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吧?”
“可以是可以……”丸井文太看了一眼缓过神来后或窃窃私语或涨红了脸的新生们,心中也清楚,现在的这些新生们,一周后就会走掉一半,一个月以后还会再砍掉一半,剩下来的不是有点天赋的网球手,就是真心热爱这项运动了。
立海大的网球部是作风很严厉的社团,甚至连周末都会加训,相比起来,其他更轻松的社团也能拿到同样的学分,权衡之下,立海大网球部的部员一直不多,每年都维持在五六十人上下。
现在再加一轮入部测试,也不过是提前筛掉那些本就留不住的部员而已。
丸井文太叹了一口气,“反正他们现在也没有心思继续训练了。”
只不过,不知道这个我妻结夏是什么人,竟然有胆子说要跟所有新生进行七球对决。
他瞥了我妻结夏一眼,很干脆地决定了,“这个场地就让给你们做第二轮入部测试吧,正好前面的热身差不多也完成了。”
“前辈,不论怎么说,这也太过了吧……”
有新生弱弱地提出了异议。
丸井文太也大概了解起争执的原因,只淡淡说道,“不是觉得跑步和挥拍又累又枯燥吗?现在有趣的练习来了。”
我妻结夏拿起球拍站在了网球场上,那双粉红色的眼瞳如同猎手寻找猎物般,在新生的队伍里来回游荡着。
忽然,他的目光定格在了一个人身上,脸上只露出了那样甜腻到近乎粘稠般的笑容,“小川君,不如就从你开始吧。”
被点到名的小川浑身一抖,差点将球拍扔在了地上,随后又若无其事地握紧了,咬牙说,“不就是七球吗?大家都是同龄人,我可是球龄三年的网球手,我妻君,你不要太嚣张了!”
他鼓起勇气,站在了我妻结夏的对面。
“要猜先吗?”我妻结夏先是问道,很快有否决了自己的提议,“不,还是算了,这些都毫无意义。”
“那么,我们开始吧——小川君!”
我妻结夏双膝微屈,身体重心前倾,摆出了再标准不过的挥拍姿势,他捏了捏自己手中富有弹性的金黄色网球,抛起、挥拍!
网球像一阵捕捉不到的风,呼啸着掠过小川的耳边,飞速旋转的球在他的耳廓上擦出一道红痕!
像一记重炮般,那颗网球狠狠砸在地上,又嵌进铁丝网里,压缩又膨胀的球体被铁丝牢牢箍住,如同垂死的鸟儿般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只不过是短短的七球对决而已。
在五分钟都不到的时间里结束了。
网球场上是一片寂静。
小川的背后是一片细细密密的冷汗,当裁判宣告我妻结夏获胜以后,他才敢手脚发软地跪倒在网球场上,他的脑袋里是一片空白,心中只有劫后余生般的侥幸感。
明明、明明只是个跟他一样的一年级生而已……
他的网球太可怕了。
小川的身体微微颤抖着。
每一球都擦着他的身体而过,呼啸而来、带着仿佛能打折骨头般的狠意,只要稍微试图挪动一下身体,一定会因此受伤的!
而对面的我妻结夏似乎全然没有将他放在眼里般,只用那双玻璃般通透又冰冷的粉红眼珠,在刚入部的新生里来回扫视着。
“那么下一个,是谁呢?”
花纹瑰丽的毒蛇嘶嘶吐着艳红的信子,要瑟瑟发抖的猎物们自我检举。
清脆的击球声在霞光笼罩着的网球场接连响起,新生所在的网球场地已经吸引了一圈二、三年级生,在旁边围观着怪物新生。
“这小子真的很强啊。”
丸井文太嘀嘀咕咕地说道。
“到现在为止有五六十人了吧,竟然还很轻松的样子,体力怪兽啊。”
胡狼桑原比他想得更多一点,忧心忡忡地问,“文太,这样真的没关系吗?刚入部的新生都走掉一半了,部长可是让你全权负责招新的工作来着……”
丸井文太身体一僵。
想起了幸村部长发怒时的可怕模样,他的额角缓缓滑落一滴冷汗,却还在强装镇定,“没事没事,只不过是基础训练结束之后,给新生们安排了一场车轮战摸摸底而已,说得过去。”
“可是我们的网球场都变得破破烂烂的了,军师会生气的吧。”胡狼桑原看着满是焦黑球印的球场和严重变形的铁丝网,叹了口气。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丸井文太胡言乱语,“每次跟部长打完练习赛后的我们也都是破破烂烂的啊,随便修修就好了,花不了多少经费的。”
“但是……”
“胡狼。”
丸井文太搭上了胡狼桑原的肩膀,满脸沉重之中带着隐隐的绝望,他很诚恳地对胡狼说,“拜托了,不要再说了。”
他已经开始想象到自己之后的悲惨生活了。
“话说回来,早上那小子怎么到现在还没来。”
丸井文太朝网球场外张望了一下,已经看不见多少过路的外人了,来来回回走过的都是网球部的人。
“那小子?”胡狼桑原有些疑惑地问道。
“就是早上站在校门上大喊着‘我要成为第一’的那个狂妄新生嘛。”丸井文太想起切原赤也那嚣张的姿态,“真不知道今年的这两个新生哪个更强一点。”
胡狼桑原认真思考了一下,“那我觉得还是我妻君更厉害吧。”他的由很朴实无华,“毕竟他已经在这里打败了所有新生,马上就要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新生第一了。”
正巧在这个时候,一个头发乱糟糟的少年急匆匆地从网球场外跑了过来。
丸井文太注意到切原赤也,眼神一亮,“哦,终于来了。”他拉着胡狼桑原的臂膀就兴奋地往外面走,“看来今天有好戏看了!”
被英语老师惩罚抄写单词,又被恶劣的前辈故意指了错路以后,好不容易找到正确方向的切原赤也在看到网球场的那一刻简直热泪盈眶。
“那个狐狸前辈,下次见面绝对要打爆他,害我拖到这么晚,绝对迟到了,我妻结夏不会已经走了吧?话说回来,到底在哪里才能申请入部啊?”
切原赤也站在坡上来回张望的,忽然瞧见了我妻结夏的身影,眼前一亮,正准备跑下去找他的时候,忽然肩膀上被人拍了两下。
他疑惑地回过头,正好被丸井文太戳了戳脸颊。
“你在做什么啊?”
“我说,你是不是在找这个东西?”丸井文太过了把手瘾,心情很好,他把自己特地留的入部申请书拿出来,被切原赤也一把夺过。
“就是这个!”切原赤也的眼瞳闪闪发亮,“谢了,前辈。”
“话可别说得太早哦。”丸井文太露出了有点小狡黠的笑容,他指了指下方,“我们立海大的网球部可不是那么好进的,要想正式入部的话,得先跟他打一场才行。”
切原赤也顺着丸井文太手指的方向看去,正好看到我妻结夏凌厉的一球击出,直接ACE得分。
漂亮的一球。
他咧开了一个兴奋的笑容来,“那可真是……正合我意!”
我妻结夏打倒了最后一个新生,站在网球场上,感到眩晕般的激动与兴奋,他忽然若有所感般地朝切原赤也的方向投去了一瞥。
啊,切原君也来了啊。
我妻结夏的嘴角高高扬起了,他身体里的恶种全然失控了,在那样沸腾的血液之中发芽、生长,新生的尖尖枝丫刺透皮肤,在身体表面开出绚烂而剧毒的花,带着不可直视的疯狂与迷醉。
他想着。
太好了,只差他一个了。
切原赤也很快换好了衣服,跑到了网球场上,站在了我妻结夏的对面,即便曾经被那样凄惨地打败过,但他似乎全然没有留下阴影般,藻绿色的眼瞳里只带着跃跃欲试的兴奋!
“我妻结夏!”他说,“今天我一定会打败你的!”
“切原君,”我妻结夏垫了垫球,握住了那颗捉在手里叫人绒绒发痒的小球,他抬眼朝切原赤也看去,“你知道的吧,这是七球对决。”
丸井文太有跟他说过入部测试的规则,切原赤也虽然不乐意,不过还是答应了下来。
他双膝微弯,半屈下身,一双藻绿色眼瞳亮得惊人,“即使只有七球,我也要打爆你!”
我妻结夏微微一笑,没再多说废话,只将球向上抛起,而后干脆利落地一挥拍。
切原赤也双手握拍,绷紧了手臂的肌肉,毫不畏惧地去接这一球!
他知道我妻结夏的力量有多恐怖,所以自从一年前的那一战以后,他就拼命地在锻炼手臂力量,现在的他,有自信可以接下我妻结夏的球,将它打回去!
然而,当网球落在球拍上的那一瞬间,切原赤也就感到了不对劲,比一只蝴蝶更轻,比棉花更绵软,在切原使出了全力的这一挥拍之下,那颗金黄色的小球失控般飞向了界外。
“出界!”
场边的裁判示意,“GAME,我妻结夏,1-0。”
我妻结夏朝怔住了的切原赤也露出一笑,“怎么?切原君以为我只打力量球吗?”
那确实是最简单也最有效的得分方式,不过,在面对着切原赤也的时候,我妻结夏的心中总会生出一些更高的期待。
切原赤也咬牙,“可恶!”
第二球,我妻结夏故技重施,打出了一个轻飘飘的短球。
切原赤也吃了一次亏,不会再上第二次当了,眼疾手快地打了回去,是个漂亮的压线球。
然而分明站在左边的我妻结夏却在一瞬间,出现在了落在右边的网球旁边,反手打了回去,压在了跟切原赤也打出的网球、一模一样的位置。
切原赤也的瞳孔一缩,感受到了我妻结夏的网球之中那轻蔑与戏谑的意味,瞬间被激怒了。
“我要击溃你!”他大喊着,眼白处蔓延着血丝,隐隐透着赤红色。
第三球,轮到切原赤也发球。
他毫不客气,捏紧那颗富有弹性的小球,打出了一个正对着我妻结夏面部的外旋发球。
通常来讲,在面对着朝自己面部飞速过来的物体时,为了保护眼睛,人会下意识地闭眼、躲避,从而错失接球机会。
这是一种很难克服地条件反射,即便是知道外旋发球原的人,依旧很容易落入到这种心陷阱之中。
然而我妻结夏甚至没有眨眼,只是微微侧过身,用球拍接住了旋转强烈的网球,巧妙地朝着反方向将旋转消除近无,而后,再次打出了那样轻飘飘的网球。
切原赤也的发球权被全然忽视了。
这一球,跟前面两球毫无差别。
轻飘飘的发球、一模一样的回击、轻而易举的得分。
他的球权、他的网球、他的技术都全然被我妻结夏否定了,仿佛他只是一台接发球的机器般,陪着我妻结夏做着恹恹无聊的练习。
最后一球。
最后一球了。
切原赤也垂着头,手里攥着网球,手背上青筋鼓起,骨节支棱,将那颗橡胶组成的小球捏地咯吱作响。
“怎么了,切原君。”
我妻结夏淡淡地说道,“不是说,要把我击溃吗?”
“我要……”
切原赤也抬起头来,一双眼睛已然如鲜血般森然赤红,连身上的皮肤都蒸腾着红色,完全变了个人似的,他咧开了嘴角,露出了那样狂热而残酷的神情,“——染红你!!”
他的指缝间微微留出了一丝缝隙,网球弹射而出,在切原赤也的挥拍下被赋予了随机的变向,速度极快地朝我妻结夏身上打去!
这是个完完全全以让人受伤为目的打出的发球!
即便是要刻意给人施压时,我妻结夏也没有打出过暴力网球,只以追身球给人以强烈的精神压迫,以此将对手带入自己的比赛节奏。
暴力网球是在关西地区盛行的强悍球风,在关东地区,这样的网球并不多见。
因此,即便是我妻结夏也怔愣了一瞬,才在那纷繁错乱的球影之中捕捉到了真正的网球。
切原君,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我妻结夏微微一笑,决定最后一球就稍微对切原赤也温柔一点好了。
他俯下身子,正准备接球时,忽然听见一声暴喝。
“都围在这里吵吵闹闹的在干什么!”
正屏住呼吸等着看这精彩一球的部员吓了一跳。
那是熟悉的、弦一郎的声音。
我妻结夏骤然回神,动作慢了一拍,被球砸中了肩膀。
最脆弱的关节处被砸中,即便是我妻结夏也不能幸免,朝后踉跄了几步,手掌一麻,球拍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部长!”
“副部长他们来了!”
“那小子这下可惨了。”
二、三年级部员纷纷让开了一条道,有三个人迎光走来,为首的幸村精神眉目冷凝,似乎对网球部的部员松散的纪律不太满意。
我妻结夏的心里也有些慌张,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在网球部搅出了怎样的乱子。
他无论如何都不想做让小幸讨厌的坏孩子。
几乎是未经大脑思考般的直觉,他抬手,捂住了自己隐隐作痛的肩膀,眉头微皱,眼睫微垂,心虚般低垂着脑袋,近乎是一只受了欺负的乖乖小兔了。
而他对面的切原赤也恰巧是他的反面,乱糟糟的卷发,鲜血般赤红的眼瞳与皮肤,那样狂妄而兴奋的笑容,只显得他如同恶魔一般。
“哈哈哈哈哈!不够不够!我要把你的全身都染上鲜血!!”
幸村精市静静注视着他。
那双鸢紫色的眼瞳里只燃烧着冰冷的怒火。
幸村精市一直觉得,我妻结夏是个敏感又容易受伤的孩子。
他闭上眼的时候,总能想起多年前那个临冬的白日,屋子里是没有灯火的昏暗,潮湿的厨房里空荡荡地回响着鲜血滴落的声音,因失血而褪色的结夏的脸上是空虚而狂热的神情。
仿佛置身迷幻梦境,在万万人的歌唱声里不停欢乐舞蹈,他是被众人拥簇的星星。
然而并不是这样的。
现实里,只有空荡而寂静的屋子,想要伤害他的福利院员工,他是被热闹遗忘的怪小孩。
寂寞、孤独,被犯罪者视作最完美的受害者。
一旦连幸村精市都将他忽视掉,任谁都可以去肆意伤害他了。
或许从妈妈告诉他要温柔地对待结夏开始,他就将自己放在了保护者的位置上了。
他是个霸道的人,喜欢的网球就要拿到第一,对油画感兴趣,就会去争取美术比赛的大赏,热爱着花草就要成为美化委员,连学校的植物园都划归到自我的领域里。
结夏是受他保护的朋友,他绝对不允许,有人去伤害他。
“切原君。”
幸村精市站到了我妻结夏的身前,以那样冰冷而审视的目光注视着切原赤也。
他的语气轻柔又和缓,“你刚刚说,要将谁染上鲜血?”
“喂喂,你又是谁啊?算了,现在没空你,麻烦让让。”切原赤也咧开一个恶意的笑容,用球拍敲了敲肩膀,自信地说,“我现在状态正好呢!感觉自己完全可以把他打爆!”
“呵呵。”
幸村精市的这一声冷笑,简直让丸井文太回忆起了被yips支配的恐惧,登时浑身一抖,朝后退了两步。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他不再试图跟明显处在不正常状态的切原赤也对话,而是直接捡起了一颗球,抛起,挥拍,用网球说话!
只一看到幸村精市所打出的网球,切原赤也的眼神立刻就变了,他借着血压飙高带来的体能提升,快速奔跑着去接这一球,堪堪在网球落地以前打了回去。
是个吊高球。
幸村精市高高跃起,近乎要将夕阳踩在脚底,他的面孔在逆光之下模糊了,只留下一片浓郁的阴影,朝着切原赤也侵袭而来!
挥拍,扣球!
只在视网膜上留下难以捕捉的残影的金黄色小球,狠狠砸在了底线上,又反弹出去,跟那些扭曲变形了的网球躺在了一起。
仅仅只需要一球。
就可以意识到,他们之间大到令人绝望的实力差距。
而切原赤也怔愣在了原地,心中只有无限的恐慌在扩散、蔓延。
他的眼前是一片模糊的昏暗,人影如鬼影般幢幢,球影似鬼火般幽莹,夕阳的灿烂被无止境地削薄了,只留下残血般的猩红色。
连幸村精市的身影都变得无比可怕。
在那样浓郁的阴影之中,沸腾的热血渐渐褪去,发热的头脑渐渐冷却,切原赤也茫然地站在了原地。
他试图握住手中的球拍,却连握紧的触感都在消逝了,他试图去听周围的击球声,凭着感觉去接球,然而渐渐的,世界变得寂静无声。
仿佛一切都归于虚无。
虽然切原赤也还没有反应过来,但我妻结夏一眼就认出来他正是陷入了幸村精市的yips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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