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溯的语气平淡得吓人,至少很吓樊筝。
“张导这电影要是黄了,我们的努力可都白费了!”樊筝开始翻旧账,“我当初不是说了,林崎就是个爱热闹的,发出去的请柬他压根不在意,去不去都行!你平时又不爱去这些,昨晚是哪根筋不对了?”
偏偏去了还出了事。
“要不是白简……”
说一半,樊筝使了个眼色,让郎绯出去办事。
郎绯不情不愿地走了。
樊筝走近乔溯几步,压低声音:“要不是白简脾气好性格也好,愿意配合,不然全玩完了!”
“再说这些没意义。”乔溯听到樊筝对白简的评价,收了笑,“我先提醒你,白简没有你想的那么好糊弄。”
樊筝喋喋不休,有自己的一套理解:“开始那不是你还没醒吗?他和我不熟,在那种情况下,说话生硬很正常。”
后头乔溯一出来,白简的表情与态度180°大转变,令樊筝满意的不得了。
他接着说:“而且怎么没意义了?就刚才,有人告诉我,林白两家有意联姻,白简和林崎都在筹备订婚了!”
乔溯的表情明显一滞,橘子汁染道了他的指甲。
“我知道。”
“你、你知道?”
“嗯。”
“你知道还敢提公开恋爱?!你知道你不告诉我?!”
樊筝咂舌,一想不对:“你该不会是因为这事儿才去的吧?”
乔溯面不改色,淡淡道:“林崎有个朋友想见我,我只是卖个人情。”
他看起来不像在说谎,却很快说道:“再说公开恋爱,是经过他同意的。你觉得他和林崎能成?”
乔溯是个情绪极其稳定的人。
这么多年,樊筝就没见过他急过几回。
乔溯掰下一瓣橘子,想起白天白简满脸羞红的样子,也想起在酒店长廊上由白简主动的深吻,他不禁紧了下眉梢。
那令人难忘的蜜桃信息素和当年一样,缠人得很,甜腻的仿佛还留在他的唇上。
乔溯下意识地用大拇指指腹碰了下嘴唇,仅一秒钟便回过神来,意兴阑珊地把橘子丢回茶几。
他纠正樊筝:“就算没有我,没发生这件事,他们也成不了。”
非常笃定。
因为只要是白简不想做的事情,他总有办法逃脱。
而这样一想,白简要求以出席家宴一事为条件,也就说得通了。
窗外夜色已深。
可怜樊筝毫无困意,坐在副驾驶埋怨:“真没想到有联姻这茬,唉,我本来还偷着乐呢,寻思着你都和白家搭上边了,张导怎么着也该给点薄面吧。”
乔溯不言地开着车,亲力亲为送樊筝回家。
樊筝绝望道:“都别说我了……乔溯,苦了这些年就快出头了,你自己甘心吗?”
乔溯这一口标记咬下去,不论怎么做,都算是破了两家的“婚事”。
也不知道林家是什么态度,总之林崎这条人脉大概率是得罪了,目前也不敢去试探。所以,张导这边的机会对当下的乔溯来说,就像一场翻身仗,至关重要。
不过是一小时前,他们几人还在张导那儿喝着茶,聊着天。
张导年近五十,酷爱品茶。因此樊筝精心准备了顶级的礼茶,若是放在以前,张导定会出于盛情难却而收下。
但今天,张导对此视若无睹,只小小地寒暄几句,便称有事要送客了。
他笑得温文儒雅,一脸既不得罪人也不亲近谁的态度:“我不同你们绕圈子了,这次的事,下了大功夫吧?”
什么久别重逢,什么破镜重圆?
就张导这种老江湖,一看就看穿他们的把戏。他并不关心乔溯是用什么条件说服白家二公子的,可他心里清楚,这事儿远远没有彻底解决。
光靠一个官宣怎么够?
丑闻和澄清,那完全就是两种传播速度。
常言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就这一天功夫,乔溯的“性侵”标签还在几个平台里时不时地跳一下。网友的嘴,那是花钱都封不干净。
白家那边不论记者如何探,一概对此避而不谈,不辩真假。
如此一来,官宣恋爱这事,倒成了传闻中亦真亦假的消息。
有人猜测:[乔溯背后肯定有金主,这是出面保人了吧?白简毕竟是Omega次子,标记了就等于失去了联姻的价值,被当做交易也不是没可能。如果真是破镜重圆,那总归会有一些曾经的蛛丝马迹来证明?]
也有人猜测:[不排除白简是个单箭头恋爱脑,被伤害后还配合演戏。乔溯上周不是还在节目里说过自己不恋爱,没有喜欢的人吗?]
一番激烈讨厌之后,疑点重重。吃瓜群众不仅爱吃瓜,还爱探讨。
[对对对,我就觉得奇怪,刚一官宣就有好多人开始嗑cp,我们又不是吃屎长大的,分得清好吃不好吃。]
[哈哈,嗑cp是不是五毛一条?]
[五毛便宜了,昧良心的话起码五块起步呢。]
[我也觉得乔溯这边的动作太明显了,太假了。]
[车库那几张照片,一股子浓浓的工业糖精味儿,能吃下去的都是人机。]
[大肆官宣,还请了营销团队来带节奏,乔溯这波是很急了(狗头)]
[能不着急吗?#性侵#、#Alpha失格#、#强制标记#,哪个标签他能抗得过去,估计急疯了。]
[本来只想简单吃个瓜,没想到跟着你们在破案(赞)下辈子还和你们当网友!]
[就因为白简是O,你们就偏袒吗(捂脸)我怀疑是白简看上乔溯了,强权压迫,设局引乔溯入坑。现在乔溯不答应交往就身败名裂,他连工作室发的声明都只有寥寥几字,根本不像是自愿恋爱公开的!]
[楼上这种治好了也流口水。]
[强权压迫你个头啊,高压锅压你两下就老实了,脑残粉。]
[救命救命,我要长脑子了……]
[被你们说晕了,总之乔溯就是犯错误了,恋爱就是假的对吧?]
种种新冒出来的评论导向对乔溯极为不利,显然是对家下场来搅局了。
再者,张导这本《疑云》筹备多年,方方面面都一丝不苟,在选角上更是严谨至极。乔溯这一波总归是个劫,过得去海阔天空,过不去元气大伤。
张导不愿与他们多费口舌,但在送客前,他仍是这般道:“我这角色目前不急着定,你们做好自己该做的。我呢,也好好地养养身体,就先互不打扰了。”
几人是拎着礼进,又拎着礼出,着实狼狈。
而樊筝呢,也是纠结在这次闭门羹上。
此刻的他就像只没精打采的蛞蝓,软绵绵地瘫在副驾驶座上。
今年年初,他咬咬牙付了首付,把乡下的父母接到了这繁华的大城市。现在好了,乔溯要是完了,他的房贷也得跟着泡汤。
“乔溯,改天我们去庙里拜一拜吧。”
“把事情做到位,路也不是被封死了。”乔溯骨节分明的手握在方向盘上,分析道,“张导无非是觉得我和白简的恋爱不够真,澄清力度不够大。而且公开恋爱,就算我不是爱豆类型,也有不少人脱粉。”
谁能保证哪个明星的大规模脱粉队伍里,不会爆出未知的黑料?
哪怕乔溯身正不怕影子斜,也难阻止别人的顾虑。
“他是谁的路都没封死好吗?”樊筝愤然指道,“你那个对家容景,除你以外,张导最中意的就是他了!这死小子这回绝对买水军了!”
乔溯倒是冷静,他知道容景掺和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现在纠结这些没用。
他安抚了受累一天的樊筝几句后,问:“你之前不是说,张导的徒弟有综艺邀请我吗?”
“当时是有那么一说,没正儿八经邀请。这小导演吧,和张导关系不算亲,挂个徒弟的名头。”
乔溯另有所指:“收视率怎么样?”
“前期一般,中期上升趋势。反正一开始我们这边也没明确拒绝,但那头估计是随口提的,没想过你真能去。毕竟公司是有考量的,上升期演员就失去神秘感,坏了人设。”
不过现在的意外足够大了,上个综艺不影响什么。
“怎么,要去?”
红绿灯前,樊筝打了个哈欠,倦意终于袭来。他的大脑即将停止运作,没多想乔溯的意思。
“你这会儿能上个综艺,提几句自己的恋情不是坏事。就是今非昔比,不知道人还愿不愿意让你上。”
樊筝哀怨,“没想到你都这个咖位了,竟然得自己去讨要综艺位。太惨了,这一波我们真是太惨了……”
乔溯到底是从草根一路爬上来的,对此不以为然:“听小绯说,这综艺后两期有个特约嘉宾塌房了,他们现在应该正缺人。”
“小绯就是掉进米缸的老鼠,成天吃瓜。”樊筝困得闭上眼,没把综艺当回事儿,“明早我问问吧,希望不大。”
“和他们说,我多带一个人。”
“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想带个谁啊?”
“白简。”
樊筝迷迷糊糊,声音越来越低:“哦,带他啊……”迟疑半晌,他一个鲤鱼半打挺,“你说什么?!”
柏丰集团在媒体前一贯低调,连采访都极少接受。如果柏丰的二公子要上综艺……这波流量,哪个综艺会不要?
得了,樊筝的睡意又全无。
次日清晨。
白简起个大早,在宿舍翻箱倒柜地找衣服,对着镜子换了几套,定不下主意。
后头的床上发出微小的动静。
白简蹑手蹑脚地俯到应嘉床边,轻声试探:“醒了吗?”
“很难不醒。”
应嘉从被子里钻出一个脑袋,举着手机,正在做游戏日常。他睡眼朦胧地上下打量白简,又探头望了眼白简床上的那堆衣服。
他怀疑白简是要孔雀开屏?
白简欲言又止,随后拜托道:“我待会儿要出门,你帮我看看穿哪套合适?”
“嗯,你换。”
应嘉的脑袋倚在墙上,生无可恋地看了眼时间。
哦,居然也十点了。
白简换到第三套的时候,应嘉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是要和那个大明星出去约会吗?”
白简正在纠结穿哪双鞋,不好意思地笑笑:“嗯,算是吧。”
空调的冷风呼呼作响。
应嘉打了个喷嚏,迅速把被子裹在身上。
其实应嘉很早就知道白简家境优渥,又是本地人,可他似乎不怎么喜欢回家住,好像是不愿意和家人共处。
但白简又莫名地怕孤独,所以也没有出去单住。
看着白简忙前忙后地收拾,应嘉回想了下这三年的室友生活,自己貌似很少见白简如此兴致勃勃的样子。
更多时候,白简是寡言的,与喜欢安静的应嘉相处得十分融洽。
应嘉抿了抿嘴角,觉得挺新奇的。
“这身好看。”
白简转身,少见地笑盈盈:“那就它了。”
他像阵风,头也不回地奔下楼。
盛夏十点的太阳,似炽热的火球高悬于蔚蓝天空,晒得空气滚烫。
白简站在宿舍大门口,朝着一个方向翘首以盼。等了约摸十几分钟,手机收到一条语音。
“我快到了,下楼。”
很快,乔溯那辆低调简约的车就停到了宿舍楼前的空地上。
白简自然而然地坐上副驾驶:“早。”
乔溯没想到白简会在这酷暑中先下楼等自己,见他额前蒙着一层薄汗,乔溯伸手将冷气往下调了点。
车内,乔溯的信息素被压得很淡,白简的腺体不再敏感躁动。
而白简在出门前也吃了一颗抑制剂,此刻他的信息素宛如一只沉睡的猫,慵懒地挠了挠空气,并没有像上次那样“撒野”。
两人相对无言。
是白简先找的话题:“樊哥把大致的情况都给我说了,没想到网上的风向会变得这么奇怪。”
“算是意料之中。”乔溯语气平淡,手握方向盘,向右打了一圈,“公司人多眼杂,我们还是去南区公寓。”
“好。”
车内响起警示音。
乔溯提醒:“安全带。”
白简低头系上,按扣的手稍有笨拙,一不小心暴露了他的紧张。
他遮掩着问:“不是说安排别人来接我吗?”
“我顺路。”
开出学校一段距离后,乔溯道,“有狗仔蹲我,现在被拍不是什么坏事。”
白简朝车窗外的后视镜看去,果然有辆车紧随其后。一想到自己又将成为乔溯“绯闻”中的另一名主角,他的心就热了一些。
但他不想显得过于热切,佯装无意地问:“我们之后是不是要经常见面了?”
乔溯踩下刹车,及时避开一辆突然窜出的电瓶车,没有回答白简的问题。
白简合上唇,手指搭在安全带上轻轻摩挲,发出细微声响,想引人注意的小心思一目了然。
乔溯目视前方:“差不多,应该还要一起上个综艺。”
白简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早上樊哥和我提了,我还是第一次接触这些。”见乔溯没搭话的意思,他转而半开玩笑地毛遂自荐起来,“不过你放心,虽然我不是专业的演员,但有时候我演戏还挺像回事的。”
话音刚落,乔溯莫名笑了下,无声的那种。
白简转头看去,发现乔溯扬起的嘴角并非赞许,反倒接近“嘲讽”。他眨了眨眼睛,不知道是迟钝还是厚脸皮,也跟着笑了下。
不过,白简没再吭声。
四十分钟后,他们抵达公寓小区正门口。
乔溯故意将车停在了显眼的路边,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
“我先下车。”
他快步走到副驾驶旁,利落地拉开车门。
白简第一次被狗仔跟,门开后忍不住探出头往后看,乔溯稍一迟疑,伸手将他的脑袋轻轻按了回去。
“啊。”
白简发出一声很轻呼,头发乱了些,翘起的发梢怪可爱的。
乔溯的手指不经意间掠过他的头发,旋即收回:“别看后面,下车。”
“好。”
白简下了车,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乔溯牵住了手,稍一用力地拉到身前。
其实白简不算矮,但脸只能贴到乔溯的肩膀。
他闻到了一丝衣物清洁剂的味道,很淡,得凑近细嗅才能察觉。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白简的脸不争气地红了。好在临近中午的太阳势头猛烈,说是被晒红的也不为过。
乔溯单手关上了车门,把车钥匙丢给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郎绯。
“白少好,我是郎绯,乔哥的助理!”
郎绯抓着千载难逢的机会,兴冲冲地打招呼。
白简被乔溯的手臂护着,乖巧侧身:“郎助理你好,我是白简。”
郎绯格外热情:“喊我小绯就行!”
天气闷热难耐,乔溯没停留太久,估摸着狗仔拍得差不多了,他催促郎绯:“用完车停到车库就行。”
“好嘞,那我们一会儿见!”
乔溯握着白简的手,紧了紧:“走吧。”
小区是刷脸进门,乔溯昨天就让物业录入了白简的面部信息和指纹。
这间公寓乔溯不常住,近段时间当做两人的“同居”地正合适。
一路上,热风拂过他们的脸颊,气温高到白简额前的汗珠刚一滚落,就消失得踪迹全无,不知道是不是被风吹散了。
乔溯宽大的手与他十指相扣,白简能感受到乔溯手上有许多不明显的茧。
历经这些年,它们不如以前那般粗糙,却依旧存在,磨得白简心里涌起了比夏日更高的温度。
两人的手心贴合处,逐渐腻起了一层汗,白简不免松了点力气。
他不清楚后头的狗仔还能不能拍到他们?
直到走进一幢公寓楼后,乔溯才放开了他的手,按下电梯键。
原本温热的掌心在触碰到楼内冷气的刹那,薄汗变得微凉,飞速地干涸在皮肤上。
白简仍有些意犹未尽,紧了紧藏在身后的手。
这时,电梯门开了,一只小狗率先冲了出来,可可爱爱地凑到了白简的脚边。
白简脸色煞白,惊慌失措地一把抓住了乔溯的手。
“汪!”
看清是只无害的小狗后,他狂跳的心才平静了下来,可身体霎时绷紧。因幼年时的一些经理,白简不太擅于应对小动物。
乔溯见状没有甩开他的手,反倒再次握紧。
白简的掌心却因为有人可依靠而开始发麻,他下意识地朝乔溯靠了过去,紧紧贴在乔溯身侧。
电梯门完全打开了,狗主人是一个三十出头的Beta。他收紧了过长的狗绳,满含歉意地说:“对不起,它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太兴奋了。”
乔溯:“没关系。”
Beta看着没有戴口罩的乔溯,愣了下,随后往外挪了几步。小狗欢快地朝前跑,使得他不得不加快脚步。
他不时回头,后知后觉地瞪大了眼睛:大明星乔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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