这几月得罪的人不在少数,不愁今后找不到罪名。
如今天子对他尚且宠爱,可一年、五年、十年之后呢?总有天子离心,他朱颜衰败,宠爱不再时。
“不知陛下所困何事?臣等自当为君分忧。”
越青君闻言,终于抬眸正经看向站在前方之人。
“难得爱卿如此热心,既如此,此事便交由你去办吧。”
越青君把玩着未沾墨的毛笔,在指间飞转,语气轻快愉悦:“朕年岁见长,却是孤家寡人,每每见旁人夫妻恩爱,家庭圆满,难免寂寞。”
那人心说,孤家寡人难道不是你自己搞出的结果吗?当初杀的那些前朝皇室中人,血都没洗干净吧?
面上却十分体贴恭敬道:“陛下登基数月,正该进行选秀,扩充后宫,繁衍子嗣。”
越青君摇摇头:“太过兴师动众,劳民伤财。”
“成婚之人朕已经有了人选,只需爱卿督办好婚礼即可。”
那人心中隐隐不妙,沉默半晌,方才试探开口:“……不知陛下中意谁家娘子?”
越青君莞尔,“并非娘子,而是郎君。”
“朕倾慕宁侍郎久矣,终于得其青睐,心中欢喜,迫不及待想要与其成亲,定下名分,不知爱卿可愿帮朕?”
一个时辰后,那人浑浑噩噩走出御书房,炽烈的阳光晒得他头晕目眩。
在下台阶时,一个不慎踩空,整个人从台阶上滚了下去。
“黄大人?黄大人您没事吧?!”
黄大人晕了片刻,听到内侍们去请御医,自己的随从着急忙慌地说要给他告假,连忙挣扎着醒过来,咬着牙顽强地挣扎,“不……不告假!我、我可以……”
众人见状忍不住连连感叹,“黄大人真是恪尽职守,呕心沥血的好官啊!”
唯有恪尽职守、呕心沥血的黄大人心中欲哭无泪。
天子回京后首要竟是要与那姓宁的成亲,如此迫不及待,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韪,可见其心性坚定,对宁悬明的宠爱之深。
而他却在这个关头跳出来弹劾宁悬明。
兴许有朝一日宁悬明会失宠,会与君主离心,但黄大人万分相信,自己一定会在那之前尸骨无存。
如今唯一一条活路,只能是他尽心竭力将天子吩咐的这场婚礼办好,方能求得一二生机。
这种情况下,他怎么敢病?!
很快,朝中其他官员也得知了越青君要与宁悬明成婚的事,纷纷默契地把自己弹劾宁悬明的奏折改成了夸赞宁悬明。
并非是他们谄媚君上,柔若无骨,而是这俩一个是能砍完自己九族的狠人,另一个是能帮对方砍完九族的人,任凭他们怎么看,也不觉得自己的命能比那些九族还硬。
既然如此,低头就低头吧,反正史书上留下恶名的又不是自己。
事实证明,有前程与生命安全的威胁在,黄大人办事极为用心,这场婚礼也筹备得极为妥当。
与上一次成婚时的低调不同,这一回全城庆贺,天下皆知。
岂止十里红妆。
天子亲至,百官相迎,宁悬明一袭红衣,本该上马与越青君并辔同行。
然而在那之前,越青君却先一步驾马至宁悬明身前,将人一把抱到马上。
嗯……倒是也无人说不合规矩,毕竟作为第一个明媒正娶男子的天子,越青君此时言行便是规矩。
烟花炸满了全城,在这漫天彩色烟花下,越青君附在宁悬明耳边。
“悬明,今日便是向天下宣告,你属于我。”
自他来到这个世界,越青君日夜所盼,不过今日。
并非索求,而是事实。
宁悬明回身望去,却在对上越青君那双眼眸时,忘了自己原本想说什么。
脑中忽然回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在狱中见到眼前人的第一眼。
那种玄妙难言的感觉,再次袭上自己心头。
恍惚间,他只觉好似过往三年皆如尘埃,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他与越青君之间,最重要的那一幕,只有初见时的那一眼。
在茫茫世间遇见彼此,便是此生最难得,最难以言喻的幸运。
从初见那一面,就写好了结局。
宁悬明什么也没说,他偏着头,伸手抚上越青君的侧脸,轻吻上对方的唇边。
没有高堂,天子也无需敬酒,百官在宫中吃喜宴,越青君却从入宫,便再未出现在他们视野中。
龙凤花烛,红鸾喜帐。
地毯都是鸳鸯连理,庆这锦绣良缘。
迎入洞房后,殿门一关,只剩下两位新人。
合卺交杯,结发同心。
宁悬明视线扫过自己腕上两串念珠,忽然道:“当初的念珠皆归于我,如今,我不便再用旧物,便寻了别的送你。”
越青君来了兴致,好奇看他。
却见宁悬明从怀中摸出一根红线,在越青君以为他要给自己系上时,又见宁悬明从袖中摸出一把匕首,动作干脆利落地在掌心划上一刀,越青君想阻止都来不及。
越青君望着那流血的伤口,眸色沉沉。
唇边笑意未散,语气却带着几分幽深。
“看来当日那把刀,还是让悬明生气了,竟在今日以这种方式还我。”
宁悬明没说话,默默将红线穿过手心,血色让那原本的艳红稍稍暗沉,带着几分诡谲凶狠。
他将红线一端绑在越青君手腕上。
缠绕,系紧。
越青君望着腕上的红线,感受着那因鲜血而带来的些许湿润粘腻,仿佛还残留着几分宁悬明的体温。
他拿过匕首,也在自己掌心划了一刀,如宁悬明方才那般,将染着自己鲜血的另一端,绑在宁悬明手上。
“你想栓住我,当然可以。”
“但红线有两端,情也分彼此。”
“你栓住我,我也缠着你。”
“此生相随,生死不离。”
宁悬明仰头吻他,指尖自越青君的面颊,滑到他的脖颈。
“若有一日,你先松手……”
他沉吟半晌,终究未能说出什么狠话。
越青君却是眉眼舒展,再不见方才的深沉。
他浅笑盈盈,“那就杀了我吧。”
他想象不出自己会对宁悬明放手的模样,但不介意给宁悬明一个许诺。
“能死在你手里,我甘之如饴。”
这句却是真心。
宁悬明沉思良久,摇了摇头,笑了笑道:“虽有你百般手段,可今日婚事,未来余生,皆是我自己决定。”
“既然如此,得什么结果,又怎能怪你。”
越青君望着眼前人,脑中忽然想到原版的结局。
是了,无论经历什么,无论身处何种情境,宁悬明所言所行皆是随自己心意,既已决定,便再不会更改,更不会后悔。
哪怕他会死。
“若真有那一日,天下之大,总有我容身之地。”宁悬明说。
然而这却是比杀了越青君,还让越青君难以接受的结果。
他目光深深望着眼前人,失笑道:“悬明,你气我送的那把刀,但你又何尝不是最懂诛我的心。”
宁悬明静静看他,默默不语。
越青君低头轻笑,“你赢了。”
他曾以自身困住宁悬明,如今宁悬明也以身相许,给他上了一把锁。
心甘情愿,自困樊笼。
他一把将人抱起,走入红帐中。
【现实世界,有人发现,一夜之间,《官途》修改过后的内容,重新替换成了原版,而那些修改过后的内容,却以特别番外的形式,单独放在了作者专栏里。】
前世苦非梦,今生甘且真。
越青君曾给了宁悬明艰苦的十年,如今又还他光明的余生。
明月入怀,终不悬危。
【楼上这么多人,就没一个去看的吗?】
【不能看,属于看一眼就心梗的程度,谁懂,追这本文我进了三次医院(微笑)】
【只想看结局,结局之前多看一眼都是在摧残我的生命,我现在还能□□在帖子里,只能说我意志力顽强,以及这该死的强迫症,哪怕最后烂成一坨shi,我也要看一眼才能安详闭眼。(生无可恋)】
【别问,问就是爱过(再见)】
【一年前的今天我在为它疯狂打call,万万没想到,一年后的今天,我依然对它疯狂,只是从疯狂打call安利变成了疯狂辱骂拔草……】
【每日一骂,辣鸡作者滚远点!该死的梦男滚远点!你根本配不上小明!你一个臭写文的,你懂什么!小明才不可能喜欢你!】
【咳咳……楼上,最新进度已经到和好求婚了……(小声)】
【(捂心口)】
【假的!假的!都是假的!小明肯定是被威胁了,不得已才妥协的,追过原版的都知道,小明可是连死都不怕的!他一定是为了天下安定!呜呜……我哭死!(爆哭)(爆哭)(爆哭)】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他连死都不怕,还怕被人威胁吗?越青君也没说会对他怎么样,更没说会扰乱天下,这也算得上威胁吗?】
【楼上闭嘴吧,再说下去她们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了。】
【竟然还有人认真讨论剧情,我还以为现在都只剩下对它吐槽的人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要疯了!!!!!到底有谁知道越青君的地址?!我要去杀了他!!!】
【回楼上,有大神查过,那个地址,只能说寻常人根本进不了,至于黑那人的电脑,已经有人试过,结果嘛……只听说那位勇士最后道心破碎,转行做擦边主播,现在已经月入六位数。】
【咦?作者叫越青君吗?名字这么好听,为什么心这么狠?】
【是的,没错,现在掌声响起来,让我们热烈庆贺,作者本人已经比他的书还火了,如果现身,能够原地出道,玩转各大社交平台,保证他开号当天粉丝破百万。】
【当然后台留言估计也要999+,全是骂声。】
【你们说他会趁这个热度开第二本吗?真开了一定会一飞冲天,比第一本更火吧?】
【哈哈哈,他敢开我就敢一路追一路骂,谁还没有那几十块钱了吗?老子缺的是当着他的面骂他的机会!】
【最新消息!最新消息!目前进度已经到结婚了!】
【如果我没记错,后面还有几十万字还没更换吧?主角已经登上高位,人生圆满,他之后要写什么?】
【这还不简单,楼上你孤陋寡闻了吧,不知道还有一类文叫生子文吗?到时候让小明一胎八宝,九子夺嫡,还怕不够写吗?】
【……………………………………】
【……no!no!no!不要!!!不要!!!不要啊!!!(嘶吼)】
【omg救命!上面讲什么恐怖故事!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小明怎么可能生孩子!!!(惊恐)(惊恐)(惊恐)】
【emmmmm虽然但是……好像也不是完全不可能,主要是作者骚操作太多了,无cp爆改耽美,权谋改纯爱,大男主变主受,连文里的基友cp也被作者梦男趁虚而入,现在不过是区区生子而已,说不定为了后继有人,作者真的能大笔一挥让小明怀孕……(细思极恐)】
【话粗理不粗,作者都那样了,他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作者都那样了,他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作者都那样了,他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今晚注定是众人难以安眠的一夜。
第二天众人起来一看,发现昨晚因为某种不可言说的诅咒而沉下去的帖子竟然重新被顶到首页,而且后面还跟着一个[爆]字。
点进去一看,终于发现端倪。
【报——!辣个男人竟然把修改的内容全都换回去了!!!!!】
【???????????????】
【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不认识了?(突然文盲)】
【什么叫把修改的内容换回去?修改本来就是替换的啊。】
【不是……他有病吧?】
【他有没有病不知道,但确实挺神经的,这操作我只能说一句:[牛逼]】
【很好,作者成功吸引了我的注意,我要去看一眼。】
书评区:
【…………】
【……………………】
【………………………………………】
【不知道该说什么,先打个招呼吧,嗨~大家好,又见面了哈……】
【可不是又见面了吗,一眼望去,全是熟人,有一起一起追文的,有在其他平台遇见的,今天都一起回来上坟扫墓了哈(我在说什么鬼话)】
【上坟扫墓,多么贴切的形容啊!!!楼上简直鬼才!】
【所以作者修文算什么?修坟?】
【那现在又改回来叫什么?】
【迁坟吧,先前迁走了,现在又迁回来(摆烂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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