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他便瞥见蔺司沉的眼睛里充满了鄙夷:“知道你为什么还不到140级么?——到嘴的经验值,你能给他飞了?就算你不升级,别人还要升。”
——蔺司沉指的是封徵雪还要快速升级。
这时封徵雪面无表情,却十分民主道:“其实你在这里等我们也可以。不过我的建议是,如果你还要竞选城主,最好升级也积极一点。”
蔺云谦看着那设定集上的明确指向“两人双双重伤”的结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好吧好吧,如果你们一定要去...那我陪你们行了吧。”
封徵雪犹疑地凝起目光,目露疑惑,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蔺云谦。
眼见蔺云谦额顶的碎发都变得濡湿,像是心里没底。
封徵雪于是的确感到蔺云谦有些古怪,不动声色地敏感问道:“你是发现了什么,还是发生了什么?”
蔺云谦很犹豫地大摇脑袋:“可能是我多想了。”
蔺司沉却是毫无表示地打理着自己的装备,扬起脸只知道往封徵雪这边一凑,甜得腻人,像一块可爱却无用的小饼干。
或许按照蔺司沉在游戏中的经验和直觉敏感度,如果真有什么事情,不会发现不了。
封徵雪于是勉强舒了口气,像检查中医外科手术需要用到的东西一样,严密确认了每个人的S级任务都已接取,都服用了三倍经验丹,增益状态buff全部加满,才令蔺司沉打开结界的大门。
——嗙!
——嗙!
——嗙!
结界甫开,便听三声巨响,石破天惊。
一阵强烈的地动,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重物落定声,那为首的郑德柱踩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向议事堂结界的方向走来!而这人每前进一步,周遭便扬起了大量的尘土和石子,瞬间冲出一波大范围的AOE物理伤害。
蔺司沉作为承担伤害的T,自然抵在最前方,眼见他颀长健硕的身体仿佛瞬间绷成一张拉满的弓,眼底的笑意阴冷寒凉,再也不似方才那般封徵雪身边那样……甜腻无害。
只见这人抬手捻一诀,瞬间释放一个透明的光盾,轻松将三人面前扫来的尘土和伤害全部吸收,于是纯白的浑厚修为将他的身体裹了一层膜,飞沙碎石行而绕之。
郑德柱迷惑地掀了掀疲惫的眼皮,喃喃自语道:“...哦?这是要…什么?”
就听男人低沉的声线漠然的笑意:“要你性命。”
“喏喏喏!哈!你一个瘸子,倒是好大口气!”
由于低阶Npc对他们的认知,无法打破小琴诀的身份幻象,所以即便蔺司沉正在双腿直立地行走,在这些低级Boss的眼里,他仍是一个瘸子,完全可以轻松打败的对象。
郑德柱挥舞着大斧头,开始了猛烈的攻击!
郑德柱的妻子更是诡异,宽且肥的身体趴在地上,像一只敏捷的地鼠,在土地里迅疾地游动起来,一蹿蹿出十多米,兜头直顶到封徵雪脚下的那片土地,并发出尖锐的嘶吼:
“——来啊!地契就在这个贱妇的身上!”
封徵雪连玩家满级都没达到,头一次参与这种级别的战斗,从刚刚结界中露头到现在,就一直有些难以适应。
除却前方被蔺司沉挡住的主要Boss郑德柱,仍持续不断有小怪往他身上扑。
封徵雪的战斗经验不足,可身形还算灵活,凭藉的灵巧的走位极速闪避,稍有几分应接不暇,却依然能够把治疗技能一一甩出去。
只是谁能想到,随着那妇人的一声暴喝,一双肥手竟然从污脏的黄土里伸出!悍然捉住封徵雪两只白生生的脚踝!
“贱妇!快把你手里的地契交出来!——那是我们的地契!叫你租,你居然敢不租!简直是不识好歹!活腻了你!”
德柱家的把每一个任务设定词,都咬得极其清楚,此时话音一落,几乎是转眼之间,封徵雪周围瞬间便挤满了红名小怪,这些低阶Npc们听到号令,三五成群没命似的疯狂往前冲,密密麻麻如同过江之鲫,没一会儿就挤满了整间小院。
封徵雪身为治疗,技能仇恨本来就高,现在手中又有地契,完全成了众矢之的。
这群人手中抡起了家中常用的农具,比如锄头、镰刀、和各种生锈的家伙什,颇为娴熟地往封徵雪的身上猛掼!仿佛封徵雪是一块儿良田,或是一亩待翻的好地。
村长振振有词地吼道:“地契还来!——滚出桃源村!”
一个汉子的眼神更是腌臢又下流:“两个男人?很爽吧?多几个老少爷们,一起陪你玩玩?”
这人话音未落,封徵雪眸色黑沉,打了一个普通的攻击技能过去,点在哑穴上,男人登时噤声。
而这时,那德柱家的两手发颤,目光痴呆,突然连滚带爬的从土里钻了出来,语无伦次的像是发了羊癫疯,面膛发紫,满嘴胡话:
“爹爹爹爹——爹爹爹——你你你你你怎么活过来的爹爹爹爹……”
村民都被这妇人的反常举动吓得一个激灵!
而蔺司沉那肩宽腿长的背影,如鬼魅般一晃,仿佛连周遭的风声都凝固了一瞬,再眨眼时,所有正对着封徵雪的“兵器”都被一击而落!
缴械沉默!
砰砰砰!
几声巨响!
“会玩斧头吗?要我教你吗?”
众人还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便只见那“瘸子”挑起一个冰冷的笑容,对着那郑德柱挑衅似的一扬下巴,抡起一把金光闪闪的板斧,向着那刚刚口嗨最带劲的村夫一把劈去!
即便是一坨数据,男人的身体也瞬间血肉横飞,口吐白沫瘫倒在地,完全失去意识。
而那“瘸子”也蹭到自家的治疗身边,轻声询问:
“——怎么样,帅不帅?”
封徵雪眉头大皱,反问:“你吗?”
“——我这不是常规操作?”蔺司沉下巴一扬,点了点那个跪倒喊爹的蛇蝎妇人,很开朗:“我说送你那衣服,帅不帅?”
封徵雪额筋猛跳两下,看得出来蔺司沉真的很喜欢那件长衫,因为每次它发挥用处的时候,蔺司沉都忍不住问一遍……
“…帅。”
两人说话间,郑德柱迟钝却阴狠的目光顿了顿,两条巨大的火舌便迅如闪电,从郑德柱的两只眼睛里喷出,猛然舔向封徵雪和蔺司沉所站之处。
蔺司沉携着封徵雪的腰向后一闪,躲避着火舌的极速追击,只听!
——兹拉!
滔天的火焰将残垣上的木质结构卷燃,迅猛的速度像是火上浇油,刹那间,火焰便蹿了七八尺远,且向四面八方蔓延开来。
桃源村陷入一片寂静,寂静中只剩滔天的火焰将木头灼得劈里啪啦。
蔺司沉的反应迅猛,外加皮糙肉厚,只有头发被烧焦了几绺,封徵雪被他护在身后,冷静地注视观察着一切,在议事堂结界被打开后,就一直在观察眼前红名Npc们的一举一动。
如果没有听错,这些人仍旧拿着地契放在口头,作为刁难他们的借口。
这说明什么?
桃源村的Npc们,即使力量被梁应淮加强,却仍然处在S级任务程序里?按照任务程序等待击破?
在侠客行,所有类别的战斗都有奖惩,也都需要有缘由,所谓事出有因,全部的战斗都需要完整的逻辑链条,否则就算是系统都编不出来,毫无缘由的争斗。
无论是玩家还是Npc,当战斗越艰险,战胜方所得到的奖励便越丰厚,战败方则是面临着削弱,这便是所谓的风险越高,收益越大。
无论在哪个世界,富贵都需险中求。
此时只听一阵尖锐的哭声,从村口的大牌坊处传来,那是一块村里人为第一个献出地契的小寡妇,树起来的贞洁牌坊。
自此以后,只要是家里的壮劳力死了,他家的田地便自然而然地“充公”,实则被郑德柱一群人所霸占。
这些田地每年的收成约为每亩千两,却见不得能有“两三百钱”分给那些小寡妇,于是无依无靠的女人,只能把自己卖给地主家做下人佣人,姿色好一点被迫去做财主家的姨太太,年老色衰的则就成了苦劳力。
因为这种“买卖”只赚不赔,桃源村便有了骇人听闻的土地霸凌,许多村民进来村子的第一件事,便是和地主老财搞好关系。
村长原本见这两个外来客一瘸一哑,衣着佩饰又像是有油水捞的,这才将空房假意卖给二人,谁知这二人贼不上道,去巴结谁不好,去巴结那一个郑宝香——谁不知道那寡妇是全村最聪明的,说不准为了自己的小家,能把全村的秘密都抖搂出去,财主们的危机感,直接上门讨要地契。
Npc们没有玩家视角,哪能知道在对方眼里,这便是清理完“拯救绒绒”的前置任务,顺便触发了后续S级剧情。
荣荣是个没过门的小媳妇儿,父母和丈夫在其成亲当天被地主们恶意害死,只为他家的田地。没想到小姑娘却不愿意把父母留的土地交出来,即便受尽侮辱和霸凌。
封徵雪昨日在郑宝香家中,将情报收集了个七七八八,眼见自己的任务指引亮了亮,然后指引标便狂躁地闪烁着红色,像极了救火车的警报颜色。
只见他一把拉下“任务详引”,光屏亮起。
那名叫荣荣的小姑娘被倒悬在村口的贞节牌坊上,脑袋朝下,三千青丝如瀑布般倾泻下来,此时被那冲天的火舌舔到,于是头发作为了引燃物狂猎燃烧。
火焰瞬间就要将姑娘整个人都裹住,牌坊下面却蹲着一只名叫绒绒的老狗,顶着黑烟嘤嘤狂吠,不愿意离开。
任务倒计时浮现起一个几乎不可能做到的生死时限:
——9秒。
“小妮子,就是你在带起的风气,去死吧你!”
郑德柱一句话吼完,倒计时又少了2秒,一眨眼的功夫,门口的贞节牌坊砰然断裂,郑德柱禁不住哈哈大笑!
“死了,终于死了——哈哈哈!”
低阶的Npc虽不知道什么是S级任务的“守护成功”,也不知什么是“系统奖励”,但是他们清楚,只要他能弄死那姑娘,俸禄被“上面”分发下来,他们就能荣华半生!
“哈哈哈,七八年没人敢碰我的逆鳞,如今我终于——”
郑德柱的肌肉便仿佛被冻住,一把巨斧毫无征兆地从手里落下,直挺挺地往脚上一剁,将脚掌劈掉一半!
血肉横飞!
沉闷的叫骂,伴随着蔺司沉干净利落的动作,一道白影闪过,郑德柱只觉一股强大的修为在自己体内左右横蹿,如同一罐快要被摇到爆炸的汽水,脑子都快炸开,一道沉凉的声线动听且优雅:
“该死的是你,蠢货。”
“你...你是怎么......不可能......”
郑德柱迷失在震惊里——他的力量明明才被神秘人加强过一次,理应是具备绝世高手的实力。
正迷惑间,下一刻,那贞节牌坊轰然一声,被人以一股巨力扔在他脑门前!
郑德柱急忙一躲,却被一个定身技能给缚得半点都动弹不得。于是那块燃烧的巨木,便直愣愣地砸在郑德柱的脑袋上,点燃他光秃秃的颅顶,而那小大夫半张棱角分明完美的侧脸,清晰地出现在视线里。
修长的身形打横抱着奄奄一息的郑家荣,手一甩,杏林技能“风雨无伤”治疗着郑家荣的烧伤,而那女孩的烧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并恢复了完全正常的呼吸。
——没、没死?
怎么救下来的?
这绝不可能!
就算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荣荣救了下来,那么普通的杏林技能“风雨无伤”,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威力?
能把快烧死的人以如此快的速度治愈?!
这得要多高的根骨值?
哪怕是最强的高阶治疗首领,恐怕都难以比拟...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郑德柱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在彻底倒下之前,他都没想明白,眼前究竟为何会有那么大的本领。
他们身后那dps甚至一点技能都没放,自己也只是受了一个定身技能,却被四两拨千斤打成了这副吊样!
郑德柱的身体在战斗状态时,被活活放大了数十倍,如今失血过多,修为耗尽,便如一座大山轰然崩溃,倒在地上之后,化成了层层春灰,泛着幽绿的颜色,覆盖着的被烧灼的土地,向着四面八方缓缓散去,于是须臾之间……
一鲸落,万物生。
桃源村的焦土便恢复了原本的翠绿,看不出任何的痕迹,唯有那门口的大牌坊不复存在,如今被一棵可以合抱的古树取代。
七横八竖的村民“尸体”也从地面上渐渐消失。
有的罪孽深重,也化作了皱巴巴的泥巴,
有的业力尚浅,便气息虚弱地躺在地上,过了许久,低阶Npc们由红名ID恢复成不具备攻击性的黄名绿名,缓缓睁开了眼睛,满眼迷茫。
蔺司沉望着封徵雪手腕的汨汨流血,心生烦躁,回头责备蔺云谦:
“蔺云谦?!——你死了你?刚刚为什么不出手?”
蔺云谦手心里蒙上了一层水雾,支支吾吾,眼神四处游弋:“我...我不知道......”
蔺司沉冷哼一声,格外暴躁,精悍的肌肉骤然绷紧,放声骂道:“放什么屁,紧急关头你他娘的给我搞这个?”
蔺云谦连忙摆手,表情更加稀奇古怪:“没有没有,我是真的,真的,真的有点......拉稀?”
封徵雪没太在意那两个人,沉默着将那悠悠转醒的纤细姑娘放到地面上,女孩子满脸诚惶诚恐,“呜呜——谢谢你,实在谢谢你——”
伴随着女孩子话音一落,现世郑德柱原本倒下的位置,爆出一个硕大的金黄色宝箱!
是S级任务完成后,待拾取的奖励。
“应该是爆出的装备和巨量的经验值,你们谁去摸?”封徵雪轻声问,回眸望去。
却见蔺司沉的身后闪起了一抹隐秘的剑光,沐浴在朝阳的血色里,红得发亮!
“应该是爆出的装备和巨量的经验值,你们谁去摸?”
封徵雪话音一落,回眸望去,便见一段冷兵器的反光,煞然闪烁在蔺司沉的正后方,仿佛下一刻就要从后面刺破喉咙。
封徵雪极为迅速地一手给蔺司沉身上的小创口回血,薄而劲瘦的腰线绷紧,下意识将蔺司沉往前一拽:
“蔺云谦?——你在做什么?”
蔺云谦双眼赤红,闻声诧愕地回头,毫无防备的表情微微扭曲,正从琴匣中抽了琴中剑的半段,木讷却无辜道:
“我的琴中剑脏了,我,我擦擦剑......”
蔺司沉不疑有他,调笑蔺云谦一句:“你小子刚刚连琴都没弹,琴中剑脏什么?”
蔺云谦惊慌的表情一僵,干笑两声:“没...就,就是不小心沾上了别人的血。”
封徵雪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蔺云谦,蔺云谦的确从刚刚要打开议事堂的结界时,便表现出了几分古怪,然而这份古怪自己不说出来,蔺司沉便似乎毫无察觉,好像二人平时便是这般相处的一样。
封徵雪不动声色点开了私聊,言简意赅:
[私聊-封徵雪:蔺云谦有一点奇怪]
蔺司沉靠在封徵雪身边,很明显愣了一下,半晌才挠挠脑壳,在私聊回复问道:
[私聊-蔺司沉:他他娘的摸你大腿了???]
[私聊-封徵雪:......没有]
[私聊-蔺司沉:那为什么奇怪]
封徵雪的确拿不出证据,只是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直觉,蔺司沉却傻不愣登的猜测:
[私聊-蔺司沉:是我和他说话,你吃味了吗?]
封徵雪汗颜。
[私聊-封徵雪:?你能不能正常一点]
[私聊-蔺司沉:我不正常吗?我是听说以前长安城东有个修鞋的许老皮匠,好不容易讨到一个漂亮老婆,居然因为老婆和自己的弟兄不对付,成天又是斗嘴,又是打架,甚至还吵闹着要休妻]
[私聊-蔺司沉:你放心,本座是不可能休妻的,要是你不喜欢蔺云谦,本座立刻和他断绝来往,完全可以防微杜渐]
[私聊-封徵雪:......]
封徵雪面无表情地关闭私聊窗口,叹一口气,心说算了,比起自己,蔺司沉必然对蔺云谦更加熟悉——就像做了三年同桌好友的人,被自己这个认识了三天的“新同学”指出“古怪”,必然是缺少说服力的,何况,他目前没什么证据去说明这份“古怪”。
就像蔺司沉的脑回路,本来就是看起来不太正常的样子,或许蔺云谦只是和他一样是个傻子呢?
封徵雪提交了“已完成”状态的[拯救!绒绒!]任务,看了眼+888888的经验条又是连跳两级,缓缓将心放到肚子里,对蔺司沉道:
[私聊-封徵雪:没事,我就随口问问。]
刚把私聊发出去,封徵雪又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明显走神的蔺云谦,和一脸傻样的蔺司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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