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狠狠地白了他一眼,甩袖而去。
御书房重新恢复了寂静。
关上的门像是隔绝了两个世界。
龙胤蓦然笑了一声。
“原来你们和大学生,是有事情瞒着朕呢。”他身体向后靠,喃喃自语:“宣王,狩猎,打探消息。”
“难怪朕怎么都想不通,为何短短的几个时辰,你就要同朕分开。”龙胤边说,边缓缓走向后面的屏风。
深红的暖帘拉开,鹅黄色的流苏抖如筛糠。
用于小憩的木榻上赫然藏着一名俊美的男子。
男子手脚皆被绑住,细小的布条从脑后开始环绕,绕到前面打了个结,布结紧紧压着软舌使他不能言语。
彼时那双狭长漂亮的眸子神采奕奕,而现在又红又肿,盈满了泪水。
龙胤温柔地将凤十一揽入怀中,两指故意伸到他嘴里扯开布条。
“跟朕说说,你们瞒着朕干什么了?”
从小时起, 凤十一所有的安全感都来源于那个红眸子的哥哥。
在此之前,在死侍营时苟活一天都是他的幸运;
在此之后,龙胤教会了他像个活人似的拥有喜怒哀乐, 在面对疼痛时不再是麻木地想着“去死”就好了。
而是要有“求生欲”。
凤十一牢记于心,
因为他现在就很有求生欲。
和陛下在一起后的每一天,他都非常有求生欲。
凤十一:QAQ
不风和也不日丽的一天——
“老大你别怕,要是食堂那婶子还不让你进去,我就把我的那份端出来和你一起吃。”亲卫队老幺义气地拍拍胸脯。
“谢谢你。”凤十一扯出个疲惫的微笑:“那你怎么办?”
“我有我娘子给我炖的羹汤呀~”老幺娇羞地戳手指。
哈哈,成亲的人可真幸福啊。
凤十一精神恍惚。
老幺贼兮兮地一笑:“对了, 好久都没见到你了, 告 假的这几天干啥去了?”
凤十一沉默。
“啧啧, 瞧你印堂发黑眼眶乌青。”老幺高深莫测地眨眨眼:“虚了。”
凤十一生气地翘起呆毛:“我没虚, 你才虚。”
老幺的嘴角快咧到耳朵根了:“所以这几天, 是不是去和你那有血缘关系的小情人会面了?”
反驳不了,被猜中了。
不过不是老幺想象中浓情蜜意地断桥相会,而是被陛下软禁了。
午后出了些太阳,明媚的阳光照不进凤十一黑曜石似的瞳孔中, 像是被蒙了层阴霾。
其实陛下什么都没有对他做。
软禁的那几日, 除了晚膳时陛下会来僻殿看望一下他,其他时间都留他一个人在那里。
自己一个人待着没有什么不好的。
寝殿的床又大又暖,桌子上也时时刻刻备着好吃的,甚至还有糖瓜花生一类的零嘴。
那里安静又朝阳,推开门便是三步一景的园林。
所以被软禁在那里没什么不好的——如果不是他被剥夺了视觉和听觉的情况下。
陛下说他惹自己生气了,所以要给他一点小小的惩罚:用黑漆漆的布条蒙住凤十一的眼睛,细小的珠球堵住他的耳朵,再温柔地告诉他不许摘下来。
“朕会一直看着你。”龙胤抚了抚他的头顶:“若是让朕再发现一次你不听话,晚上就睡棺材里吧。”
对封闭空间的恐惧如潮水席卷全身, 上次可怕的经历浮现在脑海,凤十一害怕得抓紧他袖子发出呜咽。
龙胤吻了吻他的脸颊,重新塞好了耳孔,便撤走了自己所有的温度。
他感知不到陛下在哪里,究竟是离开了,还是在某个地方气定神闲地观察着自己。
他不敢赌,也不敢不听话。
眼前是看不见的,耳旁是没有一点声音的,他像是被世界抛弃的弃子,只能蜷缩在床上,自己抱着自己。
这种日子难熬,他只能靠数心跳和空气温度的变化,来推算过了多长时间。
他醒了睡睡了醒,大脑昏昏沉沉的,鼻尖开始发酸忍不住啜泣。
但又是很巧,每当他要精神崩溃时,总有一双微凉的手掌突然出现拥他入怀。
给他摘下湿漉漉的布条和珠球,他的世界一下又恢复了光明和声音。
“乖乖,你做得很好。”陛下不断抚摸着他的脊背,轻声安抚。
凤十一忍不住在龙胤怀中放声大哭,死死抱着他的脖子不让他离开。
因为凤十一知道,
陛下离开就=自己又要陷入无边的黑暗中,
陛下在身边就=温暖有光。
所以他从恐惧惩罚变成了恐惧分离。
短短几天,他的潜意识就已经被调.教成了害怕与陛下分开。
就像那天从棺材里出来后求饶的第一句话:“再也不分开了。”
今天,是他被软禁后恢复正常生活的第一天。
站在阳光下,耳畔是同僚们的欢声笑语,凤十一第一反应竟然是不真实。
很恍惚,很不习惯,很害怕。
他好想见陛下——
“那、那个,我不吃了。”
老幺奇怪地看着他:“啊?咱们都走到食堂来了。”
凤十一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这么僵硬:“没事,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事,你们吃吧我先走了。”
说罢,没等老幺和同伴们挽留他,他就像逃跑似的离开了这里。
什么滴血认亲,什么堂哥,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已经毫无意义。
他站在阳光下已经感受不到温暖,驻足于林园当中找不到东西南北,他只想见他的陛下。
见不到陛下他要死了,真的会发疯而死掉。
凤十一知道自己脑子已经坏了。
——谁来救救他。
上位者和庶民的眼界自然是不一样的。
就比如大学里的水课,只要魂穿过去,龙胤永远是坐在第一排的正中央。
他从大学课堂里学到了一个理念:二十一天养成终身习惯。
意思就是连续二十一天做某件事情,可以让人形成个忘不掉的好习惯,例如晨练或者阅读。
龙胤记住了,龙胤改良了,龙胤也为之而实践了。
所以当他在暗中懒洋洋地掀起眼帘,看见凤十一因为离开自己而濒临精神崩溃时,龙胤就知道这大学真没白上。
寝殿中,窗户被推开个小小的缝隙,暗红的眼眸朝里面望去——
瀑布似的长发如泼墨,披散在他的身后。
凤十一的衣袍皱巴巴的,俊秀面颊盈满病态的潮红。
他像一只没有安全感的小狗,只有回到了熟悉的窝里才能稍稍安心。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龙胤故意留下来一件外袍。
此时这件外袍就是凤十一救命的稻草。
他知道白天陛下勤于政务不敢去打扰,现在只能可怜兮兮地抱着那件外袍蜷缩在床上,想象上面的温度和气味。
明明什么都没做,只是抱着自己的衣服睡觉;
但龙胤心底已经被巨大的满足感占据,是扭曲的,是令人浑身战栗的,是至高无上的快哉。
他宛如登徒子似的朝里面偷窥,偷窥心上人紧拥着自己的衣袍方能入眠。
龙胤蓦然轻笑了一声。
他笑着离开窗户扶着栏杆,鲜艳的秋叶交相辉映,炽热地撞入他的瞳孔。
将对方捆在自己身边只是最低级的手段;
真正的占有,是让对方心甘情愿地进入自己的绳索中。
龙胤知道还不够。
他要做的还有更多。
凤十一既然不珍惜自己对他相敬如宾的爱恋,
那变成这样,也挺好的。
是他自找的。
“你们和大学生,背着朕干什么了?”
时间回到现在,御书房——
他拨开软帘,将凤十一搂入怀中,两指故意伸进去探他舌头上的布结。
“难怪朕怎么都想不通,短短六个时辰,你就要离开我。”龙胤缱绻地看着他哭得红肿的眼睛。
像是恋人耳鬓厮磨间的蜜语:“乖乖,告诉哥哥,哥哥就给你松绑。”
凤十一从被绑上手脚开始就一直哭,他也不发出声音,就单纯地滚下泪珠。
即使龙胤再变态也心疼是不是弄疼了他,调整了好几次软绳的力度和松紧,最后还纳闷地在自己手腕上试了试,发现不疼啊。
这个松紧是捆不住凤十一的,只要他自己轻微一动绳子就开了。
可是凤十一恪尽职守地让绳子绑在自己身上,坚决不松。
龙胤很困惑,但没有表现出来。
他扯开凤十一嘴上的布料,欣赏着那双可怜兮兮的眼眸,像是被欺负狠了的小狐狸似的,眼尾鼻尖皆是薄红。
“或是说,大学生妖言惑众了什么?”
凤十一还是不说话,轻轻呜咽几声,泪珠像是断了线似的一颗接一颗。
龙胤沉思了几秒,叹气:“眼睛会疼的。”
他只能给凤十一解开手上的绳子,可刚触到绳子时,凤十一突然把手往回缩,似在故意躲起来。
龙胤危险地眯眼:“躲什么?”
凤十一还是没说话,红着双颊,把脸朝他怀里藏。
他的泪还在不住地下滚,仰脖时双眼失焦迷离,毛茸茸的发顶在龙胤怀里蹭来蹭去。
也是一瞬间,龙胤想明白了。
凤十一之所以不停地哭,不是因为害怕和伤心,而是……兴奋的。
哦,龙胤险些忘了。
他的十一也是个变态,跟他变态得各有千秋。
这些天好像更遂了他的意,即使什么都没发生也能让他兴奋到崩坏。
看来他和凤十一之间压根儿不需要相敬如宾的关系。
龙胤挑了下眉,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继续去解绳子。
“陛下,”凤十一的声音像是被水泡软了一样,微微沙哑却又好听,像是小狗的肉垫轻轻挠了下他的胳膊。
凤十一咬着下唇,心中挣扎半晌才断断续续说完:“唔,您不要、不要解开绳子,求您了。”
“喊我什么?”龙胤眸色幽深。
“哥哥,求求哥哥。”凤十一膝盖相互磨蹭,小声啜泣。
这似乎才是他们间相处的正确方式。
一个喜欢病态地掌控,一个则享受被强势地控制,隐秘之乐不足为外人道也。
大学生做了什么已经不重要了,龙胤现在不在乎。
他似乎反过头还要感谢弄巧成拙的大学生。
湿热的气息贴近敏感的耳廓,凤十一登时半个身子都麻了,软绵绵地被龙胤圈在怀中。
“被哥哥绑起来有这么爽吗,”龙胤眸底黑漆漆的,嘴唇翁动:“小狗。”
像是被按到了什么隐秘的开关, 从头顶麻到尾椎骨,凤十一登时呜咽了一声。
好巧不巧,费劲忘记的“血缘关系”又重回脑中, 此时背德的罪恶与追求快乐的本性相互挣扎又交织。
他脑海仿佛响起老幺说的话:“又不要后代, 有血缘关系怎么样呢?”
是啊,他和陛下龙阳之好本就已经违背天理,多加一条罪名又何妨?
凤十一眼圈炽热,理智中仅剩的清明也就此沉沦。
他终于向自己的欲.望俯首,轻轻将下巴放在了龙胤的掌心。
“求您…”后面的话隐匿在他的啜泣中。
龙胤低沉着嗓子笑了一声。
像是晶莹剔透的冰锥, 不仅霜寒而且锋利。
他垂下眸子, 慢慢收紧了手掌, 大拇指指腹在凤十一的嘴唇处摩挲。
“苍天不薄于朕。”龙胤喃喃。
世间许多事情皆是如此, 精心对待不如快刀斩乱麻。
只是他没料到在情事上也有人喜欢被粗暴对待, 且这人还是凤十一。
——早知道你喜欢粗鲁的,那朕干脆一开始就不怜惜你了。
龙胤面无表情地想。
他凝视着凤十一手腕上松松垮垮的绳子,忽然有一股阴灰的雾气笼罩了他。
龙胤好恨。
被迫分手的经历像一场噩梦,宛如无数刀片一层一层刮开皮肤。
他三天三夜未食一颗米, 就睁着干痛的双眼对着虚空发呆, 短短几个时辰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所以他还是觉得凤十一欠他点东西。
他本就是睚眦必报之人,受的欺负全要对方加倍奉还。
还不够,还差点什么。
小狗又如何,小狗的嘴依旧会骗人,因为小狗会自己思考。
微凉的指尖摸上凤十一的太阳穴,轻轻揉了揉。
龙胤蓦然勾起个残忍的笑意。
他想到了一个办法,让小狗彻底疯掉。
狩猎时宣王说要送他一份大礼。
宣王抓住了瓷三娘。
偏执的疯狂让龙胤血液翻涌,导致他忽略了宣王那晚意味深长的表情。
他接受了这份大礼,现在要献给凤十一。
寝殿——
“宝宝, 乖乖,还是小狗?”他看着凤十一红得几乎要滴血的耳垂,轻笑一声:“叫‘小狗’会让你更兴奋?”
凤十一垂下的睫毛颤抖,难以启齿:“不是小狗…”
以前瓷三娘以前这样喊他,因为在雍凉之地,“狗狗”是老一辈喊小孩儿的爱称。
所以陛下这样喊他,他总有种被占便宜的感觉。
差辈儿了。
龙胤见凤十一双颊羞红,以为是他还不愿堕落,便继续火上浇油。
“当小狗没什么不好,天天跟哥哥在一起。”他从后面锢着凤十一的腰身,嘴唇碰了碰怀里人的耳垂,惹得凤十一浑身战栗。
凤十一还是不想差辈儿,堂兄弟乱*已经够可耻的了,他缩了缩脖子躲开:“不要,我又没有尾巴。”
“尾巴,那简单啊。”龙胤平静道:“明日差人去做一个,给你安上。”
凤十一脸上血色又红了几分,他好像想歪了。
事已至此,好像接下来要发生什么都心知肚明。
朗朗晴空,而寝殿光线昏沉暧昧。
龙胤格外喜欢凤十一跨坐在自己腿上的这个姿势,因为这样可以面对面凝视,将对方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
凤十一也不是忍者,被来来回回钓着的感觉并不好受,每当险些擦枪走火时总会发生点什么事,如一盆冷水从头淋到脚。
但是今天不要了。
今天陛下让他当小狗,他就是只会臣服于快乐的小狗。
什么尊卑,血缘,阴谋阳谋全部拋之于脑后。
凤十一自己给自己洗脑催眠,望着陛下英气俊美的面孔,心跳一次比一次清晰,积压已久的爱慕喷薄而出。
他轻轻地,虔诚地,吻了吻龙胤的嘴角。
替年少时情窦初开的自己献上一吻,
也是替及冠后挣扎自卑的自己亲了亲心上人。
及冠后他和龙胤就是云泥之别,一个贵为天子,一个只是草芥。
凤十一以为自己再也没有这一天,身份从相依为命的竹马转变为下属,他也曾阴暗自卑过。
在有龙胤的场合从不敢抬头看他,不允许自己越界,也暗自嫉妒那些能平视他目光的文臣武将。
但是现在,他不仅能平视龙胤,甚至还能与他有肌肤之亲。
结束了一吻,他紧张兮兮地看着陛下。
龙胤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道:“你还是小孩子吗?”
凤十一怔愣。
“只有小孩子才这样亲吻。”龙胤握着他的腰身:“平常春画册不是没少看吗,大人都是怎么亲的?”
凤十一回忆,嗫嚅道:“张嘴,还要伸舌头…”
“没做到的小狗要受惩罚。”龙胤故意在空中甩了下绳子,似笑非笑:“伸手。”
凤十一以为他要打自己掌心,紧紧闭上了眼,结果才发现陛下只是捆住了他的手腕。
肌肤上传来的束缚感让他身体发热,好像真的成了喜欢被掌控的变态。
龙胤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搔了搔他的手心,迫不及待地把人压在身下,手腕举过头顶。
“我来教你大人怎么亲,好不好?”
凤十一喉结滑动,期待地闭上了眼。
就在双唇马上触碰之时,床前的屏风外传来巨大的动静。
凤十一险些炸毛。
“花瓶掉了罢了。”龙胤不愿让他分神。
“不是花瓶。”凤十一汗毛倒立,像是人的膝盖重重地跪在地上。
紧接着又一声,两声,三声;
宛如某个愤怒的人,只能用膝盖来砸地泄愤。
“陛下,我去看看。”
凤十一刚要推开龙胤,就被巨大的力道压回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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