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他奇怪时,上官丞相面色如菜, 踉跄着抱拳道:“陛下, 臣都喝完了!”
“额,”龙尹挠头:“你的意思是再来一碗?”
“臣有本上奏!”上官丞相眼珠血红,仿佛以死明志。
“好好好你说,别着急慢慢说。”龙尹生怕他要变异了。
“咳咳。”上官丞相深吸一口气,压了压胸口的作呕感道:“陛下,恕臣直言!此事有关大齐命脉,不知当讲不当讲,自古道‘忠言逆耳’,但臣认为……”
你再不讲重点我真怕你一命呜呼了啊!
龙尹嘴角抽搐。
上官丞相顿了顿, 俯身高举芴板道:“臣认为,您做的是对的。”
龙尹:“。”
心中的吐槽之欲再也压不住了!
你想说什么暂且不提!前面吧啦吧啦一大堆“忠言逆耳”,现在又来了句nsdd,上官丞相你也是谜语人吗?
龙尹都快把疑惑二字刻在脸上了,但上官丞相却露出个诡异的微笑,俯身告退。
“我是穿进一本谜语书里了吗?”
龙尹纳闷,而且今日直到下朝,都没看见凤十一的人影。
也许是他翘班了?
也是,毕竟没有打工人是热爱工作的。
难不成真有人是为爱上班吗?
龙尹随手拿了本奏折当扇子扇,另一手在桌面上敲节奏哼歌。
还没唱完第一句,屋顶上唰地蹦下来个黑衣人,单膝跪地:“陛下!”
龙尹心脏病被吓出来了,惊恐地瞪着他:“刺客?”
黑衣人:“?俺是刺客都不得跪你了,不是恁叫俺出现的嘛,要不恁敲桌子干啥子”
今天实在太反常了,先是睁眼看到大臣们集体服毒,又从房梁上蹦出一个河南味儿刺客,龙尹决定背叛良心:“凤十一呢,让他先停止休假。”
“凤十一不是被恁关禁闭了嘛。”
“关禁闭?”龙尹皱眉:“快把他放出来。”
“中!”
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龙尹的直觉告诉他情况不太好。
果真,见到凤十一的第一眼他差点没认出这个人。
平日高束的乌发如今扎歪,成了个斜马尾不说,就连呆毛都耷拉着。
凤十一眼眶乌青面容憔悴,身形更加单薄消瘦,像是熬了三天三夜没睡觉。
“陛下!”
见到他的刹那,凤十一眼圈瞬间红了。
“咳,是我。”龙尹压低声音眨了眨眼。
凤十一把泪吸了回去,眼圈干干。
“发生什么事了,皇帝哥他虐待你了?”龙尹焦急道:“他是不是对你用了刑,要不先去找医生看看?”
“龙尹公子我没事。”凤十一安抚他。
龙尹气愤:“怎么可能没事?你印堂发黑脸色铁青,一看就是被虐待了,他真下得去手!”
“不是的公子,”凤十一尴尬道:“陛下什么都没对我做。只是被禁足的这几天我闲来无事,自己研发奶茶,然后喝中毒了。”
龙尹:“……”
“不过我新发明的糯米水饺乌东大蒜茶没毒,”凤十一笑容疲倦:“我觉得还挺好喝的,您要不要试试?”
龙尹婉拒:“好东西还是留给皇帝哥吧。”
“话归正题,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凤十一断断续续说了一个时辰。
龙尹才发觉自己给皇帝哥背了个黑锅,连忙摆手:“苍天在上,凤侍卫我不可能灌你酒,我自己都是个小趴菜。”
“这些都不重要了。”凤十一羽睫微颤:“我只想知道,三娘她是否平安。”
“没事,我以皇帝哥的名义把她放出来就好了。不过这事儿确实是皇帝哥过分了,之前没看出他这么变态,波及无辜。”龙尹又敲了两下桌子,河南黑衣人闪亮登场。
“瓷三妮儿?”黑衣人困惑:“恁没有让俺们去绑架她啊。俺们只负责监控凤十一的举动,并没有对百姓下手啊。”
龙尹微怔。
“那意思就是,三娘的失踪跟你们没有关系?”凤十一从屏风后冲出来,不可置信地揪着黑衣人衣领:“真的假的,那她人去了哪里?”
“诶诶老大你咋也在,”黑衣人正是那天的老幺,被晃得头晕眼花:“我骗你们干啥啊?那天我跟踪你到河边,然后看见你帮一个妇人拉推车,接着来换班的兄弟就跟着你到酒楼……总之,我们干啥要去绑架一个无辜的妇人啊!”
“原来是我…冤枉陛下了。”凤十一失魂落魄。
龙尹闭眼心想,好吧皇帝哥还没有这么丧心病狂。
不然皇帝哥就成了监控狂加控制狂。
那也太可怕了。
大齐的君臣关系这么紧张吗,比谈恋爱还强的占有欲啊。
“但是,瓷三娘会被谁绑架?”凤十一的心重新提了起来。
瓷三娘不在陛下手中不一定是好事。
龙尹思忖,瓷三娘只是个靠卖陶瓷为生的妇人,不可能与旁人结仇深重。
他拍了拍凤十一的肩膀:“ 别急,先从瓷三娘经常接触的人开始调查;去排查都城内所有的陶瓷手艺人,看看是不是同行所做。”
“好!”
凤十一走后龙尹也坐立不安,转笔缓解紧张。
可惜他忘了是毛笔,一转刚好甩了满墙墨水。
龙尹忙起身找抹布,手一碰却碰到个毛茸茸的尾巴。
他和凭空出现在桌上的橘猫四目相对。
“又见面了人类。”猫屁股扭扭:“别猜了,我会说话。”
龙尹:“…国师大人,您听说过一叶障目掩耳盗铃吗?”
国师放下猫:“竟然被你发现了。”
“很难不发现好吗!”
“好啦好啦算你聪明。”国师眯眯眼弯着,顺着猫毛:“陛下易魂前来找过我,让我助你调查瓷三娘失踪一事。”
“太好了,”龙尹眼前一亮:“您快算算她在哪里?她被何人绑架?又为何被绑架?”
国师睁开眼,微笑:“你心中的想法是对的。”
龙尹身躯一震,
可是他心里在想,准备把撒出去的墨水嫁祸给那只橘猫啊!
所以国师只是个来发布任务的NPC吗!
“当然也不是让你白干的。”国师从怀中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
龙尹眼睛瞬间亮了,由衷佩服:“不愧是料事如神的国师,竟然猜出来皇帝哥欠我五百块。”
他迫不及待地解开钱袋, 发现是个令牌。
“想什么呢, 陛下只是给予你行事方便之权,拿着个令牌好看。”国师双手揣袖:“不过如果我是你,就直接拿令牌去调动财库了。”
龙尹恍然大悟:“有道理!”
“好了,总之加油干吧。”国师抱起猫,那双眯眯眼弯成新月:“接下来我要出差一段时间, 咱们有缘再会。”
不是, 那他国师帮什么忙了啊?
龙尹扯住他袖口央求:“您这么厉害, 直接算出瓷三娘在哪里不行吗?”
国师歪了歪头:“是用你的寿命来换, 还是用陛下的?”
龙尹沉默。
“我方才已经给过你提示。你所寻求的答案, 正是你心里想的那样。”国师毫不留情地把袖口从他手里抽出来。
修长苍白的食指沾着猫毛,往唇前一竖,他微笑说:“天机,不可泄露。”
龙尹也放弃了死缠烂打, 而是真的坐下认真思考。
他心中, 还真有个猜想——
是夜,明月高悬。
听说陶瓷铺的老板出了事,曾经热闹的夜市如今门可罗雀,大家几乎都绕道而行。
也来了批调查的官兵,可查来查去没思路,屋内就一堆打碎的陶瓷和被压得稀巴烂的半成品。
要说是打斗痕迹其实有些勉强,也可能是凤十一心急过切,但大部分人看现场也就会觉得是桌子倒了、老板正好这几天不在而已。
所以官兵没驻几天就走了,衙门也草草结案。
不过陶瓷铺倒是被街坊邻居越传越邪乎, 夜晚路过还真有股阴森劲儿。
那个河南黑衣人正是他们亲卫队里的老幺,缩缩脖子道:“陛下,为啥不让凤大人来啊,俺有点怕鬼。”
龙尹无奈地看了他一眼:“那你们都在屋外等着,朕自己进去。”
“可、可是万一您出啥意外了咋办?”
“要相信科学。”
龙尹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废话不多说,直径推门进入现场。
迎面而来一股冷风,院中挂的灯笼宛如鱼尾左右摇摆,真有些恐怖片的气氛。
虽叫“陶瓷摊铺”,但摊铺后面的房子却是瓷三娘的住处,一点也不寒酸,能算得上半个有钱人了。
说实话这氛围龙尹也怕,但当成密室逃脱就行了,反正受伤的也是皇帝哥的身体。
他在封闭的院中驻足片刻,鼓起勇气喊了几声:“喂,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
喊了几声不管用,只留龙尹一人尴尬。
他缓了缓,继续道:“英子快开门…哦不,三娘快开门,是我!咱们上次在学堂吃饭见过的,我知道你一直在这里!”
树影晃动,寂静无声。
龙尹疑惑嘟囔:“不对啊,心之所想,国师又骗我?”
“你在寻我。”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树后传来。
紧接着,树后亮起一盏灯笼,柔和的灯光照亮妇人的面孔,此人正是毫发无损的瓷三娘。
国师果然料事如神!
瓷三娘见这小子一脸兴奋样儿却不害怕,理了理云鬓,轻叹一声:“算了,进屋说。”
灯影摇曳,瓷三娘剪去一小段灯芯,室内光线顿时明亮了起来。
龙尹今日穿着朴素,只身穿着深色长袍。
他本想做低调的翩翩公子,可惜皇帝哥那张皮囊俊美得发邪,忽明忽暗的光影照得他下颌分明,仿佛雕刻出来的玉人。
但龙尹本人跟好奇宝宝似的左看右看,每一寸目光都充满了求知欲。
瓷三娘为他斟茶,勾了勾唇:“你一人前来,不怕我害你?”
“啊?”龙尹目光清澈无比:“为什么要害我,我又没跟您结仇。”
瓷三娘浅笑,坐去他对面。
夜风吹入窗缝,暖色的光晕将妇人的发丝镀了层金。
她本就面善,即使是在这么诡异的情况下相处,龙尹也没丝毫不适。
瓷三娘没卖关子:“是你先问,还是我先问?”
“要不您先请?”
“好,你是如何知道我在这里的。”瓷三娘拢了拢发尾。
“我就猜会问我这个。”龙尹扬了扬眉毛,略不好意思道:“其实我只是碰巧有个疑点,有位大人让我坚信自己内心的想法。疑点就是——我不认为您这样老实本分的妇人会和什么人结下血海深仇。”
龙尹见瓷三娘面色平静,于是接着说了下去:“当时十一跟我说这件事时我就觉得奇怪。若真有人来摊铺打斗一番再绑架个人质,可见这得多么恨啊。但我觉得您待人温和,就算是红眼病的同行也不至于如此。所以我就想来看看现场,也是碰巧猜对您在这里没走。”
龙尹一口气说完,瓷三娘虽不置可否,但她本人毫发无损的事实也就证明了龙尹推测的正确性。
“我也是运气好罢了。”龙尹闭了闭眼。
“公子谦虚了,运气也是您的势力。”瓷三娘低垂着眉睫:“那…凤十一呢?”
“这一出既然是您自导自演,那可见您的目的就是让凤十一惊慌失措,我没让他来,也什么都没说。”龙尹抬眼,正色道:“现在该我问您了,为什么要对凤十一撒这么大一个谎?”
瓷三娘缄默片刻,再次提壶给自己倒了杯茶。
她低垂眉目的模样,真的跟凤十一有七成相似。
“天下哪有娘不爱自己的孩儿。”瓷三娘放下茶杯,自嘲似的道了句:“我只有以这种方式离开,他才能无牵无挂吧。”
“什么?”龙尹没听懂。
瓷三娘笑着看他:“咱们第一次见面时,公子说过什么?”
龙尹语塞,他想不起来了。
妇人自顾自说道:“你说,十一和我长得真像……”
龙尹心跳加速,每一秒被无限拉长。
瓷三娘眸光忧伤 ,道出那个惊为天人秘密——“是的,十一他应该是我的孩子。”
这个信息太过爆炸,龙尹愣了整整十分钟才缓过来。
不过,为何她要说“应该”?
瓷三娘知道他心中所想,起身推开了窗户,望着一轮皎月徐徐道来:“我孩子刚出生时就被他爹抱走,抱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和夫家撕破脸后便整个大齐地寻他,好在苍天有眼,让我寻到了。”
原来凤十一和瓷三娘亲近不仅仅是因为熟悉,而是母子连心的血脉,仿佛冥冥之中给瓷三娘指了条路。
“我看着他从死侍营中死里逃生,看着他跟你上战场,看着他陪你进宫造.反。”瓷三娘微笑:“他虽什么都没告诉我,但我知道他在宫里当差,也知道你就是皇帝。”
龙尹心中甚是佩服瓷三娘,面对一国之君依旧闲适如常,不是寻常百姓能有的沉稳。
“可是您为什么要整这一出?”龙尹不解:“凤十一以为您被人害了,天天吃不下睡不着都要吓死了。”
“是我的错,不过我要走了。”瓷三娘从袖口掏出一对儿陶瓷娃娃,放在手心中怎么看也看不完,仿佛是在不舍自己疼爱的孩子:“他长大成.人,我也该回家了。”
龙尹有些语无伦次:“阿姨…不是,伯母,您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比如都城房租高之类的?要不您搬进宫里和凤十一一起住?”
他相信皇帝哥不会拒绝的。
“谢谢,我要走了。”瓷三娘释然一笑:“他都这么大了,突然蹦出来一个自诩娘亲的人,对他这种刀尖上过日子的人不是好事。我也看得出来,他留在都城有自己的抱负;而我也想家了。”
龙尹张了张嘴,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如果是外力因素导致瓷三娘要离开,他一定会尽皇帝哥所能来帮忙;
但离开,却是瓷三娘自己的意愿。
“这个东西交给你,麻烦转交给他。”她将手牵手的陶瓷小人递给龙尹,弯弯眉眼:“谢谢你照顾他了。”
瓷三娘在今夜就启程离去。
宫内,御书房
已入夜,龙尹便准备第二日再找凤十一报平安。
他把玩着两个土豆蛋子似的陶瓷小人,总觉得哪里奇怪。
刚才在瓷三娘面前没有说什么,也放她走了,可是她的话漏洞百出。
龙尹提起毛笔蘸了蘸墨水,在宣纸上画了几个土豆。
首先,瓷三娘的动机奇怪。
她又想悄无声息地离开,又恨不得让凤十一担惊受怕;
第二,一个爱子心切的妇人,就这么轻易地放弃了和儿子相认的机会?
龙尹又多画了几个土豆人。
他忽然很困,揉了揉眼睛躺下,半梦半醒之间脑海里忽然冒出三个字:太巧了。
龙尹猛地坐起身,凝望着黑夜里出怔。
——为何偏偏在皇帝哥和凤十一闹矛盾时上演这一出?
——如果没破案,岂不是就会让凤十一误以为皇帝哥雪藏了瓷三娘还不承认?
——结果就是皇帝哥和凤十一误会越来越大。
瓷三娘种种离谱举动,瞬间都被解释得通。
龙尹愿意相信瓷三娘是个老实人。
所以,背后到底是谁在误导瓷三娘做出错误行为,从而挑拨他们君臣的离间?
“欢迎光临寒舍。”凤肖推门, 漫不经心地道了一句。
龙胤环视了一圈,微微点头:“确实是寒舍,不过比那个小棺材房子里挤三个人好多了。”
“那是宿舍, 这是我家。”凤肖无语。
武馆的装修应该很对皇帝哥口味, 古色古香的庭院与十几个复式屋宅,放眼望去满庭皆是修竹。
凤肖觉得有点热,打开电扇坐在蒲团上:“我请你喝奶茶吧,刚好缺一个人拼单。”
手指上划,奶茶果茶咖啡琳琅满目。
“你是喝水果的还是牛乳的…皇帝哥?”凤肖唤了一句, 玩笑道:“怎么心不在焉的, 你不是嗜奶茶如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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