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酒瓶停在一位身穿高档西装，脸上还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的俊美男子方向。
自从三界通道可以打开后，路西法就和江泠交谈过几次，无非是他不想去继承什么地狱主君，在人间开公司都比那个有趣。
一来二去，他就混进这个大家庭了。
路西法看着那个酒瓶，想了想说道：“我选真心话。”
坐在不远处的沈昇立即用一种人类八卦的眼神看向另一处坐着的米迦勒。
米迦勒身旁坐着江泠，他俩并肩坐在一起，即使没有手牵手，周身也弥漫着恋爱的酸臭味。
让在座这些单身狗格外不适。
米迦勒不太想问。
但周围这些人都想要看热闹，天使的八卦谁不想听。
米迦勒将目光看向江泠，被注视的江泠拿坚果的手一顿。
要他问吗？
感知到江泠的想法，米迦勒开口道：“神曾与我说过，你刚诞生时对万事万物都抱有好奇心。”
路西法点头算是应下。
只是有些不爽，感觉米迦勒接下来要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所以你诞生初期被犀牛撞飞是真的吗？”
路西法：“……”
死一样的寂静。
路西法垂眸忍了又忍，抬手抚了下镜框，才咬牙道：“是真的。”
众人捂嘴的捂嘴，吃东西的吃东西。
总之都十分忙碌。
都忙，忙点好。
酒瓶再次开转，旋转的酒瓶快得看不清形状。
这次停留在即墨云讣面前。
即墨云讣放下手中饼干，拍了拍手上的碎屑说道：“我选大冒险。”
众人面面相觑了会。
这家伙还真是死性不改。
死爱慕。
玩大冒险不爽死他？
最后沈昇沉思片刻，像是想到什么好玩的点子开口道：“喜欢大冒险是吧？喜欢刺激是吧？那你穿女装在大家面前唱死了都要爱，要声情并茂的那种，没感情不算。”
即墨云讣：“？”
他何罪之有？
看他的反应，室内响起一阵欢声笑语。
由于女装需要准备，所以这个冒险留到最后实行。
主要是木妤说她要给即墨云讣搭配，这需要时间准备，大家也由着她。
这次酒瓶转到了祁祀身上。
鉴于即墨云讣的惨状，祁祀十分保险选择了真心话。
木妤想起前几天发生的事，有些好奇于是开口问道：“小祁，前几天不是有个女孩在追你吗？有心动吗？”
这问题让祁祀松懈下来。
不算太过隐私的话题。
祁祀摇头道：“没，我已经拒绝她了。”
沈昇从即墨云讣那里抢来饼干，一边吃一边说道：“那女孩拿得起放得下，消沉一段时间后，不知怎么喜欢上了淮之哥，之后就去追求淮之哥了。”
坐在江泠左边的江淮之没想到还有他的事，见众人看过来，他思考片刻说道：“没印象。”
他是真没印象。
除去关于江泠的事宜，江淮之都不会放在心上。
见状沈昇摇头，难怪一大家子单身汉，意不在情爱，怎么会有对象。
之后酒瓶转到了江泠身上。
江泠也在吃饼干，沈昇递给他的，味道不错。
近些年相处，沈昇越来越懂江泠的口味了。
“真心话。”
江泠也怕这群没下限的会想出什么奇葩冒险。
受伤倒是不可能，但社死是妥妥的。
众人对视一眼。
木妤举手道：“队长，你和队长夫一天几次？”
江泠：“……”
米迦勒：“？”
这是能说的吗？
“记不清。”
江泠声音有些僵硬的回答。
木妤立即看向米迦勒，以一种看牲口的表情。
米迦勒：“……”
“木木姐你真是的，问这个干嘛，我还想问我哥他要不要跟我们去海城度假呢。”
沈昇吊儿郎当道。
“队长不会去的，这次陪我们玩大冒险，下次不陪队长夫的话，队长夫该不乐意了。”
一旁的木妤不假思索道。
“也是，小情侣就是粘牙。”
沈昇塞着饼干含糊道。
酒瓶再次转动。
这次被指向的是米迦勒。
众人目光有些不解。
小情侣转盘也要一起吗？
米迦勒从那个问题后就深刻认知到这群人的没下限，他同样选择了真心话。
“为什么会爱上队长？”
木妤近些年隐隐转化成勒泠cp粉了，好不容易逮住机会，可不得薅点吃不到的糖。
米迦勒垂眸，金色的眼睫遮住眸子。
就在众人以为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时。
他开口了。
“起初是责任，神明赋予的责任，因为责任我开始关注念玉，随着深入了解，念玉耀眼的光辉吸引我投入更多精力与心神，我想，他江泠，不是责任，是我的心之所向。”
天使似乎是第一次公开说这些，别人看不出他的异常，但坐在身旁的江泠看到了他金发下通红的耳垂。
没忍住笑了。
“这是当面告白了？磕到了！”
木妤比当事人还要兴奋。
沈昇捂着唇有些牙酸。
江淮之笑望着这对小情侣，看江泠笑是真切的，看米迦勒则是笑不达眼底。
至今为止，江淮之依旧看米迦勒不顺眼。
当年他弟弟才十八岁，刚刚成年的年纪，就被这个该死的家伙拐到手了。
怎么想，江淮之怎么看米迦勒不顺眼。
不过这是江泠的选择，江淮之已经强行干预过江泠一次，他不会再做出这种事。
只要江泠开心就好。
不过该不顺眼的还是不顺眼。
这次被指到的是风意止。
他本人也是十分果断选择真心话。
沈昇一副十分没劲道：“怎么都选真心话，我都想好了好几个大冒险的点子，你们真是，一点冒险精神都没有。”
风意止笑道：“等转到你自动帮你选择大冒险。”
沈昇立即闭麦。
场上可不止他一个没下限的。
谁知道这些家伙心底憋着什么坏水。
一番玩闹下去，除去两个天使和一个神明，剩下的都喝醉了。
在客厅里东倒西歪的。
想把他们送回房间，但醉鬼哪是那么好送的。
最后江泠放弃了。
他让米迦勒去找毯子，能盖几个是几个。
路西法看着米迦勒走来走去的，他抱臂站在一旁，身姿挺拔不知在想些什么。
江泠知道路西法其实还有心结，耶稣曾经来看过他，只是没有出现。
他对路西法的转变很惊讶，沉默很久叹了口气。
“路西法他确实要比米迦勒适合大天使长的位置，但是未来是既定的，就算路西法抵抗成为地狱主君，大天使长也只能是米迦勒。”
听着耶稣的话，江泠垂眸。
天帝说过只有他的未来是多变，具有不确定性。
有很多条结局可以达成，也就是踏错一个环节，最后的结局走向都会不同。
路西法注意到江泠的视线，他朝江泠展颜。
“我其实是在嫉妒米迦勒，明明我才是祂第一个创造的生灵，为什么偏偏被放弃的是我，但现在已经无所谓了，至少我向祂证明了未来是可以改变的。”
米迦勒走过来听到路西法的话，他垂眸想了想，最后还是说道：“我也嫉妒你，曾经很嫉妒。”
这话让路西法挑眉，随即想到这么哈哈大笑起来。
他伸手拍了拍米迦勒的肩膀。
“走了。”
沈昇打记事起见到最多的就是妈妈。
温柔是妈妈的代名词，无论他闯多大祸，妈妈都会温柔抚摸着他的头说不要紧。
那时候沈昇觉得妈妈是全天下最好的妈妈，他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小孩。
可渐渐长大后，沈昇才发觉他的妈妈好像不开心。
为什么不开心呢？
难道是他不乖惹妈妈不高兴了吗？
可他没有做让妈妈不高兴的事。
小小的沈昇百思不得其解。
那时候的他心里就装下了这件心事。
小孩子的心事大人很容易就能看穿。
沈昇还记得妈妈笑问他，怎么小小年纪就有这么重的心事。
当时沈昇如实说了。
只是妈妈的脸色变得很难看，那时候的沈昇不懂，但现在的沈昇知道。
他的话让妈妈想起了伤心事。
再大些，妈妈就出了事。
小小的沈昇将妈妈的不开心看在眼底，他在反复思考后，以及被身边同学取笑没爹后得出结论。
是他那个不怎么见面的爸爸，让妈妈不开心了。
于是小小的沈昇和不怎么见面的沈先生提出让他和妈妈离婚的话。
代价是搭上他的一生。
即便是现在沈昇也不后悔。
在达成交易后，沈昇直接被送出了国。
还是个小孩子的沈昇在国外没有人照顾，沈先生只给沈昇每月打相应的钱，之后就一副让其自生自灭的态度。
几天前还在家里过着豪门阔少生活的小沈昇，不得不开始学着照顾自己。
可他不仅年纪小，还对家务事一窍不通。
在经历过烫伤割伤划伤一系列大大小小的伤后，沈昇才渐渐学会照顾自己。
以前他但凡磕碰到，或者剐蹭到。
妈妈都会十分紧张他，紧张过后又觉得自己态度过激了，不停和自己道歉。
小时候的沈昇自会觉得那是妈妈爱他的表现。
长大后的沈昇才知道那是妈妈病态的证明。
学会照顾自己的一年后，沈先生才派人过来让他入校学习，说是学校。
其实是一个培育杀人机器的机构。
小小的沈昇就被丢进去，吃住都在里面，各种各样的训练，苦得沈昇差点就放弃了。
可他没有。
沈昇是亲眼看到妈妈离婚，才同意被送走的。
他看到了妈妈脸上久违的笑容，不，妈妈一直很爱笑，只是那笑容之下是深深的疲惫。
那抹笑容明明那么平常，却深深刻在沈昇脑海中。
如果是为了妈妈的笑容，沈昇觉得自己可以支撑下去。
因为他拥有全天下最好的妈妈。
那他也要成为全天下最好的孩子。
在机构中训练了没多久，就被通知要互相厮杀，如果被杀掉，就会当场埋在土里，不会有过去和未来，一切都将会被土掩埋。
小沈昇握着匕首的手都在颤抖，他不想杀人，也不敢杀人。
可他更不想死，也不能死。
他要是死了，妈妈怎么办，她好不容易才开心起来。
第一次举刀杀人，沈昇吐了，把当天吃下的食物全部吐了出来。
那个机构的老大笑着看他，还鼓掌称沈昇长大了，之后一定会蜕变成翱翔天际的雄鹰。
小沈昇趴在地上不断干呕，他不想成为什么雄鹰，他只是想让妈妈幸福，想让妈妈笑容之下不再是疲惫和痛苦。
杀过一次人后，之后就没什么不能下手的了。
沈昇不记得他杀了多少人，他从来不关注这些，因为如果他停下来回头看，绝对会支撑不住的。
要想活下去，沈昇不得不将自己的心变得冷硬。
他确实做到了。
执行任何任务，无论目标是老是少，沈昇都能面不改色解决掉。
他渐渐感觉自己似乎朝病态的趋势发展了。
可那又怎样。
想要妈妈幸福的信念始终不变。
不过在此前加了个条件。
绝对要解决掉那个老不死的。
为了个目标沈昇开始暗自培养势力，只是那个老家伙还是阴险，每当他培育出雏形的势力都会被打散。
之后沈昇没再执于培养势力了。
回国后沈昇才知道，很多事不是那个老东西出的手，其中夹杂了好几方人手。
那个老东西有不少私生子，对于私生子倒是慷慨大方。
沈昇嗤笑。
那些不听话碍事的私生子，被沈昇一个个解决掉。
也许是知道自己那些私生子玩不过自己，那老东西开始隐藏自己的私生子了，不将他们暴露在大众视线下。
对此沈昇没什么意见，只要那些家伙不碍他的眼，沈昇也没闲到去解决他。
不过要是碍他眼。
沈昇也不介意让那个老东西断子绝孙。
反正他不会娶妻子，要是把那老东西的私生子全杀了，也算是一桩美事。
可之后沈昇还没来及计划，就被一个名为天使游戏的游戏拉进旋涡。
这个游戏比沈昇想象中有趣，只要他获得足够积分，就不用耗费几年，或者更长的时间去扳倒那个老东西。
倒不是他能力不足。
而是那个老东西打心底就不信任他。
不被信任，沈昇就不可以从沈先生那里破开防线。
对此沈昇不止一次暗恨那老东西警惕。
不过参加这个游戏后，沈昇就不用去布局，与那个老东西虚与委蛇了。
只要能扳倒那个老东西，沈昇从来不局限于手段。
期间沈昇为了积分，经常干些杀人越货的事，因为杀人对于沈昇来说是最稀松平常的事。
只是沈昇没想到他会遇到一个改变他一生的少年。
那个少年有着十分夺目的容颜，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契约者是很有名的天使。
能力也相当不错。
于是沈昇动了点心思，和能力不错的人组队，也许会更快些。
沈昇承认他接近那个少年是抱有目的的，可他不会陷害或者背叛那个少年。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为了心底那最后一点人性吧。
在之后的相处中，沈昇发现这个少年很聪慧，不是一般的聪慧。
在日渐相处下，沈昇对少年愈发依赖和重视，他知道自己这样不行，他们做杀手这一行的，最忌讳动感情。
当然不是爱情。
他这辈子都不会动爱情，只会有亲情存在。
沈昇是真的把少年当做家人看待。
之后和少年经历了很多游戏，直到少年有了他不知道的机遇。
一举成神了。
沈昇从没问过少年，但他知道少年所经历的一定不简单。
既然是苦痛，那么就没必要再触碰那些苦痛。
他保持着少年一贯喜欢的样子，说着一些他从来不会说的话。
在遇到少年后，沈昇就在扮演话多的形象。
其实沈昇也不太爱说话，早在日复一日的训练中，失去了和人沟通交流的欲望。
可少年似乎并不排斥话多的人。
于是沈昇也开始了扮演这样的角色。
直到很久之后，沈昇都没有脱下这层伪装。
即便在久不见面的妈妈面前，沈昇也习惯摆出这副模样。
妈妈见到他很高兴，但同时更多的是担忧。
似乎在担心他也被卷进这种游戏，沈昇对妈妈的担心很受用，之后他会向妈妈证明。
他已经成长成可以保护她的孩子了。
小时候的记忆对于即墨云讣不算遥远，毕竟那是他所珍视的回忆。
即便是在天冷没处可去，那人带着他在天桥底下躲避寒冷。
也是即墨云讣不可多得的幸福回忆。
对于父母家庭，即墨云讣一概不知，他只知道养父从垃圾桶捡到自己，然后带着他四处捡垃圾生活。
这种生活对于别人几乎是烂到淤泥里，但对于即墨云讣来说，无论在哪，过着怎样的生活都无所谓。
但养父不这么认为，他总觉得即墨云讣应该拥有更好的人生，而不是从小就跟着他捡破烂当流浪汉，什么时候横死街头都不知道。
曾不止一次把即墨云讣送去过孤儿院，在即墨云讣四五岁的时候。
因为那个年纪的孩子不记事，但也好养活，孤儿院是不会拒绝这种孩子的。
但每次转身回到烂尾楼中，过上一两个小时，那个小小的身影就会出现在眼前。
即墨云讣还记得养父蹲在他身前，用一种他至今不懂的神色望着他。
一遍遍确认是否他跟着他当个不可能读书，不可能有更好人生，可能是一辈子的流浪汉。
即墨云讣不懂什么是流浪汉，他甚至不懂家的含义，可小小的即墨云讣看着男人，几乎是在对方话落的瞬间点头。
养父别过头去，很久才说话。
“也是，反正你都跟我姓了，还能不是我儿子吗？”
即墨云讣不懂这些，在他有限的认知中，眼前这个男人是他不能缺少的存在。
这是他唯一认识，也唯一对他好的人。
之后即墨云讣跟着养父过了很长的流浪生活，他们一直都是这样的生活方式。
正常人对他们避之不及，即墨云讣也不喜欢和那些人接触，因为他们身上总有高高在上的怜悯和同情。
这让即墨云讣不解。
他不觉得自己的生活可怜。
这些他从来没有和养父说过，因为即墨云讣觉得，养父听到这些又会露出他看不懂的神情。
直到长大后，即墨云讣遇到了一个少年，那个少年教会了什么是家人，以及他曾经不懂养父露出的神情是什么含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